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坐在床緣恍神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起,迷糊之間,抓來手機便聽。
「喂。」
電話那頭沒預料到會聽見這樣一個慵懶聲音,停頓了兩秒才有響應。
「妳是胡潔笙?」
「是啊。」揉揉眼睛,仍在恍神狀態。
「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睡醒。」
「是啊!我剛醒就有電話來了。」
「那好,我還以為是我吵醒妳了。」
「沒有啦!本來就該醒--呵--」打出個呵欠,頓時清醒不少。
「妳--打呵欠!」很難想像她張大嘴巴的模樣。
「喂--」眼驀然瞪大。
等等!她在跟誰說話?
瞬時清醒的胡潔笙將耳朵旁的手機拿至眼前,屏幕上陌生的號碼教她吃了一驚。
「請問,你是哪位?」現在才問是不是太晚了?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
「東徹。」
「東徹!」
胡潔笙差點從床緣滑落地板。
「知道是我真這麼驚訝?」她的聲音至少提高了八度,很特別的狀況。
「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碼?」
「當然是問人了。別提這個了,今天能陪陪我嗎?難得我今天沒排工作。」
「啊?」
「給妳一小時準備,一小時後在妳家樓下等妳。」說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便結束通話。
「喂、喂--」
盯著沒人回話的手機,胡潔笙皺起眉頭,男生都這麼霸道的嗎?她甚至沒開口說好啊!
按人手機裡搜尋來電的選項,選了東徹打過來的那組號碼。
電話鈴聲響了兩聲便給接起。
「喂,我是胡潔笙。」
「我知道。手機有顯示妳的名字。」
廢話不多說。「我想,我剛才應該沒有同意你的邀約才是。」
「妳有別的節目?」
「沒有。」
「那就沒問題了。」他放鬆道。
「放假不見得就得出門,剛巧我今天想待在家裡把一本讀了一半的書看完。」她邊說邊拉開床邊的百葉窗,洩入一室暖陽。
「真的不想出來?我以為妳對我的工作很感興趣,特地帶了一些拍有我照片的雜誌來給妳,真可惜妳無法看到。」他歎口氣,充滿惋惜。
東徹這一講,胡潔笙便躊躇了起來。
「你帶了雜誌?」
「嗯,我的攝影師朋友正好保存了一些舊雜誌。」
她十分好奇東徹在鏡頭底下搔首弄姿的模樣,停頓了一下下,腦內的好奇戰勝了。
「好吧!我答應你的邀請。」看了眼鬧鐘。「十點,在我家樓下。」
「好,待會兒見。」
結束通話,胡潔笙轉身倒在床鋪上,不是貪睡賴床,而是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他哪來她的手機號碼?
自從同學會那晚至今也過了一個星期,期間兩人全然無交集,她在餐館忙東忙西應付各式突發狀況,而他若無意外也該是在拍攝代言的服飾型錄、宣傳海報什麼的。
靈光一閃,她懷疑是不是那兩個好管閒事的弟弟提供了她的手機號碼?
翻身起床,胡潔笙暫時把問題拋到一旁,走進浴室洗臉刷牙順便戴上隱形眼鏡,不消十分鐘她便走出房門往樓下廚房去。
兩個弟弟都去上課,家中少了精力旺盛的小鬼別有一番寂靜的氣氛。
星期一,一向由她準備早餐,昨日買了吐司正可以拿來做三明治。
瓦斯爐前的人兒俐落地翻動鍋鏟,不一會兒煎蛋香、火腿片味兒陣陣傳出,甫起床的胡善全一聞這味兒,三步並作兩步從房裡走出來。
「小乖,今兒個煮什麼好吃的?」胡善全臉上堆著笑,在女兒身旁跟前跟後。
「早上吃三明治,就快弄好了。媽呢?起來了嗎?」盛起最後一片火腿放上餐桌。
不待胡善全回答,羅純純便應聲:「起來了。明知休假可多睡會兒,但是長年的習慣一到時間便醒了。」老公起床的同時她也醒了,但她洗了臉才出房間。
數了數荷包蛋的量,胡善全道:
「小乖,妳多煎了個蛋。」
「等會兒我要帶出去的。」
「妳要出門?跟誰?小乖不跟老爹去看電影嗎?」胡善全可憐兮兮道。
「我十點就要出門了,所以不能陪您看電影,爸就跟媽兩個人好好出去約個會。」蛋、火腿、蕃茄片一層層鋪在吐司上,最後再蓋上一片吐司,簡單的三明治立即完成,不知怎地,她直覺東徹應該沒吃早餐就來找她。
羅純純動手替老公弄了一份三明治,隨口問:
「跟高中同學出去?」她指的自是宋緋意及溫婉兒。
胡潔笙揚起淺笑,極自然答道:
「是跟高中同學出去。不說了,我要去換衣服了。」
嘿嘿!她沒說謊唷,東徹是高中同學呀!
