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川站在小徑上迎接索日回來,旁邊一字排開站著與她同樣心情的族人。
她聽來報的士兵說,他們這次死傷不多,雖然還沒到都城就受到鄭買嗣軍隊的狙擊,但他們還是打贏了第一場戰役,於是繼續向羊苴咩城挺進,但第二次的戰役敗了,令人欣慰的是,部落裡喪亡的人數不多,這也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且這次首功該算是索日的,當撲罹蠻王中箭摔下馬的剎那,敵人像豺狼一樣群體圍攻要置他於死地,索日一路殺進敵人陣中,將他給扛了出來。
當夕川聽到這兒,心跳開始不規則,手心冒了冷汗,細節她沒再聽下去便走了。
她要讓自己清靜一下,因為她愈聽心愈驚,害怕索日已經走上那條無法回頭的路,難道真如姊姊與扎格所說的,歷史仍舊照著它該走的路途走去,它就像河流一樣,不停向前奔去,或許在中途將不屬於它的東西捲入,甚至改變了河道,但它依舊朝著大海奔去,這個原則是不會更改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又是什麼呢?
嘈雜喧囂的聲音由山下傳到山上,夕川拉回思緒,帶著緊張的心情迎接索日。
「主人,是不是去打仗就會有這麼多人迎接?」石拍問道。
「啊?」夕川愣了一下,下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去打仗就是勇士,那以後我也要去。」石拍咧嘴笑道。
「不,打仗不好。」夕川心中一凜,急忙說道。「戰爭會讓人受苦。」
石拍想了一下,憶起扎格說過主人不能上戰場,於是也就不再接續這個話題。
夕川正想再說下去,忽然聽見有人大喊,「回來了、回來了。」
她抬起頭,正好瞧見索日的身影出現在山路盡頭,一寸寸從地平線上升起,她露出笑容,忽然覺得有些緊張與靦腆。他們已經半個多月沒見,她突然感覺到有些羞怯。
就在她打算上前時,身邊的男女突然問都有了動作,大夥兒全往前衝,她讓人撞了一下,發現人群全擠在前頭迎接回歸的戰士。
她望向索日,發現他在搜尋她的身影,當兩人四目相對時,她羞怯的一笑,他推開人群朝她大步走來。
她想著該跟他說什麼,可還未開口,他已抱起她,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夕川害羞地張望四周,示意他將她放下,他緊抱著她,夕川紅著臉歎口氣。
他正要親吻她時,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取笑兩人的情意綿綿。夕川的臉兒更紅了,更多的人圍了上來,索日只好放下夕川,部落裡已準備好酒肉,打算慶祝他們歸來,夕川與索日還來不及說上幾句話便讓大夥兒擁著走。
接下來的宴會,夕川雖然坐在索日身邊,可兩人卻沒能說上幾句話,因為不停有人朝索日敬酒,她在一旁有些坐立難安,酒她不太會喝,肉她又不吃,夾在他們之中似乎讓大夥兒都掃了興。
趁著部落裡的女人跳舞唱歌助興時,夕川悄悄離開宴席,才離席,一名婦女便迎上前,說是索日立了大功,蠻王賜給她一座新屋當作獎賞,不用再與部落的婦女擠一間房睡,她們已將她隨身的物品送到新屋去了。
夕川謝過婦人後,便往新屋的方向走去,經過一處樹叢時,忽然有人從裡頭跑出來,還帶著性感的笑聲。
「來抓我啊!來抓我——」阿比甘莎的聲音戛然而止,驚嚇地看著眼前的人兒。「主人……」
「抓到你了。」一個男子由後頭追出,抱住阿比甘莎。
夕川立即尷尬地紅了臉。
「放開。」阿比甘莎扭身推了一下男子,緊張地梳攏自己的頭髮,還拉了拉衣服。
男子瞧見夕川,也尷尬了一下,但隨即說道:「怎麼不在宴席上?」
「我有點累,所以想回去休息。」夕川回答。「你們怎麼不去參加席宴?很熱鬧的。」她在這兒都能聽見他們唱歌喧鬧的聲音。
「我們一會兒就過去。」男子說道。
阿比甘莎站在一旁,沒說什麼,可臉上帶著不安,原本要離開的夕川在瞧見她的表情後,覺得自己似乎該說些話,於是道:「你聽過阿比甘莎唱歌嗎?」
男子搖頭。「沒有。」
