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兒!」韓銳盟殺向裙兒跌落的方向,卻被四個鬥志高昂的賊盜絆住。
他只能破膽大吼,眼睜睜地看著她墜下。裙兒、裙兒、裙兒!心裡狂亂吼著,幾欲成狂。不是已經叫她乖乖等著了嗎?為什麼她還是出了意外?
連連戰鬥的賊盜,動作猛然一僵,像聽到了令人震駭的名字。
裙兒?那不就是……
只停頓了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廝殺的動作隨即恢復進行。
這時,一條人影從主居竄出,蹬到半空中,展臂截住了裙兒。
那人和所有賊盜的裝束一模一樣,正是裙兒觀望半天,始終見不著的「第七個人」——一直隱身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敵首。
「啊!」裙兒的嬌軀終於在他懷裡落實。
兩條人影旋即回到地面上,站定!
「謝謝!」裙兒下意識地先道聲謝,再睜大眼睛瞧清楚。「咦?你不是韓銳盟!」
「裙兒,離他遠一點!」韓銳盟邊舞刀邊吼著,怕她被挾持。
裙兒拍著心口順順氣,只覺得那人的眼神盯著她,有些熟悉、卻又透露著古怪。還來不及思索為什麼,韓銳盟的話聲就突破迷霧,驅使她動作了。
玉掌成爪,她使出擒拿手;敵首也硬是遇招拆招,轉而攻擊,手法熟練得很。
「讓開!」韓銳盟只想盡快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可是黑衣賊盜卻像是有極好的默契,原本打算早些退走的意願全部收了。
照理說,「官兵抓強盜」時,「強盜」們不都只求自己全身而退?然而,不管韓銳盟的劍浪追襲到哪,就算是皮開肉綻,也要死纏著他不放。
手起刀落,紅霧一片,韓銳盟心思電轉。這似乎是故意將他絆住,讓裙兒落單的伎倆。但,用意為何?
一招來、一招往,裙兒愈打愈迷糊,眼前的蒙面賊好像很瞭解她的手法,總能四兩撥千斤;雖說擒拿手不是伏虎寨獨創,但也不至於常見到隨便抓個人來,就能對上掌。
難道,韓銳盟真說得對,盜密函的人……就是出自她的本家?
裙兒懷疑著,一方面也察覺對手心緒紛亂,殺機時隱時現。就在這時,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直取裙兒咽喉——
「裙兒小心!」韓銳盟忍無可忍地將長劍一劃,當場血封四個人的喉嚨,斃命!
然而,段數不高的裙兒仍然中招了,嫩白的小脖子被狠狠揪勒,她立刻軟倒。
昏厥之前,她突然笑開了;梨窩乍現,笑容很甜很甜。
敵首打橫抱起她,就要挾著人質遁逃。
「哪裡走?」一劍解決了四條人命,韓銳盟渾身血紅地矗立在他面前。
血霧模糊了他的眼,他只看見裙兒蒼白的小臉。敢動裙兒的人,納命來!