踏上樓中樓的階梯,胡潔笙的心情忽地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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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胡潔笙準時到巷子口等人。
非上班時候,她鍾意活動方便的褲裝打扮,所以她穿了條卡其色的寬管長褲,材質輕軟,走起路來迎風飄逸,上衣她選擇米色的七分袖襯衫,輕鬆又合宜。
剛走到巷子口,一輛銀灰色的雙門汽車滑至她身前,車窗搖下,竟是東徹。
胡潔笙朝他微微一笑,逕自拉開車門上車。「早啊!你挺準時的嘛!」
東徹待她坐好、繫上安全帶,便緩緩激活車子滑入車道,其實早在十五分鐘前他就等在巷子口,直到她出現。
「我的邀請真的打亂了妳今天的計畫嗎?」他問。
搖頭。「跟你開玩笑的,放假時候我大多待在家,不然就一個人出去逛逛。」實在是無趣極了。
「一個人?」她向來好人緣。
「別忘了,星期一隻有我休假,別人都得上班呀!」想起包包裡的三明治,她連忙拿出來,伯一個不留神壓扁了。「你吃早餐了嗎?我多做了一份給你。」還有果汁。
「謝謝,我等會兒再吃。」
「冷了就不好吃了,不然我來開車,你就能吃早餐了。」她熱切說道。
「妳會開車?」東徹略略不信,他記得她連腳踏車都不太會騎。
「當然會了,我可以拿駕照給你看。」說著,她飛快抽出皮包裡的汽車駕照。
大二那年暑假,她一時興起去報名駕訓班,結訓後也順利拿到駕照,但就實際開車經驗,怕是一隻手便數得出來了。
東徹不疑有他,路邊停車與她換手。
「你要去哪?」握著方向盤,胡潔笙心情大好。
「我剛搬回台北舊家,想去買些日用品、床單、棉被什麼的,台北的路我不熟,想找妳做嚮導。」原本葛飛纏著要幫忙,他毫不考慮便回絕了,這樣一個合情合理的機會自然要好好運用。
「你是說高中時候你住的地方?」她去過一次,是一棟獨門獨戶的二層樓洋房。
「那房子本來租出去了,但是因為我工作的關係可能會常到台灣,半年前便把房子收回重新整修過。」這幾天已請人打掃好,重添傢俱。
胡潔笙點點頭。「住家裡是比飯店好多了,好吧!就讓我這個老同學盡點心力,帶你去採買。坐好了,我要開車了。」
三分鐘後--
「還是我來開吧!」東徹忍住強烈的笑意。
「為什麼?我明明開得很好。」她沒闖紅燈。也沒蛇行,很守規矩呀!
東徹無奈道:
「只有車子故障或者路上塞車才會讓車子維持在時速二十公里。」這種龜速怕是開到傍晚也到不了百貨公司。
「呃。」
胡潔笙瞧了眼副座的人,很認份地把車子停在路邊。
是有那麼一點點怕啦!