「等會兒到了宴席上,讓她唱首歌,她的歌聲不輸這兒的姑娘。」夕川微笑說道。
「真的?」男子驚訝了一下。
阿比甘莎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定定地瞧著夕川。
「當然,她跳舞也很好看。」夕川又稱讚了一句。「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她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於是點個頭後便走了開去。
「你的主人的脾氣還真是好,我方纔還以為她會訓誡你一頓。」男子在夕川走開後說了一句。
阿比甘莎沒說話,只是看著夕川離去。
「走吧!去吃些東西。」男子拉著她。
阿比甘莎讓他拉著走,可中途卻不住地回頭看,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也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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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半夜忽然驚醒,驚覺身上壓了重物,直覺地便要尖叫出聲。
「夕川……」
她大聲喘氣,心臟像被人緊緊掐住而後又突然放開,驚得她以為自己會心臟無力死掉。「你……你嚇到我了……」
「嗯!」索日由背後攬住她,臉龐在她腦勺上磨蹭,鼻尖在她溫暖的脖子上摩挲。
「你喝醉了?」她在他懷中轉過身,他身上都是酒氣。
「沒有。」他的雙眸依舊澄清,在黑暗中閃著淡淡的光芒,他的黑髮落在他眼前,整張臉顯得稚氣起來。「你為什麼離開了?」
她歎口氣。「我不吃肉,又不太會喝酒,你們說的話我也搭不上腔,在那裡……很奇怪。」
他撫摸她的臉,聽見她繼續說道:「反正慶功宴的主角是你們。」女人唯一的功用大概就是跳舞娛樂將士。
他沒聽出她話語中的落寞,只是問道:「你想我嗎?」他攬著她,孩子氣地問。
她紅了臉。「嗯!」她發現他真的有些醉了,他的表情沒有平常的嚴厲,看起來年輕好多,而且眸子裡還閃著少有的快樂與笑意。
聽見她的話,他高興地露出笑。「我也是。」他渴望地吻上她的嘴,他的酒氣沁入她口中,讓她有些不適應的想逃開,可卻掙脫不了。
他熱烈強勢地壓著她,似乎要將這些日子的熱情全宣洩出來,夕川輕吟著,想叫他慢下來,他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正在她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時,他離開她的唇,她鬆口氣,不住的喘息著,發現他正在扯她單薄的衣裳。
「索日……」她緊張地掙扎著。「等一下。」
他一路吻下她的胸,讓她身子發燙起來,當他的手滑上她柔嫩的大腿時,她驚慌起來。「索日……不要……」
起初他沒聽見她的話,直到他似乎聽見她的啜泣聲,他才抬起身子,低頭凝視她帶淚的臉龐。
「夕川……」他不解地盯著她,眸子裡滿是熾烈的情慾。「你為什麼哭?」
「你……」她吸吸鼻子。「你這樣讓我害怕,你把我抓得好緊……」
他這才發現他一手將她兩個手腕都扣住,定在她頭的上方。「我弄疼你了?」他立刻放開她,神情緊繃,深怕自己真的弄傷她,他剛剛有些失控,所以完全沒注意到力道的拿捏。
「一點點。」她轉了一下發疼的手腕。「你都聽不進我說的話。」
「對不起。」他翻身躺到她身邊,而後將她摟入懷中。「我只是很久沒親近你。」
夕川的臉頰開始發燙。「我知道,可是你……你……」
「我太粗魯了。」他撫過她細緻的臉,試著壓下體內的慾望,隨即溫柔地吻上她的額頭。
「沒關係……」她抓著他胸前的衣裳,摸到她為他縫上的老鷹。「我們半個月沒見了,然後你又突然……突然這樣,所以我才會嚇到。」
他呢喃地細吻她的臉,讓她安心,等她開始回應他後,他才逐漸加深自己的吻,熱切地與她糾纏。他攬緊她,大掌在她背上磨蹭,讓她慢慢放鬆,他不想嚇到她,但他今天晚上一定要得到她!