劍鋒刷刷地舞開,直接點上敵首的頸脈,一招制住他。
眼看著情勢比人強,此刻先護著命要緊,敵首眼明手快地將裙兒拋出。
「撤!」就在韓銳盟張開鐵臂接住裙兒時,三個倖存的賊盜乘隙逃逸。
這一夜,正義之師無功而返。
裙兒這一暈厥,足足有三天三夜之久。
將她送到風林閣休養之後,韓銳盟一直守在她身邊,關照著她的情況。
後來他終於發現,這只該死的小蝌蚪暈厥過後,便馬上接著睡大頭覺,怎麼喚也喚不醒,徒惹人急白了頭髮。
「裙兒呵,你可真令人頭疼。」他為她撥開散在額前的亂髮,埋怨的語氣飽含寵溺。「我在這裡足足擔心了三天三夜,你倒是好意思愈睡愈香。」
她不答話;睡得沉沉的,不像平時激她一句,回頂三句,附贈白眼一記。
沒有她嘰哩呱啦的日子陡然變得很無趣;他甚至想不起未曾相識時,是怎麼過日子。
修長的手指描繪著她的小臉,勾勒寵愛的線條。很難想像,醒時吱吱喳喳的小女娃,睡著的表情竟是如此安詳;墨黑的柳眉靜靜舒平,不再一會兒倒豎、一會兒掀高,甜甜的菱角嘴兒彎起,不像平時氣呼呼地嘟到半天高。
此時的裙兒,堪稱為大家閨秀;她家爹爹如要將她擇婚配,也許該將她打昏,用恬靜的睡顏來騙倒求親者。
不過,他喜愛的卻是她活力十足的模樣,活蹦亂跳得像滾水中的小蝦米,片刻不得閒。
門扉輕叩,柳初瑕進來了。
「她怎麼樣?」秀眉輕蹙,她擔心地望著床上的小人兒。
「只是在睡覺。」他的眼神從來不曾自裙兒的臉上移開。
「真的嗎?已經三十六個時辰了!」有人可以睡這麼久的嗎?
「不礙事。」韓銳盟舒展腰身,像一隻敏捷的黑豹。「她流過口水、打過呼……」
「我要吃燒雞腿!」裙兒突然彈起身大叫,隨即又躺倒,睡得不省人事。
「……也說過夢話。」多謝裙兒姑娘在他解釋時,予以強而有力的「佐證」。
「所以她不會有事。」
「可是,」柳初瑕托著香腮,忍住笑。「她未免也睡太久了吧。」
「你不瞭解這隻小蝌蚪,她很能睡。」
換言之,他就很瞭解嗎?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組合。高高在上的將門之後韓銳盟,與名不見經傳的羅裙兒,居然會搭在一起,相處得那般融治,是誰也料不著的事。
柳初瑕望著韓銳盟,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定定地鎖著羅裙兒,不曾轉瞬,這使她的唇角神秘且愉悅地一勾。
由血緣算來,他們是堂兄妹;打從她一認祖歸宗,被封為公主,他們就相識。她看過太多瀟灑不羈的韓銳盟,但就是沒見過他現在的模樣。
全心全意地歡喜一個小姑娘;他表現出來的在乎,超乎想像。
柳初瑕歎了口氣。不管哪一種感情,都是彌足珍貴,尤其是男女間的情愛;可惜的是,她已經徹底失去那些悸動;波瀾興不起,妾心古井水。
「老闆,我要的雞腿呢?怎麼還沒上菜?」裙兒的玉掌忽然拍了下床板,像不耐的客人猛催菜。
韓銳盟將大掌伸過去,交到裙兒的小手中,她毫不客氣地大咬一口。「好難吃,小二,給我撤回去!」說著說著,就把韓銳盟的手一推,老大不高興地抹抹嘴。
韓銳盟朗朗笑了。啊,他的裙兒總是這麼寶。
「她差不多快醒來了。」他預告著。
「是嗎?」瞧她睡得還意猶未盡啊,難道說醒就醒?
「只要她在夢中喊著要吃雞腿,就代表她肚子餓了,餓了便會自然醒來。」蝌蚪是很單純的生物,餓了就要吃東西,累了就動也不動,很依循本能。
「我去叫人給她準備吃的。」柳初瑕旋過身,準備離去,腳兒卻猛然一頓。「對了……她醒來之後,不知情緒會不會起伏太大?」
這個問題始終要面對,不如乘裙兒醒來之前,先討論討論。
那一夜,雖然他們有各自的對手要應付,但都曾分神注意過裙兒。
為什麼敵首要竄上去救裙兒?
為什麼救了裙兒,卻又要出手攻擊她?
為什麼攻勢凌厲到非令裙兒斃命不可?
