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客廳裡,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上不再帶著笑意,一個個冷肅著臉,瞪著那個臉上寫滿驚慌失措的罪魁禍首文邵萱。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大哥的,你們、你們別這麼凶的看我好不好?」她只是推了一下杜雙雙,誰知大哥會跑來,寧願自己摔下去,也要保護到杜雙雙!
「萱萱呀!你怎麼這麼糊塗?雙雙是你的大嫂呀!你怎麼可以有這種傷人的念頭?」李華安搖著頭,她真是錯了,不該心軟的從法國將她帶回來。
「反正……」文邵萱斜眼瞄了一下還站在一旁的杜雙雙,「她又沒怎樣,而且大哥也沒什麼大礙,醫生說只要觀察幾日就好。」
「什麼叫沒大礙?手臂骨折外加輕微腦震盪,你大哥現在人就躺在房間裡,你到底有沒有反省過自己做的事啊!」杜雙雙激動道。
一旁的莫雲拍著她的肩膀,「別氣、別氣,嫂子你真是的,別忘了醫生交代過你不能動氣,要是你再昏一次,我們所有人都會嚇死的。」
文邵萱氣鼓著一張臉……被誰指責都行,就是這個女人不行!「你在胡說什麼?如果不是有你在,大哥會摔下樓嗎?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對,為什麼你不跟大哥離婚,把大哥還給我?這樣我就不會因為一時氣不過而對你……」
「啪」一聲,一巴掌截斷了文邵萱未說完的話語。
「你、你打我?」手捂著臉頰,文邵萱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她活這麼大,還沒人敢打她巴掌呢!
「對!我就是打你!」杜雙雙冷道:「身為你大嫂,身為這個家的一分子,我就是要好好的管教你!自己做錯事還怪別人,就是因為大家寵你,才會讓你變得這麼任性!」
文邵萱氣得整張臉扭曲,她捂著臉,頭一扭,對著其他人求援道:「二哥、三哥,你們、你們說句話嘛!」
沒人理她。
「媽、琪琪姐,你們沒看到我被人打嗎?」她轉向另一頭心腸總是軟的人求助。
仍是沒人幫她。
文邵萱把所有怨氣全推在杜雙雙身上。「都是你!如果你不出現的話,今天大家怎會都不幫我?為什麼不是你摔下去……」
「你究竟要吵多久才甘心?」杜雙雙氣得大吼了她一頓,「因為嫉妒、因為不滿,就可以加害別人嗎?如果你有為這個家著想,就該抱著感激的心,你很幸運,有一群這麼疼你的家人在,讓你的生活無虞;如果沒有大家,你有這樣的生活可以過嗎?可是你卻自以為是的不知反省,根本就是個被寵壞又長不大的孩子!」
「你、你閉嘴!」文邵萱氣得臉紅脖子粗。
「該閉嘴的是你!我最後一次告訴你,邵凡和我是法律核准的夫妻,而你什麼都不是,邵凡也不可能接受你,請你死了這條心;再來,從現在起,我不會再讓你見邵凡一面,對,你覺得我霸道,但是我對造成我婚姻威脅以及傷害我丈夫的人,絕對有權這麼做!我勸你識相點,趕快收拾行李滾回法國,不要讓我找人趕你!」
杜雙雙的確有足夠的理由發飆,明擺著錯的就是文邵萱,所以沒人敢吭氣。
「我……我才不會回去,你憑什麼不讓我見我大哥?」
「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把你送走,還是我走!」說完杜雙雙一個轉身,直接往文邵凡休息的房間走去。
「哇塞!大嫂好有氣魄喔!」文邵凱佩服道。
「跟公司裡的大哥有得比!」文邵廷接著道。
「你們別嘀嘀咕咕,大嫂是真的生氣了,看你們誰有本事把小萱給送走。」文邵華這麼說。
「這裡最有這權力的,不就是……」文邵琪朝身旁的女人望去。
就是他們的母親!
「媽……」文邵萱紅著眼,不敢相信疼愛她的媽媽真會把她送走。
李華安閉上眼,再張開時,裡面充滿了平靜,「小萱,等下去收拾收拾行李,你就搭晚上的班機回法國去吧!」
「我不要!」文邵萱心急了,她沒想到後果會是這樣。
「你不聽話,我只好停止每月供給你的零用錢,你就自己想辦法找工作生活吧!」李華安狠心道。
杜雙雙是對的,文邵萱如果沒有家裡人養她,根本就無法自力更生。
文邵萱跌坐在地,這時她才開始懊悔起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她就像個孩子般哇哇大哭起來。
「邵凱、邵廷,一會兒你們帶小萱去收拾東西,一定要看著她全部收拾好;晚上再送我們到機場,這次我會親自送她回法國,一定要姨婆多督促她。」
一聽見又要跟那個可怕的老姑婆住在一起,文邵萱的哭聲更大了。
房間這頭,杜雙雙才進門,就見到躺在床上的文邵凡醒了,人正挪著身體想坐起來。
「你別亂動!我來幫你。」
他看著她神色緊張的塞了一個枕頭在他身後,再小心翼翼的扶著手臂裹著石膏的自己坐起來,不禁失笑。「老婆,我只是傷到手,身體還是能走能動,你別這麼緊張好嗎?」
不說還好,一說就讓杜雙雙想起了老公為了救她而摔下樓暈倒的景象,眼眶不禁紅了起來。「你還說,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盪,這幾天都要在家休養、觀察,還叮囑你要是頭暈,覺得想嘔吐,都要趕快回去複診,你知道有多嚇人嗎……」
「雙雙,我真的沒事。」握住她的手,他心疼的安撫著受到驚嚇的老婆,柔聲道:「不要這麼緊張了好不好?」
她吸吸鼻子,她怎麼可能不緊張!
