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雪一見到申若潔,只覺得自己更是渺小不已,面對眼前的申若潔,使她不知該怎麼開口。
倒是門則笙旁若無人地將慕初雪給摟進懷裡。
「若潔,好久不見。」門則笙開口問候。
門則笙對慕初雪的親暱舉動教申若潔不安,也使門母的臉色整個拉下。
「很好,不過初雪的身子在國外倒是變弱了。」
「我聽說了。」申若潔站起身,來到他們面前。
她的出現使慕初雪感到愧疚,因為她違背了當初的承諾,愛上了門則笙。
「初雪,你的眼睛好些了嗎?」
她知道自己該回話的,輕抬起頭,看向申若潔,正欲開口。
可不待她回話,門則笙已先行開口:「我正要帶她去醫院。」
「哦,你們要出去了。」一抹失望在申若潔臉上毫不隱藏地顯露出。
「讓司機送她去就好,你留在家裡陪若潔。」
門母這麼一說,使慕初雪趕忙想逃出他的懷抱;她不想傷害申若潔,一點都不想。
「則笙,太太說得對,我可以自己去。」她不想今門母生氣,更不要惹來申若潔的誤會。
門則笙哪肯放開她,低頭在她耳邊細聲說道:「你以為我會同意嗎?」
「可是……」
「則笙,她能自己去的嘛,是不是啊,初雪?」門母見兒子不知在慕初雪耳邊說了什麼,只能繼續要求兒子留在家裡。
門則笙生氣了,由他身上傳來的怒火她完全感受得到,想起昨晚,她只怕他再索討一次。
「初雪,走吧。」
沒理會申若潔,門則笙朝門口走去,而他懷中的人只有隨他走了。
「若潔,對不起。」慕初雪輕聲說著。
申若潔將她那句對不起給放進心中,勉強地帶笑開口:「既然則笙想陪你去,那就趕快去吧,改天我們再談。」
「走吧,初雪。」不顧母親的叫喊,門則笙逕自帶著慕初雪離開。
等他們走了,申若潔這才難過得掉下淚來,一半是為了慕初雪的遭遇,一半是為了自己。
「阿姨,則笙是真的愛上初雪了。」那小心呵護的模樣,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一見她哭,門母馬上上前安慰,「你不要胡思亂想,除了你則笙不會娶其他女人的,就算他要,我也不准。」
「可是……」
那樣明顯的情意她不會沒有發現。則笙從來就沒有這麼對待過她,在他心中,他們一直都只是朋友而已。
是她自己想不開,明知他愛的人是初雪,卻又硬要初雪給自己承諾,要她絕不行愛上則笙。
「沒有什麼可是,只要你告訴阿姨,你想與則笙在一起,那阿姨一定幫你。」
「我愛則笙,我一直都沒有忘了他。」可他的心中似乎容不下她,從剛剛他眼中只凝視著初雪她就知道,那樣的深情教她直想放棄。
「放心,阿姨會幫你的,別哭,乖。」
「可是初雪她的眼睛……」
「別擔心她,若是真不行,我會要她走的,則笙絕不會娶她。」
想到慕初雪孤女的身份,門母心中更是不願,而今婆婆早已不在世上,不再有人可以讓慕初雪當靠山了。
「可是我不要則笙不開心。」
出了門宅,慕初雪才緩緩轉頭看向門則笙。
「則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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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想起她竟想要逃開自己,門則笙心頭的火不由得狂燃,口氣也隨之不悅。
「我想搬回原本的房間,好嗎?」她認為禍起於此,只要她搬離則笙的房間,便可以平息一些事,然後她就離開,而則笙也可以繼續他的演奏行程。
「不行!」
門則笙想都沒想就拒絕,臉上的表情也跟著丕變。
「則笙。」
之前的她總是因為惡夢連連,初到陌生國度的恐懼使她夜夜不能成眠,直到她躲在房裡啜泣的情形教他給瞧見,至此他不再夜夜外出,就算有事非得外出不可,也會帶著她一同前往,絕不獨留她一人在家。
可現在他們是在台灣,她不會再有惡夢,也不會感到恐懼,更何況兩人這麼同住一房早就不宜。
「你在擔心什麼?」門則笙頭一個念頭即是如此。他沉默了好久,才又道:
「等看完醫生回家再說吧。」
至此,談話暫告結束,而慕初雪也只是又將頭轉向窗外。
不久,兩人來到醫院——
當慕初雪聽到他的主治醫師的聲音時,整個人吃驚地定在原地,而門則笙更是一臉惱怒地強將慕初雪拉至懷裡。
「是你,」
怎麼會是他呢?慕初雪再度憶起機場相遇的情景。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不是嗎?」
這不是他的預感准,讓兩人在短短幾日之後又再度相遇,而是在美國看了病歷後,他心知那個要他回國的人正是慕初雪。
任傑飛帶笑地看著發愣的她及將她摟緊的門則笙,開口喊著她的名字:「初雪。」
「你是初雪的醫師?」
