「這音樂多美,分明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的,你說是不是?」郭賜錄故意在她耳畔輕語。
紫綾傻笑裝笨,趕緊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以免被掉下來的雞皮疙痞淹死。
「我知道我突然宣佈訂婚一定讓你很傷心。」
「不會啊。」
「你別騙我了,在我面前,你毋需強顏歡笑。」郭賜錄以自認最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視著她,卻不知佳人噁心的指數正在加速上升,就快對著他醜陋的嘴臉大吐特吐了。「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會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面全都怪我,是我太愚鈍沒及早發現你的愛慕,否則……」
「你是說,若我在你訂婚之前向你告白,你會捨她而就我?」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不是腦袋秀逗了,怎麼可能放掉余安柔這支大肥魚?不過他當然不會照實說。
「這是當然的,畢竟我也早就喜歡上你;若不是我誤以為你喜歡的是別人,我早就追求你了。」
假如能將紫綾的美再加上安柔的財產,那豈不是太完美了!郭賜祿幻想著:不過這是可以安排的,以他的聰明才智及無懈可擊的交際手腕,他相信這個小小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
然而紫綾卻再也不是那個盲目迷懋的傻丫頭,就見她狡黠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向你的未婚妻說明去。」
郭賜祿被她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這麼直接,連忙出聲阻止,「哎,別急!你先聽我說,這件事急不得。」
「怎麼說?」紫綾裝出一副白癡樣,壞心的等著他找理由。
「是這樣的,因為目前正是我事業的關鍵時期,凡事皆要小心謹慎,所以這件事情要等一陣子。你總不希望我的事業在這個關鍵時期功敗垂成吧?」
「那你打算怎麼做?」紫綾表面上問得認真,實則暗笑在心底。原來她也有當壞女人的潛力。
不知她心思轉折的郭賜錄一見她軟化下來,又開始甜言蜜語,「你稍安勿躁,在穩定之前,我會小心的找時間和你相處;我發誓我絕不會不理你!而且我們可以隔個幾天私下約會……」
「好讓你腳踏兩條船!」紫綾冷哼地打斷他的異想天開,不想再聽到任何一句寡廉鮮恥的話語。
郭賜錄一愣,趕緊解釋,「當然不是,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
「你不要再說了,我老實的告訴你,以前我或許迷戀過你,但是在你背地裡批評我之後,你想我還看不清你的為人嗎?所以我不會再受你的甜言蜜語所騙,也不會和你同流合污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哼!我郭賜錄看上的東西,我是不會讓它跑掉的。」他亦有恃無恐的卸下所有的偽裝,傲慢道。
「是嗎?」紫緩不屑地輕哼,「我倒是很好奇你想怎麼樣。來強的?」
「我可是卓爾不凡,英俊蕭灑的郭賜錄,才不屑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法。我要你心甘情願當我的女人。」
紫綾巧笑倩兮的開了口,「你去燒香拜佛個二十年,還要吃齋戒口二十年,再到竹子下等個四十年,也許我哪天想起來時,會好心的考慮個十秒鐘。」
郭賜祿臉色立刻大變,「你……哼,等我將你那個男朋友的小公司弄垮後,看你還會不會如此牙尖嘴利!」他傲慢的續道:「還愛著我就坦白點,欲擒故縱是沒有用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不過是臨時找人充數,想叫我注意?也許你與他身上的行頭及所有的花費全都是你支付的呢!」他不僅惡意的批評,笑得更是無禮,「好啦,你已經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可以不用再演戲了。對了,你手上應該也已經沒什麼錢了吧……」
「紫綾有沒有錢花用不勞郭大少爺操心,你只要煩惱今後你與余小姐的民生大計便可。」孟伯儒冷肅的聲音適時的插了進來,大手一伸,便將紫綾圍在胸前。
他雖然沒有阻止郭賜祿與紫綾共舞,但目光始終停留在他們兩人身上,所以一發現兩人不對勁,他便立即踱了過來。
「你算什麼東西?」郭賜錄猶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詞,「沒沒無名的傢伙滾一邊去,我和同事商量事情,你插什麼嘴?」他伸手想搶回佳人。
孟伯儒緊緊地摟住紫綾的身子輕易的閃過他的祿山之爪,語出驚人——「我孟伯儒的老婆受人欺負,你說我能不管嗎?」
話望甫落,竊竊私語聲隨即在舞池裡泛了開來。
「他是你老公?」郭賜錄驚愕地問著。
紫綾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孟伯儒為何會突然這麼說;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兩人結婚之事,教她以後怎麼收拾?