為什麼想把裙兒帶走?答案只有一個: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俠隱派。
蒙面賊盜若不是怕裙兒認出他們,又何必動手傷她?韓銳盟心裡有數,當日如果裙兒被擄走,也不會再有生路,到時候他可能得四處去招回芳魂。
一想到此,他的心便痙攣疼痛,裙兒竟然曾和死神靠得那麼近!
然而,裙兒認出那些人的身份了嗎?
如果認出來,知道有人背叛了她的信任,她將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韓銳盟言簡意賅,一句話就表明他會同她走過風浪。
這是身為男人最鄭重、最珍貴的承諾,天地之間,只許給她一人。
柳初瑕頷首,已然明白。
「唔……」這時,床上的裙兒翻了個身,星眸微張。「呵——我好餓。」
韓銳盟鬆了一口氣。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原來也在擔心,擔心她醒不過來。
他放心地投給柳初瑕一個「看吧」的調侃眼神。
裙兒眨了眨眼,還是有些迷濛。看到床邊的俊男美女,她眉心輕蹙。
「怎麼你們兩個還膩在一起?這麼難分難捨嗎?」她用力地打個呵欠,翻身向內,任性地命令。「我不喜歡這個夢,我要再換一個。」
她嚷嚷得很自然,像是野台戲的師父吆喝徒弟換場景似的,理所當然。
說著說著,雙眼還當真合了起來。
「羅裙兒,你給我醒來!」韓銳盟在她眼皮就要膠合的一瞬間,把她整個人拎起來。「你再睡下去,我就跟柳姑娘去遊山玩水,遠遠把你甩在腦後!」
裙兒被猛然一嚇,眼睛都瞪圓了。
「你對我那麼凶幹麼?」她七手八腳地坐好,赫然發現夢中之旅已經終結。
「你睡得夠久了!」有別於對待柳初瑕的客氣生疏,韓銳盟一對上裙兒,馬上人味多多。
她睡得很久嗎?裙兒偏著頭努力地想了一下,小小的嬌軀自動自發地偎近韓銳盟;一發現不在夢中,她的防衛系統立即啟動,下意識地要鞏固國土。
韓銳盟是她歡喜的人,簡稱「她的人」,別人休想染指!
「難怪我好餓。」她摸摸肚子,扯著他的手。「我要吃飯,很多很多的飯,還有……」
「燒雞腿。」柳初瑕笑意盈盈地接口,充滿調侃。
「你怎麼會知道?」她橫眉豎眼。死韓銳盟,跟美人兒廝混就廝混,幹麼把她的事統統講出去?且別說他嘴毛長得牢不牢,這傢伙口風就不牢!
「你在昏睡之中,已經點過菜了。」柳初瑕看她脹紅了臉,不覺地感到有趣。
或許她可以明白韓銳盟愛著她什麼了。裙兒夠真、夠純、也夠有趣,光是看著她百變的神情,心兒就不自覺地融化大半。
不過,她隨即正色道:「你還記得睡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睡前?」裙兒小小的不滿,她幹麼要理柳美人的問題?又不是欠她!
「仔細想想。」韓銳盟的神情也出現前所未有的凝重,催促道。
裙兒皺皺鼻子。「敢情在吃飯前,還得先來個基本記憶測驗,通過了才給吃?」
「快點想。」這隻小蝌蚪,沉睡時那般惹人心憐,一醒來卻又繼續著惹毛旁人的大業,對於此,她還真是力行不輟啊。
「噢——」裙兒委屈地應著,這傢伙竟為了美人兒對她凶!
唉,都說了她睡了很久,睡前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怎麼可能記得住?
柳初瑕給予提示。「火曜別館,打架。」
到底當時裙兒為什麼會帶著絲絲笑意暈厥,他們都不解。原本以為她中了江湖奇毒「笑笑散」的招兒,會在死前痛苦大笑七十七個時辰,才氣絕身亡。
結果啥事兒也沒有,她的甜笑就此成了人間一大懸案!
