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病房啦!這是你的禮物。」施承宗一進門就把用彩色盒子裝著的禮物送到慧欣手上。
慧欣興奮的接過了盒子,迫不及待的打開包裝。
「哇!真的好漂亮!」慧欣真心的稱讚著。
盒子裡裝的是一個玻璃的音樂盒,透明的玻璃和會旋轉的台座,一點兒也不稀奇,特別的地方是在台座上,會旋轉的台座上有一對用白瓷做的歐洲中古世紀的一對情侶,他們正站在玻璃台上,含情脈脈的相擁著。
慧欣愛不釋手的看來看去,一伸手轉動了音樂盒的發條,發條一轉動,相擁著的情侶便踩著玻璃台座跳起舞來了。
「好美啊!」慧欣望著音樂盒呆呆的說著。
「我沒騙你吧!我說這個音樂盒好玩得不得了,連都被它迷住了,我知道你看見了一定會喜歡的,現在你應該很高興自己被救回來了吧!要是你又想不開去尋死,那可就看不到那麼好玩的東西了。」施承宗一副大哥教訓小妹的語氣。
慧欣滿足的聽著音樂盒傳來的音樂,看著音樂盒上舞動的人影。
看到這一幕,弈華會心的笑了,也許眼前這兩個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慧欣現在正為失去沈國強而傷心著,而施承宗又是一個那麼好,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如果這兩具人能湊在一起,那不是天賜良緣、十全十美了嗎?
想到就立即付諸實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向施承宗說清楚自己想和汪維揚在一起,而無法接受他對自己的感情,表明了態度之後,相信在自己的努力撮合下施承宗和慧欣的感情一定能與日俱增的。
「承宗,你能到外面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跟你說。」弈華鼓足了通氣對著施承宗說。
「什麼事啊?」施承宗笑著問道。
「你出來一下好嗎?是很重要的事。」弈華正經的說著。
施承宗又笑了一下,便尾隨在弈華的背後出門去了。
反手關上病房的門,施承宗好玩的看著弈華問道:「什麼事神秘兮兮的?」
「我……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邊走邊聊好不好?」弈華吞吞吐吐的說著。
「好啊!我還沒試過在醫院裡面散步聊天呢!」施承宗仍然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樣。
弈華和施承宗兩個人慢慢的在醫院的走廊上走著,走了一段距離弈華都沒有開口,又過了一會兒,施承宗終於忍不住開口說:「怎麼了,你不是有事情要告訴我嗎?怎麼不說話?」
「我……承宗,你記得大前天晚上和你打架的男孩子吧?」弈華終於說話了。
「才大前天的事,我當然記得啊!他在追求你吧?他打架時的那一股狠勁,真讓人難忘,可惜他不懂得攻擊和閃避的技巧,他挨了我不少的拳頭吧?我想他是不敢再來糾纏你了。」施承宗輕鬆的說著。
「你誤會了,他沒有糾纏我,這一段日子我正在跟他交往著,我們是一對男女朋友。」弈華解釋著。
「男女朋友?原來如此,難怪他一副拚命三郎的模樣,原來是想搶回自己的情人,不過,我想你們已經決定要分手了吧!其實這種事情用不著告訴我的,我不會在乎的,過去的戀情誰沒有呢?珍惜此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施承宗還是一副笑臉。
「是的,珍惜此刻才是最重要的。」弈華心中又想起了汪維揚對她的好。
「正因為珍惜自己手中擁有的幸福才是最實際的,所以我有一些話一定要現在告訴你。」弈華看著施承宗說。
「一定要現在告訴我?讓我猜一猜,難道你想跟我結婚了嗎?那我倒是滿樂意的。」施承宗開著玩笑說。
「不……不是的。」弈華面有難色的說著。
「那是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吧!既然那是很重要的事,那我遲早都會知道的,不是嗎?你快說吧!」施承宗鼓勵著弈華。