何況今晚的賓客有三分之一是公司同事,一想到要應付那些三姑六婆,她的頭就痛。
而她的不言不語卻又讓郭賜錄有話可說了,「想來這傢伙該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痞子,才會讓你隱瞞至今吧!該不會他其實是個吃軟飯的牛」——「你才是專靠下半身吃軟飯的牛郎!」
「他的確是沒什麼來頭。」
帶著笑意的話語與紫綾的怒斥同時響起。紫綾怒瞪著來人,雖然她不知道孟伯儒究竟以什麼為生、是啥來歷,但是她絕不容許他人這般無禮又惡意的批評他。
「孟先生!」郭賜錄驚喜的喊著,馬上熱切的往方才出聲的男人走去。「你的大駕光臨實在是我的榮幸;沒有親自到門口迎接你真是我的不對,請你不要見怪。」
郭賜錄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能和世界排名前五十大企業的孟氏財團扯上關係,這不只是天大的榮幸。還是所有人求都求不來的良機。若是能和孟氏的少東成為莫逆之交,往後他郭賜錄豈只是事業一帆風順,要呼風喚雨都沒問題。
「孟先生,我們到貴賓室坐下來慢慢的聊,別為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掃了興致。」
紫綾怒火中燒的瞪著郭賜錄諮媚的嘴臉,在心底罵自己瞎了眼,以前竟然會喜歡上他。還有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原來也和郭賜錄是一夥的。
她正欲反唇相稽,孟伯儒卻阻止了她。
「我們等著看戲就行了。」他笑得神秘。
這時,那位孟氏少東又講話了。
「沒錯,和孟氏財團相比,孟伯儒你的「臻冠企業」的確是名不見經傳。」
這番話讓郭賜祿跨出的腳步又縮了回來,更是一臉錯愕。
「臻冠企業」雖未列入世界排名,但在台灣卻是最被看好的公司。若說五年後台灣有哪家公司可與孟氏財團相抗衡,非臻冠企業莫屬。
該死,他怎麼也沒料到紫綾的老公竟是臻冠企業的老闆,是他千方百計攀關係想認識的人:現在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他,不啻是搬了塊大石頭擋在自己通往榮華富貴的路上……郭賜錄正是滿懷的懊惱與愁苦之際,孟氏少東又投下了一顆炸彈「你說是不是啊?大哥。」孟季儒沒個正經地對孟伯儒拋了一記媚眼。
「孟孟先……生,你你……叫叫他……他……」求老天爺保佑是他耳背聽錯了……孟季儒很壞心的故作驚訝道:「臻冠企業的孟伯儒是我孟季儒的大哥,也是孟氏財團的第一繼承人,你不知道嗎?」
紫綾在驚訝之餘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郭賜祿正以一副「天將亡我」的神情,死瞪著孟氏兄弟。
「原來我釣到了一支金龜婿啊。」她斜睨著孟伯儒調侃道。這個可惡的傢伙明明不需要她操心,卻壞心的不告訴她,真是不可饒恕。
「而且還是超大支的喲。」甩掉郭賜錄那支蟑螂後,孟季儒頑皮的對紫綾眨眨眼,伸出手道:「親愛的大嫂,初次見面,我是孟季儒,排行老四,你的小叔中最英俊的一個。希望你喜歡我送的見面禮。」
紫綾尷尬的笑著,開口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對,只得求助的望著孟伯儒。
而孟伯儒正不悅的瞪著兩人還握住的雙手,直到小弟收回他的魔爪才道:「你怎麼會來這兒?」
