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呢?」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似很著急的樣子。「我四處都找不到她,林府裡也沒有。」
「她今日跟祖母和姑姑到清涼山上香去了。」
「快,快找她們回來!江湖上有人買兇,目標直指林家。」未央美艷的小臉上滿是慌張。
「你怎麼知道?」林星河心一突,連忙追問。
「青樓裡三教九流,人蛇混雜,不但是尋歡作樂的地方,也是消息最靈通的所在。姐夫,快帶人去清涼山把我姐姐接回來,要是出事……」她語氣哽咽,無法再言。
他臉如白紙,連忙招來手下道:「張成,去把船塢的壯漢都叫去清涼山,從後山上去,吩咐他們找林家的馬車。」
「屬下這就去。」
吩咐完,他翻身上馬,風馳電掣地直奔城北的清涼山前山,其他人忙著跟隨在後。
是誰這麼狠,要針對他的蕭竹?是誰?他絕對要那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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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他和馬隊衝到清涼山的山脊上。
隱約間,他們一行人聽到異常的聲音——密林之間傳來女人悲切的微弱呼救。「快來救人……誰來……」
循著呼救聲,一隊人馬走進密林尋找,林星河首先看到一個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老者,從衣著判斷是名馬伕。
見狀,他的心瞬間裂開了一個口子。
難道他來晚了?
「爺!前面有馬車!」如彌率先說道。
走近一看,跟林家馬車別無二致的馬車倒在一棵大樹旁,車上的車板、車軸濺滿鮮血,車棚已然爛掉,車簾上佈滿怵目驚心的血跡。
一陣黑霧浮在林星河的眼底,他在抖,握住韁繩的手也變得麻木。
密林裡的呼救聲漸漸微弱,看來傷者半隻腿怕是已踏進黃泉路。
「爺,好像沒有聲音了」
不!不會是蕭竹,不會的,不會的。林星河停住腳步,心頭一直祈禱著。他不敢再上前,不敢看也不敢問。
他的手下四散開來,在沾滿血的草地上尋找呼救的女子。
林星河大口吐息,腦裡還是一片混沌,他真的害怕會是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爺!」如彌一把攙住搖搖欲墜的主子,關切地叫道。
「是她怎麼辦?是蕭竹怎麼辦?」
如彌感受到主子的悲痛無助,但也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沉默無語。忽地,從他們來時的方向竄出一位手執鐵鎬的漢子,如彌定睛一看,是船塢裡的腳夫。
「主子,主子,我們找到老祖宗的馬車了,他們現在正在後山的一處山泉邊。夥計們現在守著她們呢。主子們早早拜完佛,出了開化寺就有人指點她們說喝下後山的山泉能早生靈兒,老祖宗就一定要帶下人們去山泉邊看看,所以她們並未來到前山。」
林星河一聽,心中一顆大石落地,才鬆了一口氣,就不支暈倒在如彌懷裡。
「為什麼不看大夫呢?你在林子裡暈倒,還是如彌把你扛回來的呢。」坐在林星河的床邊,平安無虞的沐蕭竹溫柔勸慰。
她還不知道他為何暈倒,不知道有人買兇殺她們,更不知道密林中的殺手認錯了人,她和姑姑、老祖宗才幸運地躲過一劫。
「我沒事。」林星河躺在床上一把撈過她,將她拉上床榻。
「咦?你這是做什麼?不要!你、你不要脫我……」掙扎一陣,單薄的她還是被脫光了衣裳。
他伏在她身上,用力的吻她,兩隻手貼在她的腰間,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她被吻得渾身發燙,因為酥麻而發出嬌媚吟哦。