「對了,外頭怎麼鬧烘烘的?」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待會兒她又哭得不像話……記得在醫院他剛甦醒時,見到的就是哭花臉的她,真把他給嚇著了。「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
杜雙雙一五一十將方纔在客廳裡發生的事說給他聽,說完臉上帶著愧色瞅著他,「對不起,老公,我就這樣指責你的妹妹,還這她滾回法國去,我……我好像不適合這樣指責……」
握著她手的力道更緊了一點,「你也是她的大嫂,有權力指責她的過失。」他一點都不怪她。
文邵萱居然企圖推杜雙雙下樓,想傷害他老婆!光這一點,他文邵凡就不會原諒她,更不會容忍她再來一次。
趕文邵萱回法國已經算是客氣了!對他來說,他應該會給文邵萱更嚴厲的懲罰,好讓她明白企圖傷害杜雙雙要付的代價有多大。
黑眸瞇了瞇,「不過,我很好奇媽真能忍下心來把小萱送走!」
杜雙雙拍拍肚皮。
嘿嘿!關於這一點,她可是很有信心,不然也不會撂下那句狠話。「跟肚子裡的孫子相比,你說婆婆會比較擔心誰?」
因為見到老公摔暈的刺激太大,杜雙雙跟著嚇暈被送到醫院,經醫生檢查才知她已懷孕兩個月了。
「所以說,你現在是母憑子貴囉?」他取笑著。
文邵凡一清醒,就被告知自己終於不負努力,小古董有著落了;如果不是因為手上裹著石膏,他真想跳下床摟著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反過來被妻子小心翼翼呵護著。
「當然啦!」這消息一旦布出來,所有人都歡喜極了,這也是為什麼婆婆和邵琪會趕來這裡的原因……
杜雙雙才剛懷孕就被嚇暈,這可是大事咧!
他笑著看她終於恢復的神采,口氣中卻透露著指責,「倒是你,還這麼操勞,回到家不休息卻跑去客廳動怒,醫生不是說過你不可以動氣嗎?」
「只要邵萱能聽話離開,我就不會再動氣了。」這才是最快的方法,她瞥了他一眼,「還有老公你,不要再讓我嚇死了,你幹嘛突然拉住我,結果自己卻摔下去?拜託你以後別再這樣了,別人要摔就摔,別拿你自己當肉墊……」
「要我看著你受傷而不管,那是不可能的!」他直截了當的否決。
「文邵凡你……」瞪著這個不知變通的老古董,突然間她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水眸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老公。」
「嗯了」
「你很愛我,對不對?」就像她,怎麼都不願看到他的身上有一丁點傷。
黑眸望著她,「我愛你,雙雙,所以別再說那些要我不管你死活的話,我會生氣。」
她笑了。
她真是個傻子,文邵凡一直以來的體貼和溫柔,在在不都顯示出他是喜愛她的嗎?
而她先前竟然還因為文邵萱的一句話而感到心理不平衡,就為了一句沒說的話而忽略了他明明白白的表現,她真是個白癡!
文邵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老婆,你怎麼又哭了?」
「……都是懷孕的錯。」把自己的愛哭歸咎到懷孕上。
把她拉來身邊,心疼的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老公。」
「什麼事?」
「我也是愛你的。」
嘴角揚起笑容,這個他早就知道了,不然為什麼先前戳破謊言這麼久了,她都沒生氣……
***
文邵萱被李華安強制送走,文邵琪則是打算多留在台灣幾天,反正剛出生的兒子有大雄照顧,她並不急著回日本,也想帶著難得回台灣一趟的女兒到處走走。
對杜雙雙而言,內憂雖然離開了,可外患卻也跟著出現!
