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納蘭慶,原本以為會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想不到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老頭罷了。
納蘭慶約莫五十歲,頭髮幾近全白,身材高大,臉色紅潤;在一身朝服的烘托下,更顯得威儀萬千、不可一世,即使見了慕容浚也依然不改其局傲態度。
「皇上,蘭陵國那邊有消息來了。」納蘭慶簡單行過禮,即開門見山說出主題。
「喔?」慕容浚瞇起眼睛,將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問:「情形如何?」
「果然不出臣所料,韓易已經投降蘭陵王。」
慕容浚渾身一僵,「此事當真?」
「當然是真的,蘭陵王不但封韓易為「剽悍大將軍」,而且賞賜他華宅美妾,黃金千兩。」納蘭慶抬起頭注視著慕容浚震驚的表情,「皇上,對於身受皇恩不思回報,反倒投降敵人的亂臣賊子,理當處以極刑,臣請皇上即刻下旨處死韓家一門。」
「韓民一門不是早已抄家?」
「抄是抄了,但韓易的四個女兒卻連夜畏罪逃跑,臣請求皇上即刻下令緝捕韓家餘孽,並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對!榜殺勿論!皇上難道不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嗎?何況韓家四個女兒,個個身懷絕技,臣擔心她們會對皇上不利。所以還是請皇上速速下旨!」
「她們四個只是女流之輩,根本成不了氣候,朕以為……」
「皇上切不可有婦人之仁,為了大燕國著想,應該盡快下旨!」
「朕知道了!還有其他事情嗎?」慕容浚低低說著,握著筆的手卻險些將那枝筆給折斷。
「蘭陵王一再犯我邊關,請皇上速謀對策。」
「明日早朝時,你就把這件事提出談吧!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你可以下去了。」
「皇上,臣尚有一事稟告。」
「快說!」
「三月二十二是一年一度的春,請皇上盡早做準備!」
慕容浚臉色鐵青地瞪著納蘭慶,彷彿在說:這種事還需要你提醒我嗎?雖然氣得快要發狂,但他開口說話的聲音卻依然平靜得聽不出一絲心情起伏:「朕知道了,丞相請早點回去休息吧!不要過度勞累才是。」
「感謝皇上關心,臣告退!」
看著納蘭慶離開,憤怒的慕容浚一拳將書案上的茶杯打得粉碎,「該死!全都是一些該死的無用之人!」
這該怪誰呢?怪自己?還是怪先帝?打從他接掌帝位以來,無時不想剷除納蘭慶這個心腹大患,奈何先帝幾乎將所有的軍政大權都交給他掌管,使得慕容浚空有滿肚子理想、抱負,卻總處處被掣肘。
七年了!
經過七年的部署,好不容易一切即將大功告成之際,卻發生韓易投敵之事!
他根本不相信韓易會做出這種事,因為韓易是他親手栽培提撥出來,準備日後重用,扳倒納蘭慶的。如今竟讓納蘭慶反將一軍,還害得韓民一門流離失所,背負叛國的罪名,他該怎麼做才能為韓易洗刷冤枉?又該如何才能挽救韓易一家呢?
慕容浚撐著腦袋想著,全然忘記自己身後的簾幕還藏著一個小影子呢!直到他聽見低低的啜泣聲傳來才恍然記起。
「小影子,你可以出來了!」
簾幕內沒有任何回音,也不見韓弄影出現。
慕容浚站起身拉開簾幕,卻赫然看見一向嘻嘻哈哈、開開心心的小丫頭竟哭紅了雙眼。為了怕被發現,她甚至用嘴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小影子,怎麼啦?」輕輕拉起韓弄影,他不捨地掰開她的手,心闞地看著上頭深深的齒印,「怎麼哭了?」
韓弄影抽抽噎噎,不清不楚的嘟噥著:「他說謊……他說謊……他說謊……」
「誰說謊惹你生氣?」
「他啊!」韓弄影嘟著嘴,小臉皺成一團。
「他是誰?納蘭慶嗎?」
「嗯!他說謊!」她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望向慕容浚,「他說謊,我爹才不會做出那種叛國投敵的事情來,他說謊!」
「小影子,你……」慕容浚再也無法掩飾對她的關心,忘情地擁她入懷中低低安慰著,「你別哭,朕一定會想辦法的!」
韓弄影傻頭愣腦地開口,根本沒發現慕容浚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想什辦法?想辦法做什麼?」
慕容浚微微一怔,又好氣又好笑,又不知該說什麼。這丫頭如果不是裝傻的本事過人,就是迷糊得可以,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洩底了嗎?老天,這樣子他更捨不得讓她離開了。
也罷!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納蘭慶自以為已經掌控皇城內外所有的兵馬,但他一定沒想到自己身邊會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吧?