感受著她的柔軟,感受著她的溫暖,聽著她嬌羞的shen\吟,他的體溫才慢慢地冋暖,他的魂魄才回到胸膛。
「你就是我的良藥。」
只有這樣,他才能撫慰為她所受的驚嚇。
自那以後,他寸步不離蕭竹,不允她再回到林家大宅,只允她緊緊貼在自己身邊。
四天之後,林星河帶著沐蕭竹來到空無一人的喜福樓裡跟未央會面。
「未央,快嘗嘗這個,鮮花餅,再嘗嘗這個,烤酥餅,這個也嘗嘗,看看這些小餅哪個做喜餅合適?」沐蕭竹帶了幾種小點讓未央品評。
「姐姐!」未央咬了幾口餅,便不停地槌胸口,「好像噎到了,要喝茶……」
「慢一點嘛。」
「慢不了,都好好吃。姐姐呀,麻煩你去小廚房裡教教春葉怎麼煎那一味補藥好嗎?這些日子,她都把藥煎壞了。」
「好,春葉,來,我給你說說……」
等兩個人出了屋子,未央放下手裡的餅,與林星河四目相對,「買兇的人我已經查到了,你可要給我一個交代,若你下不了手那就我來,我絕對不會手軟。還好這次殺手找錯了人……唉!可憐了西城銀鋪的兩位小姐和奶媽。」
「誰是主使?」林星河頭冒青筋。
「你娘。」
林星河痛苦地閉上眼睛,氣息狂亂。
他果然不能對娘有太多的期待。
「我沒有耐心的,你若不出手,我會親自去算這筆帳的。姐夫,別讓我對你失望。」
喉頭溢滿苦澀,他暗啞地道:「我知道分寸,不會勞你動手。」
「最好如此。」
「你到底是誰?」平復好情緒,林星河用刺穿人心的目光盯著未央。
「不用管我是誰,姐夫只要知道你和姐姐都是我的親人,而未央從不傷害家人的。」
林星河點點頭,算是認同。未央背景複雜,心機深沉,既然她是友非敵,他也不打算去深究。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言而喻的苦楚。
數日之後,田富娣被送上一艘開往南洋的海船。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士說,當日田富梯被搜走所有財物,遭兩名男子押上船,到了南洋後囚在一個林場,在那裡孤獨終老。
還有人說,清涼山上的慘案不光是西城銀鋪家受害,沐二爺也搭上了性命。
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尾聲
輕手輕腳推開寢房的門,繞過花廳,林星河盡量放輕腳步。
月光下,室內暖暖的,飄著他熟悉的幽香。
他藉著月光來到床前,一臉幸福地看著榻上的妻子,只見她抱著畫冊寧靜地熟睡著,清麗的小臉寧定而溫柔。
他神魂迷醉,俯下身子淺淺地在粉腮上印下一個吻,還想再親,一隻小饅頭似的腳丫直接踢到他高挺的鼻子上。
「林沐陽!」他悄聲怒道。
視線往下,就見兩歲左右的兒子正努了努嘴唇,賴在母親的臂彎裡酣睡。
看往另外一側,四歲的女兒林沐雪佔了床榻好大一半,一隻粉嫩的小腿還橫在母親的肚子上。
「你們……不要太過分!」他蹙緊濃眉。照這樣看來,難道他今夜又要到書房睡?這兩個討厭的小傢伙,能不能把妻子還他?早知道他們這麼礙事,當初就不生他們了。林星河心酸地想。
不行,他要摟著蕭竹才能好好入睡,他不要獨自睡書房。
大掌將林沐陽抱起,小傢伙肉肉的小手卻牽牢母親的衣角,怎麼也不放。
抱著小孩晃了晃,睡夢中的林沐陽哼哭出聲。
「噓噓!吵醒你娘我就把你丟到院子裡。」林星河氣急敗壞地道,投降地將他放回榻上。
兒子搬不動,只好搬女兒。他從裡側抱出女兒,頎長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挪進榻裡最窄小的位置,吐了口氣,把香香軟軟的小女兒再放回肚腹上。
室內終是安寧下來。
靜靜吸口氣,林星河幸福地微笑。他伸出長臂摟住熟睡的妻子,心變得柔軟而欣慰,即便商場上呼風喚雨,人人敬畏也不及現在的小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