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近水樓台,日久生情,誤會重重 >> 坐懷誰不亂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坐懷誰不亂 第4章(2) 作者:蔡小雀
    風尋暖拔腿狂奔,氣喘吁吁地衝到邢恪居住的院落外頭。

    「公子,這帖藥雖苦,可良藥苦口,你快快趁熱喝了它吧。」

    屋裡傳來邢嬤嬤憂心關切的聲音,她一呆,急促的腳步放緩了,不敢貿然衝進裡頭。

    「嬤嬤那麼討厭我,一定不會允許我見公子的。」她瞼上掠過一抹郁然。

    雖然很擔心,想要親眼瞧見他現在好不好,但是有邢嬤嬤這尊門神在,她這小鬼哪裡還進得去呀?

    風尋暖只得強抑下滿心的焦急不安,閃躲到另一頭的窗口,踮高了腳尖,想要偷偷看他一眼。

    就算只能瞄見一眼也好,她只想知道他病得怎麼樣了?他現在……好不好?

    她眼眶不禁發熱了起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都病倒了,現在怎麼還會好?

    「都是我害的,昨晚要是我別纏著他說了一整夜的話,要是我提醒他早點回房睡,甚至注意要他多加件外衣,說不定他就不會受寒生病了。」她喉頭發緊,懊惱內疚到了極點。

    她怎麼會這麼遲鈍又笨蛋?

    明明就知道他臉色蒼白得緊,肯定是身子骨弱,她還讓他受了一夜的凍。

    而且他昨晚好心地給她送來熱粥,為的就是怕她餓著,她非但沒有回報人家,反而還連累他病倒。

    「公子,你好好休息,老奴去幫你燉些滋補開胃的,這回你無論如何都得吃點,沒胃口也得逼著自己吃幾口,這樣病才好得快,知道嗎?」刑嬤嬤嘴上念叨著、叮嚀著,臨離去前還不忘關好了門。

    風尋暖待她去得遠了,才輕手輕腳地走近門口,想敲門,卻又有些忐忑不安。

    他會不會怨她?會不會生她的氣?

    風尋暖從來沒有這麼猶豫不決過。

    「算了算了,就算被他罵也應該,難道我還不該罵嗎?」她吸吸鼻子,硬著頭皮敲了敲門。「公子,我是暖兒,可以進來嗎?」

    「請進,咳咳咳……」

    他在咳嗽?

    她心下一緊,著急地推門而入。

    邢恪強撐著要起身,風尋暖連忙扶住了他。「你要幹嘛?」

    眼前憔悴虛弱的他,哪還有幾分平素的淡定從容?

    看得她一陣莫名心痛。

    「咳咳……」他蒼白臉龐因劇烈咳嗽浮現一抹紅。

    「你快躺下,都咳成這樣了,還想起來做什麼?」風尋暖情急之下,忍不住低斥道。

    「我沒事。」邢恪凝視著她,嘴角微揚,難掩心裡的驚喜。「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病了,我——」怎麼能不來?她幾乎忘形脫口而出,總算理智及時勒住衝動,臉蛋兒卻不自覺紅了。「咳,我是說,鋪裡師傅夥計們都很擔心公子的身體,所以便派我做代表來探望了。」

    邢恪眼底光芒倏地黯淡,隨即溫和地微微一笑。「我很好,不過是小病……咳咳,不妨事的。」

    「你咳得這麼厲害,怎麼會沒事呢?」一股不捨感在心頭翻騰著,她鼻頭沒來由地發酸了,「都是我害的。」

    他怔住。

    「公子會受涼,都是因為我。」她自責不已。

    溫柔有力的大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風尋暖一愣,怔怔地抬起頭,恰恰望進了他溫暖的雙眸裡。

    「不是你的緣故。」他嗓音低沉而柔和,透著令人安心的撫慰感。「我這是老毛病了,真的。」

    「可是——」

    「沒有可是。」他再摸摸她的頭,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咳咳!今天在鋪裡可學得還好?」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不明白他自個兒都病著了,為什麼還能這樣為他人細心著想?

    「怎麼了?」邢恪注意到她的異狀,不禁一怔。

    「沒事。」她連忙改變話題,以輕鬆的笑意,試圖掩飾胸口那莫以名之的悸動。「公子,你吃過藥了嗎?」

    他眉頭皺了起來,撇了撇嘴。「待會兒。」

    「公子該不會像小孩子一樣,不敢吃藥吧?」她眨了眨眼睛。

    眼前臉色蒼白的大男人卻突然臉紅了。

    咦?她還真猜對了?