他這個小弟除非必要,否則是不會來這種訂婚宴的,今晚卻突然出現,絕對有問題。
「還不是全拜我那個助理所賜。」孟季儒悻悻然的解釋,「說什麼為了企業形象,偶爾也要來這種溫馨幸福的宴會露個臉。」
孟伯儒聞言卻是一臉興味的看著他;他們孟家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別人休想脅迫他們做任何事。而季儒明明不甘願;還是出席了這次訂婚宴,這之中似乎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
「孟氏財團的企業形象還不夠成功嗎?得勞動你這位總裁出馬?」孟伯儒睨著花名遠播的小弟。
「當你有個刁頑的助理,你就會知道了。」孟季儒心虛的低啐,又故作鎮定,不懷好意的說:「還好我來了,否則怎麼會知道我多了個大嫂?」
「回去別亂說。」孟伯儒立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一向實話實說。」孟季儒看了門口一眼,「我得走了。我告拆你,有個任性的助理真是辛苦,非常非常的辛苦。」
翌日下午一點半,紫綾正蒙頭大睡,突然讓一陣極大的敲門聲給嚇得跌下了床。
「地震?!有地震?」她驚惶地看著四周,好半晌才發現是敲門聲,「該死的!不管你是誰,反正沒人在家啦。」
說罷,又鑽回被窩找周公商量對策去了。
昨晚她回到家中,把一切都弄好爬上床時已經三點了,她才瞇了一會兒,卻被接二連三的電話鈴聲吵得肝火上升,她乾脆將電話拔掉。沒想到郭賜錄那支不死心的蟑螂竟然特地找上門來吵她,死按著門鈴不放,害她又毀掉一件東西。
她本以為終於可以安靜的睡上一覺,豈知又有人來敲門,莫非要她將門也給砸了,那些好奇心特重的同事們才肯罷休?真是奇怪,不過是結婚罷了,有什麼好說的?從昨晚的宴會一直問到今天,同事們問不煩,她都躲得煩了。
紫綾氣呼呼的想著,打算對敲門聲來個相應不理;不過愈來愈大的敲門聲直直傳入被窩之中凌虐她的耳朵,再這樣下去,她不只得換門,就連耳朵也要換了。
「該死的!你不知道吵人睡覺很缺德嗎?」她忍無可忍,氣沖沖的衝下床:一開門劈頭就罵。「我高興跟誰結婚是我家的事;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就算我昨天結婚今夭離婚也與你們無關,你們問那麼多做什麼!」
「我想,這絕對與我脫不了干係。」
「咦!」紫綾這才看清楚站在她門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她「丈夫」。「你怎麼來了?不是明天才要辦離婚?」莫非是她記錯了?還是她又糊塗地睡了一天一夜?「今夭是禮拜一?」
「不,今天確實是星期夭。」孟伯儒好笑的更正,復又抱歉地歎道:「只不過我有非來不可的理由。」
「這樣啊……先進來吧。」紫綾招呼著,後又後知後覺地靦靦一笑,「你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坐。」
要命,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她一直以為又是那個打不死的郭賜祿上門找碴,才不計形象的上演潑婦罵街,怎知竟然會是他!
她暗自呻吟,並衷心希望他沒注意到她邋遢的外表與凌亂的房間。
不過……難啦!
