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跟同學借過一本少女漫畫,裡面的女主角因為練劍道,而跟男主角由曖昧晉級,正式談起戀愛,那樣又青春、又熱血的戀情,她一度很嚮往,害她現在看到這些東西,就忍不住有了聯想。
老實說,都怪最近跟嚴子峻太曖昧了,兩人越來越熟悉,也時常有些親密的舉動,但說是家人間的親密嘛,又好像哪怪怪的,偏偏那傢伙什麼都沒表示,她哪好意思一頭熱,也怕說不定是自己會錯意了。
唉,他到底在想什麼呢?對她又有什麼感覺?
「在想什麼?」
「對啊,在想什麼呢?」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的,男人也一樣,對她時好時壞,捉摸不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除了你誰會知道。」
「我?拜託,我哪知道他在想……」隱隱覺得不對勁,誰在和她說話?舒芙蕾緩緩轉過頭,一張俊臉在她眼前放大,嚇了她好大一跳。
「他?你說誰啊?」嚴子峻疑惑地問。
他一來道場,就見她一個人在恍神,連有人走近了都沒發現,不曉得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迷。
「沒,沒什麼啦!」她拍拍胸口,急忙轉移話題,「對了,你約我來道場幹麼?說真的,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三龍幫裡居然有間道場。」
「你父親十分喜愛劍道,特地叫人在後院建了一間道場。」
舒芙蕾點點頭,但還是不解的望著眼前的東西,「所以呢?你特地要我來這緬懷他嗎?你不會這麼殘忍吧。」老實說,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父親的喜好已經夠殘忍了。
「你之前不是說想學一點防身術,不想連累我們?」
「你要我學劍道?可是我從來沒學過劍道……」她還以為子峻會跟電影演的一樣,掏出幾把槍教她射擊咧。
「所以才要學。」
「學這個需要時間吧,沒有速成一點的防身術嗎?」不然女子防身術也可以。
「欲速則不達,這不僅可以防身,也是可以砥礪個人身心修為的運動,每位三龍幫的幫主都必須從小熟習劍道。」
「那你又沒有要當幫主,你是什麼時候學的?」她一直很好奇他的私事。
聞言,眸子淡掃,沒多說什麼,也沒回答她的問題。
「先把道服穿上吧!」嚴子峻彎腰拿起道服,揚手一抖,折迭好的衣服霎時攤開。
舒芙蕾納悶的看著這寬寬大大的衣服,實在不知道要從何穿起。
「過來,手套進來。」
她走近,乖乖聽話的穿上後,他將她扳過身來,動作親密的親自為她繫上繩結。
瞧他專注得像在對待什麼寶貝,她的臉頰紅了。
好不容易等他把她胸前的繩結綁好,舒芙蕾低頭瞧了瞧自己,嗯,有點劍道的樣子了,她再抬頭看看他,只見他也開始利落的的穿起道服。
他穿起道服的樣子好帥氣!害她的視線都移不開了。
但穿好道服後,開始的不是練習,而是一連串令舒芙蕾想睡的解說--
「簡單來說,日本劍道之舉刀原理符合達爾文進化論,以舉刀省力,揮刀大力為原則,攻擊得分處共有四個部位,是頭部、喉部、腹部及手部,舉刀的重心以左手為主……」嚴子峻滔滔不絕的講解劍道基礎動作。
又是左手又是右手,一下子幅寬十公分,一下子又得重心落在五十公分處,光是解說一個舉刀的動作反覆示範,他就花了不下十分鐘,偏偏舒芙蕾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見他嘴巴張張闔闔的,她的思緒越飄越遠……
「你有沒有聽進腦子裡?」木劍輕輕的敲了她的頭一下,他語氣無奈。
「嚴子峻!你有沒有良心啊?我沒帶護具,你還打我……嗚……被你這一打,我都變笨了……」舒芙蕾狠心捏自己一把,逼出兩滴淚,語氣又是責怪又像撒嬌,試圖引起他的同情心,早早結束劍道練習。
「你沒有演戲的天份,把你的眼淚收回去。」
這樣也被看出來?白捏自己一把了。「好嘛好嘛,都怪你一直講,光說不練,才會害我恍神的,說不定你只是說了一口好劍法,又不一定會打。」她咕咕噥噥的。
「想打?」他嘴角掠過一抹陰惻惻的笑容,「起來。」
一滴冷汗滑下,她氣勢頓時減弱,怯生生的道:「我……我說說而已。」
「不打?也行,你就坐下來繼續聽。」
還聽啊?她都快要夢周公了!
