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段滑雪場滑下來的齊籐在中途碰見了同期的穗積。
「你有沒有看見今井?」
「沒在上面嗎?」
正在指導未婚妻奈保子的穗積用食指指著上方。
「我沒看見啊!」
和齊籐一起滑下來的嵯峨陽子答道。
「怪了。那傢伙的技術好得很耶。」
「今井和真由在一起啦!」
奈保子說。
「咦?」
「你們看,那裡。」
奈保子指著下方。初級滑雪場中的確有兩個看起來很像他們的人。男人正握著女方的手,引導她一步一步前進。
「咦!?」
恭章將手放開的瞬間,真由美馬上四腳朝天跌在雪上。恭章笑著將她拉起來。接著,再一次拉著真由美的手前進。
「他們兩個從早上開始,就一直黏在一起。」
「不、不會吧∼!?」
「你都沒發現嗎?」
「話不是這麼說嘛。對吧?齊籐。」
「對啊!今井耶……」
齊籐下意識地看著晴朗的天空。
「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那天當然沒有下雨,不過晚上倒起了濃霧。原本預定的夜間滑雪被迫取消,一行人在用過晚餐後,便各自拿著從東京帶來的酒,在今井和齊籐的房間集合。
「我從沒聽說過需要自備酒類的喝酒會。」
「怎樣!」
「幹事怠慢啦!」
「煩死了。我有十幾個人要養耶。快,把你們的酒交出來。」
「哼!」
「啊、這個是我的。」
「連年份都稱不上的爛酒嗎?」
「啊∼,幹嘛啦。眼神很冷淡耶!」
「沒有啊!反正我原本就不指望你們會帶拿破侖白蘭地來。」
「超過分的。」
「那,齊籐和今井又帶什麼來了?」
桌上並排著暗綠色酒瓶和淡色紅酒。
「頂級卡謬……」
「竟然帶這麼高檔的酒來。」
「那是我隨便從家裡拿一瓶來的啦!」
「這叫隨便?」
「等級果然不一樣。」
「紅酒是今井帶來的嗎?」
「比起白蘭地,這個比較適合女性吧!」
面對著微笑的恭章,後輩們很明顯地敗退一大截。
「今井說的是真由美嗎?」
「你說什麼?」
「沒、沒有啦!」
「失禮啦!這麼晚才來。」
「咦∼,今晚的喝酒會要交參加費喔?」
晚到的女生們陸續進入。
「我們只有這些東西。」
遞出的便利商店塑料袋中放著柿子干、魷魚乾、起司、洋芋片、巧克力之類的下酒點心。
「啊、不用、不用啦!女孩子不收費。」
「哎呀,女生不用交喔!」
最後抵達的嵯峨陽子和三田村裡惠笑道。
「庫斯拉不算。」
齊籐伸出了雙手。
「那就沒辦法了。」
兩人將藏在身後的酒瓶交出來。
「萊姆酒……。你們到底在想什麼啊?」
「放心啦。我們才不怕喝醉後被襲擊呢!」
「如果是今井的話就沒關係。」
「就是說嘛!」
「喂!」
不甚寬敞的房間擠進十五個人,人口密度似乎有點過高。由於實在塞不下了,因此有大半的人是坐在床上。
玩鬧了一陣子「高木呢?」
齊籐對著鄰座的和久井和美問道。
「啊、她……」
和美原本打算用笑容矇混過去。
「真由美妹妹剛才和今井出去了。」
坐在門口附近的杉山回答。
「咦∼!?」
和美瞪了多嘴的杉山一眼。滿臉通紅的杉山就像小烏龜一樣縮著脖子。
「今井那傢伙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齊籐不敢相信地喃喃說道。
「虧他還裝出一副沒興趣的樣子。」
「今天一整天,他都和高木待在一起。」
「別把人家和你混為一談。」
提早離席的兩個人,當場成為炒熱氣氛的最佳佐料。
「不要緊吧?」
恭章跑到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烏龍茶,回到沙發的時候,擔心地問了真由美一句。真由美紅著臉點點頭。
「對不起,我的酒量很差。」
「女孩子還是這樣比較可愛。」
真由美的臉越來越紅。
或許是時間太晚了吧,大廳裡的人數並不多。櫃檯的人也在站在收款機前面,熱絡地聊天。
恭章拉開拉環,將烏龍茶交給真由美。她一邊用雙手捧著易拉罐,一邊看著恭章點燃香煙。
不久後……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真由美低聲說道。