十二坪的套房她平時覺得挺大的,不過他一進來,她就覺得空間小好多,彷彿他把大部分的空間都吃掉了。
「你要喝茶還是咖啡?」她善盡主人的職責。
「咖啡。」他需要咖啡因來提神並保持頭腦清晰。「看來昨晚你累壞了。」
「沒錯。」紫綾坦白地承認。「我並不習慣也不喜歡參加類似昨晚的宴會。
而且當你累個半死卻還不得安寧時,你絕對會希望能一覺睡到世界末日。」
所幸只要一離婚,這些麻煩事就與她不相干了,那些無聊人頂多再煩她一個禮拜,然後安寧與平靜又會回到她平凡的生活裡。
「你遇到麻煩了嗎?」孟伯儒關心地問。其實不用問,他都可以猜到那些麻煩是什麼,因為罪魁禍首正是他。
對於昨晚突然說出兩人結婚之事,他至今猶感到納悶。當時他一心想替她教訓郭賜錄那個人渣,話便這麼說出口了。
而失言的結果……他到臨出門前還深受其害吧!
紫綾不在乎地揮手,「沒事,隨便打發就行了。」
「像是把電話線拔掉,將門鈴拆了?」他好笑的看著地板上那些殘骸。
「有時候這個方法很好用的,你可以試試。」她認真的說。
「是啊,昨晚就該用了。」他歎息。若是昨晚他便將電話線拔掉,也就不會接到那些電話,此刻更不用在這兒傷腦筋了。
「你特地跑來將我由溫暖的被窩挖起來,不是要和我說這些吧?」她可沒習慣穿著Kitty貓睡衣和人喝咖啡……
「我會補償你的。」孟伯儒例嘴扯出個大大的笑臉。
「呵,總算笑了。你的眉頭再皺下去,連我的皺紋地快跑出來了。」紫綾促狹地睨了他一眼,「說吧!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讓我一覺醒來就得看到一張郁卒的臉?」
孟伯儒沉吟片刻,方歉疚的說:「恐怕我們的離婚得延後了。」
「為什麼?」
「因為有個該死的傢伙回家後胡言亂語,害我一大早就讓人炮轟個不停。」
最要命的是,還讓「那個人」知道這件事。
「想必這個該死的傢伙就是孟季儒那位仁兄羅。」看他咬牙切齒地點頭,紫綾不禁莞爾。他那焦躁、氣結的模樣,讓她不由得聯想到一頭無處發洩怒氣的熊。
「你不要理他不就得了!反正我們明天就離婚了,到時你來個一問三不知,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他去解釋。既然是孟季儒那個小子先對你不仁,就別怪你對他不義。」
嘖!這樣說,好像她在離間他們兄弟似的。
「重點不在季儒的身上,而在我媽和奶奶身上。」孟伯儒歎道。想起母親哀怨的語氣,他就頭痛。
「你跟她們解釋清楚這全是一場誤會就行了啊!」紫綾單純的想著。
「能說的早說了。」孟伯儒又皺起眉頭,那模樣還怪嚇人的。「現在奶奶她們認定我們兩人不尊重老人家,又將婚姻當兒戲,才沒知會家裡一聲便倉卒結婚。」事實上,奶奶一口咬定這樁婚事全是他的妻子紫綾一手策畫的,為的是謀奪孟氏的財產!任憑他說破了嘴,奶奶就是不信。
「你那個弟弟到底對你的家人說了些什麼?」紫綾聞言,柳眉微微皺了起來。
「我也想知道。」不過他更想將季儒那張嘴給縫上。「等我捉到他,非要他好看不可。」
「啥?你不知道孟季儒在哪裡?」
「那小子早不知跑去哪座深山躲起來了。」就是這樣他才頭痛,而且還受人威脅。自從他自動放棄孟氏財團的繼承權後,孟氏財團皆是由季儒管理,現在他一聲不響就跑掉了,所有人的主意全打到身為長子的他這兒來。