「噢!」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裙兒樂得大聲歡呼,猛捶床板。「你們不提,我都忘記了!」她抬起頭來,得意洋洋地睨著兩人。「我終於證明了,那些盜密函的人不屬於俠隱派!」
「哦?」韓銳盟眉心揪結,裙兒此言出人意表!「你怎麼證明?。」
「因為俠隱派的人不會想殺我,絕對、絕對不會!」她說得極其肯定。
別的她不敢說,自個兒家的事她就敢拿項上人頭作擔保。在伏虎寨裡,她可是一等一的人緣好,大家疼她疼得就像命根子似的。
誰想殺她?誰會對她痛下毒手?
根本就沒有嘛!
當她從蒙面敵首眼中清楚感應到殺意,她就深深肯定,絕不是自己人幹的!
「為什麼他們不殺你?」柳初瑕明知故問,已經隱隱猜到裙兒的身份。
「嘿嘿。」歹勢啦,我家老爹有交代,不許把底細洩出去。裙兒當然不會傻呼呼地承認,更為了將柳美人一軍而開心不已。
「不——告訴你!」
看著吧!韓銳盟。要是她願意,她可以勝過柳初瑕好幾倍,識相的就快回來跟本姑娘排排坐、吃果果、談情情、說愛愛,別見一個又愛一個。
摸摸鼻子,裙兒好像忘了若論先來後到,她才是姍姍來遲的那一個。
韓銳盟鎖緊了眉看她,對於裙兒自鳴得意的小秘密,三個人都心照不宣。
「韓銳盟,你幹麼臭著一張臉?換你跌進茅坑啦?」她樂不可支。果然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喜歡人家也不知該含蓄溫柔,繼續以那大剌剌的口氣不知死活地嘲弄著。「是不是因為找錯了目標而頭痛?不好意思,你又要重找一遍啦!」
她樂得往床上一倒,五音不全地哼起快活小調。
韓銳盟神情僵冷,霍然起身。
「喂喂,你去哪兒?」裙兒急巴巴地叫著。
「分別」三天三夜,都還沒「敘舊」呢,他要跑到哪裡去?
「出去透口氣。」韓銳盟頭也不回地走著,全身的肌肉繃得僵緊。
「喂喂,我睡了那麼久,你都不跟我說話嗎?沒有我陪你聊天,你不悶嗎?」裙兒在他身後比手劃腳,根本餓得追不上去。
韓銳盟應也沒應,彎兒一拐,身影已經消失。
「你先歇著,我叫人來伺候你。」柳初瑕也忙不迭地跟在韓銳盟屁股後頭走。
裙兒瞪著他們的背影,明明就是要出去談情說愛嘛,幹麼還找蹩腳的借口?
算了,反正她有好事可以鑽回棉被裡偷笑,姑且放過他們一次好了。
欽,心裡酸酸的,怎麼……怎麼好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時值盛夏,風林閣裡的折心湖裡,開滿荷花。
粉嫩微紅的花朵迎著風搖曳生姿,徐徐輕風送來香波,透人清爽,卻穩不住激盪起伏的氣息。
柳初瑕追上了韓銳盟,知道他不但臉色陰沉得可怕,連心情都灰成一片。
可憐的男人!著了小裙兒的道,就注定要為她受苦受難嘍!
「她的心思真的很單純,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柳初瑕啟唇,評論著。
沒有想到,同一件事情,裙兒居然可以反方向地找到解釋的方法,還說得頭頭是道;在她心裡面,根深蒂固地相信不會有人加害於她。
單純原本是件好事,但此時卻讓她毫無自保的能力;甚至在真相大白後,很有可能因此而受傷。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該說這種單純是好、還是不好。
「我要上俠隱派,挑了那個人!」韓銳盟的雙拳握了又握,理智咋然燒斷。
看到裙兒信賴的微笑小臉,充滿了陽光般的暖息,他的心就一陣陣緊縮。不管裙兒此刻知不知道,又或者在未來會不會知曉,背叛她信任的人都該死!
