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范樂倫眼睫輕眨,目光立刻被環繞等候大廳一圈的花籃所吸引,不由露出詫異之色——怎麼會有這麼多花?看這等陣仗,是哪個大人物住院了嗎?
她走近花籃,看著上面插的立卡。
親愛的江副院長,祝你早日康復!莫莉
歡迎江皓熙醫師重返工作崗位!庭蘭
Dr.SeanJiang,howcanIlivewithoutyou?Lily
原來這些花全是送給江皓熙的,她想起江皓熙今天銷假上班,他請病假的事一定傳遍醫院上下,難怪今天會有這麼多花。
在這些花朵的競妍下,在那些嬌妍的花兒背後,全是一顆顆的芳心,醫院彷彿都不像醫院了,好似成了江皓熙一人的後花園。
「真受歡迎。」
范樂倫笑著輕輕撥弄了下野百合的花辦,這才搭電梯來到復健科休息室。
一打開門,她就聽見休息室裡傳來陣陣笑聲,顯然一大早休息室裡便十分熱鬧——
「副院長,請喝我幫你打的精力湯!」
「這是我早上做的鬆餅,請副院長嘗嘗看。」
「副院長,這是我家裡種的有機番茄,很好吃喔!」
越過重重人牆,范樂倫一眼便看見,被圓圈所包圍的中心,正是江皓熙!他那陽光似的笑臉,讓休息室裡所有的護士如向日葵般,殷切的注視著他。
范樂倫目光一冷。像他這樣招蜂引蝶,誰會相信他沒有女朋友?
面對護士們準備的愛心早餐,江皓熙沒有推辭,含著笑全部一一收下。要知道,善體人意的男人,是絕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謝謝,你們有這份心意就夠了,護士的工作很辛苦,你們還是多睡一點吧!」
「好∼∼」俏護士們乖巧而甜蜜的回應著。
這時,江皓熙瞥見站在門邊的范樂倫。
「樂倫,早啊!」他含笑寒暄。
「早。」范樂倫面無表情的走進休息室,走到置物櫃前,打開櫃子,放進自己的包包與外套,然後逕自拿出白袍換上,對於江皓熙無敵的朗笑,連正眼也不瞧一下。
上班三天,她早就耳聞江皓熙在醫院裡有多受歡迎。那些擺滿大廳的鮮花,以及剛剛「眾星拱月」的景況就是最有力的明證,不過,她可不想錦上添花。
「今天是你正式上班的第三天,覺得如何?還習不習慣?」江皓熙排開人群,跟著她來到置物櫃前,關心地問著。
「很習慣,謝謝副院長的關心。」真奇怪,副院長不是很忙嗎?他怎麼有空跑到復健科的休息室來?再說,他們上回不是才鬧得不歡而散嗎?怎麼這會兒他又對她笑咪咪了?
江皓熙一聽見范樂倫稱他為副院長,劍眉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是怎樣?她居然叫他「副院長」?是想與他畫清界線嗎?
「謝什麼?我才要謝謝你醫好我扭傷的腳,」他故意說給大家聽,同時靈活地動了動腳踝,「扭傷的地方已經痊癒了,看!它復原得多好,簡直跟新的一樣。」
范樂倫越是不想讓別人發現他倆的關係,他就越想反其道而行。呵呵!