「嘖,膽小鬼!算了,不要靠他,我去替你解釋清楚。」紫綾豪爽地說,一時忘情,冷不防丁香舌讓咖啡給燙了下,讓她臉蛋皺成一團;但她仍是含糊的道:「就當作是報答你昨夜的幫忙。反正我們明天才離婚。」
「事情恐怕沒你所想的簡單。」孟伯儒搖著頭,將手邊的冷開水遞給她。
待吞下好幾口冷開水後,紫綾才又道:「是你將問題複雜他了。難不成她們會將我給吃了?」
「我媽是不會,不過我奶奶……唉!」他眉頭深皺憂鬱的模樣非但不減其魅力,反而更加吸引人,看得紫綾著迷不已。
「沒問題的啦!老人家嘛,只要你哄她幾句,她就不會跟你計較了。」
孟伯儒可沒她那麼樂觀,孟氏財團的老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刁頑,比恐怖分子還難纏呢。
兩個小時後,紫綾坐在寬敞舒適的朋馳車裡,看著窗外美麗的景致,若有所思的道:「喂,你家好像真的很了不起。」
「怎麼說?」孟伯儒雙眉揚挑起來,操控方向盤的手是輕鬆憫意的,但無形之中卻又透著一股威嚴。「和其他家庭沒什麼兩樣啊!」
「老兄,你分明是睜眼說瞎話。」紫綾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在台沿,家裡有座花園的家庭已經算是不錯了,如果有座需要開車十分鐘才到得了主屋的花園,這還不算了不起嗎?」他若敢點頭,她一定敲他。
「這不是我的。」孟伯儒回答得理直氣壯,「我住的地方只比你的窩大一點點。」
她不以為然地皺了下眉頭,他們倆的量尺肯定不同,他所謂的一點點不知是幾倍大。
「但它還是你的家,你的家人住在這裡,你救說你不是這裡的一分子?」
「我已經有兩年不曾回來了。」早在兩年前和家人鬧翻後,他就獨自離家至今。
「啥?!你還是不是人家的兒子、孫子?」紫綾不禁驚呼,隨即又驀然住嘴;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還是少開口為妙。
但是……兩年沒回家哪!換成她,不用兩年,只要兩個月,她爸媽就會將電話罵到壞了,把她的耳朵朵念到冒煙。
「我想,你該有心理準備,等一下的場面或許會令你難堪。」孟伯儒提醒著,第N次後悔讓紫綾趟這淌渾水。他是著了什麼魔,怎麼會拖她下水的呢?
「假如有人對你太過分,你可以不予理會。」
「你放心啦!我沒你以為的嬌弱。」她的口吻中帶著一絲興奮。
她是不知道孟伯倫家到底有多偉大、多了不起,不過由昨晚人人巴結諮媚的情形看來,該是很了不得。難得有機會可以一窺眾人眼中的肥肉——呃,不,是天堂,她怎能不感到興奮呢?
他們的車子才在主屋前停下,就看到美輪美奐的大宅門口站了兩排身著金紅色整齊制服的傭人,齊聲喊道:「歡迎大少爺、大少奶奶回家!」
「不介意我列一張「孟宅百項不可思議之事」吧?」紫綾淘氣的對孟伯儒眨眨眼。
他回以一笑,「列完之後記得讓我看一下,我可以幫你補上遺漏的事項。」
「一言為定。」
「倦鳥總算知返了。」
一個極具威嚴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打斷了兩人的閒聊,亦打散了原本輕鬆的氣氛。紫綾循聲望夫,瞧見一名讓她聯想到小時候看的卡通「小甜甜」裡「安德烈老奶奶」的老婦,雍容華貴卻面容嚴肅。