「不是除去俠隱派?」柳初瑕微微一詫。
「這是窩裡反。」他咬著牙,把三天來思慮的結果訴諸於口。
「何以見得?」
「裙兒是俠隱派大當家的女兒。」事到如今,裙兒的身份也不須隱瞞了。
老實說,韓銳盟從不相信柳初瑕會放棄翻查的動作,但在他的立場上,絕不答應利用裙兒換來任何好處。
「從那個人一與裙兒交手,就不時有奪取性命的打算。這代表他不敢讓裙兒發現他的真實身份,自然是怕裙兒回去告狀。」
「既然不能告狀,便只好偷偷摸摸地進行?」柳初瑕機靈地接口,一點就通,完全明白韓銳盟的想法。「就算把她擄走,最後也一定會殺了她。」她輕彈手指,結論立即跳出。「所以,這絕對是窩裡反!」
是呀,她怎麼沒有及早想到這一層?雖然不承認女人的智慧輸給男人,但這一著,她甘拜下風!
「替我照顧裙兒,我辦妥了事就回來。」他要即刻行動,傷害裙兒的人,多活一刻都是多餘!
「慢著。」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柳初瑕經過指點後,靈溜溜的小腦袋已經想到最便捷的方法。「你大可不必跑那麼遠。」
「你所想的方法,我不會接受。」還未聽到內容,韓銳盟已經斷然拒絕。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你想引那個人回頭殺裙兒。」韓銳盟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也想到了?」柳初瑕倒沒有不服氣。本來嘛,請君入甕就是她的看家本領;她不喜歡追人追得香汗淋漓,將誘餌放出去,好整以暇地等待,是她向來偏好的處理方式。「只要我的侍女們到處放送消息,說你們寄住在這兒,那個人一定會回來。」
這法兒老套歸老套,但只要誘餌下得重,誰不乖乖上當?
「不行。」韓銳盟依然不改初衷。
「不行?」柳初瑕真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難道說所有男人的腦袋裡,都豢養了一頭叫作「固執到底」的牛?「以逸代勞不好嗎?」
「裙兒不是賭注。」要他把裙兒放在砧板上任人魚肉,那是不必考慮便可直接否決的事。
「試問韓爺,你找上俠隱派,知道該對誰下手嗎?沒有人贓俱獲,你如何說服別人,說他就是盜密函的禍首?」這個男人呵,寵愛裙兒昏了頭!
韓銳盟不情願地發現這一次,柳初瑕的論點是對的!
他咬緊了牙,不管如何,把裙兒的生命置於危險之地,是他最不願的事。
「莫非你沒有信心保護她毫髮無傷?」柳初瑕笑得甜媚,用質疑的笑容激怒他腦中不知變通的臭脾氣蠻牛。「那就真的沒辦法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韓銳盟瞪了她一眼,半晌後,才不情不願地令道:「叫你的侍女們快上街去嚼舌根,我不打算讓那個人過太多自由愜意的日子!」
隔天子夜,經過老謀深算的佈局之後,對付裙兒未果的賊首潛入了她的睡房。
她均勻的呼息、無意義的夢囈與熟睡時的可愛臉龐,讓他頓了頓,想起了過往疼護這小女娃的默點滴滴,不禁心軟。
但是,自個兒的命最要緊,其次是財富,其他的一切皆可拋除,當然也包括裙兒。於是,他下定決心,抽刀進襲——
「原來你一直沒注意到,你的好運已經用盡了。」一雙大掌從後頭扣緊他的手腕,龐大的力道掐得他鬆開短刀,語調中的沉冷讓他從背脊竄涼起來。
柳初瑕端著燭台,輕快的從門外走入。「陷阱收網了,這位素未謀面的爺兒,請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