「我多練練就會加快速度了。」坐回副座,她有些不服輸道。
「老實說妳開過幾次車?」
她難得的心虛,臉泛紅暈。「加上剛才正好五次。」
「喔。」
「想笑就笑吧!我不會在意。」
他拿起她為他做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如果妳願意,我可以教妳開車。」
「大忙人,別說笑了。」
「只要妳願意,我就排得出時間。」一點一點將三明治咬進嘴裡,心情也隨之愈來愈踏實。
她側著頭看他,有種感覺泛起。
她笑開,遞給他已開瓶的果汁。
「這可是你說的,別教了一次就後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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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徹購物的速度又快又準,挑選一件物品不消五分鐘便決定,服務小姐想多說上幾句也在東徹拿出信用卡後,乖乖去結帳。
兩小時不到,東徹買齊了所有東西,小件的日用品放在後車廂載回家,大型傢俱則由專車派送,明日送達。
辦完正事,胡潔笙這才想起某件她十分感興趣的事。「對了,你說帶雜誌給我看的,雜誌呢?」她伸手討。
東徹用力關上後車廂。「在車上。我們去吃午飯吧!」
胡潔笙點頭,快速上車。「雜誌呢?先給我!」
東徹扣上安全帶,從後座拿過一隻紙袋交給胡潔笙。
她興奮地打開紙袋,裡頭有五本日文雜誌,她不懂日文,但是每本雜誌封面人物皆是東徹,光看人像就已經大大滿足好奇心了。
看看雜誌,再瞧瞧身旁的人,胡潔笙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奇怪哪!沒想到你會選擇模特兒這行。」照片上的他又冷又酷,卻又散發出致命的性感魅力,難怪店裡的女工讀生迷他迷的連工作都不顧了。
「誤打誤撞碰上的,再玩個幾年就不做了。」
「說的也是,東家在日本也算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你總得回去幫忙。」隨手翻著雜誌,一頁一頁找尋他的照片。
「妳知道我家的事業?」他從未向外宣佈過。
「我媽告訴我的,她人脈廣,認識不少人。東徹,這些雜誌可不可以送我?」
「妳要這些雜誌做什麼?」
「留個紀念啊!我媽肯定十分感興趣。」
東徹搖頭。「這是我跟朋友借的,沒辦法送妳,再說真人就在妳身旁,比起毫無生氣的相片好上十倍不止。」
她輕笑出口。「照片想看就看得到呀,你是大忙人,往後回國,要見上一面就不容易了。」雜誌放回紙袋,有些惋惜無法留存。
「也許,我們會有一輩子的相處時間也不一定。」他低聲以日文說道。
胡潔笙不懂他說的話。「你剛才說日語嗎?」
「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
他不想嚇著了她,耐心地以朋友的方式一步一步靠近她,這次,他會好好把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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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信守諾言跑來教她道路駕駛。
「現在?」胡潔笙看看腕表--晚上八點,餐館正忙的時候。
東徹一派休閒打扮,POLO衫、咖啡色休閒及膝短褲,足蹬白色球鞋,大方站在一樓櫃檯,絲毫不在意旁人注目的眼光。
「我空閒的時候不多,既然答應妳就要把握時間去遵守嘍!」
工讀生在一旁細聲低語,胡潔笙為免干擾到客人用餐,只得帶他到一樓經理室。
一進門,東徹立刻摘下棒球帽,跟羅純純問好。
「好久不見,你怎麼有空來,吃過飯沒?」羅純純見著來人顯得相當高興。
「吃過了,我是來找潔笙的。」
「你們兩個要出去呀?好啊!笙兒,這兒沒妳的事了,跟阿徹好好出去玩吧!」羅純純毫不考慮。
胡潔笙瞧了母親一眼。「媽,外面忙翻了。」
「可是你們不是約好了?」
胡潔笙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解釋清楚狀況,不跟東徹出去又怕傷了人家的好意,去嘛又怕店裡人手不足。
「我可以等,妳何時下班?」不願見她為難。
「店裡人手不夠叫傑范、傑策來就行了,去去去,別瞎操心。」羅純純見女兒好不容易有人約會了,說什麼也不容女兒找理由推辭,剛講完,馬上打電話回家叫人。
「媽,傑范明天考期中考。」
「少念幾小時書不會害他被當的,要不要來打賭,傑范這小子現在壓根兒不在唸書,百分之百上網玩遊戲。」
胡潔笙這下便不再說什麼,難得有人肯陪她練習道路駕駛,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何況她真的好想學好開車,早一天能上路體會開車的樂趣。很多人覺得她文文靜靜的,嗜好想必也以靜態活動為主,實則不然,她可是對極速驚險的雲霄飛車深深著迷呢!
交代完未處理的工作,胡潔笙在制服外頭套了件黑色針織外套,便跟著東徹離開唐風館。
車就停在路口轉角的巷子。
兩人上車,胡潔笙才道:
「晚上學車,難度更高了,你不擔心愛車被我撞凹了個洞?」好奇哪!大忙人的他為什麼為了前日的允諾而專程來找她?
