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娉淒楚地看著他。「我該怎麼辦?你……要這個孩子嗎?」
她的雙手下意識地按住小腹,雖然是剛形成的胚胎,但母性的本能已經讓她愛上這個小生命了,她要保護他,用盡所有的力量來保護這個孩子。
樓御風不語,陰沈著臉走到窗邊,燃起一根菸後,冰冷地道:「拿掉!」
什麼?雨娉痛苦地倒抽口氣。雖然她曾經猜測過這個可能,但聽到他親口說出,她的心還是痛到要崩裂。
「我說拿掉!」樓御風眼前浮起母親臨死前絕望的眼神,表情更加冷峻地命令。「立刻去動手術!」
「我不要!」雨娉大喊,含淚護住自己的腹部。「這是我的孩子,我要生下他!」
「我不准!」他的臉龐充滿怒氣。單是一個齊雨娉就夠他心亂如麻了,如果她再生下他的孩子……他真的不知道,他該拿她怎麼辦?他真能拋棄她嗎?
「這是我的孩子!」雨娉忍著淚,一字一句,堅定地道。「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就算是你也一樣!樓御風,你怎麼忍心傷害我們的孩子,你沒有人性嗎?」
含著淚,雨娉直視他的雙眼逼問著。「你不愛我嗎?你真的忍心這樣對待我?為什麼你還要沈溺在上一代的恩怨中?我知道那個悲劇對你的打擊很大,但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啊!你為什麼要為了過去的事而毀了你、也毀了我?你為什麼不能坦然面對我,說你愛我?」
她知道御風是愛她的,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溫柔的撫觸、每一個甜蜜的擁吻,都讓她深深地感受到他隱藏在冷峻外表下的情愛。她不要他再封閉自己,更不要他深陷在以往的仇恨中而無法自拔。
「你閉嘴!」像是被激怒的獅子,樓御風一拳狠狠地敲向桌面,怒氣衝天地暴吼。「我說過不准你提起我的父母,你沒有資格!」
他的內心好亂、好惶恐!雨娉的話的確一語戳中了他心房最脆弱的角落。是的,明明知道這份感情不該發生,但,他還是日復一日地被她吸引。
如果他的心是座銅牆鐵壁的碉堡,那麼,只有她握有進入他心房的鑰匙!她溫暖而純淨的笑容,總是可以將他由往日的仇恨中解救出來,讓他擺脫以往的苦痛。
但,為何是她?為何這個觸動他心弦的女人竟是齊雨娉?竟是蕭心涵的女兒?!
雨娉更加絕望,淚如雨下。「就因為我是蕭心涵的女兒,所以我沒有資格愛你?樓御風,你好殘忍、好無情!我對你的付出、對你的感情,都無法彌補二十年前的悲劇嗎?你有沒有想過,二十年前的我只是個四歲的小孩,我也是個受害者啊!遠赴新加坡後,我母親就不曾展顏歡笑過!我愛我母親,對她,我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我很清楚,一離開台灣後,她的心就死了!或者,應該說她把活著的那顆心留在台灣,只帶了軀殼來到新加坡,她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我跟雨竹身上!」
她悲傷地搖著頭。「對於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真的不懂,也無權置喙!只想告訴你,我不曾傷害過你的父母親,今天為什麼要由我,甚至是我們的孩子來承受這一切的苦果?」
她含淚逼視他。「承認愛我有這麼難嗎?我們可以擁有美好的未來,可以一起迎接寶寶的誕生。但你卻硬要因為過去的恩怨而毀滅這一切!樓御風,你好殘酷……」
她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擊中他的心。他更加慌亂,像是一個武士在毫無盔甲的防護下,硬被推上戰場。他下意識地想保護自己,更想逃避心底的那道聲音──沒錯!他是愛上齊雨娉了,早就深深地為她迷戀,他根本不想報復她,他只想愛她!
但他怎麼能?怎麼能?
