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她抱著人家,那是感激之情,但……總覺得現在反被他抱著,好像怪怪的。
她輕咳兩聲,化解自己的尷尬。「我沒事了,只是一時傷感罷了。」本來只是想來上個香,卻因為突然想起以前跟母親的點點滴滴,才會感傷起來的。
動手柔亂她的短髮,他出言取笑。「沒事就好,剛剛一點都不像你。」
「不然怎樣才像我?」其實她還滿好奇自己在他心中的形像。
「嘰嘰喳喳愛講話、愛問東問西、愛逞強、小孩子氣……」
越聽,她的臉色越難看,什麼尷尬早就忘了,壓低聲音,她出言恐嚇,「還有沒有啊?」
「你還想聽啊?真沒想到你這麼勇敢……噢--」嚴子峻話還沒說完,立即遭到一記肘擊,不偏不倚正好拐到他手臂上的傷,他痛呼一聲。
感覺到他放了手,舒芙蕾轉過身,本來打算調侃他中看不中用,拐一下就唉唉叫,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他手臂上的繃帶,旋即大驚失色。
「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你不緊吧?」她緊張地問著。
「不礙事。」
看到白繃帶上滲出了一點血絲,舒芙蕾更緊張了。「怎麼會不礙事,傷口是不是裂開了?要不要找長腳來看一下?」
「沒事。」
「滲血了怎會沒事……對了,你今天換藥了沒有?」
他沉默了,她馬上像抓到把柄一樣大喊,「被我抓到了吧,那我陪你去換藥好了。」她拉著他,急急忙忙要跑出祠堂。
他不禁莞爾,「都跟你說了,皮肉傷不礙事,我們去吃飯吧。」
再看繃帶一眼,她糾起眉,「不行,先去換藥。」
「不用,先去吃飯。」
「不換藥,不吃飯。」
嚴子峻看了她一眼,妥協了,「隨便你,我是擔心有人又餓得肚子叫。」
瞪了他一眼,「你很煩耶,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起兩人初見面時的糗事,舒芙蕾臉頰又紅了。
「所以我說先去吃飯。」這種小傷口根本不值得她緊張兮兮,更不值得讓她餓肚子。
「就說先上藥!你越來越囉唆,以前跟你說十句回兩句,現在跟你說兩句回十句……」一路上嘀嘀咕咕,她拖著他走。
來到嚴子峻的房間,舒芙蕾絲毫不覺得不妥,她很自然的開門再關門,一轉身,正好看到他要脫掉上衣--
「啊--你幹什麼?!」她立即舉手遮住眼睛,沒兩秒,又悄悄移開指頭,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嘴角含笑,「聽你的話,換藥。」
「換藥就換藥,幹麼脫衣服?」
「不脫怎麼換,塗在衣服上?」
沒理會她,他繼續脫衣服的動作,沒兩下上衣已經丟在床上。
「哇!你在我面前脫衣服,你這人害不害臊啊?」親眼目睹被她撞過很多次的胸膛,心不聽使喚的怦怦亂跳,但雙眼始終沒移開。
「這是我的房間,你站在這看我脫衣服,你都不害臊了,我有什麼好介意?」嚴子峻勾著唇角調侃她。
呃,對厚,舒芙蕾急忙轉過身,嘴巴碎碎念,「我真是個笨蛋……」
看到她後知後覺的動作,他笑得更厲害了,「是呀,你真是個笨蛋。」這妮子真是粗線條!
「你專心換藥啦!幹麼偷罵我。」
「你不幫我忙嗎?」
他袒胸露背的,她哪好意思幫忙?「你自己弄就好。」
單手利落的拆開繃帶,他問:「那你跟我來做什麼?」
「我……」舒芙蕾一陣詞窮。他又說對了,她幹麼硬要陪他換藥?