「我……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件事我想了好久才決定的,我也是經過了一番掙扎才想通的,承宗,我做這種選擇並不是因為你不夠好,也不是因為你有哪一點比不上他,相反的是你太優秀了,你的條件是他怎麼也比不上的,可是,我已經把心都交給他了,他佔去了我心中所有的位置,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就算是溫柔體貼、成熟穩重又英俊的你也一樣,我沒辦法再接納你的感情了,對不起。」弈華婉轉的說著。
施承宗本來是輕鬆的走著,把爽朗的笑容掛在臉上的,後來一聽到弈華說自己已經把心交給了另一個男人後,笑容便倏地僵在臉上,最後又聽弈華形容自己是一個溫柔體貼、成熟穩重又英俊的男人時,他不禁做出了苦笑的表情。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說,你寧願放棄我這個成熟穩重、溫柔體貼又英俊的男人,而無怨無悔、不顧一切的去投向那一個樣樣都不如我的男人嗎?」施承宗一臉無奈伴隨著苦笑的表情說著。
「我不是不顧一切的,我知道汪維揚會愛我,而我也會無怨無悔的回報著他的愛,我們的愛是相對的,我們的付出也是相對的。」弈華肯定的說著。
施承宗聽了弈華這一番話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沉默的向前走著。
「對不起,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自己的感情徘徊在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我傷了他也傷了你,我知道自己很不對,如果你有什麼話要責備我的話,你儘管罵好了,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好。」弈華向施承宗誠心的道著歉。
施承宗突然停下了腳步,苦笑著對弈華說:「看來靠拳擊打贏了架並沒有用,至少我在情場上輸給他了,那小子叫什麼?他的運氣倒是挺不錯的。」
弈華本來以為施承宗停下了腳步是要大罵自己,哪知道施承宗竟全無怒意,只是一臉無奈的問著汪維揚的名字。
弈華愣了一下,才回答著說:「他叫汪維揚,四維八德的維,神采飛揚的揚。」
「汪維揚,這下他可揚了。」施承宗還是苦著一張臉打趣著說。
「承宗,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好,也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那麼多的感情,你的條件那麼好,一定可以馬上找到比我更好、更適合你的女孩子,也許她現在就在你的附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弈華暗示著施承宗。
「是嗎?為什麼我看不到呢?是你在安慰我,還是我現在已經看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了。」施承宗還是苦笑說著。
「如果你願意睜亮你的眼睛來看,你會發現的,她就在你的眼前,她正需要你的安慰,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你知道的。」弈華更清楚的暗示著。
施承宗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失笑道:「你說的是慧欣?」
弈華正經的答道:「是的,慧欣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她專情而善良,還很會燒菜,最重要的是你們很配,郎才女貌,而且又談得來,你說你們是不是最合適的一對呢?」
施承宗無法置信的看著弈華,眉頭皺了一下才無奈的看著弈華說:「我並不是說慧欣不好,說實話,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可愛的女孩子,可是我只是把她當成是妹妹一般的對待,我和她只是停留在哥哥照顧妹妹的那種階段而已,你明白嗎?」
「我明白。」弈華凝視著施承宗,又說:「可是慧欣終究不是你的妹妹,不是嗎?你們還是可以慢慢的去培養感情,慢慢的走在一起的,就像當初你對我的感情一樣,我知道你以前一直是把我當學妹一樣的對待的,可是現在呢?你現在總有一絲絲喜歡我了,人是會改變的,感情也是要靠培養的,你應該試試看的。」弈華努力的遊說著。
施承宗搖著頭,苦笑的看著弈華,「你想太多了,弈華。」