不過他還是得讓韓弄影有個自保的武器,她雖然會武功,卻蹩腳得很,充其量只能唬唬人,所以還是把匕首還給她吧!
慕容浚隨即從自己的床下摸出匕首遞給韓弄影,「小影子,這東西你收起來,千萬別讓人瞧見了,知道嗎?」
韓弄影傻傻盯著他看,根本沒聽見他在講什麼。
她不斷想著,他實在長得好好看,好好看,如果他不是這麼個昏庸皇帝,如果他不是害得她家破人散的兇手,她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小影子,朕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什麼?你說什麼?」
「把這東西收起來,萬一被人看見,可是要砍頭的!」
這時,韓弄影才看到慕容浚手中握著一把匕首,「這是……」
「這是朕在地上撿到的,上面刻有名字,但朕不知道是誰的,所以就拿來送你,記得要好好保存知道嗎?」
韓弄影慌慌張張地收下匕首,一臉心虛。
老天爺啊!她幾乎都忘了自己的匕首掉了。幸好這個色皇帝不知道上面「韓弄影」三個字就是她,否則她現在就要腦袋搬家羅!
為了遮掩心中的慌亂,她顧左右而言他地轉移話題:「我想跟你去打獵,可以嗎?」
「什麼?」慕容浚回過神看她,這才發現小東西已經抹乾眼淚,不哭啦!
「三月二十二日你去打獵時,我也要跟去,可以嗎?」
慕容浚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行,打獵是男人的事,怎麼可以讓你跟呢?萬一發生危險怎麼辦?」
「我會騎馬,會射箭,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不行!你沒見過那種場面,不知道野獸亂竄時會有多危險。」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慕容浚根本不想讓她曝光,免得有大臣認出她來,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那我幫你拿弓箭,幫你撿獵物。」
「還是不行!而且這些事自然有人會做,你只要負責服侍朕的飲食起居,其他的事情都不准插手,知道嗎?」
「可是……」
「沒有可是。」慕容浚一根手指頭停在她的小嘴上,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卻沒有發現那是何等親暱的舉動,「現在去尚膳監吩咐傳膳,今天晚上朕要在繁英閣用膳,記得多準備一些酒。」
「你又要去儀妃娘娘那?」此話聽起來平淡無奇,但聲音卻有些酸酸的。
慕容浚笑了笑,輕撫著她姣好、雪嫩的小臉,無奈的說:「如果朕不去,丞相會起疑的,聽話,快去!」
***
舉凡帝王幾乎都喜歡狩獵,因為狩獵那種馬上馳逐的乘風快感,是一般宮廷宴飲、歌舞輕影所比不上的,尤其是大燕國在馬上得天下,所以幾乎每個大燕皇帝都擅長騎射,慕容浚自然也不例外。
慕容浚自幼在關外長大,和一般長於宮廷的帝王不同,他接受過各種武功、騎射方面的訓練,更是難得一見的神射手。可惜正因他長年不在宮中,加上先帝慕容煥老邁多病,因而讓納蘭慶有機會把持朝政,以致釀成今天這種無法收拾的局面,而這正是慕容浚心中的最痛!