好好好,她舒芙蕾絕對要展現絕佳天份,她一定會發揮最強的氣勢,掌握最佳的時機,快狠準的殺他個片甲不留,然後再告訴嚴子峻,廢話太多是沒有用的。
「算了,我們直接實地演練。」她豪氣干雲的說。
唇角勾起,他又朝她招招手,「那好,你過來。」
又要幹麼?舒芙蕾蹙起眉,但還是乖乖走近。
他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替她戴上頭盔、護胸、腰垂、手套等護具,動作輕柔緩慢,害她的心越跳越快,剛剛那麼嚴肅囉唆的人,現在又這麼溫柔,面對這麼難以捉摸的他,她的心越來越失控了。
「你又恍神了,你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什麼?」
在想他,但這能說嗎?「才,才沒……沒有,廢話少說,我們現在是敵人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相較於她的殺氣騰騰,嚴子峻則顯得十分從容。
比賽才開始,舒芙蕾使盡力氣的學電影演的發出嘶殺聲,「殺--」
出乎意料的,在幾秒鐘之內,她就以快狠準的強勁攻勢擊中了嚴子峻的手部。「Yes,初學告捷!」她振奮不已。
瞧她樂的呢!嚴子峻笑了笑,不怒也不慍,等著與她再戰個百回合。
挾著勝戰的氣勢,舒芙蕾幾番出手都巧妙十足的取得先機,整個人也跟著狂妄了起來。
「嚴子峻,你不會真像我說的,光說得一口漂亮的招式,實際上是只三腳貓吧?」虧她剛剛還聽他念那麼久。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他仍是笑著回答。
「你可不要因為我是幫主的就對我手留情,這樣我可是會瞧不起你的。」
「放心,我不是會阿諛奉承的人,手下留情這種事情不但對劍道是一種輕蔑,對於作為對手的你來說,更是一種羞辱,我絕對會全力以赴,教導你懂得什麼叫劍道,什麼叫兵、不、厭、詐。」
明明節節敗退,卻還說得那麼信心十足,這男人真不認輸,但這也激起她的鬥志了。
「少廢話,快發出你的攻擊給我瞧瞧,如果你的攻擊有你說話一半厲害的話,那才真是個可敬的對手。」
嚴子峻低笑。也只有像她這種涉世不深的笨蛋才會如此輕敵,好,今天就讓他來教教她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已經十多分鐘過去了,相對於嚴子峻的零分,舒芙蕾的擊中次數遙遙領先,得意的她心想,原來這就是劍道,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她游刃有餘的攻擊、格擋,還能騰出心思窺看嚴子峻的一舉一動。
坦白來說,嚴子峻的動作真的是優美流暢,尤其是他穿上這道服,感覺就是個嶔崎磊落的武者。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喜歡眼前的他,喜歡他不管做什麼,總是要以把完美的那一面展現出來,就連鬥嘴吵架也是如此。
就在她心有所想之際,始終處於挨打的嚴子峻宛然一改先前的鬆散,頭盔後的眸光猛地一凜,「跟你說了,不要老恍神,戰鬥現在才開始。」
話落,從容起步後,凌厲的攻擊如破竹的朝舒芙蕾襲去,「專心看我的動作,真正的敵人是不會留情的。」
接下來的每一次出手,嚴子峻腳步看似平常,然而都像是精準測量過,每一步無疑都將他更往勝利那一端推去,優雅的動作挾帶著凌厲的攻勢,好幾次舒芙蕾都因為貪看他而被他擊點得分。
他悍厲的勁道,即使隔著護具,她都能明顯感覺到驚人的威力。
「好呀,你總算肯拿出真功夫了?」
「剛剛只是暖身,現在真正的劍道才要開始。」
氣氛一改方纔的鬆散,突然變得緊繃得有熱血沸騰。
「殺--」強力擊打。
「殺--」木劍飛快的往空隙破綻攻擊。
一來一往的廝殺,反觀嚴子峻四兩撥千斤的從容以對,資歷尚淺的舒芙蕾全憑著不服輸的信念在砥礪著她。
這聲勢震天的對峙較勁,將三龍幫的其他成員紛紛給吸引過來,個個瞠目結舌的望著這勝負難分的戰鬥,看著舒芙蕾被嚴子峻狂電。
「幫主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這種練習方式,她怎麼可能是子峻哥的對手?」小胖看得心驚膽跳。以前他被騙過一次,現在學聰明了,說什麼他都不會找嚴子峻當對手。
「但她挺有鬥志的不是嗎?」長腳笑說。
「哼,鬥志有什麼用,不自量力,子峻的劍道好到可以出國比賽拿冠軍,那女人只有挨打的份。」雷公嘴上不看好,但眼睛卻沒離開過道場,且只要舒芙蕾處於劣勢,他的臉就更兇惡幾分。
「子峻要教導她的並不單純只是劍道。」達叔提出見解。
「不然還要教什麼?」小胖納悶的問。
「不服輸的鬥志、不輕敵的理智。」
「是這樣嗎?PC你怎麼說?」
淺淺一笑,看了這場上的兩人最後一眼,PC默默的轉身,嘴裡說著毫不相干的話,「春天……好像要來了。」
大伙互看一眼,太深奧了,下一秒不約而同的轉身離開。
情勢整個大逆轉,嚴子峻只是輕鬆出手,舒芙蕾就算沒被殺個片甲不留,也已被電得頭昏腦脹。
她整個人被激怒了。嚴子峻太可惡了,真把她當笨蛋打,打得她連連招架不住,不但無法進攻,就連阻擋攻勢都使不出來。
這傢伙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
好,他敢耍弄她,那麼她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是瘋狂的敵手。
「啊——嚴子峻,我要宰了你!」發出一聲怒吼,舒芙蕾發了狂似的胡亂揮舞著木劍,此刻的她根本管不了什麼招式對錯,只想要使盡所有力氣跟敵人誓死纏鬥。
終於,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的倒下,整個人仰躺在地上,連頭盔都沒有拿下,看著天花板大口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