「我沒有想太多,也沒有胡思亂想,你們真的可以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情侶的,只要你們彼此願給對方一個機會,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弈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也許吧!不過感情的事不該勉強,而要順其自然才對,你說是吧!」施承宗也看著弈華說。
「我知道,可是……」
弈華仍要繼續遊說,可是話才一開口,施承宗便打斷她的話,「現在說這些太早了,記得嗎?你才剛甩了我,你總該讓我有喘口氣的機會吧!我們走得夠遠了,該回去陪陪慧欣了吧?」
「好,可是你真的應該考慮考慮我剛才的提議,那對你們兩個都有利,不是嗎?」弈華仍不放棄的說著。
施承宗笑了一下,搖著頭說:「我知道了,大媒人,不過對於這段感情,我仍然要考慮一下,我已經三十歲了,又才剛剛結束了一段不美滿的婚姻,對於下一步,我要更謹慎的跨出去才行,我答應你,我會認真考慮的。」施承宗保證著。
弈華和施承宗向著來時的路走著,走了一會兒,弈華終於忍不住問道:「承宗,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施承宗答著。
「這件事一直擱在我的心裡,我好幾次想開口問你,又怕問了之後你會不高興。」弈華偷偷的瞄著施承宗。
「什麼事我會不高興?我想我的肚量應該沒這麼小吧!」施承宗神色自若的答著。
「是嗎?就算我問的是為什麼你會結束和葉婷的婚姻關係?」弈華又瞄著施承宗。
那一瞬間,施承宗的臉色又變了,他不發一語,面色陰沉的又走了一段路才開口說:「每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傷痕,我的傷痕就是和葉婷的婚姻,別問了好嗎?我不想再想起這段傷心事。」
施承宗說完了這幾句話,便又不發一語了。
弈華看施承宗不說話,她便也不開口,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走著。
一步、一步、一步接一步,終於,他們又快走到慧欣病房的門口了。
施承宗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見走廊邊的椅子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弈華見狀連忙走到施承宗的身邊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施承宗一把拉住了弈華,艱難的開口說:「坐下吧!也許傷心事不該永遠藏在心底,我跟葉婷的事,你願意聽嗎?」
弈華順從的坐了下來,等著施承宗開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施承宗瞪著醫院走廊的天花板說:「也許是我們太年輕了吧!我們兩個又太好強,雖愛著對方,卻怎麼也不肯彼此遷就,向對方認輸,不知道是哪時候開始的,我們愈來愈常因為意見不合而起爭執,有時候吵得很厲害,常常彼此不交談,冷戰著一、兩個星期都有,那一陣子,我們都過得很痛苦,於是在一個機會的促成下,我離開了西雅圖,到了麻薩諸塞州的波士頓,我想,在那種情況下,也許我們彼此都可以冷靜一下,弄清楚我們的婚姻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施承宗娓娓敘述著。
「後來呢?」見施承宗好久都不接著往下說,弈華不禁開口問道。
「後來……」施承宗苦笑了一下,才說:「後來卻發生了我怎麼也意料不到的事。就在去年的聖誕,我以為葉婷和我雖然有一陣子不合,可是我們還是彼此相愛的。」說到這裡施承宗又苦笑了一下,繼續說:「我以為我們雙方還是忠於自己的愛情。於是,去年的聖誕節,我本來打電話跟葉婷說我不回西雅圖過節了,其實是想在聖誕夜的那一天飛回西雅圖去,給葉婷一個驚喜,也讓我們兩個重溫我們剛到美國時過的第一個聖誕節。」
施承宗歇了一口氣,又道:「可是我卻想不到,我帶給葉婷的驚喜,卻遠不及她帶給我的震撼大。」
施承宗又停口不說了,這一次弈華卻耐心的等待著施承宗開口。