「奶奶。」孟伯倫恭敬的喚了聲,原本陽光般的笑意瞬間隱沒。
哇!這個臉臭得像是被人倒了數十憶的老人就像傳聞中的武則天!紫綾在心底讚歎;不過孟家的老奶奶保養得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只有五十多歲呢。
「哼,你還記得我是你的長輩?」
孟伯儒無奈地翻著白眼,離家兩年可不代表祖孫之間的戰火會消失無粽。
他轉向一旁的中年女人,輕輕喊了聲:「媽。」
「你這孩子,一走就是兩年,也不知道要回來看看我們……」孟夫人哽咽道。
「他在外頭逍遙自在,哪還記得家裡的老弱婦孺?」老奶奶輕哼著,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孟伯儒做了個深呼吸,在心底提醒自己千萬別受挑釁中了奶奶的計謀,緩緩開口:「奶奶:我向您介紹,她叫作焦紫綾,其實我們」——「不用你多嘴!說吧,你接近伯儒有什麼目的?」
「奶奶!」孟伯儒十分不悅他的話語再次被奶奶打斷。
「住口!我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嗎?才多久沒見面,規矩全忘了。」老奶奶堅如洪鐘的斥責,「是不是你這個狐狸精指使的?這一切是不是你設計的?」
「奶奶,我說過這是一場誤會。」孟伯儒僵硬的辯稱,眼裡有著強烈的警告意味,緊蹙的眉更顯示出他強忍的怒意。
「孟伯儒,你在外面吃了幾年逍遙飯,就敢回來對我大呼小叫?你當真以為我對你那才幾百人的不公司無可奈何嗎?」老奶奶亦瞪眼威脅著。
「既然奶奶不願見到我們,我們走就是了,省得惹您老人家心煩。」孟伯儒自牙縫襄迸出話來。就是這樣,他才不願意回到祖屋,祖孫間一觸即發的火爆氣氛總是讓他氣結,卻又無計可施。
「站住!我有說你可以走嗎?」老奶奶怒不可遏,熾盛的怒火讓人在一旁直冒冷汗,擔心她老人家的血管會不會氣炸了。
「要走也該是那個來歷不明的野女人滾出去。」老奶奶舉起枴杖百指向紫綾。
「我是伯儒的妻子,我叫焦紫綾。」紫綾著實聽煩了「安德烈老奶奶」左一句野女人、右一句狐狸精,張嘴反駁。
老奶奶立即將炮火對準了她,「輪不到你這個外人說話!田管家,送客!」
「誰敢趕紫綾走?」孟伯儒鐵青著臉喝斥,與老奶奶猶如兩頭盛怒中的熊一般,誰也不讓誰。
紫綾扯了下他的衣袖低聲道:「沒關係啦,我到外面等你好了。」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外人,犯不著害孟伯儒為了她而和家人鬧翻。而且以這等情勢看來,待會兒開戰鐵定一發不可收拾,她還是趁早閃人,以免慘遭流彈波及。
「你閉嘴!」
孟氏祖孫異口同聲的吼,吼得她一愣一愣的。
「奶奶,您命令我回來,還要我將人帶來,我都辦到了,您答應過不動我的公司,更不會做出令公司員工利益受損之事。」孟伯儒陰鬱的提醒固執頑強的老人家。
老奶奶彷彿對週遭的緊繃氣氛毫無所覺,神情自若地端起精緻茶杯優雅的輕啜一口才道:「只要你回來管理孟氏財團,其他一切好說。」
「季儒管得好好的,沒必要換人。」他才不會笨到沒事找事做;此時若答應接下孟氏財團,到時候走不走得開還是個問題呢!