「你先去吃飯吧。」
迅速的搖搖頭,她支支吾吾的說:「不要,呃……我……我,我是怕你耍賴,沒有真的換藥,才跟來的。」
「你關心我。」語氣裡有濃濃的笑意,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我哪有!」嗯,這樣好像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想想,舒芙蕾又自己解釋起來,「也,也沒錯啦,就跟你說,你現在是我的家人,我當然要關心你啊。」
他沒有出聲,她又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今天受傷的是小胖、PC、長腳,我一樣會關心他們。」
「那你應該去看看雷公。」
「呃……」舒芙蕾話接不下去了。沒錯,雷公也受傷了,但她就是比較擔心他。
這兩天在餐桌上,她只記得要詢問他的傷勢,完全忘了雷公的存在,還被小胖取笑厚此薄彼。
但嚴子峻傷得比較嚴重嘛,雷公這麼大一隻,那點小傷可以自己處理的啦!
「你不要顧著跟我抬摃,動作慢吞吞的,換個藥怎麼那麼久啊?」她惱羞成怒的指責他。
沒人搭理她,又過了一會,還是沒聲音,舒芙蕾等不及的轉過身。
嚴子峻背對著她,左手有些吃力的換藥,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身上的傷,很長,由右肩到後右臂,而且因為傷口在後面,其實他很難自己上藥包紮。
默默的走到他身後,她接過他手上拿著的藥水,細心的幫他搽藥。
上藥的動作很輕,兩人沒開口,等纏好繃帶,舒芙蕾才開口問了一直很想問的問題,「你背上刺的是什麼啊?」還好沒有劃到這圖騰,不然就可惜了這美麗的刺青。
「你會怕嗎?」想到她第一次看到時,久久不能回神的反應,他心一緊,仍免不了覺得失落。
「怕?不會啊,為什麼這麼問?」她有說過她怕刺青嗎?舒芙蕾不解的反問。
「你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問你是不是嚇到了,你搖頭又點頭,還一臉驚訝的樣子,不就是害怕?」
「嚇到跟害怕又不一樣。」
「哪不一樣?」是他國文造詣有問題嗎?
「我只是沒辦法把這個刺青跟你的人聯想在一起,才會一時沒法反應,覺得嚇到,但習慣之後就好了,誰說我害怕了?我還覺得這圖騰滿漂亮的,所以才想問你刺的是什麼?」
她的一席話,讓他心中的大石放下。「火麒麟。」
「火麒麟?為什麼會想要刺那個東西?不痛嗎?」栩栩如生的火麒麟誘惑著她,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描繪著它的形狀。
他可以感覺到她指尖傳來的溫度,帶著暖意直達他心窩。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痛。」他原先緊繃的臉龐放鬆了。
手指繼續在他背上造次,低喃,「幹麼說得你已經很老似的。」
「是經歷豐富。」
不想落入沉重的氣氛,她拿手指戳了戳剛包紮好的傷口,但這次力道放得很輕。「那現在會覺得痛了?看你還敢不敢不準時換藥。」
他側過頭揶揄她,「有人像你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不以身相許就算了,還這麼沒誠意的戳我的傷口。」
「什麼以身相許啊?你想得美,我這音樂才女很多人追的耶!」
「是嗎?」語氣不屑。
「是嗎、是嗎,你能不能換句台詞啊,你這人……」舒芙蕾碎念還沒完,聲音就被人打斷。
「子峻哥,你在跟誰說話啊?你不是說要去找幫主吃飯,怎麼那麼久?我去祠堂也沒看……」小胖邊說邊推開房門,一看到裡面的狀況馬上愣住。
嚴子峻裸著上半身,舒芙蕾站在他身後,靠很近,他側過身跟她說話,兩人的姿勢很曖昧。
小胖尷尬的往後退,「歹勢,打擾了,我不知你們……我先走了。」
舒芙蕾更尷尬,雙頰爆紅,急著解釋,「喂,小胖你誤會了啦,我們……」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要說你們之間沒什麼,我向來善解人意,你說的我通通都瞭解。」
「我們真的沒什麼啦。」
「好好好,你們『真的』沒什麼,我都知道了。」
「就跟你說……」
「沒問題,我懂了,呵呵--」
舒芙蕾的臉綠了,看小胖一臉揶揄的樣子,哪叫他知道沒什麼啊!這傢伙一定誤會了,而且這個大嘴巴也一定會盡責的把「八卦」傳出去的啦。
完蛋,明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嚴子峻「有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