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施大人再度派人送來聘禮,並揚言將在明日辰時遣花轎迎娶新娘子進門,爹爹自然是嚴詞婉拒,誰知那施大人竟然撂下狠話。爹爹直接告上官府,本想以自己退休大學土的身份,府尹絕不敢偏袒循私,誰知他竟然避不見面,還遣人送來賀禮表達自己的立場。
官場冷暖自此可知。無奈之餘爹爹只好命姐姐收抬行囊離鄉避禍,並請姑母代為安排讓其提早完婚。
再一會兒,便是姐妹分離的時候了。
「姐姐,此去經年,再相見可能要很長的一段時日。」風似晴強綻出一抹微笑,姐姐要于歸了呢!做妹妹的得笑著祝福,雖然她無緣見姐姐著嫁裳的美麗模樣。
「晴兒,幫姐姐一個忙好嗎?」風似雲美麗的臉上刻滿憂傷,而透過迷濛的眼,她仔細地將這張她看了十二載的精緻臉蛋收納心底,她知道,過了這一刻,姐妹倆再也無見面之期。
「姐姐,你說。」
「姐姐方才整理行囊時,發現少了一盒玫瑰膏子,知道的,少了玫瑰育子飾唇,新嫁娘便不是新嫁娘了,對嗎?」她抑抑地低了聲音,不想讓敏感的晴兒看出任何端倪。但推心的疼痛猶在,心,讓濃濃的離情猛烈的燒著。
「可是晴兒想陪姐姐……」玫瑰膏子姑母家也有,她不想出去買的,她只想把握住此刻,姐妹倆就要分離了,沒個一年半載,姐姐是不許回來的,爹說怕那施大人會緊追不放。
「晴兒,這是姐姐對你最後的要求,你都不願幫忙?」眨下了淚意,風似雲故作不悅,卻任淚水漫過心田,直到淹沒了她。
「可是……」
「晴兒,姐姐真的需要一盒玫瑰膏子,幫姐姐買好嗎,姐姐希望見到表哥的那一刻,是最美麗的。」收起佯怒的面容,風似雲刻意掛上希冀的微笑,她知道晴兒一直是個軟心腸的姑娘。
她也不想啊,她也希望能留住這姐妹相聚的時刻,奈何造化弄人。上天嫉妒她已唾手可得的幸福,所以遣下惡魔來迫害她,本來……再三個月她就能與表哥朝暮相攜,共結鴛盟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是嗎?
這該是天下女子最期盼也是最幸福的時刻,如今,這一場她盼了許久的婚禮將只能是一場最美麗也是最淒涼的鏡花水月,所有的夢想已經幻滅。
而她的期盼也只能寄托於來世。
「那……那我讓舒兒去買。」風似晴仍猶疑著,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但紊亂如麻的心思卻不容她去細想,她只是依循著本能地拒絕。
「晴兒,舒兒那丫頭笨手笨腳的,怎麼會懂得姐姐的喜好呢?你上回幫姐姐挑的顏色我一直都喜歡得緊,可惜讓舒兒那丫頭弄壞了。」風似雲匆匆一笑,暗自忍下心坎的刺痛,不敢哭出聲。晴兒一向敏銳,她得忍著,別讓她瞧出不對勁。
「哦……那姐姐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一會兒,風似晴終於點頭同意,但匆匆跑遠的身子忽地又踅回來,不放心地戀戀叮嚀著:「我一會兒就回來哦,等等哦!」
「嗯。」
待疾奔的身影遠去,風似雲才放任強忍了許久的淚水滑落,她的小妹啊……再見……
拿出藏在枕下的五尺白綾,風似雲在心底與家人—一道別,她知道,惟有一死她才能擺脫這場夢魘。
她不能這麼自私,為了顧全自己的幸福而罔顧家人的安全,施大人是不會輕饒過他們的。
可若要委屈自己嫁給他為妾……卻又是百般不願。
既然無法狠下心來漠視,那就自我解脫吧,她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這一點,她早已認定。
就是這樣了,至死不渝地離開人間!只是苦了爹、娘及晴兒,可是以她的死換他們的生,相信他們在傷心之餘應能諒解吧?