「什麼?副院長的腳是樂倫治的?」一名護士驚呼起來。
「這麼說,你們早就認識羅?」另一名護士好奇的問著。
「豈止認識?我和樂倫是大學同學,加上樂倫的爸爸和我家是舊識,我們的交情自然是不同於一般羅!」江皓熙還故意轉向她,「我說得對不對,樂倫?」
「原來樂倫和副院長是同學啊!好好喔!」
「大學時代的副院長不知道是什麼模樣?」
「一定是美少年吧?是不是,樂倫?」
護士們好奇的眼光全投向范樂倫,就連江皓熙也靠著置物櫃望著她,唇角噙著充滿興味的笑,等著看她如何回答。
「抱歉,我該到診間去了。」范樂倫藉著前往診間,巧妙地避開別人的打探,讓那些好奇的目光全轉為失望。
沒想到,她前腳一離開,江皓熙後腳便跟上來。
「還有十分鐘復健科才要開始看診。」江皓熙提醒她。
「我習慣先Preview一次今天的病歷表。」她的腳步不停。
江皓熙悠閒一笑,「原來如此。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在逃避。」
范樂倫驀地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
「我為什麼要逃避?」
「因為你好像不太喜歡跟別人談到過去的事。」江皓熙的唇角雖然含著笑意,但眼神卻十分敏銳,「我說得對不對?」
她別開視線,「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在工作場合談論自己的私事。」
「為什麼我卻覺得你是故意不想談到我?」江皓熙問得直截了當。
「那是你太多心。」
「我有沒有多心,你心裡有數。」
范樂倫終於轉過頭瞪住江皓熙。
「我相信已經有夠多人把你的大名掛在嘴上,不需要多我一個吧?」
此言一出,江皓熙忽然咧開嘴笑了,黑眸閃閃發亮。
「我懂了!你是不是因為護士帶東西給我吃,所以不高興?」
范樂倫一陣羞窘,接著立刻否認。「不是!那又不關我的事。」
「還是你看見那些花籃了?」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江皓熙好像很高興?
「只要不是瞎子,每個踏進醫院的人都看得見。」她白他一眼,「你的仰慕者也未免太高調了吧?她們送的花,多到把大廳都佔滿了,那樣會妨礙動線。」
「那些人都是我的病患,聽說我請了病假,逮到機會送花慰問我而已,沒別的意思。」他喜歡她為和他有關的事生氣,那代表她對他不是全然無感的。
「只是病患?」范樂倫可不相信。「HowcanIivewithoutyou?」這種話怎麼也不像是稱讚江皓熙妙手回春,反而比較像是熱情的告白。
「真的,真的只是病患,」江皓熙像童軍一樣舉起三根指,對她發誓,「我可以用人格擔保——」
范樂倫卻沉下臉,「不用了,你沒有必要對我保證什麼。」
說完,她繼續往前走。
「等一下!」江皓熙猛地拉住她細瘦的上臂,俊臉上沒了笑意,「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別開臉,「你不需要對我發誓,那跟我沒關係——」
「對!反正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覺得那跟你沒關係!」江皓熙眼眸陰鬱,他原本有心和她重新打好關係,但被她遠遠推開,排拒在心門之外的感覺,使他既惱怒又挫敗。江皓熙的口氣不自覺的變得冷漠,「在你眼裡,我大概和大學時代一樣令人討厭吧?抱歉,我不該佔用你的時間,你人忙你的吧!」說完,他轉身離開。
她訝異的看著江皓熙離去,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看來有些……孤寂。
那一瞬,范樂倫的心臟像被什麼猛揪了一下。
為什麼皓熙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彷彿受傷一般……
范樂倫張口,有股衝動想叫住他,但她隨即想起看診時間就要到了,只得放棄叫住江皓熙的念頭,快步往復健科診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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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樂倫大約在晚上七點鐘左右回到江家。
因為工作的關係,江家開飯的時間很不固定,不過江家掌廚的李嫂神通廣大,無論何時都可以變出美味的佳餚,絕不會讓江家任何一個人餓著。
范樂倫原本以為,今天的晚餐應是她一個人用,沒想到,向來鮮少在家的江溥俊夫婦不但沒有出門,就連夜生活豐富的江皓熙也在。
「樂倫,你回來啦?還沒吃飯吧?快坐下一起吃!」費嘉麗熱絡地招呼她過去坐,同時轉身吩咐傭人,「再去拿一副碗筷過來。」
餐具與熱騰騰的白飯很快地送上來,就放在江皓熙旁邊的空位上。
想起上午的不愉快,原本范樂倫有些遲疑,但江皓熙只是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她也就拉開椅子入座。