「今井原本很會滑雪的……」
「高木。」
真由美兩手握著罐子,低下頭去。恭章靜靜地微笑。
「你別太在意了。我也玩得很高興。」
「今井……」
真由美抬起頭,看著恭章數秒。接著,她再度垂下頭,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問道:「今井……現在…有正在交往的人、嗎……?」
「高木。」
恭章不禁凝視著真由美。握著罐子的手正在微微顫動著。
望了好一會兒,恭章移開了視線。
「……目前、還沒有……」
「那麼……」
真由美用發抖的聲音說道:「是否……可以考慮和我交往……。你不用馬上回答……」
連休結束後的隔天,一直有道銳利的視線壓迫著恭章。是名高。他大概很氣吧!結果,還沒和名高見過半次面,假期就結束了。
在只有MD參加的早會中,恭章一直避免和名高視線接觸。會試結束後,他便火速地離開會議室。
被拋在一旁的名高恨恨地咋舌。休假期間,他曾經打過無數通電話到恭章的公寓,不過都是錄音機的聲音。
他不放心地找上門,結果卻發現大門深鎖。他並沒有備鑰。因為沒有必要。
管理員對名高說,恭章在休假的前一晚就抱著行李離開了。
「應該是去滑雪了吧!他以前常去的。」老人笑著說。
(那個渾蛋。)名高知道恭章是在逃避。反正一定是和齊籐出去玩了。名高一面思考著該如何逮住他,一邊步出了會議室。這個時候……
「今井!?」
名高停下腳步。他往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走廊的吸煙區聚集了幾個MD。剛剛的聲音就是老鳥塚口發出來的。
「真的假的!?」
塚口被後進杉山的話給嚇呆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
杉山徵求其它同僚的意見。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只可惜是真的。」
和杉山同期的中舒說道。
「今井一直在教真由美滑雪。」
「可惡!早知道我也參加!」
「我看沒什麼用吧!」
杉山冷冷地望著前輩。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試試看!」
「咦?因、因為今井的滑雪技術是教練級的嘛!」
「那又怎樣?我也會滑直線啊!」
「這不就勝負立見了嗎……很難看耶,塚口。」
「少囉唆啦!」
「等、等一下,塚口,住手啦!」
中野趕緊插進兩人中間。
「別阻擋我,中舒!我一定要把這傢伙給勒死!」
「什麼!三田村,你也幫忙勸架嘛!」
中野向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裡惠求救。裡惠不置可否地捻熄香煙。
「真拿你們沒轍。塚口,我看你就死了心吧!憑你是不可能贏過今井的。」
「三田村。」
塚口露出狼狽的神色。
「三田村,你還好意思那麼悠閒。你以前不是和今並交往過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更何況今井好像也有那個意思。」
「說的也是。人家一直很愉快地一起滑雪呢!」
「而且,到了晚上還連袂消失不見。」
「什麼!?」
「該不會,他們已經到達本壘了吧?」
躲在暗處偷聽的名高,默默地離開了現場。
走出會議室後,恭章快步回到二十九樓的辦公室。早會當中,名高一直在惡瞪他。很明顯的,他生氣了。不過,是他先背叛自己的。
男同志之間,既無法像穗積、奈保子那樣結婚,也不能向他人提起這段關係。因此,恭章無法原諒外遇的行為。
(誰管它!)恭章粗暴地將抱在懷中的文件丟到桌上。對面的真由美嚇得抬起頭。
「怎麼了?」
「沒事。」
恭章悻悻然地回答。
「可是……」
眼見平時那麼冷酷的恭章露出狂胤的表情,真由美不禁有點迷惑。發現真由美的擔心後,恭章的態度軟化許多。
「抱歉,我真的沒事。」
「真的嗎……?」