門則笙怎麼都不相信自己會再見到這個傢伙。當日在機場,要不是初雪阻擋了他,他定會毫不猶豫地上前給這傢伙狠狠的一拳。
「任傑飛,初雪的主治醫師。」很久以前,任傑飛就已許下為她治病的承諾,而今不過是實現它罷了。
門則笙在他說完後,神情更顯陰沉。
「我會從美國回來,為的就是初雪。」他將視線對上門則笙,知道他已是在國際上享有盛名的鋼琴家。而為了初雪,他不惜停止所有演奏行程,這樣的舉動著實引起極大的反應,而他也想要問問當年的好友,知不知道這樣會造成什麼後果。
「則笙,別發這麼大火。」
慕初雪勸著門則笙,同時也舉步朝任傑飛而去。
「謝謝你為我回來。」
她緩步來到任傑飛面前坐下,並回頭看了看門則笙,他那火爆的脾氣若是爆發,恐怕會要她馬上離開。
可門則笙沒有,他只是靜靜地立於一旁,看著他細心地為慕初雪檢查。
任傑飛吃驚地看著門則笙,為他沉默地任由他檢查慕初雪的身子感到意外,他還以為門則笙不會這麼容易答應。
「今天你的氣色好多了。」
比起那日在機場的蒼白,任傑飛滿意的點點頭,只是她的眼睛是真的嚴重許多,比當年出國時更棘手,想來這幾年她受了不少苦吧!
想到兩人之間的緣分,慕初雪不禁露出笑意。「真是好巧,沒想到出國前我的身子就是由任醫師檢查的,回國後竟是由身為他兒子的你。」
「所以我才要你等我回來啊,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你已經被我訂下來了。」
任傑飛這話是故意說給門則笙聽的,而本是站在一旁的他,在聽到這句話,身子一僵地瞪向任傑飛,那眼神兇惡得幾乎要殺人。
「則笙,真是好巧是不是?」慕初雪也轉身朝身後的門則笙說。
「我先到外頭去。」
門則笙不看她一眼地走了出去,而本想跟上去的慕初雪卻教任傑飛給拉住。
「我還沒為你檢查完。」
「可是……」
她擔心門則笙生氣了,而她不要這樣,因為他發火時總是對她不理不睬,任她哭泣地不去過問,這樣的他教她害怕。
「別擔心,他只是在嫉妒,不會真丟下你的。」任傑飛由她眼中的依賴清楚的感受到慕初雪對門則笙的情愛。
被任傑飛這麼一說,慕初雪沒有反駁地低頭,「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這是十分清楚的事實,特別是今天太太的那番話,教她更是明白自己的身份,還有申若潔的出現,也讓她不得不面對這現實。
「可是你在意他。」
肯定的話才說完,慕初雪便不可置信地抬頭。
「我沒有!」
他完全猜中自己的心思,那是她一直不願去多想的事。
「太明顯了,我若是沒猜錯,則笙也明白你對他的感情。」
也因為這樣,則笙才會如此放不開她,五年前硬是要初雪隨他至英國。
當任傑飛為慕初雪做過所有檢查,待她與護士前去驗血時,任傑飛適時地喊住了想跟著前去的門則笙。
「則笙,我有話想跟你談一談。」
「什麼事?」看著消失在轉角的人兒,門則笙這才不捨地收回視線,將它定在任傑飛身上。
「初雪需要馬上開刀,她的眼睛不能再拖了。」那腫瘤已產生變化,若是再拖下去只怕連命都保不住。
「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她腦子裡有個腫瘤。」
門則笙閉上眼地將臉調向一旁,「她的視力能再恢復嗎?」
「要看她的情況,還有手術取下腫瘤的成功率,若是遲了就難了。」
「若是遲了會怎麼樣?」
任傑飛只是看向轉角。
「該死,她竟然這麼瞞我!」
門則笙煩躁得想要抽上一根煙,想借由抽煙來平息自己心中的恐懼,他不能讓她離開自己,怎麼樣都不行。
「你打算怎麼做?」門則笙問。
「馬上動手術。你真是愛上初雪了,是嗎?」否則則笙不會為了她而返回台灣。
「我不能沒有她。」在他為初雪拋下音樂時,他就明白,她已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人。
「想抽煙嗎?」拿出煙,任傑飛問著。
醫院是禁煙的,不過此時任傑飛認為他們兩人都需要香煙來鎮定情緒。
「任醫師!」本是陪著慕初雪的護士突地喊道。
「初雪!」
門則笙沒多想地衝上前,任傑飛也是。
回門家的途中,門則笙沒有開口說話,而慕初雪更是安靜地坐在一旁,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剛才在醫院時,她的頭疼毛病又犯了,要不是任傑飛給了她止痛藥,想來她今天又要住院了。也從那時起,則笙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車子駛進門家,她才小心地開口:「則笙?」
「什麼事?」
「我可不可以搬回自己的房間?」
這話引來他的注意,讓他幾欲瘋狂的直看向她,「不可能!」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用心嗎?