鐵青著臉,他轉過身去,更絕情地說道:「不要再說這些自以為是的話了!你滾!馬上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多看你一眼,只會讓我更加厭惡!我永遠不會忘記你身上流的是誰的血液,更不准蕭心涵的女兒生下我的子嗣,你沒有資格!」
雨娉心碎地看著他,他的背影是那麼冷漠,輻射出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森冷。他不要她,他還是那麼厭惡她。
「好,我知道了。」像是失去靈魂的布偶,雨娉喃喃道。「我走,馬上就走……」
打開房門,她像縷遊魂似地飄了出去。
樓御風狠狠地握緊雙拳,不准自己回頭,更不准自己開口留下她。他死命地咬著下唇,咬到唇都破了,滲出血絲來,他卻毫無知覺。
聽到關門聲,他知道──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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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一具空殼,雨娉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蕩,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膝蓋很痛,好像流血了。因為方纔她在下山時不慎跌了一跤,但她無心去注意自己的傷口。
御風絕情的話語不斷地在她腦中迴盪──
我不想再看到你,多看你一眼,只會讓我更加厭惡!我永遠不會忘記你身上流的是誰的血液,更不准蕭心涵的女兒生下我的子嗣,你沒有資格!
厭惡?沒有資格?雨娉慘笑著。是啊,她怎麼會這麼傻,傻到以為用愛就可以化解御風心中的仇恨?傻到以為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他總有接納她的一天?
無論她如何地付出,他還是這麼討厭她,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嫌惡,他甚至不要他們的孩子……
好累,此刻的她真的好累好累,她覺得身心俱疲。
她在路邊坐下,無視過往路人的詫異目光,任滾滾熱淚爭先恐後地流下。
她真的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她已經把所有的愛、所有的生命都給了那個男人,但他不要她……她該怎麼辦?
鈴鈴鈴──
口袋內的手機突然響起,也讓她回復了神智。
手機?雨娉呆呆地看著手機。離開別墅時,她什麼都沒有帶,身上甚至連一塊錢都沒有。不過,她倒是忘了口袋內還有一支手機。
是御風打來的嗎?她滿懷期待地接聽。「喂?」
彼端傳出的卻是雨竹的聲音。「姊,你現在在哪裡?」
雨竹?雨娉難忍失望,喃喃道:「我……」
雨竹急著問道:「快告訴我你在哪裡!在樓御風山中的別墅嗎?給我住址,我馬上去找你!」
雨娉呆住了,雨竹為何知道她跟樓御風同居的事?「你……」
「別問這麼多了!」雨竹的聲音滿是氣憤與不忍。「姊,發生這麼多事,你為何一直瞞著我?幸好我趕回來了!我現在正坐在計程車上,快接近市區了,我馬上過去找你,有什麼話見面再說!」
身心俱疲的雨娉也很希望能在此刻看到妹妹,遂道:「我不在那棟別墅裡,我在外面,就是烏節路XX大樓的前面。」
「太好了!我離那裡很近,你等我,我馬上就到了!」雨竹立刻收線。
雨娉茫然地跟著收線。雨竹為何會趕回新加坡?她……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好痛!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抽痛,痛得她把身子縮成一團,冷汗直冒。她驚恐地按著腹部。她方才跌倒時,摔得不輕,腹部一直間歇性地悶痛,難道……傷到了腹中的胎兒?!
不!不!她向上蒼祈求,不要對她這麼殘忍!她已經失去了孩子的父親,她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啊!咬著牙,她努力地吸氣,可一陣又一陣的抽痛感卻幾乎令她暈眩。不!她要求救,她一定要保護這個孩子!
努力地站起來,她一抬頭,便看到雨竹由一輛計程車上跳下來,迅速地朝她衝來。「姊!」
在妹妹接住她的那一瞬間,腹部又傳來一陣可怕的痛楚,她斷斷續續地道:「雨竹……送我到醫院……我懷孕了……快……快救我……」無助地閉上眼睛,她失去了意識。
「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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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投藥水床傳入她的鼻尖,雨娉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守在床畔,一臉焦急的雨竹。
看到她甦醒,雨竹鬆了一大口氣。「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姊,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
醫院?雨娉慢慢地看著四周。自己在醫院裡?那……孩子呢?