儘管真由美還是相當在意,不過她卻沒有繼續往下問。恭章一面動手收拾丟在桌上的檔案,一面望著坐在計算機前面的真由美。
他追沒有給真由美答案。表面上,兩人仍舊和以前一樣。
實由美以無比認真的表情,在挺盤上敲打著恭章交代的出貨單。有時她會和傳票對照,然後再行輸入。這個時候,兩耳下的髮辮總是隨之飄動。
兩年前,真由美自貴族短大畢業後,進入了傑克森工作。
第一次見到真由美的時候,恭章實在很懷疑她是否能勝任這份工作。從擬定銷售戰略到實際的商品流通,全都屬於MD的工作範疇。
因此,擔任輔佐的助理就必須兼具靈活的頭腦和柔軟的應變能力。有時還要和海外廠商洽談,所以英文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再說恭章身居MD之冠,工作的量與質都比其它人來的多且複雜。歷屆擔任恭章助理的女員工沒有一個不是聰明又伶俐。
然而,第四任助理真由美除了是英文系畢業,語言能力不成問題之外,外表內在和其它三位前輩比起來,便顯得過於可愛單純。也難怪恭章會懷疑她的工作能力了。
之後,當然發生了一堆問題。每每看到真由美淚眼朦朧的樣子,恭章總想向人事部提出異動申請。
恭章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完全是因為真由美的努力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真由美絕對不會犯相同的錯誤。雖然她經常為了這也不懂那也不懂而哭泣,不過只要是恭章教過的知識,她都能確實地謹記在心。
恭章從沒想過,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會為了工作拚命到這種程度。實際上,真由美是四位助理中最為細心、體貼的一個。
光是幫重要文件建檔一事,就足以證明她的細心和有條理。
真由美會第一個抵達公司,默默打掃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現代的年輕女性幾乎都不這麼做了。加上她的外表又很嬌俏可愛,因此相當受到男性職員的青睞。然而,真由美只喜歡恭章一人。
恭章也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不知從何時開始,望著自己的大眼睛中竟多了一份執著。倘若真由美像恭章以前交往過的強勢女性,那倒也罷了。恭章大可以冷酷地拒絕她。問題是,她是那麼的純真可愛。
對單純的她而言,那場告白不知耗費了多少勇氣?一想到這兒,恭章就無法隨意敷衍過去。要不然……。
「今井。」
突如其來的聲音中斷了恭章的思緒。回過頭,他發現編輯部的加瀨正拿著一迭厚厚的資料走向自己。
「抱歉,你可以幫我挑選「秋季設計師特集」的模特兒嗎?」
「發生什麼問題了?」
「之前敲定的模特兒,因為外拍而無法參加了。」
「是嗎?這裡太窄了,到那邊再說吧!高木,接下來的麻煩你了。」
「是。」
兩人一起走向辦公室中央的圓形會議桌。加瀨攤開手上的檔案照。裡頭有模特兒的照片和衣服尺寸。兩百人中,大部分是外國人。兩人一張一張地確認照片。
「好像都不怎麼樣。」
「是今井太挑了啦!」
加瀨笑答。
「喂。」
「真的嘛!你只會挑選大美人。你看,她怎麼樣?」
恭章移過頭,看著加瀨手上的照片。
「她已經被齊籐選去拍「resort」了。」
「樣品都出來了呢,沒想到他的手腳居然那麼快。今井,你知道嗎?上次……」
「喂,加瀨。」
恭章拚命搖頭。
「怎麼了?」
加瀨不明就裡地看著恭章。此時……
「加、瀨。」
背後響起明亮的聲音。
「之前怎麼樣了?」
嵯峨陽子笑著問道。
「嗚、啊∼」
「你可以將剛才的話詳詳細細說一遍嗎?」
「今、今井∼」
「……笨蛋……」
恭章將臉埋入手心裡。
「嵯峨,你就饒了我吧!」
「哎呀,你想幫他掩飾嗎?」
「不是的……,真的沒什麼啦!」
「有沒有什麼由我決定。不給我說清楚的話,你也同罪。」