貞婦貴殉夫,捨生亦如此。曾經,她不解句中的絕然,也震撼於它的美麗;如今,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才深深體會出,原來,它的代價竟是無止無盡的痛。
只要她不存在,相信施大人便不會再迫害爹娘了吧!思及此,慘白的淚顏笑開了,是啊,只要她不存在。
原諒我啊!女兒無法再孝順您們了,我的小妹啊,今後再也無緣聽你喚我一聲姐姐了,昔日來不及珍惜的,竟在此刻才明白它的可貴。
再見了!表哥,我的夫君,今生無緣,但盼來生,也願下輩子我將不再是個美紅妝,希望你不致嫌棄平凡的我。
風似雲不捨地深望了一眼陪她長大的一切,隨著繞過懸樑的白綾,唇畔勾起了一朵飄忽的笑。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毅然地踮起足跟,風似雲將自己送上綾緞圈裡——一縷芳魂就此香消玉殞在人間。
斷送一生憔淬,竟只須轉瞬間。
☆☆☆
「玫瑰膏子……玫瑰膏子……」風似晴氣喘吁吁地站在「絹樓」裡,努力找尋著姐姐要的東西。
這絹樓是臨安城裡數一數二的脂粉店,裡頭販賣來自各地的水粉、胭脂、髮簪等物品,就連新嫁娘象徵吉祥的各色對象都一應俱全。
「啊!就是這個。」風似晴如獲至寶地將色澤粉嫩的淡紅色玫瑰膏子拿了起來,不待店老闆開口便徑放了錠銀子在櫃檯上。
這就是姐姐要的顏色,淡淡的紅樹在姐姐如花瓣般的雲膚上,美得令人屏息。
轉過身,風似晴歸心似箭地往家的方向奔去,她要快一點才行,姐妹倆相聚的時間就要用盡了。
突然,耳畔傳來震耳欲聾的……喝聲,終是孩子心性,才十二歲的她好奇地轉過頭瞧了一眼,原來是奴隸販子在拍賣人口。不行!姐姐在家等她……思及此,她再度轉身離開越聚越多的人群,但一陣陣的驚呼卻教她又忍不住回過頭來。
驚呼一聲,她似著魔般的往檯子走去。
她……看進了一雙世上最淡漠、也是最無所謂的眼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彷彿現在正在拍賣的全與他無關似的,即使身上垂掛著手銬腳鐐,他仍是一臉春水不動的無關態勢。
『五十兩,這是難得一見的上等貨哦廣檯子上.販賣人口的販子努力地喊價,但圍觀的眾人卻沒有人敢開口喊價,彷彿也與她一樣,震懾於他一身的不凡與無謂。
是的!就是這種冷漠的神情,讓有意喊價的人硬是將聲音給哽在喉嚨,說不出口。
「這樣好了,反正今天我的荷包也算飽了,乾脆來個大相送,四十兩,有意的人快舉手,來、來、來,再慢我就後悔囉。」台上的人口販子看台下眾人皆無意競標,只好轉口降低價碼。
可台下的人群依舊無人肯開口,無奈之餘,他只好痛心地再次降價,一副不賣出去不罷休的姿態。
「這樣吧!三十兩,這是最低的價錢,不能再往下降了。」
風似晴彷彿看見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孔似是掠過一抹鄙夷,像是這個價錢羞辱了他似的。
「十兩!」
她聽見自己開口喊了價,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眾人與人口販子的眼光全集中到她身上來,她畏縮了一下。
「十兩?哎喲,這位小姑娘,我原先的價碼是五十兩耶!」人口販子愁眉苦臉地與她討價還價起來,「這樣吧,你給我二十兩,他就讓你帶回去。」
「不行的,我只有十兩銀子,如果不行……就算了。」風似晴搖搖頭,同時意識到自己所引起的騷動,也有些怯意地打起退堂鼓。
「等一下!好吧,十兩就十兩。」反正他本就不是用錢買來的,十兩就十兩。
「喏,那就這樣了。」接過人口販子遞上來的鑰匙,風似晴也打開繡荷包把裡頭的銀子給了對方。
人群散去後,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必須盡快趕回家與姐姐聚這最後一段時刻,於是她趕快拿起鑰匙替他打開鎖銬。
「你走吧,還有,我這裡還有些碎銀子,你拿去用,別再……」吞口口中的話,風似晴匆匆地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跑開。
渾然不覺身後原本無動於衷的表情緩緩添了一點笑意,冷凝的眸光幽幽一轉,摻雜了幾許複雜。
厲重炎——這一場際遇讓他與她,從此糾纏不清。
☆☆☆
殺戮四起。