她緊張地按住腹部,掙扎著坐起。「我的孩子呢?」
「姊,你別緊張,胎兒目前的情況還好。」雨竹趕緊安撫她。「快躺好,醫生說你身體非常虛弱,一定要好好地休息。」
雨娉依言躺回床上,雙手依然緊按著腹部。太好了,她的孩子沒事。
她看著妹妹。「你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雨竹聞言,臉上滿是氣憤與心疼。「姊,發生那麼多事,你為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我……我真不敢想像你吃了多少苦?那個樓御風根本是惡魔、是混帳!他囚禁了你,還讓你……還讓你懷了孕!他真是該死!」
「雨竹,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事?」雨娉無奈地搖頭,她不希望妹妹知道的,她不要雨竹為她擔憂。
雨竹仍是怒氣難消。「上回游大哥不是透過我在耶魯唸書的朋友,問我你的新手機號碼嗎?那時我就覺得好奇怪,游大哥為何會不知道你的下落呢?後來,我聯絡上游大哥,他告訴了我所有的事,包括……」雨竹咬牙切齒地罵著。「包括樓御風那混帳的諸多殘忍行徑!他不但毀了『英承』,還強迫你當他的情婦!他根本不是人!姊,你為何什麼都不告訴我?你要我專心地去唸書,但你自己卻吃了這麼多苦……所以,我趁著學校有連續假期,立刻就趕了回來!」
雨娉眨眨淚眼,雙眸顯得空洞而無神。「不是這樣的,他……唉……雨竹,你不要再說了……」她很想說樓御風沒有傷害她,一直到現在,她仍不願相信御風是真心想傷害她的。
「姊,我帶你走,我們馬上到美國去,我絕不讓那惡棍再傷你一分一毫!」
雨娉淡淡地搖頭。「我不想走,而且,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姊?!」雨竹的臉色突然變得僵硬。「其實……胎兒……胎兒……」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啟齒。
「胎兒怎麼了?」雨娉大驚失色,緊緊地抓住妹妹的手。「雨竹,你不要嚇我!你剛才不是說胎兒好好的嗎?快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了?」
雨竹更加為難,頓了頓,她艱困地道:「剛才你方甦醒,所以我不忍心跟你說實話。醫生說,胎兒目前的狀況下太穩定。你也知道的,懷孕前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時期,再加上你身體本就虛弱,所以──」
「不!」雨竹還沒說完,雨娉便難以忍受地喊著。「不會這樣的,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我一定可以順利地把他生下來!」她的手緊護住腹部。這孩子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上蒼不會這麼殘忍的。
她倉皇地拉著妹妹。「你去幫我找醫生來,我要聽醫生怎麼說,快去啊!」
「姊……」
拗不過雨娉的堅持,雨竹只得去請主治大夫來一趟。
主治大夫進房後,先是翻閱護士遞來的病歷表,而後搖頭道:「齊小姐,我們瞭解你想保護胎兒的心情。但,很遺憾,這個胚胎本身並不健康,所以,我們建議你能接受流產手術,以保住母體的安全。」
不──醫生的話瞬間把雨娉打入了地獄!她流淚問著。「為什麼會這樣?我的孩子為何會不健康?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好自責,是不是因為她在山徑上摔了一跤才會導致這種後果?
醫生很專業地回答。「齊小姐,請你不要太難過。以目前的醫學技術,仍有許多無法解開的謎。例如:為何健康的母體不能保證孕育出最健康的胎兒?胚胎不健全的因素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染色體分裂異常,以致剛形成的受精卵也異常。再加上很多外界的因素──譬如:母親本身太過虛弱、或是母體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心理導致生理的不健全等等。種種原因都會影響到母體內的胚胎。」
「是我的錯……」雨娉聽不下去,淚流滿面地痛哭。「我沒有好好地保護我的孩子,全是我的錯……」她好自責,為什麼她不能給腹中的小生命一個最健康的生長環境?為什麼?