「問題是季儒一聲不吭的跑了,到現在還找不到人。」孟夫人擔心的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哼!那小子是故意的,甭擔心他會有什麼危險,意外躲他都來不及了。
倒是你,給我待到那小子回來為止。」「武則天」傲慢地下達命令。
「財團有奶奶您坐鎮就可以了。」孟伯儒說著,一邊分心阻止紫綾不安分的掙扎,末了,乾脆將她攔腰按在身側,對她的怒瞪視而不見。
「我為孟氏辛勞了大半輩子,你還要我去那裡受氣?分明是想我早進棺材!」老奶奶氣急敗壞地指控。
孟伯儒忍不住輕歎,沉重的無力感壓在他肩上「奶奶,我的公司已經夠忙了,實在是分身乏術。我找仲儒回來幫忙……」
「別跟我提他!我就不知道你們這些孩子腦子裡在想什麼,待在孟氏財團會比去荒山野地挖骨頭差嗎?」說起這些孫子,她就有一肚子火。
老二仲儒參加那勞什子的考古隊到處去流浪,唯一的孫女放著千金小姐不做,偏去當吃力不討好的警察,全世界都欣羨的大財團他們卻一堆二、二推三。
最後乾脆推到她這個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好似孟氏財團是毒蛇猛獸,會將他們給生吞活剝似的。
「全都是不知好歹的無知小娃!就只會貪圖享樂,吃不了苦。只是叫你們為公司盡一分心力,卻大言不慚的說不在乎、不希罕!哼,等你們努力、奮鬥過了,才有資格說不希罕孟氏這塊大肥肉!」
「奶奶,這幾年來我們兄妹四人都在為自己的理想、自己所追求的目標奮鬥,您不能因為我們和您所要求的目標不一樣,便全盤否決我們的努力與辛苦!」孟伯倫沉重一歎。
這一切的爭執全是由於理念不同所引起,他就是不懂為什麼奶奶不能認同他們所追求的。
「都是你,看你生的好兒子!」老奶奶一時語塞,只好氣煞地指著孟夫人。
「不關媽的事。」孟伯儒聞言緊皺著眉,嗓音滿是不悅。
老夫人又將矛頭指向紫綾,「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這個女人唆使的對不對?」
「我?關我什麼事?」紫綾被吼得滿頭霧水,她閉上嘴巴看戲也有事了?
「焦紫綾,和升公司的業務經理,近幾年家裡靠祖宗留下的土地晉陞為有錢人家,單單收地租便足夠三代都不用工作。」精明的眸光在老奶奶眼中展現。
「您調查我?」紫綾立即瞇起眼胖眸,心頭的不悅正加速發酵。她最恨這種背地裡來的事了。
「這是你的榮幸。」老奶奶以會讓人吐血的高傲姿態冷哼著,「你家裡的錢多得足以砸死人,所以你接近伯儒應該不是為錢;那麼……就是為地位羅。」
「奶奶,我都說了這是場誤會,你就別再生事端了。」孟伯儒陰沉著俊臉,極力壓抑心底不斷上升的怒火。
「你閉嘴!」紫綾與老奶奶同時將炮口朝向孟伯儒。
他一愣,繼而苦笑搖頭。既然兩邊都叫他閉嘴,那他就先靜觀其變看戲吧。
「孟氏財團或許是旁人眼中的一塊大肥肉,不過在我焦紫綾的眼裡,它連根草都不是!」這已經不算是孟伯儒的家務事了,誰教「安德烈老奶奶」要扯到她身上來,既然老奶奶先來招惹她,就別怪她目無尊長。
「話別說得太滿。」老奶奶呵呵輕笑著,眼裡的光芒帶著一點詭譎。「假若不是為錢、為地位,你會煞費苦心設下這麼一個圈套讓伯儒往裡跳?」
「喂,和他結婚又不是我的錯,就連那張證書也不是我準備的,您怎能說我圖謀您們孟家的財產?」真是癡呆的老人!