在外的日子,大部分都在馬上度過,他常想起她,想她在做什麼,當他想到她可能跟扎格或其他男人說說笑笑時,心中就升起想殺人的慾望。
上戰場殺人大概是他唯一覺得滿足的時刻,但這種滿足和跟她在一起時的感覺又不一樣,殺人很刺激,也能宣洩他心中的憤怒,但當一切結束,他望著遍地的屍首時,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當他抬頭看著天空時,他瞧見了他一心嚮往的老鷹飛翔而過,他終於得到他期盼的自由,但心中卻還是有些悵然若失,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以為他的不滿足是沒有殺夠人,所以在下一場戰役時,他殺了更多的人,但一切還是沒變,直到他們要回來時,他想著她的臉孔,她溫柔的話語,心情才平靜許多。
索日侵略地開始撫摸她柔軟的身子,聽見她輕柔的呻吟聲,腦中戰場的景象開始遠離,她軟綿的小手在他身上引發興奮的刺激,他低吟一聲,更加熱烈地在她身上游移。
夕川隱約感覺兩人的熱情已經有些不受控制,她心底明白,如果再不阻止,就無法回頭了。他的手鑽進衣內在她身上燃起火焰,她急促地喘息著,感覺他在她胸前的撩撥,她扭動著不知是要遠離他,還是要更親近他,讓她感到一陣迷惘。
當他離開她的唇,親吻她的耳垂時,她聽到他叫她心愛的姑娘,她只覺一陣顫慄,發現自己的衣物已經讓他脫下,當他赤裸的胸膛壓上她時,肌膚相親的親暱感讓兩人顫動了一下。
她注視著他帶著情慾的眸子,抬手撫摸他的臉。「我很害怕。」
「我不會傷害你的。」他低頭與她前額相觸,熾熱的呼吸拂過她的瞼。
「索日……」
他綿密地開始吻她,在她唇內探索,與她唇舌交纏,手指撫過她玲瓏的曲線,聽見她急促的喘息,夕川漸漸淹沒在他編織的情慾中,再也無力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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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她莫名地醒了過來,瞧著窗外的月色,淡淡地暈著一層藍光,身邊的人動了一下,今晚的記憶在霎時全湧上來,她立刻感覺身子燥熱起來,敏感地察覺他的赤裸與呼吸。
她轉過身與他面對面,他睡著的樣子看來毫無防備,臉部的線條也柔和許多,她抬起手撫摸他的五官,在他眉心上的印記上駐足一會兒,再游移到他像刀一樣銳利的眉毛,高聳的鼻子與薄薄的嘴唇。
她輕輕歎口氣,臉蛋緋紅,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與索日有了肌膚之親,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自從遇上索日後,她覺得自己一直在改變,她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膽小,那麼怯生生的,也愈來愈適應這兒的生活,但是,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能回到二十一世紀,畢竟這裡實在太多戰亂,讓她一直覺得不舒服,只是倘若真的回不去,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樣覺得恐慌了。
她順著他臉上的線條溫柔的撫摸,聽見他舒服地歎口氣,橫在她腰上的手臂反射性地將她往裡帶。她微笑地偎著他,正想再次入睡時,忽然發現他睜開了眼,他淡淡的眸子與她對上。
夕川羞赧的垂下頭,將臉頰貼在他頸上。
「夕川。」他喚了聲。
「嗯!」她溫柔的應著。
「有你在真好。」她聽見他睡意朦朧的聲音。「我還以為自己又是一個人。」他攬緊她。
他的話讓她有些不解,於是追問了幾句,卻發現他又已入睡。夕川歎息一聲,手心在他背上輕輕撫摸,他一定是作夢了。
她閉上眼,讓他的體溫溫暖她。「希望你能作個好夢。」她不由自主地打個呵欠,與他一同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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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聽見撲罹蠻王沃尼找他,索日疑惑地來到山徑上,領他來的青年向撲罹蠻王報告一聲後,便退了下去。
「來,過來。」沃尼示意他站到石上。「在這兒風景好。」
索日沒有爭辯,順從地站了上去。
「怎麼樣?美嗎?」他指著底下一片青蔥的草地與樹木。
「嗯!」索日應了一聲。
沃尼開始向他述說他們是如何找到這地方的,索日靜靜聽著,偶爾搭個一、兩句話,他不明白他跟他說這些要做什麼。
片刻後,沃尼才進入正題。「你覺得阿雷娜怎麼樣?」
索日皺攏眉心。「她……活潑。」他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
「我聽說你之前把她綁在樹上。」
索日沒應聲,不明白他是何意?