「姊,你別哭了,對身體不好……」雨竹不忍地安慰她。
醫生歎口氣,又道:「雖然對你有些殘忍,但,齊小姐,基於安全的考量,院方仍是建議你接受人工流產。畢竟,這只是一個剛形成的胚胎。」
「他不是一個剛形成的胚胎!」雨娉流著淚反駁。「他是我的孩子!是一個有生命、有呼吸、有自我意識的個體!沒有人可以剝奪他生存的權利,我絕不答應動手術,死也不答應!」
「齊小姐……」醫生顯得很為難。
「雨竹,幫我辦出院手續!」雨娉害怕地抓住妹妹。「快!你快去辦手續,我要立刻離開醫院!」她好怕萬一自己又體力不支地昏迷過去,那麼,院方會不會趁她昏迷期間奪走她的孩子?不!她不准!絕不准!
「姊……」
醫生勸道:「齊小姐,你別激動。基本上,要不要接受手術,我們完全尊重當事人的意見。所以,請你不要驚慌。不過,我還是要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如果你真的希望這個胚胎能健康地成長,那麼,請你多多照顧自己的身體。母體的營養很重要,更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唯有母親健康,才有可能產下健全的胎兒。」
「你先休息吧。」醫生語重心長地說完後,便離開病房。
為何會這樣?一再告訴自己要忍住淚水,但雨娉的心還是好痛好痛。「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小心……」
「姊,別哭了。」雨竹按住她的肩膀。「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很愛這個孩子,但,胎兒的情況真的很不穩定。醫生一再希望你能放棄這個胚胎,那是因為,萬一胚胎真的保不住了,可能會引起子宮大量出血,屆時,你也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不要!」雨娉又含淚大喊。「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我都要生下這個孩子!他比我的命還重要,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姊,我可以瞭解你的心情,但胚胎的狀況真的不太好,你……很可能保不住他的。」
「不!」雨娉揮開妹妹的手,堅定而固執地道。「我的孩子會活下去的!給他機會,他一定會乖乖待在我肚子裡,攝取足夠的營養,變成最健康的胎兒。一定會這樣的!雨竹,不要再勸我拿掉他了,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失去了孩子,我也沒有繼續存活下去的勇氣,你懂不懂?」
心好痛……儘管樓御風殘忍地趕走她,甚至揚言不要這個孩子,但,這是她跟御風共同孕育的骨肉啊!因為她愛御風,所以她也愛這個孩子,要她放棄這個小生命,她萬萬辦不到!
「姊……」雨竹又氣又心疼。「你這是何苦呢?那個惡棍根本不愛你,你為什麼硬是要生下他的孩子呢?」
雨娉噙著淚,幽幽地道:「你不會懂的,御風他……他不是不愛我,他只是無法走出那樁悲劇的陰影。其實在他的心底,他比誰都苦……」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他說話?!」雨竹氣得七竅生煙。「姊,在回新加坡的飛機上,我看了媽留下的日記。雖然你交給我保管時,曾叮嚀我不要隨便翻閱。但,我知道這本日記也許就是整個問題的關鍵!日記上清清楚楚地記載著媽的心情!沒錯,當年她跟孫宏義──也就是樓御風的父親,的確是一見鍾情,但一得知他有家室後,媽就立刻慧劍斬情絲,硬是壓下所有的感情,遠走異國。」
雨竹越說越氣憤。「我也很遺憾發生那樣的悲劇,但樓御風父母親的慘劇並不是媽一個人的責任,更不是你或我的責任!為什麼你要心甘情願地被樓御風囚禁?為什麼?」
雨娉默默地掉淚,無言以對。
雨竹感慨地看著她。「你……唉!你是愛上樓御風了,是不是?你之所以一直留在他身邊,不是為了要贖罪或彌補,而是──你對他付出了真愛!」
雨娉沒有反駁。是!她愛御風,愛得可以為他而死!但諷刺的是──他恨她!他非但不要她的愛,還恨她!