風宅美麗的綠色庭院已讓血給染紅,腥紅的血氣瀰漫在空氣中,與陣陣的淒號聲交織成血淋淋的人間煉獄。
笑語紛飛的宅院已成屍野遍遍,深邃的黑夜宛如魔魅大網,阿里群魔亂舞、妖異可布,一陣刀光閃過便是一條人命的斷絕,有些人甚至連哀號都來不及,臨死前的記憶只是掠過眼前的猙獰面孔,及一聲聲不絕於耳的呼喊及尖叫。
連求饒也來不及。
「夫人……」按著妻子血流不止的傷口,風家老爺涕淚縱橫,卻只能徒勞無功地看著妻子氣息奄奄的。像碗大的傷口,血不斷地自手的指縫間流下,像是永遠也流不完似的。
「別……別忙……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你趁現在快點帶晴兒走……」
「不!你會沒事的,忍一思……會沒事的……」放開手想拿傷藥,但突然狂湧的血泉讓他改變了主意,他飛快地壓住傷口,想阻止血流的速度,掌下傳來的陣陣抽搐疼煞了風尚禮無助的心。
他知道妻子不行了,溫熱的血像流不完似的,不理會他的阻止拚命狂湧,溫濕熱熱的,卻像熔岩般炙痛他。
「快走……晴兒……晴兒……」氣息奄奄的風家夫人痛得輕顫,但她仍抬起無力的手,死命地推著一旁的夫婿及她僅剩的心肝寶貝。
晴兒已是她僅有的,不能再失去了。痛徹心扉的骨肉分離才經歷一回,她絕對不許這種慘事再度發生在風家,晴兒已是風家惟一的命脈了。
「娘,晴兒不走,晴兒要跟娘在一起!」十二歲大的風似晴跪在娘親身側,帶淚的容顏上是滿滿的驚慌與無助。她不要與娘分開,她要爹要娘,也……想要姐姐,但是姐姐已不在了,她已經失去姐姐,不可以再沒有娘。
「你們不聽我的話了嗎……」不穩的鼻息已漸漸轉弱,死亡的腳步已向她靠近,她已沒有時間了。虛弱地撐著僅存的殘餘氣力,她端起不悅的死白面容,逼迫著她的夫婿及女兒,苦澀而悲憤的淚水已爬滿兩頰。
再不走就全完了啊!房門外飛濺的血液已染紅象牙白的絹窗,說明了殺戮已在眼前的事實。可恨呀!那禽獸不如的人渣強娶不成,竟萌生歹意地血洗風家七十八口人命,賠上她溫柔美麗的雲兒一條命還不夠嗎?
「夫人……」
「娘……晴兒不要……」
耳畔響著的是她的夫婿及女兒一聲聲令人泣血的哭號,她多麼想留住此刻,或是回到之前那段歡笑無憂的時光,但越來越冷的感覺透心徹骨地寒透她。她好冷也好痛……來不及了啊!
嚥下到口的甜氣,心窩處傳來的劇痛令她嗆咳起來,氣越來越弱,她氣若游絲的催促著,每一聲都痛得像是椎心蝕骨的折磨,但沒聽到答覆前,最後一口氣卻是怎麼也嚥不下。
她怕一向執拗的夫婿會帶著小女兒與她們一同共赴黃泉。
「快走。」她狠狠地推著他們,拚命地催促著要他們趕快離開。
門口已傳來門板踢破的爆裂聲。
「快走……」
「夫人……」
「走……」她哀求著,冰冷已自骨裡透出。
風尚禮牙一咬,用眼神深深地與垂危的夫人道別,便攬起女兒,自內室破窗而出。
欣慰的笑顏浮上她死白的臉,但願夫婿及女兒平安,我的雲兒……不怕……娘來陪你了,等娘啊……
輕哺著無聲的道別,黑暗逐漸靠攏、氣息渺渺斷滅。
破窗而出的風尚禮,將女兒安置在大石後面藏好,隨即拔劍朝黑衣人挑去,劍招飛快而利落,刀刀皆至要害,也中要害。他要為他的妻女及莊園裡七十餘口人命報仇!
悲憤的眼光掠過浮在池子裡的小小身軀,那是廚娘貴嫂襁褓中甫滿月的孫子!她因心疼女兒產後身子贏弱而將女兒一家帶回就近照料,沒想到自己的一時之仁竟讓三條生命無辜喪於這場災禍之中。
銀光過處,人頭落地,疾厲如風的劍勢砍不盡心頭越聚越多、也越燃越旺的恨火,園子裡—一躺下再無鼻息的人全是他忠心耿耿的屬下啊!如今,那些原本洋溢著歡笑的臉龐全蒙上了一層深濃的駭怕與——
不甘。
沒有人該是這場禍事的犧牲者。
那些昔日朝暮相處的夥伴與僕傭,若在黃泉路上相見,他風尚禮該是何等的慚愧。
側身閃過一劍致命的砍殺,右臂上傳來的刺痛尚不及心頭的震痛來得深,一夕之間,他辛苦建立的家園竟成了血淋淋的人間煉獄。
耳畔傳來的呼痛哀號聲漸弱漸微,說明了枉死城裡又將添一條冤魂。每一聲的呼喊、求救,都痛得他心頭泣血。
一陣銀光劈向女兒的藏身處,他疾掠了過去,堪堪擋下致命的一擊,但仍阻止不了砍向女兒手臂的劍勢。怒吼一聲,他揮劍劈向砍傷女兒的黑衣人的眉心,沒有人可以再動他的寶貝一分一毫。
右臂逐漸無力,一陣軟麻的感覺隨著運息之際擴散到丹田,側首一凝,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發黑,暗黑色的血液緩緩流出。
有毒!