    風尋暖大威新鮮地望著他,有點想笑,卻又憋住。

    邢恪豈會錯失她臉上那抹促狹的忍笑,尷尬了一下,最後還是吶吶的解釋道:

    「藥……藥苦。」

    她一手摀住嘴巴,藏住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噢。」

    「你在取笑我。」他雙頰發燙,薄唇微微一揚。

    「沒有沒有,暖兒哪會這麼壞心落井下石呢?」風尋暖的表情一本正經,目光掃見那碗擱在花几上的藥,伸手輕巧地捧來,送到他面前。「暖兒也知道藥苦,可公子你怎麼說也要為身子著想,就勉為其難地喝了吧。」

    邢恪如臨大敵地盯著那碗黑墨墨的藥,雖說自幼藥罐子的陰影猶在心頭盤旋不去,那陣陣刺鼻的藥味依然令他難以消受,可是她笑語殷然地親自端藥奉上,他就算再反感再不願,也不忍違逆了她的心意。

    也罷,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總不能教一個小女人笑話了吧?

    他緊蹙著眉頭,依言一口一口喝了。

    見他眉頭打結得厲害,風尋暖腦中靈光一閃,伸手人懷,取出了一小紙包。

    「來。」她笑吟吟地打開紙包,裡頭是十幾顆泛著甜香的甘草話梅子。「含一顆在嘴裡,就不覺得苦了。」

    他直直盯著她掌心上托著的梅子,有一絲忸怩。「這……一個大男人吃零嘴好像不太……」

    「很好吃的。」她笑著,不由分說就塞了他一顆。「管旁人怎麼想,大男人又怎麼了?難不成大男人就不能吃酸嘗甜嗎?」

    他怔怔地含著那枚泛香的話梅子,酸酸甜甜的滋味瀰漫在唇齒間,剎那間將苦澀的藥味全沖刷一空。

    她自己也撿了一枚放入嘴裡,有些口齒不清地笑道;「這甘草梅子是我爹自京城『福圓軒』老店托人買回來的,我時不時拿出來含著,既好吃又潤喉清肺……啊,不如這些都給你吧,往後你喝藥就不用發愁啦!」

    「不,那是你爹買給你的,我怎能收?」他連忙道,隨即有些訕訕的補充:

    「而且我並不常怕喝苦藥……」

    「得了,還跟我客氣什麼?」風尋暖嫣然一笑,「還是公子嫌棄這小小梅子上不了檯面,所以不想收?」

    「當然不是!」他有些急了。

    論說話,邢恪哪裡比得過她的伶牙俐齒?自然三言兩語便敗下陣來,懷裡頓時多了一包甘草梅子。

    「謝謝。」他臉頰微紅,只得誠懇致謝。

    「暖兒不愛聽公子和我這般客套來客套去的,好見外呀!」

    她仰望著他,不知怎的,就是愛煞了他紅著臉、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禁甜甜竊笑。

    他啞口無言,半晌後才吶吶道:「那麼……我會準備回禮的。」

    「不過是幾顆梅子罷了,哪值得什麼回禮不回禮的呢?公子快快養好病,身子恢復健康,那才是最重要的。」

    邢恪正要回答,驀地,外頭響起熟悉急促的腳步聲。

    「公子,老奴給你準備補湯來了,你藥可喝了沒有?」

    風尋暖的笑臉倏然一收,二話不說跳了起來,急急道。「我、我先走了!」

    「你——」他愕然地看著那毫不淑女便要攀窗出去的小女人,衝口而出:「暖兒,你要去哪裡?」

    「噓——」她身子已經一半掛在窗上,情急地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嬤嬤要是看見我,肯定又要大發雷霆了……我先走了,晚點再過來看你!」

    他張口欲挽留,可她早已經翻過窗去,一溜煙不見了。

    邢恪悵然若失地望著嬌小身影消失的窗口……她一走,屋子頓時又恢復了往昔的清冷寂寞。

    為什麼在今日之前,他從沒發覺自己的房間竟是這般安靜得令人心慌?

    「公子,你藥吃了沒……哎呀!你竟然真的喝了,太好了太好了,那你也一定要把這盅當歸枸杞雞湯吃完,這可滋補的哩……」刑嬤嬤大呼小叫地進來。

    ——要不就是喧嘩得太過了。

    邢恪歎了一口氣,轉頭面對刑嬤嬤像是要擾嚷得天下皆知的關懷,平靜溫柔而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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