「現在你當然抵死都不會承認。」老奶奶高傲地睇睨著她,表情充滿不屑。
「告訴你,孟家的媳婦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早早簽字也許還有一點點利益可圖。」
紫綾無奈的翻著白眼,「老夫人,您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老認為每一個出現在您面前的陌生人都有企圖!我勸您趕快去檢查吧,免得拖累子孫,說不定還會製造社會問題呢。」
「閒話休說,今天你們就給我簽字離婚!」老奶奶將離婚協議書丟上了桌。
怪了,他們這一家子都有這個癖好嗎?紫綾斜睨孟伯儒一眼,不是隨身攜帶結婚證書便是離婚協議書,也許還有其他「裡裡叩扣」的契約書哩。
「我把話說得明白點,憑你焦家土財主的身份,是無法匹配我孟氏財團的,我孟氏不會要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親家。」
老奶奶那嫌惡的目光惹惱了紫綾,她故作惋惜地對孟伯儒搖頭,「你真可憐,單單要符合門當戶對這一點,你擇偶的對象起碼少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不是有夫之婦就是剛出生或是死翹翹的……看來你要尋「第二春」可是難上加難。」
其實她大可簽字走人,免得在這裡受人侮辱,反正他們本來就是準備離婚的。只是她實在氣不過「安德烈老奶奶」那看低等動物般的鄙夷目光,不挫挫她老人家的銳氣,她一定會氣到吐血。
「就算是比登天還難,也是我孟家之事,毋需你過問。」老奶奶繼續以女王般的姿態斜睨著紫絞。
「哎,這可就不對了。」紫綾巧笑債兮的搖了搖食指,「至少我現在的身份還是孟家大少奶奶,只要我一天不點頭,我就有權利過問孟家的事。」
「說到底,你還是不肯離婚。只要你肯簽字,要什麼條件你說。」
「我才要拜託您老人家別開口閉口就要人離婚,這是很缺德的事也,破壞人家的好姻緣是會遭天譴的。」她唱做俱佳的道。
一旁的孟伯儒忍俊不禁地嘴角直往上揚;看來決定暫時不插手是對的,因為她們一老一少看起來吵得挺開心的。
「哼,別告拆我你們是一見鍾情,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風花雪月不過是騙人的玩意。」
「我和伯儒的確不是一見鍾情,正確的說法是「一醉傾心」。而且很不湊巧的,我們正好愛對方愛得死去活來。」說罷,她還故意用力抱了孟伯儒一下,開心的看到老奶奶氣得發抖。
呵呵,氣昏您最好,免得給您那尖酸刻薄的嘴給毒死!
紫緩玩得開心,可就苦了孟伯儒。明知道她的言行是因玩到忘形,可他心頭還是忍不住為之一震,陣陣莫名的感受困擾著他。
「愛情一斤值多少?」老夫人嗤之以身,繼而丟了張空白支票,「要多少隨你寫,拿了支票就給我滾!」
喲,威脅不成要改利誘了!
「休想!我們是真心相愛,我們的愛情更是無價之寶,您這個「安德烈老奶奶」是無法拆散我們的。」紫綾乾淨俐落地將支票及離婚協議書撕了,好不快意。「幸好孟氏財團已經不是由您掌管,否則鐵定慘兮兮。伯儒,我看你就勉為其難的替奶奶掌管吧!反正沒人要和你爭。」
「休想!我不會讓你這個妖女得逞的。田管家,給我找仲儒回來!」
紫綾暗自吐了吐丁香舌,又嗲聲嗲氣的說:「哎呀,奶奶您怎麼可以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她更是裝出一臉懊喪、氣憤樣,「真是的,害我好期待也!」
她那認真的模樣,站在一旁的孟伯儒都差點要誤以為真了。
「只要你一天不答應離婚,孟氏財團就不會是伯儒的。」老奶奶咭咭奸笑,一臉得意。
「那不就沒搞頭了?親愛的老公,我們還是快走吧,省得在這兒惹人嫌。」
她拉著孟伯儒的手便要離去。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慢著。」
「又有什麼事了?」紫綾故意擺出不耐,心底卻直擔心「安德烈老奶奶」
不知又要耍啥花招來凌虐他們。她是沒關係啦,怕是孟伯儒受不了她對他奶奶無禮的態度,氣得想掐死她。
「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孟家的媳婦。」老夫人僵硬的說,懊惱一時不察中了小女娃的計謀。
「就這件事?還有沒有別件事?沒有的話我們可要閃了。」
老婦人悶哼一聲,眼中快速地閃過精光,繼而冷笑道:「伯儒可以不用管財團之事,但是你們得搬回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