「樂倫,工作還習慣嗎?和同事相處得怎麼樣?」江溥俊含笑問道。
「習慣,同事都很好,謝謝伯父關心。」在長輩的面前,范樂倫多少仍有些拘謹。
「我聽說你接替呂小姐的工作挺上手的,幫了很大的忙。」
「呂小姐臨走前將工作交接得很清楚,而且復健科的同事也很熱心,我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問他們,他們也很願意幫忙。」
「邊說邊吃啊!筷子別停!」說著,費嘉麗還替她夾菜,慇勤地說道:「多吃一點啊!」
「啊,謝謝伯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范樂倫不習慣長輩替她夾菜,不由接得有些惶恐。
注意到她不自在的神情,江皓熙忍不住開口解圍道:「媽,你這樣樂倫哪能好好吃飯?你會害她消化不良的啦!」
「胡說八道些什麼?」費嘉麗笑罵:「我只是要樂倫知道,她也是咱們家的一分子,不必拘禮。」
「是喔,我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你怎麼不幫我夾菜?」江皓熙故意跟母親抬槓,巧妙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范樂倫可以放鬆一些。
「你這小子根本不懂『客氣』為何物,還用得著別人替你夾菜嗎?」
「沒想到媽還真是偏心呀!」江皓熙故意歎了一口氣,使大家不由笑了,氣氛也更加輕鬆。
范樂倫不由對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笑。
她還記得,從前交往的時候,皓熙也是那麼體貼入微。
她不是個習慣吐露心事的人,但他卻可以從她的眉目間讀出她沒有說出口的感受。就像方纔,江皓熙一定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所以故意說笑,讓她輕鬆一點——而這也就是為什麼皓熙在她心中,始終佔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江皓熙發現范樂倫正對他投以感激的眼神,他也回她一個微笑,忘記了上午的小小不愉快。
那一瞬間,兩人彷彿回到交往的時候,那種不須言說便能心領神會的默契。
「樂倫,我們說你是這個家的一分子,可不是客套話,」江溥俊的話,打斷了兩人的凝視,使范樂倫連忙收回視線。「老范在我們家工作了十幾年,早就和家人沒有兩樣,你是他唯一的女兒,對我來說,就像是親戚的孩子,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開口,千萬不要見外,知道嗎?」
「我知道,謝謝伯父。」
江家對范家的恩情,范樂倫是銘記在心的。
先不提母親生病時所受到的照應,以及大學聯考前的補習,大學畢業那一年,父親發生嚴重的車禍,就是江溥俊親自執刀,將父親從鬼門關前救回來。
雖然最後父親仍是走了,但更少她還能和父親多相處半個月,不至於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這份大恩,早就讓她下定決心要竭盡所能的回報,所以當江溥俊提出要她到江氏醫院工作時,她才會毫不猶豫地辭去私人治療師的高薪工作,回到台灣來。
然而,在她的心中,還有一個原因,驅策著她回來——
她牽掛著皓熙。
她想知道,分別的這些年來,他過得好不好。
不過,她已經知道自己的掛念是多此一舉,因為皓熙顯然沒有受到情殤所打擊,反而更加活躍。獲得女人芳心,對他來說像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早就忘記他們交往時的事了吧?
「樂倫,我記得你和皓熙同年,所以你應該有二十七歲了吧?」費嘉麗問。
「是。」
「你有交往的對象了嗎?」
這時,江皓熙猛然被熱湯嗆到,不由爆出一串猛咳。
「皓熙,你是怎麼搞的?連喝個湯都會嗆到。」費嘉麗責怪地瞪著兒子。
「咳咳咳……」江皓熙猛拍著胸,咳得面紅耳赤,「媽,我是被你嚇到啊!明明吃飯吃得好好的,你幹嘛忽然間樂倫這麼敏感的問題?」
坐在一旁的范樂倫幾乎想點頭了。
她也有此同感,只是不好說出來。
「這問題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孩子的青春寶貴,我們兩個長輩,自然不能不關心樂倫的終身大事!」費嘉麗轉向樂倫,「聽我說,我的姊妹淘有個兒子,和你年歲相當,對方家裡開設生技公司,他目前擔任總經理一職,稱得上是青年才俊——」
費嘉麗話沒說完,就被江皓熙打斷。
「媽!樂倫又沒急著嫁,你緊張什麼?」
其實緊張的人是他。
他和樂倫好不容易才又聚首,他什麼都還來不及做,甚至還沒來得及讓樂倫對他的印象好一點,卻在此時跑出一個程咬金——這個程咬金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媽!江皓熙光是想到就嘔!