他要家人明白,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進駐他的心。她以近十年的時間陪在自己身邊,說他不動心那是騙人的,只是他懂得隱藏,然而這趟回國,他的心不再平靜,想擁有她的意念已超過一切,他不再能自制地把持住自己的情感。
「我們不可以這樣。」
慕初雪停了好一會兒,又說:「太太會誤會的。」
這麼做,起碼她還能保有一點的自我。任傑飛的話點醒了自己,她對門則笙的依賴如此明顯,要是有朝一日她失去了他,那麼她肯定會崩潰,而那是她無法承受的。
現在,她回來了,申若潔也回來了,她該將則笙還給她。當年由自己承諾的事,她不會忘的,就算是心痛也不能忘。
門則笙沒理會她地下車離去,獨留她紅著眼眶坐在車內承受這份難過,眼淚不住的滑下,怎麼樣都不能止住。
那高大的背影一直是她亟欲追隨的,而今是不是要改變了?
門則笙並沒有同意她搬回自己的房間,可慕初雪還是安靜地將自己的行李搬回原來的房間。他則是在隔日繼續他的練習,對她雖還是一如往常,但她卻可感到一絲絲的冷落。
特別是他還與申若潔一同外出了幾次,太太對於這樣的情形感到十分滿意,她卻只能將這份苦藏在心中。
這日,她待在房裡時,突地有人來敲她房門。
以為是門則笙的她,心喜地上前應門,誰知來的人卻是門語兒。
「語兒,是你。」
一絲的失望在她眼裡散開,為了掩飾,她只好趕緊露出微笑。
「雪姐姐,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這幾天她的右眼總是在模糊及黑暗中度過,門則笙不再提出要她上醫院的事,她也就不表示什麼。
「嗯,是任醫師的兒子。」
他怎麼會來門家呢?想起自己並沒有依約到醫院看檢查報告,她心中難免感到歉意。
「我馬上去。」
慕初雪不太熟練地套了件外套,她要自己習慣這樣的生活,因為接下來只有她一個人,不會再有人陪在她身邊。
見她走出房間,門語兒才開口:「雪姐姐,你與傑飛大哥是朋友嗎?」
門語兒以為慕初雪愛著她大哥,可現在她才回來,任醫師的兒子即上門找人,那教她不解。
慕初雪笑看著門語兒,她很疼愛她,只是近來她感到門家有些許的異樣,所以她甚少離開房間,自然的也少與門語兒談天。
慕初雪明顯的感覺到門語兒心頭的酸意。
「語兒?」
「我喜歡他。」
這麼清楚的表白方式,慕初雪不會不明白。
她走回帶著防備的門語兒身邊,輕摟著與自己一般高的身子,「語兒,他只是想為我看病,我跟你保證。」
門語兒因她的保證,臉上的冷意多少卸了些,「真的?」
「嗯。」
在她心中早有個人佔住,她的心不再容得下他人。
「那他為什麼要來?」
這就讓慕初雪感到羞愧了。不過面對門語兒的詢問,她只有照實說:「因為則笙不再開口要我去醫院。」
「為什麼?」大哥不是最在意雪姐姐的身體了嗎?為什麼會沒再提呢?
「他生氣了。」
他的怒火來得莫名,令她完全摸不著頭緒。況且當初回台灣為的不就是要將她的病治好嗎?現在卻因為他的沉默,使得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做。
「大哥不讓你去?」
「則笙的想法我愈來愈不懂了。」
最近他更是躲在琴室避不見面,讓自己更不知該怎麼與他溝通,也無法再觀察他的情緒,更不敢找他,怕惹來他的不悅,畢竟在他身邊已有申若潔了。
「我知道,那是因為大哥吃醋了。」從大哥那日與母親表明後,很多事情已透明化。
「語兒,別亂說!」這話若是給太太知道了,那還得了!
「你要與我一起去嗎?」
門語兒搖頭,「我剛剛跟他發生口角。」
任傑飛那無視自己的目光使她將他給關在門外,不理會他的喊叫地跑進屋裡,想來此時他更是氣怒自己了。
一直到慕初雪離去,門語兒才想起她該告訴大哥這件事,若大哥真是在意雪姐姐,那麼他起碼也要關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