「不關我的事啦!」
「聽你的語氣,你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麼喲!」
恭章臉上出現糟了的神情。陽子一副你看吧的樣子。
「還想瞞我?」
「真的沒什麼嘛!」
「男人都嘛這麼說。就算偷吃也是打死不承認。明明都捉姦在床了,都還在狡辯還沒插進去什麼的。」
「嵯峨。」
恭章急得抱頭。
「他們總以為只要不曝光,就可以為所欲為。這種想法根本就大錯特錯。」
恭章深深歎了一口氣。他好像在哪裡聽過這些話。恭章十分明白陽子的感覺。因為他現在的心境和陽子是一樣的。不過,齊籐是他自入社以來的好夥伴。
「我知道了。保持沉默是我不對。總而言之,你就繞過我這一次吧?其實,你也很清楚,那傢伙就是喜歡拈花惹草。」
「你們喔……」
陽子臉都紅了。嚇到六神無主的加瀨這才鬆了口氣。
「得救了。不愧是今井。」
「笨蛋,別胡說。」
「沒錯。別忘了你才是罪魁禍首。」
「呃……」
在兩人圍剿之下,加瀨的立場顯得岌岌可危。此時……
「那個…那個……」
旁邊出現一個極其惶恐的聲音。
「幹嘛!?」
被陽子一瞪,年輕的編輯嚇得直打哆嗦。
「啊、那個,嵯峨小姐,巖城晃可不答應。」
「你說什麼!?為什麼!?」
「因、因為酬勞談不攏。經紀公司又將片酬調高了。」
宛若十幾歲的新任編輯以哭聲答道。
「就請你放棄巖城晃司吧!」
加瀨補了一句。
「少囉唆。你給我閉嘴。」
「喔∼好凶喔!」
加瀨縮縮脖子。
「巖城晃司?」
現場就只有恭章摸不著頭緒。
「他是當今排名第一的男模。你看,就是他。」
加瀨從別的檔案夾中抽出一張照片。啊啊,恭章點點頭。照片中的青年大約二十幾歲,渾身散發出利刃般的危險氣息。是個俊美的青年。
「對耶,我最近經常看到他。他不是演員嗎?」
「雖然他也拍了電影和偶像劇,不過模特兒才是他的本行,算是多棲藝人吧!他好像也出了CD。」
「他就是在去年夏天造成拉動的,香水海報上的男模嗎?」
「你說的是「亞賽兒」吧!那個男人互相擁抱的變態海報。」
「可是,那張海報不是入圍了廣告大賞嗎?」
「得獎的是梅聖斯的母子篇。根據內幕消息,當初得票是亞賽兒比較多。但是,評審認為它有道德尺度上的問題,所以才降為特別獎。」
「原來如此……」
恭章在內心苦笑。
「順便一提,我們也得了特別獎。結果老闆氣炸了,便逼著我們製作出可以拿獎的海報。」
「我想也是。」
「這會兒不是取笑我的時候吧?要不是得到那座獎,他的片酬也不會跟著水漲船高啊!」
年輕編輯已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真是夠了!我會直接去找部長談判,要他提高製作費!這樣總可以了吧!?」
「是、是!」
恭章笑了。
「你好像很中意他。」
「那當然。巖城晃司很賣錢的。」
「咦!?巖城晃司!?」
路過的助理聽到他的名字後,馬上跑了過來。
「哇,真的耶!巖城晃司!」
「嵯峨,你要找他嗎?」
「沒錯。」
「哇!我可以去攝影棚嗎?」
「我也要!我也要!」
「不管是搬道具或者其它的活兒,什麼我都願意做!」
陽子眨了眨眼睛。
「嵯峨。」
加瀨抱著頭。
「怎麼了,加瀨?你就這麼討厭他?」
「今井。」
「他有什麼問題嗎?」
「嗚……。這個嘛,雖然他是頂尖模特兒,人也很敬業……」
「可是?」
加瀨壓低了聲音。
「他是同性戀。」
「咦?」
加獺繼續一臉嫌惡地說道:「業界傳得很厲害。聽說和他一起入鏡「亞賽兒」的男人,就是他的戀人。」
「討厭啦,加瀨!」
「你好古板喔!」
女性們紛紛取笑他。
「是你們要我說的。」
「男同性戀又沒什麼稀奇的。」
「就是說嘛!更何況他長得那麼帥,就是同性戀也無所謂。對吧?」
「才怪。不管他再怎麼美,終究是個臭男人。他會長鬍子,也會長汗毛。」
「你很討厭耶!」
「不要再說這種噁心的話了。」
「看吧!」
恭章不悅地離開現場。在不驚擾同事的情形下,悄悄地來到走廊。
(很噁心嗎……)這就是世人對同志情侶的評價。不管在哪個國家,男人就應該愛上女人。這一切恭章都瞭解,可胸口還是不禁一陣疼痛。