沃尼笑了兩聲,輕拍了一下他的背。「放心,我沒問你罪的意思,阿雷娜這孩子喜歡你。」他觀察他的神色,卻發現他面無表情。「我知道你已經有夕川了,夕川這女孩我也喜歡,心地好又溫柔,漢人女子跟咱們這兒的女人的確是不一樣,漢人女子柔情似水,咱們這兒的熱情如火,各有各的優點,是吧!」他拍了一下他的肩。
「照理說,奴隸階級是不能與我們通婚的,不過因為你救過我,是個勇士,阿雷娜又喜歡你,所以……」
「我只喜歡夕川。」索日說道。那個阿雷娜就像石拍一樣是個小鬼,他見了就不喜歡。
「你不用答覆得這麼快。」沃尼再次拍拍他的肩。「你好好考慮,如果你娶了阿雷娜,將來這一切就是你的。」他指著整片樹林。「我知道你想有一番作為,我欣賞你的膽識跟企圖,男人就是要有雄心壯志才對,現在機會來了,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索日沒說話,眉頭攏緊。
沃尼也不催促,他知道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先別想這些,來,我帶你去逛逛。」他往樹林走去。
索日只得跟上,聽著沃尼說著氏族起源的歷史,他靜靜地聽著未置一詞,只覺得這一切有點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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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阿比甘莎一個人來到樹林間,她左右張望,確定無人後才拿出刀子想將原本刻在樹幹上的標記刮除。她已經去掉兩個了,再弄掉這個應該就差不多了。
這原本是她留下給贊路的,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她決定跟主人留在這裡,她不想待在贊路身邊,她早應該弄掉這個的,但是她一直拖延,因為她一直以為自己想跟贊路在一起,但現在不了,她要……
一隻手突然摀住她的嘴,阿比甘莎驚嚇地轉頭,當她瞧見來人時,嚇得她差點癱坐在地。她原以為是贊路,但不是,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但她認得他右眼上的疤,他是殺死阿西木嘎的男人。
「你應該就是阿比甘莎吧!」戈阿婁以手抓著她的臉,手指扣住她兩邊的臉頰,讓她動彈不得。
阿比甘莎嚇得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騷得很。」他上下打量她,黑眸掃過她豐滿的身軀。
她害怕地顫抖。「別……傷害我。」她不想跟阿西木嘎一樣的下場。
「我對女人可好的了。」他以另一隻手拍拍她的臉。「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你毫髮無傷。」
阿比甘莎立刻點頭。
「帶路。」他放開她。
「去哪?」
他黑眸一閃,殘酷的冷意迸出。「找你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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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那裡有很多紅莓子。」石拍指著前方的樹叢。「我們去那裡摘。」
「好。」夕川微笑應允。「你真厲害。」
石拍因受讚賞而咧嘴笑得開心。「因為我的鼻子很靈。」
兩人說笑著來到樹叢後開始摘莓子,片刻後石拍說道:「那邊的樹叢也有,我門去那裡采。」
「可這裡還有很多。這樣好了,你去那兒采,我在這兒,我們看誰采的多。」夕川笑著提議。
一聽到要比賽,石拍立刻興致高昂。「好。」
夕川瞧著石拍蹦跳地到另一邊的樹叢去,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直起身,將紅莓放進竹籃裡,朝另一邊樹叢換了聲。「石拍?」
驀地,她察覺到空氣中傳來暴力的波動,立即出聲喊道:「石拍,快出來。」
見無人回應,夕川立刻奔上前去。「石拍,快出來。」當她繞進樹叢後時,她吃驚地瞪大眼,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竹籃從手中滑落。
「又見面了。」戈阿婁站在她眼前,露出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