「皇上,一切都已經就緒,請皇上移駕圍場。」
「嗯!」正在穿獵裝的慕容浚冷冷一哼,示意前來稟告的愜監離開。
「皇上不再考慮一下嗎?」慕容浚穿上最後一件護身盔甲,韓弄影眼巴巴地哀求著。
他笑著搖頭,「不行就是不行!你乖乖待在這兒,等朕帶戰利品回來給你。」
目送慕容浚遠去,韓弄影調皮地吐吐舌頭,又扮扮鬼臉。
哼!你說不行我就真的不能去啊?開玩笑,這等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韓弄影怎麼能錯過呢?想想看,圍獵耶!
那可是千軍萬馬的壯觀場面,也是下手報仇的好機會,說什麼她也要跟去。她要趁著混亂之際,用箭射死納蘭慶那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大奸臣!
她走回自已房間,換下身上寬大的袍子,隨手把匕首往床上被褥一塞,然後趁眾人不注意時,雙腳一蹬,靈巧的身子立時猶如輕盈蝴蝶般飛了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有條輕盈的人影正目不轉睛地瞅著她。
待韓弄影一離開,這條人影便鬼鬼祟祟地進入韓弄影的房間。
這個人起先只是在房呆坐著,癡癡望著房的一切,從韓弄影的衣物到她所使用的棉被。最後乾脆整個人趴在棉被上,貪婪地嗅著韓弄影特有的香味。
突然,這人感覺到被褥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於是伸手一摸,居然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而匕首上還刻著「韓弄影」三個字。
這條人影仔細端詳著匕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悄悄將匕首收入懷中,隨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
話說韓弄影的閿命輕功果然了得,她追著慕容浚跑,幾個起落,已翩然來到圍場。
一到圍場,她立即機伶地找了個隱蔽的樹叢躲起來,免得慕容浚發現後又把她痛罵一頓。
慕容浚的狩獵大軍在韓弄影到達後沒多久也抵達圍場,只是不知為何,大軍竟然悄靜無聲,彷彿在等待什麼似的,倒是有一個頭戴鹿首的士兵,鬼鬼祟祟地躲在樹林。
只見那個士兵手中拿著一根像是象牙之類的東西吹了起來,聲音低昂,有若動物的鳴聲。
不一會兒,草叢發出的聲響,接著一隻隻頭上長有兩隻角的動物跑了出來。韓弄影驚喜極了,正想伸手去觸摸那一隻隻溫馴可愛的鹿時,突然,風聲咻咻,一枝箭不偏不倚射在離韓弄影身前不遠的那頭鹿上。
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如此殘忍,要射殺溫馴又可愛的小鹿呢?才剛想著,又一枝箭對著她飛過來,那箭又快又準,當韓弄影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韓弄影閉起眼睛,等著那椎心刺痛來到,但是沒有,那箭並沒有射在她身上,倒是她整個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震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痛!」
她詫異地翻起身,卻發現原本應該威風凜凜坐在馬上射獵的慕容浚,不知怎地,竟臉色蒼白地躺在她身旁,右手臂上赫然插著一枝箭。
「你沒事吧?」慕容浚冷汗涔涔地問道,強忍著痛苦坐正身子,「不是要你乖乖在紫辰官等朕嗎?為什麼要偷偷跑出來?」
「不要說話,你受傷了,我去叫人來!」韓弄影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老天,他竟然為了救自己而受傷,他竟然為她受傷!