「無妨,葛飛保了全險。」
「葛飛,這名字挺耳熟的。」不知在哪兒聽過。
「還記得葛老闆的飯局嗎?坐在我旁邊的國字臉型男人就是。」
她想了會兒,點點頭。
「我們去看星星。」他忽道。
「你--不教我開車了?」
「我舊家附近有一塊空地,四周沒什麼房子,光害也少,很容易就可以看見星星。」昨夜,他返家看見滿天星斗,第一個想到要帶她來看看,於是他硬讓葛飛提早結束拍攝作業,好讓他來找她。
「星星哪!你知道嗎?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夜空是大學畢業旅行在溪頭看見的,大顆大顆的星星滿天都是,好像一伸手就能夠摘下一顆留作紀念,我傻呼呼地拿相機拍了照,結果沖洗出來一張烏漆抹黑的照片,什麼都看不到。」
「還想再去溪頭看星星嗎?」
「想呀,可是店裡忙,走不開身。」她輕歎口氣。
「放心不下?」
她抬眼瞧他。「放心不下什麼?」她故意問道。
「妳極看重家人吧。我想,除非妳的兩個弟弟完成學業接手家中事業,否則妳放不下的。」
高中短短一學期相處下來,她對弟弟的照顧有加他都看在眼裡,每一次得去她家學中文都是因為家中無人可看顧那兩個小蘿蔔頭的緣故。那時他只覺得麻煩,兩個小鬼老是在一旁偷瞧他。
「誰理那兩個笨蛋弟弟。」她看向窗外。「哪天我累了、倦了,或許就不待了。」
車駛入幽靜的小道,拐兩個彎經過一棟兩層樓洋房前,胡潔笙一眼就認出。
「那是你的舊家,對不對?」
「嗯,大致上都整理好了,等會兒學完車,我煮咖啡請妳喝。」
約莫三分鐘車程,果真有一塊長滿小草的空地,附近連戶住家也沒有,由於位於山坡上,向下看可見五彩繽紛的台北盆地夜景。
胡潔笙迫不及待跳下車,四處沒有路燈,她不敢走遠,只在車門邊張望盆地夜景。
東徹拿出預先準備的手電筒走到她身側。
「抬頭看看天空。」他輕拍她肩頭。
她依言仰高頭,入眼的繁密星子教她揚起了笑花,彷若綴在黑絲絨上的美麗寶石,又亮又美,絲毫不遜於她在南台灣所見的星空。
「這裡好棒!」她忍不住讚道。「以後我要是有空一定常來這兒看星星。」她孩子氣地伸手向夜空,幻想抓住顆燦爛的星子。
「這裡偏僻,有人陪著才能來。」
「朋友都忙,能找誰陪呀!等我練熟開車,一個人來就行了,我會很小心。」
他瞧著她清麗的側面輪廓,暗夜之中,低沉嗓音緩緩說道:
「我陪妳可好?」
眼皮眨了一下、兩下。「好啊,你在台灣的這一個月,只要我想看星星就一定找你,到時可不許賴皮唷!」她退後一步,神色自若。
「不只這一個月,往後我有很多時間待在台灣。」說完,他替她拉開車門。「走吧!我們去練車。」
她乖乖坐入車內,想著他說的話,有種模糊的訊息閃過。
不願多想,只當是個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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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十一月,夏衣漸漸束之高閣,取而代之是一襲襲深色、暖色系的秋冬衣飾。
天候轉涼,手腳易冰冷的胡潔笙被迫著喝下老爸細心熬煮的中藥補身,黑褐色的藥汁看似苦口,其實入喉溫醇,甘草、黑棗帶出甘甜,一點也不難喝。
只不過被迫連喝了一星期,再好味道也膩了胃口。
「一定得喝嗎?」胡潔笙小臉皺成苦瓜。
胡善全把一盅補湯放在小桌上,蹲下龐大身子哄道:
「今天放了雞肉一起燉,更好吃了,小乖喝一口看看,保證好喝。」
羅純純面前也一盅補湯。「吃吧!省的妳爸丟下廚房工作不做。」一口湯一口肉,滋味一級棒。
她依言喝了一湯匙。「爸,別再燉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哦。」人家冬令進補只補一回,她卻天天吃補,受不了呀!