又過了好一會兒,施承宗終於又開口了,他面目扭曲、臉色深沉的說:「當我回到家,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立刻瞎了,要是瞎了,就看不到眼前客廳交纏的那兩個人影,就看不到葉婷全身赤裸著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的醜陋景象。那一剎那,我瘋了,我瘋得不顧一切的就衝上去,捉住了那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國人扭打著……後來,不到一個禮拜,我跟葉婷便離了婚,離婚後,我跑到阿拉斯加去了,然後在阿拉斯加待了快三個月,才能重新回到波士頓過我的生活。」施承宗一口氣說完了自己和葉婷離婚的經過。
弈華聽完了施承宗的敘述後,又呆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想不到葉婷是這種人。」
又過了一會兒,施承宗才回復神色的說:「別再提了,我想讓這件傷心事趕快從我記憶中消去。」
「我們去吧!我們出來聊了那麼久,我怕慧欣要擔心了。」施承宗站了起來。
「嗯。」弈華也跟著站了起來,兩個人便一前一後的走進病房。
一進病房,卻看到兩個護士著慧欣的手腳,另外一個正拿起了針筒要往慧欣的手慧上扎。
而慧欣卻用力的揮動著四肢掙扎著,嘴裡哀戚的哭叫道:「走開!走開!你們全都滾開,我誰也不想見,給我走!你們全都給我走!」
施承宗見狀,忙飛快的撲了過去,一把將慧欣攬進懷裡,著急的瞪著眼前的護士,開口道:「你們幹什麼?」
那一個手持針筒的護士忙道:「給她打鎮定劑啊!你看她又哭又鬧的。」
施承宗低頭看著蜷曲在自己懷裡,嘴裡仍小聲哭叫著的慧欣後說:「好了,她現在不鬧了,不用再打鎮定劑了吧?」
護士看了在施承宗懷裡逐漸安靜的慧欣一眼,然後放下了針筒,「既然她已經恢復平靜了,這針當然也不用再打了,我們走吧!」說著就和那兩個原先按著慧欣的護士走出了病房。
施承宗仍然緊抱著慧欣安慰著他,「沒事了,你別怕,他們走了,他們都走了,不會有人再來傷害你的。」
弈華搞不清楚,為什麼慧欣會突然的又歇斯底里來,她迷惑著望著慧欣和施承宗,她想問卻不敢開口,然後她又望著鄰床那一個割盲腸的小女生,考慮著該怎麼問最恰當。
那一個女生看見弈華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瞭解的說:「剛剛有一個男人來探病,長得高高瘦瘦的,好像叫什麼強的,然後你朋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聽了那小女生的話,弈華知道那個男人一定是沈國強。
弈華走近床邊,看著施承宗,說:「慧欣以前的男朋友又來看她了,慧欣根本不想見到他,所以才大哭大鬧的。」
「走開!走開!你滾開!我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你!」慧欣聽到弈華提起剛才沈國強來探病的事,馬上又哭叫了起來。
施承宗又把慧欣摟得緊一點,安慰著慧欣道:「沒事了!沒事了!他已經走了,他不會再回來了,沒事的,我在這裡,他不敢再來的。」
好一會兒,慧欣才又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看著情緒逐漸穩定的慧欣,施承宗慢慢的抬起頭,輕聲的對著弈華說:「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這樣好嗎?慧欣現在的情緒不穩定,可能隨時都會大哭大鬧的,你應付得來吧?」弈華擔心著。
「你放心好了,我能應付的,你看現在慧欣多安靜,沒問題的,你先回去吧!要不然你留在這裡也沒有用,這裡有我就行了。」施承宗仍小聲的要弈華回去休息。
弈華看了施承宗和慧欣一眼,驚覺自己真是個大笨蛋,自己口口聲聲說要撮合慧欣和施承宗,那眼前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嗎?就讓他們兩個好好的獨處吧!弈華,你這個大電燈泡。
一想至此,弈華便伸個懶腰,大大的打了個呵欠。
「哎!我真的好累,看來不回去休息不行了。」
「我說吧!你還是該回去休息的,你快走吧!這裡有我就行了。」施承宗又催著弈華。
「那我走啦!再見!」弈華內心暗喜的擺了擺手。
「再見。」施承宗也點頭和弈華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