「不要,你不要去,不能讓納蘭慶看到你,你快走!」他趕忙拉住她。
「我管不了那麼多,你受傷了,我去找御醫來!」
「別管什麼御醫了。你快從樹林離開,別讓納蘭慶看到你,知道嗎?」
「可是你受傷了……」
「這點傷要不了命的,你別忘了,朕是皇帝,除非他們想弒君,否則一定會來找朕的,你快走,這是命令!」
眼看大隊人馬已經追過來,慕容浚連忙用力將韓弄影推進樹叢,「等他們離開後,你再回到紫辰宮來找朕,知道嗎?」
韓弄影剛藏好沒多久,納蘭慶便率領群臣來到,當他看見慕容浚受傷時臉色一變,「來人啊!快傳御醫,皇上受傷了!」
***
慕容浚受傷的消息立刻震動整個紫泉皇城,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齊來報到,而前來慰問的大臣更是絡繹不絕,連後宮中的嬪妃也一個個急得不得了,而最著急的,當然非儀妃納蘭卉莫屬。
她一接到信息便立刻趕到紫辰宮,恰好碰上胡平。
「胡公公,你說,皇上是怎麼受傷的?」
胡平搖頭,他本就對納蘭卉沒有好感,所以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會告訴她的;更何況他現在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隱隱約約猜到慕容浚受傷可能和韓弄影有關。
想到此,他不由得後悔起來,當初自己沒有堅持把她帶離開是錯的!
納蘭卉一看不焚火冒三丈,一巴掌甩在胡平臉上。「該死的東西,你是皇上的泫身內侍,怎麼會連皇上怎麼受傷的都不知道!」
「娘娘請恕罪,小的真的不知道皇上是怎麼受傷的!」胡平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好!看樣子我不罰你的話,你是不會說真話的,來人啊,給我打!」
「住手!」
一道低喝自納蘭卉身後響起。
納蘭卉猛回頭,看見納蘭慶正從紫辰宮走出來。
「爹,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皇上。」納蘭慶揮揮手,示意胡平退下。
「爹,皇上怎麼會受傷?他不是和您一起去打獵嗎?」
納蘭慶搖頭,「我也不知道,皇上今天一馬當先騎在前頭,我們追也追不上,等到追上時,就看到皇上已經受傷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只是一點箭傷,應該不礙事。」
話雖如此,但納蘭卉還是不放心的來到內室。
內室,慕容浚裸著上身接受御醫的診治,一見納蘭卉來到,他臉上明顯一愣,繼而冷冷地說:「你來做什麼?」
「皇上受傷了!」等御醫一退下,納蘭卉隨即撲進慕容浚懷中啜泣,「臣妾好擔心,所以就過來瞧瞧。」
「這點小傷死不了的。」他厭惡地推開納蘭卉,瞪著她一身低胸又幾近透明的衣衫。
「可是臣妾還是很擔心。」納蘭卉故作姿態地抹抹淚,「皇上,您是怎麼受傷的?」
慕容浚低著頭,思索著該怎麼回答才不會引起懷疑。「朕看見一頭很大的母鹿,本想一箭射過去,但又忽然看見這頭母鹿已經有了身孕,所以猶豫了一下,沒想到反而讓後面飛過來的箭給射中。」
納蘭卉點點頭,她根本不在乎慕容浚是怎麼受傷的,她只在乎他受傷後,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常常到繁英閣來。「皇上,讓臣妾留下來照顧您好嗎?」
「不必了!朕有小影子服侍就夠了,你去休息吧!等朕好些時,會去找你的。」
「可是臣妾沒有看到小影子啊,他明知道皇上受傷,竟然沒有隨侍在側,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是朕讓他出去辦事的,一會兒就會回來,你先下去休息吧。」
納蘭卉雖然心有不願,卻還是依言退了出去。
來到紫辰宮外,納蘭慶正等候在門口。
「如何?皇上怎麼說?」
納蘭卉搖搖頭,將慕容浚的話說了一遍,「爹,我覺得皇上的話有問題,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我也不相信他的話。以他的能耐,要躲過那枝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卻受傷了,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爹,我想皇上可能已經有了戒心,所以處處防著我們。」