「不要說了……」雨娉抹去淚水,深吸一口氣。「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什麼話都不要說了。」醫生說唯有健康的母體才有可能產下健全的嬰兒,所以,她要強迫自己快樂起來,忘掉悲傷的事,因為腹中的胎兒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雨竹也怕再說下去會刺激她,遂歎口氣道:「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勸你拿掉孩子。你快躺下好好地休息。先睡一下吧,我出去幫你採買一些住院要用的物品。」
雨竹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她猶豫了好久,最後終於還是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她不想聯絡樓御風,她恨他!但此時此刻,她知道姊姊最需要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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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雨竹的電話,樓御風立刻急如星火地趕到醫院。
事實上,早在雨娉默默離開別墅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深深地後悔。
他厭惡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沈悶的氣壓壓得他幾乎喘下過氣來,他僵在書房裡,感受到體內有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拔河。
一邊是母親臨死前含恨的眼神,另一邊,則是雨娉那淒楚的表情……該死!他真的不知自己該怎麼做?
等到他終於回過神時,他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他還無法完全面對自己的心,他只知道一件事──他無法失去齊雨娉!沒有她在的屋子,他連一分一秒都待下下去!
慌亂地尋找別墅四周,還是不見雨娉的身影。他發狂地開車衝到公司,命令公司的員工放下手邊的工作,全力去找雨娉。他自己更像是無頭蒼蠅般,大街小巷地亂找,最後,他接到了雨竹的來電。
來到雨竹所說的病房前,他看到她已守在房門口。
他旋風般地衝過去,急促地問道:「雨娉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哼!你還知道要關心我姊姊嗎?」雨竹諷刺地開口,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不是以折磨她、羞辱她為樂?那麼,你還來醫院做什麼?」
「快告訴我!」樓御風石破天驚地怒吼著。如果她不是雨娉的妹妹,他早就扭斷她的脖子了。
雨竹不滿地白了他一眼。算了,現在不是替姊姊算總帳的時刻。
她冷冷地道:「醫生說她的狀況很差,胚胎的情況也很不穩定,至於為何胚胎會不穩定……」她以極嚴厲的眼神狠狠地瞪著樓御風。「因為母體承受了太多壓力,導致精神虛弱。換句話說,我姊已經被你折磨到心力交瘁了!樓御風,你滿意了吧?」
滿意了吧?這四個字不停地在御風腦中迴盪。按照他原先的計劃,他是想好好地折磨齊雨娉的,所以,得知她心力交瘁,他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
但,為何他此刻卻覺得好沮喪、好憤怒?該死!他究竟對雨娉做了什麼?明明知道她深愛他,他卻以那麼殘忍的方式一再地傷害她。
雨竹更冷峻地道:「坦白說,我很厭惡你,而且一點兒都不想通知你來醫院。但,我知道唯有你的話才能讓我姊聽進去。請你去勸她接受流產手術吧!醫生說,萬一胚胎狀況有變,可能會導致母體子宮大量出血,屆時我姊會有生命危險的!她的身體已經那麼虛弱了,萬一……她撐不過去的……」
雨竹哽咽了,她不想在這惡棍面前落淚,但,她真的好擔心好擔心姊姊的安危。
樓御風臉色凝重地聽著。雨娉會有生命危險?不!不會的!絕不會!
雨竹又加上一句。「樓御風,我知道當年的事對你的傷害很大,我也感到遺憾。但,那並不是我姊的責任,她以生命來愛你,甚至明明知道有性命危險,還是堅持要生下你的孩子!這份真情,還不夠嗎?你到底還要她為上一代的恩怨付出多少代價?」
御風臉色更加沈晦,而後,他不發一語地打開房門,進入病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