「臭小子,你是男生,到了二十七歲還可以沒要沒緊,但是女孩子可就不一樣了!二十七歲可是女孩子的適婚年齡,這黃金年華可是轉眼即逝,當然得好好把握才行。」說完,費嘉麗繼續轉向范樂倫,笑著提議,「我看我來作個東,宴請你和我那姊妹淘的兒子,雙方一起吃個飯,互相熟悉熟悉,即使不中意也沒關係,就當是交個朋友,你覺得怎麼樣,樂倫?」
深怕范樂倫點頭的江皓熙,立刻插嘴道:「媽,你那樣安排哪裡叫交朋友?那叫作相親!」
「誰問你了?我是問樂倫,你安靜吃你的飯!」
江皓熙只好端起飯碗,敢怒不敢言。
范樂倫沉默片刻,終於開口——
「那麼,就麻煩伯母了。」
費嘉麗一聽,像是中了頭彩般高興,而江皓熙則是當場傻眼。
她答應了?!她不是說過,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費嘉麗不敢置信地又確認一次。
「是。」范樂倫點點頭。
「太好了!我馬上去打電話!」費嘉麗高興得連飯都不吃了,馬上衝到客廳打電話。
母親一走,江皓熙立刻壓低聲音責怪道:「你幹嘛答應我媽啊?你要是不想去就直說,沒有人會勉強你啊!」
「我並不覺得勉強,而且相親不代表必須交往,多認識一個朋友也無妨。」她知道這是長輩的關心,她並不想折了他們的好意。
「你在美國不是有個喜歡的人?」
范樂倫注視著他好半晌,才回答他的問題。
「那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輪不到他來管。
「你……」江皓熙像是想發脾氣,但在最後一秒,他竭力克制住。「算了!就當我多事!」
說完,他放下吃到一半的飯碗,怒不可遏地走出飯廳。
「皓熙是怎麼了?他不吃了嗎?」在一旁旁觀的江溥俊問著。
范樂倫低下頭,避開江溥俊的目光,「我也不知道。」
江溥俊看看她,再看看兒子氣沖沖離去的背影,他的嘴唇忽然勾起一秒神秘莫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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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夏季的夜空上高掛著一彎玲瓏新月。
每晚睡前,范樂倫習慣閱讀幾頁醫學期刊才就寢,但今晚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英文字卻像螞蟻一樣亂動了起來,她試了幾次還是無法靜下心,所以她決定到廚房喝杯牛奶,幫助睡眠。
這時,客廳的立鐘響起整點的鐘聲,她知道現在已是子夜時分,整棟房子非常安靜,所有人都已經入睡。
她不想吵到任何人,放輕了腳步下樓。
當她終於走到一樓時,她發現客廳裡亮著小燈。
以為是李嫂忘了關燈,沒想到她往客廳走去時,卻看見躺在沙發上抽煙的江皓熙。
江皓熙太過高大,當他躺在沙發上的時候,他的腳是露在沙發扶手外面的,要讓人不發現都難。
她悄聲走過去,有些訝異地問:「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嗎?」
江皓熙無所謂地笑笑,吸了一口煙,噴出淡藍色的煙霧。
「你還不是一樣?你平常這個時候早就入睡了吧?」
「我只是下來喝杯牛奶……」范樂倫起先有些遲疑,但還是問出口:「你怎麼還不睡?睡不著嗎?」
「為什麼這麼問?你會在意我睡不睡得著嗎?」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
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向後退。
「抱歉,我看我還是……」
就在她往後退的時候,江皓熙忽然伸手拉住她。
他慢慢從沙發上坐起來,過長的劉海垂了下來,覆住他的一隻眼睛,使他看起來有些危險。
「不要走。」江皓熙低語著,拉住她的手掌透露著堅決,「坐下來,陪我坐一會兒……拜託。」
范樂倫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順從了他,在沙發上坐下來。
江皓熙從茶几上拉來水晶煙灰缸,撳熄了手上的煙。
她這才注意到,小小的煙灰缸裡早就堆滿了煙蒂。
「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抽煙的。」她望著他道。
「人都是會變的。」江皓熙扯出一抹笑。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從……大五那一年起。」也就是范樂倫畢業之後。
「居然那麼久了?」
看見她震驚的目光,江皓熙反而笑了,「看你的樣子,好像我做了什麼萬惡不赦的壞事。」