難怪莊子裡的護衛全無招架之力便命喪黃泉。
麻木的感覺已隨著血液的流動竄過四肢百骸,強撐住一口氣,他倚在大石上保護著女兒,但對方的人馬太多,施行義是鐵了心要血洗他風家莊七十餘口人命,不留一點餘地。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他護在女兒身前,以背為她擋下迎面而來的攻擊。
悶哼聲突然由他身後傳來,意料中的一刀並沒有落下,他訝異地抬眼望去——是他的結拜義弟。
「大哥!振作點!」蘇大成將他拖到大石後隱秘處,迅速檢視他的傷口,手同時搭上他的手腕。還有救!毒尚未擴及心肺。
掏出懷中的紅色丹丸,想讓氣息漸微的義兄眼下,但風尚禮卻緊閉牙關,用眼神向他哀求著。
「大哥,這是蘇蘇師祖的延命解毒丹,可解天下百毒。」蘇大成急急的解釋。
「不,不是……」哀求的眼神掠向一旁驚嚇到無法言語的小女兒身上,風尚禮不捨地伸出手想撫慰,但奈何力不從心。掙扎許久,已經麻木的手仍是使不出一絲力氣。大風一起天茫茫,排山倒海不可當,無奈啊……
他一生不做暗事,自認從不負人,但老天卻對他如此殘忍。氣弱地猛烈嗆咳著,他使勁地掙扎著想說話,但聲音卻虛弱無力。
「救……晴兒……」
「大哥,你說什麼?」蘇大成俯低身子在他嘴邊努力傾聽。
「救晴兒……求……求……你……」
「晴兒?」蘇大成這才慌張地看向一旁不能言語的小姑娘,戒慎又懼怕的表情不禁讓他的心猛地一痛。他抹去臉上的淚水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黑氣已蒙上她的印堂。
遲疑地看向一旁眼帶祈求的大哥,牙一咬,他以手掐住她不肯張開的牙關,將丹丸迫她服下。
大哥與晴兒,他只能救一人。
以手將驚嚇中的人兒扶正,運氣催化丹丸,讓它的效用快速運行,直到血色重回她的臉上。
「大哥……」是誰說男子有淚不輕彈的?蘇大成淚眼模糊地擦拭著自大哥口鼻中不斷溢出的黑血。
毒液已侵襲腦部,大哥是沒救了。不斷湧出的淚水自蘇大成黝黑的臉龐滑落。他遲了一步,為此,他將悔恨終生!
昔日曾獻血為盟,誰若有難另一方將力挺到底,誰知他竟辜負了與大哥的諾言。
「幫我……照顧晴兒……」淒然的眼眸不捨地瞅緊女兒一臉木然的面容,氣息奄奄的斷續語句中滿是懇求,他知道義弟不會辜負他的托付。「幫我……」
「嗯!大哥你莫再說話,我現在就送你去找大夫。」嚥下淚水,蘇大成將風尚禮癱軟的身子扶起。
「不!來不及了……幫我……晴兒……」
「好、好、好!我將拼著這一條命,護持她長大。」他痛苦地點頭答應,不敢再移動大哥鮮血淋漓的身體。他知道自己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只會讓大哥所受的痛苦更加劇烈;既已藥石罔救,他怎忍心再讓大哥承受煎熬。
一陣猛烈的嗆咳之後,蘇大成淚流滿面地合上大哥已無生氣的眼睛。
大哥……一路好走……
抱起猶不言語的風似晴,蘇大成護住她,轉身離開了這個慘絕人寰的地獄。
☆☆☆
心緒仍沉浸在方才大哥斷氣的那一幕上,蘇大成忽略了毫無遮掩的後背是敵人攻擊的最佳目標。
一陣刺痛火辣辣地由他背後傳來。
他踉蹌了一下……但思及大哥臨終的托付,他忍痛將足尖一點,提氣縱上五尺高的牆外。
疾掠奔馳了數里,他已是頭冒冷汗;放下手中護持的人兒,他癱坐在地上強運氣撐持著。
片刻,他再挑起她,往蒼山的方向疾掠。
頭一昏,他再度提這真氣,撐住昏昏欲厥的神志,卻也加速毒液的蔓延。
在山腳下,一聲心碎的呼喊凝定了他的飛掠。他知道喚住他的是緊追而來的妻,他的小師妹。
「蘇蘇……幫我照顧她……」
將女孩抖顫的手交付給妻子,眼一黑,蘇大成尚來不及與妻子告別便魂喪人間。
只留下一聲聲令人鼻酸的哭號,和蘇蘇無止境的後悔與怨恨。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透過水霧的視線,不解的眼眸悲恨地瞅緊夫婿泛黑的臉龐。
延命解毒丹呢?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