「不成不成,我燉了一大鍋。」
「給弟弟吃呀。」
「他們壯得跟條牛似的,不必補了。」胡善全笑瞇瞇地看著老婆、女兒吃補。
「弟弟若聽到您這麼說,肯定跳起來抗議。」
「有啥好抗議。」在胡家,女兒比兒子寶貴多了。
胡潔笙自知爭辯無用,住口靜靜喝補藥,那鍋補藥趁老爸不注意時再偷渡出來給弟弟喝掉,再喝下去,她真要抓狂了。
見休息時間已過,羅純純揚聲道:
「老公,休息時間過了,你是不是該回廚房啦?」
「等等,我等妳們吃完了,順便把碗筷拿回廚房,省得妳們跑一趟。」胡善全討好笑道。
「免了,東西我負責收,你趕快去做事。」
「可是--」
「沒有可是,還不快回去。」深知老公脾性,這一答應,至少得拖延半小時以上他才肯離開。
胡善全明白再求也無用,像個小媳婦似的,心不甘情不願走出經理室。
「你爸愈來愈像老頑童,不凶點他還不聽話。」
胡潔笙笑了笑,不答腔。
羅純純忽問:
「東徹這些天常來找妳,對吧?」接連幾個晚上了。
「對,他在教我道路駕駛。」提起開車,她興致全來了。「媽,我現在學會路邊停車了,不是像教練場裡照口訣轉方向盤、對標的那種,而是藉後照鏡判斷距離、方向,實用的那一種。」
「他怎會有時間教妳?」
「我沒問。」
羅純純喝完補藥,走到女兒身側坐下。
「女兒呀!妳覺得東徹這個人怎麼樣?」
「好朋友嘍。」胡潔笙四兩撥千金帶過。
「媽指的是他的為人。」
「很好啊,現在的他比較好親近、很隨和,而且也很有耐心,我有不懂的,問他好幾次,他仍是親切地告訴我答案。」她時常打錯方向燈,幸好他及時提醒。
「這麼說來,妳對他頗有好感嘍?」
胡潔笙淺淺笑了。「朋友般的好感而已。」抽紙巾擦擦嘴。「這樣就夠了。」
羅純純顯得有些失望。「妳也二十五歲了,該為自己想一想。」
「我有在想呀!目標三十歲之前能找個愛我的男人養我,算算時間也還有五年去找,時間很充裕呢。」
「妳以為成天窩在唐風館就可以釣到男人啦!」女兒的天真想法逗笑了她。
胡潔笙輕佻眉。「緣份若要來,自然而然就會遇上了,媽咪不覺得這是一份很浪漫的相遇?」
旁人眼中,她或許凡事規矩,不必太費心思也能把所有事情打理得完美無缺,但是殊不知她的內心另有一個頑皮想冒險的自我,好奇所有未知的事物,她喜歡親自去體驗發掘遠勝於接受安排。
「萬一錯過了呢?」
「那就代表沒有緣份。」
「東徹會是妳的緣份嗎?」羅純純不死心。
「日本離台灣好遠耶!媽咪捨得嗎?」問題丟還給媽咪。
「有什麼好捨不得,倒是妳爸,我才怕他哭天喊地呢,他最寶貝妳了。」
提及父親的反應,她不免憶起高中時期第一次帶東徹回家補習中文,老爸每隔三十分鐘就打電話回家「關心」,吵得她索性把話筒拿起放在茶几上,這才得回安靜。
「哎呀!若我不結婚,最高興的人就是爸嘍!」從小到大,爸對她的男性同學從沒給過好臉色!
「呸呸呸,不要亂說,我羅純純的女兒怎會嫁不出去。」
羅純純作勢要教訓女兒,胡潔笙眼明手快,連忙閃身跳開到對面的沙發椅,呵呵嬌笑。
「媽咪好凶,我要去叫爸來看您凶巴巴的樣子。」
瞪了眼女兒,羅純純見時間不早,收起玩笑的態度,提醒道:
「好了,該為晚上的事作準備了,妳去忙吧。」
胡潔笙點點頭,把剩下的補湯一口氣喝下。
「碗放著就好。」
「好,那我出去了。」
踏出經理室前一刻,羅純純忽地喊道:
「笙兒,媽咪替妳相親好不好?」好擔心女兒真的嫁不出去啊!
「媽--咪。」她全身無力地低喊。
「媽認識很多企業界小開,人品都不錯哪!」
胡潔笙堅決地搖頭。「不必了。」
「試試看--」
她砰地一聲關上門。
最近是怎麼了?媽咪一個勁兒要給她介紹男朋友,明明講得很清楚她要自己去找的,唉!
二十五歲很老了嗎?
她一點也不急著交男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