「我只是有點驚訝,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的。」
「原來你記得?我還以為只有我記得以前的事。」
他一瞬也不瞬的望住她,目光迷離,他的大手貼上她細緻的素顏,因為這份親近發出微喟似的歎息。
「我也記得許多以前的事,像是你以前的樣子,記得以前你的臉頰沒有現在這麼瘦,皮膚沒有現在這麼蒼白……」說著,他的手慢慢滑到她的頸後,撫揉她柔細的長髮,「還有你的頭髮……」
范樂倫知道自己最好趕快離開,可是他的眼睛彷彿會催眠,讓她動彈不得。
「我的頭髮……怎麼了?」她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啞。
他卻開始答非所問。
「我喜歡你的髮香,為什麼你聞起來總是這麼香,樂倫?」他擁住她,將自己埋進她濃密的發中,汲取那縈迥在夢境裡的幽香。
他沒有辦法忘懷從前的時光。她是他初次的愛,對他而言,那份純粹與無瑕的愛戀,至今無人能夠取代。分不清有多少個黑夜裡,他夢見了她,夢見那些過往,醒來之後,卻要面對芳蹤已杳的失望。而今天,他終於能再一次將她擁入懷中……
「皓熙……」她想推開他,但他的懷抱像一張網,緊緊將她網住,使她動彈不得。
「樂倫,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嗎?」江皓熙以手指代替吻,撫過她的唇,她的頰,她的下巴,而後蜿蜒而下至她粉嫩的秀頸,輕輕地摩挲她頸側的敏感處。他的黑眸熾熱得有如兩把跳動的火炬,緊緊地注視著她,連聲音都燒得嘶啞,「分開那麼多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范樂倫無法回答,他的碰觸,使她意識昏蒙。
「你喜歡的那個人呢?他知道你喜歡他嗎?還是……你不曾告訴他?」
他的問話使她猛地回過神來,當她迎視他灼灼的視線,她感覺自己心跳得好快。
「我該回房了。」
她想要推開他,但是他不肯放手,依舊固執地環住她的纖腰。
「樂倫,告訴我,為什麼要答應我媽去相親?」
在他的追問下,范樂倫只好回答:「我只是……不希望拂逆伯母的好意。」
聽了她的話,江皓熙幽暗的眸子一亮。
「所以,這並不是你所期望的,對不對?你之所以同意,完全是出於恩情,是不是?」
他目光使范樂倫有些心慌。
他究竟期待她回答什麼呢?說她其實並不想去相親,不管是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她的心裡都只有他一人嗎?
「樂倫,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考慮什麼?」范樂倫一怔,一時反應不過來。
「考慮我們之間的事。」江皓熙索性挑明了說:「樂倫,我希望和你重新來過。」
「什麼?」范樂倫驚跳。
「嘿,你的反應真傷人!」江皓熙假裝受傷地抗議道:「你對我的興趣比不上我對你的多!」
「皓熙,你別開玩笑了!」她制止地喊。
他的俊臉陡然沉了下來。他是真的想和她重新來過,天知道他有多認真!結果她居然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你為什麼覺得我是在開玩笑?」他的聲音變得陰沉。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需要我提醒你嗎?」范樂倫有些生氣的戳著他的胸口說道。
噢,又是這個!
江皓熙懊惱地抹了一把臉,握住她的手,決心要跟她把事情說清楚。
「我說過了,Rose不是我的女朋友——」
「別忘了還有莫莉。」她冷冷的提醒。
「她也不是!」
「還有庭蘭、Lily……」范樂倫憑著印象念出一串人名,「你要怎麼解釋她們跟你之間的關係?」
江皓熙望著范樂倫,星眸中的一點光芒正慢慢的消失。
「人真的是不能踏錯一步,不是嗎?一旦有了不良紀錄,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肯相信了,對不對?」
他放開她,從沙發上起身,他背對著樂倫,使她看不見他的面容。
江皓熙這輩子還沒有這麼挫敗過!他的人生向來順遂,可是只要一碰到范樂倫就走樣——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都一樣!
他的理智告訴他該放手了,可是他的心卻有某一處正在拉扯。他到底該怎麼做?
半晌後,他轉過身,這一次,他的表情顯得冷淡而疏遠。
「抱歉,請你忘掉我說想和你重新來過的話,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很晚了,早點睡吧,晚安!」
說完,江皓熙大步離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