「雙雙,我找了你一整個下午,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嫁了人的女人還真是難找。
「抱歉,淑惠,我下午去上課,你找我有什麼事?」
「就是有大事發生才要找你呀!我跟你說,最近我因為跟著我們的業務常去跑好幾個大公司,結果被我聽到一個傳言。」
「什麼傳言?」不知為什麼,杜雙雙的心中出現了不好的感覺。
「就是你那個沒良心的父親呀!自從你老公的身份揭發後,他居然頂著宇漾總經理是他女婿的頭銜,到處去跟企業界借錢,人家不借他,他就搬出宇漾國際的名義來硬要,說什麼不借錢給他就是不給宇漾國際面子!」
「有沒有搞錯,他憑什麼這麼做?」
「那老頭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雙雙呀!別說我沒提醒你,雖然你跟他已經不相往來,但他的惡行很多人都知道,不要讓大家誤以為你老公在幫他撐腰,這樣對你老公的名聲也不大好耶!我呀!是真的有聽到別人在說什麼,沒想到宇漾總經理跟杜董竟然是同一掛的……」
杜雙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和李淑惠掛電話的,她只知道這回自己又害到老公了。
傍晚,文邵凡很意外杜雙雙怎麼沒來公司等他下班,回到家還見到她愁眉苦臉的坐在客廳。「雙雙,發生什麼事了嗎?」
「咦?老公,你怎麼回來了?」像是現在才發現天色轉暗,杜雙雙慌張的站起來。「糟糕!本來說好要去你公司,然後我們一起去吃晚餐的。」
「不急,我們可以現在出門吃。」他抓來心神不寧的老婆逼問:「告訴我,下午發生了什麼事?」
不然好端端一個快快樂樂的老婆,怎會變成這樣?
她瞅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問你,最近有沒聽到杜勝生頂著是你丈人的名義,到處跟人借錢周轉?」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這個我知道,我會處理的,你別擔心。」
「老公,對不起。」她咬著唇,既生氣、又自責,「上次杜勝生害到余秘書一家人,這次他居然還想破壞你的名聲,我是真的不希望你還有宇漾被他給拖累……」
她知道杜勝生就算嫁不了女兒,也一定會想辦法去籌錢,可是沒想到會是用這種方法。
不行!她不能任由杜勝生這樣胡來。
「你在想什麼?」黑眸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就怕她有什麼隱瞞他。
這女人千萬別再搞什麼犧牲自己去救大家的事!
「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
還沒聽完,文邵凡立即否決掉她想說的話,「我不准!」
她整個人回神過來,也朝他吼去,「你叫那麼大聲幹嘛?不知道孕婦是不禁嚇的嗎?」
他是想嚇死她呀?
「對不起。」他摟著妻子道歉,「我只是怕……怕你會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以為你又要跟他妥協來保護我,我告訴你,我是怎樣都不會跟你分開的!」
她一臉瞭然的望著他,「你是怕我要離婚,才會叫那麼大聲嗎?」
「沒錯。」挑眉望著她,「老婆,你的笑容好像愈來愈大羅!」他可是很認真的在擔心,這女人怎麼卻笑得這麼開心?
「我開心呀!」她回摟住他,「想到我老公這麼需要我,我怎麼能不高興?你多吼我幾次我都不會介意。」
「胡說什麼。」他的眼神放柔。
「你放心,我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他望著她,想知道她的下一步要怎麼做?
「我想,我們現在應該先去吃飯。我好餓喔!老公。」
***
杜勝生一點也不意外杜雙雙會來找他,接到總機通報後,他親自在辦公室門口迎接她的到來。「女兒,好久不見,你爸爸我可真是想念你呀!」
杜雙雙擰眉,對這樣的稱呼感到相當反胃。
杜勝生先讓杜雙雙坐好,再招呼助理送上熱茶。「乖女兒,怎麼女婿沒跟你來呀?」眼神掩不住內心的貪婪,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文邵凡的身影。
「你找他想幹嘛?」她戒備道。
「女兒呀!你總是我的心頭肉,嫁女兒怎能不收點聘金呢?這樣顯得女婿實在沒什麼誠意,是會被人說閒話的。」他講得一副理所當然。
「你之前不是已經借用宇漾的名義,向很多企業騙到錢了嗎?」
「那點零頭哪夠呀!」他很不知足道:「而且我最近手頭又有點周轉不靈,還想請女婿順便幫幫我的公司……」
「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會再讓你利用我老公的名義借錢好填補你那一屁股債!」
儘管怒氣被挑起,杜勝生仍是擠出一臉難看的笑容,「哎喲!乖女兒呀!你是在說什麼啊?我這哪裡叫作利用女婿呢?這……拜見老丈人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我有什麼麻煩,做女婿本來就應該替我解決才是。」
他幾度想約見文邵凡,卻總是踢到鐵板,但山不轉路轉,那男人不肯見他,他自有法子即使不討好文邵凡,也能藉著文邵凡的名義來得點甜頭嘗。
此時,辦公室門被人推開,一行人有大有小,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門邊的助理頻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杜董,他們人太多,我攔不住!」
杜雙雙錯愕道:「邵凱、邵廷、邵華,還有邵琪和婷婷?你們幾個不用上班嗎?怎麼都跑來了?」還把小孩都一起帶來了。
帶頭的是文邵凱無奈道:「沒辦法呀!大哥一通電話打來,我們哪敢不過來支援大嫂?」
「支援我?」杜雙雙挑眉,是怕她被欺負吧!「你大哥人呢?」
「他五分鐘後就會到,他還要我們轉達說他的耐心有限,要你快點搞定後下樓跟他回家。」文邵凱一氣呵成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