(我實在太天真了……)恭章歎了一口氣,走進走廊上的吸煙區。雖然突然消失對大家很抱歉,然而他實在無法平心靜氣地面對這種場面。
正當他走過轉角時,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吸煙區已經被捷足先登了。對方竟然是名高。
他是恭章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
名高叼著煙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地看著文件。
不過晚了那麼一下子,敏銳的名高立刻抬起頭。
「等一下。」
不得已,恭章只得停下準備離去的腳步。背後有種破人漸漸逼近的感覺。
「有事嗎?」
恭章用僵硬的聲音問道。
「我有話跟你說。」
「以後再談吧。」
恭章根本不想搭理名高。可是……
「我叫你等一等。」
名高抓住恭章的肩膀,阻止他的行動。恭章死心地歎了口氣。
「到底有什麼事?」
恭章背著名高問道。
「你別躲我。」
名高小心翼翼地說。
「我不記得和你做過這種約定。」
冷漠的態度。名高低罵了幾句。
「你真的很倔強。休假的時候,你都待在哪裡?」
「……」
「說不出口了吧?幫我向高木問好啊!」
「請你不要妄加猜測。」
「是嗎?不過大家好像都這麼想耶。」
「……」
恭章回過頭,用冷冷的視線凝視著名高。
「彼此彼此。」
「……」
兩人的眼神互不相讓。
「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啊!我說過了吧,你要和誰睡覺是你的自由。」
名高嘖了一聲。
「你別再無理取鬧了。這樣好像鬧彆扭的女人。」
「女人、嗎……」
恭章突然笑了出來。
「還是女人比較來勁吧!」
「你說什麼?」
恭章用淒滄的笑臉望著名高。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
「恭章……」
「失禮了。」
恭章繼續往前走。
「等等!」
名高慌張地追上去。他在轉角處抓住恭章,用兩手將他壓制在牆壁上,以防他再度逃走。恭章在名高的手腕中別過臉。
「別人會看見的,部長。」
「那又怎樣?」
恭章深切地歎了一口氣。
「你這個人,從來就不管我怎麼想……」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是什麼意思?」
「……」
「恭章。」
恭章咬緊嘴唇。
緊握的拳頭微微顫動著。扭曲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情感。他在生氣嗎?還是……。
名高一手離開牆壁,緩緩觸摸秀麗的臉頰。視線低垂的恭章沒有任何反應。
名高無言地往前傾,兩人的吐息重合。他輕輕吸吮渴望已久的唇瓣。
沒有一如往常的回應。
「你真的很拗。」
雙唇離開後,名高恨恨地說道。即便如此,恭章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名高唉地歎了一口氣。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消氣?」
名高有點自暴自棄地問。恭章抬起頭,冷漠地望著名高。
「離開這裡。」
兩人互相凝視。幾秒後,名高投降似地移開雙手。
「我知道了。這次就算了。可是!」
宛若大型肉食動物般的銳利眼瞳,正面抓住了恭章的注意力。
「今天晚上我會去找你。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
說罷,名高便將雙手插入口袋中,若無其事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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