「哼!他能有什麼戒心?就算有戒心又如何?整個大燕國的軍政大權都在我手中,小小一個慕容浚老夫根本不放在眼。如果他真敢有什麼行動,我會廢了他,再另立新帝!」
「爹,不可以!我不准您對他採取任何行動!」
「喔?你這麼喜歡他?」
「當然,他是我的丈夫,我不喜歡他喜歡誰呢?」
「可是你別忘了,他在後宮還有其他妃子。」
「那些女人根本就是擺好看的,皇上天天來我這兒過夜,哪有時間去找其他女人?」想起慕容浚的俊俏瀟灑,以及他的霸道、強悍,時而熱情、時而冷酷的作風,納蘭卉不禁春心大動,全身都不自覺燥熱了起來。
納蘭慶會意地笑笑,「那就好。卉兒,記得替爹看好他,別讓他輕舉妄動破壞爹的大計劃,知道嗎?」
納蘭卉笑得如花般燦爛,「知道。爹,您走吧,在這兒待太久會惹人起疑的。」
納蘭慶剛想走,納蘭卉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喊道:「爹,您知道最近皇上很寵一個叫小影子的愜監嗎?」
「小影子?」
「對,大概十六七歲,長得秀秀氣氣,比女孩子還漂亮的小太監。」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自古以來多少皇帝不是男寵女寵,寵來寵去的?我想這小影子不過是慕容浚的新寵,你別放在心上。再怎麼說,他只是個太監,而你卻是高高在上的儀妃娘娘!」
雖然這麼說,但納蘭卉還是覺得不放心。
送走父親,她獨自回繁英閣,但已經被撩動的春心又怎麼平靜得下來呢?於是她悄悄招來秋玟。
「秋玟,去請高統領過來。」
沒多久,高泰衝進入繁英閣。直到天色昏暗,華燈初上,高泰沖才帶著一臉滿足的笑意離開,全然沒注意到柱子旁秋玟那張憂心的臉龐。
***
韓弄影一直等到納蘭慶父女離開後,才偷偷地回到紫辰宮。
一踏入內室,慕容浚那好聽的聲音立即響起:「你回來了?過來讓朕看看。」
韓弄影走過去坐在床邊,一對漂亮的眼睛哭得紅紅腫腫的,小嘴也嘟得半天高。
「又哭了?」他心闞地為她拭去淚水,「朕不是說過沒事嗎?怎麼哭得像個淚人兒?」
「我沒有哭,那是風沙吹的!」
他莞爾一笑,勉強接受她的說辭,繼而又拉下臉。「告訴朕,你為什麼到圍場去?你不知道那很危險嗎?」
韓弄影只是搖頭,小手輕輕撫著慕容浚受傷的右臂,「疼不疼?」
「不疼!但是這疼。」他別有寓意地指著自己的心窩。
小丫頭一聽他說心闞,也沒會意過來他在說什麼,只是伸手揉揉他赤裸健壯的胸膛,「還疼嗎?」
慕容浚忍不住呻吟一聲,現在他可不只心闞、傷口疼,全身上下都在疼,而胯下的慾望更迅速膨脹起來。
一把揪住她的手將她往自己懷帶,慕容浚啞聲低訴著:「你這折磨人的小妖精,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懂?」他決定不再偽裝,坦然面對她。
「你說心口疼啊!所以人家就替你揉揉,既然你不高興,那我走好了。」
「不准走!除了這兒,你哪都不能去!」蠻橫地托起她的小臉,慕容浚不由分說便堵住她的嘴,讓她甚麼話都說不出來。
韓弄影低歎口氣,雪白的玉臂主動環住他,同時輕輕張開嘴,接受著他的懲罰與寵愛,讓他的味道、他的熱情,又一次深深印在唇上及腦海中。
久久,慕容浚心滿意足地放開她,「你好甜,朕永遠都要不夠你!」
低下頭,他重新品嚐她的沭美,以沒有受傷的手探入她衣襟內,溫柔地擒住那柔嫩豐潤的雙峰,並以手指熟練地逗弄著。
韓弄影讓這突如其來的發展給嚇得說不出話來。他在做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女人?
她慌亂地推開慕容浚,「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抬起飽含慾望的黑眸,慕容浚毫不猶豫地點頭,「沒錯,從第一眼看你開始,朕就知道你是個女人!而且胡平早就將你的一切都告訴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