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中的幾個重要角色都已經敲定人選,比較讓劇組感到頭疼的是必須盡快找到一棟符合劇本所需的紫色玻璃帷幕大樓,作為整齣戲的主要場景。
然而,放眼大台北街頭,茶色玻璃帷幕或者藍色玻璃帷幕大樓比比皆是,至於紫色玻璃帷幕大樓,可就得下一番工夫去尋找了。
於是,工作人員兵分幾路開車四處尋找,最後相中「莫氏集團」的總部大樓,最符合劇情需要。
氣派雄偉的「莫氏集團」總部大樓,夢幻的紫羅蘭色玻璃帷幕跟編劇筆下的辦公大樓相當吻合,就連門廳規畫的藝廊也跟劇本不謀而合。
在會議室召開製作小組會議的汪芮琦看著「莫氏集團」總部大樓照片,喜形於色的擊掌表示:
「你們瞧!『莫氏集團』總部大樓,從它外觀的大圓柱到它的旋轉門,彷彿為『紫色之戀』量身興建似。」她將照片遞給編劇。
「就是它!就是它!它跟我想像中的紫色大樓一模一樣。天啊!沒想到台北這個水泥叢林,居然找得到這麼如夢似幻的大樓!」一向給人沉穩內斂印象的編劇,這時候也忍不住驚喜得又叫又跳。
「既然連編劇都認同,那麼就決定是它了。」汪芮琦鬆口氣的靠向椅背宣佈。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擔心找不到編劇筆下的大樓,那麼「紫色之戀」也就無法如期開鎊。
「就決定是它了?芮琦姐,妳不覺得妳的說法太一廂情願?人家『莫氏集團』肯不肯出借辦公大樓供我們拍攝連續劇還是個未知數呢。」務實的阿龐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這……」汪芮琦的笑容僵在臉上。
阿龐說得沒錯。
「莫氏」大樓再適合,可是決定權並不在她手上,自己的確高興得太早了。
「芮琦姐,安啦,我一定負責借到場地。」執行製作鳳馨豪氣萬千的拍胸脯掛保證;舉凡跟製作相關的大小事宜,全由鳳馨一手統籌處理。
「可是……要跟『莫氏』這種大財團商借辦公大樓拍攝,也許要來來回回洽談好幾趟,才有可能談出個結果來,妳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恐怕……不宜在外頭奔波吧?」汪芮琦很體恤地瞄了眼鳳馨大腹便便的企鵝身材。
「我……」鳳馨低頭摸摸肚皮,有點懊惱自從懷孕後,原本曼妙的曲線竟像吹氣球似,完全走了樣。
「芮琦姐,那就由我去洽談好了。」負責宣傳的嘉怡很講義氣的自告奮勇。
「妳?拜託喔,兩天前妳騎車摔倒,摔得鼻青臉腫,這會兒,妳的兩片嘴唇還腫得像火鍋料理的鑫鑫腸呢。」她皺住眉,按了按漸漸發疼的太陽穴。
唉!她究竟是流年不利還是犯太歲?
為何身邊不是孕婦就是傷兵?
她想找個能言善道、態度謙恭有禮的人去借個拍攝場地,卻派不出人來。
「芮琦姐,我啦,派我去啦。」阿龐一臉的躍躍欲試。
「派你去?」她當場傻眼。
「不行!絕對不可以派阿龐去!」在座的女生們很不給阿龐面子,齊聲投下反對票。
「喂!妳們……妳們臉上是哪一號表情啊,很傷我的自尊心耶。」阿龐氣得吹鬍子瞪眼。
「阿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長得一臉橫肉,我擔心你都還沒開口說話,就被人家誤會你是討債公司派去討債的黑道兄弟,二話不說就直接轟你出去哩。」大肚婆鳳馨委婉的解釋。
「這……人家我也很想長得像貝克漢,不願像鍾馗哇,可是,打從我出了娘胎就是這副長相了,我也很無奈呀。」阿龐不止一次在同事面前抱怨爸媽生他時沒做好品管。
「阿龐,其實你醜歸丑,卻醜得滿性格的。」嘉怡趕緊出言安慰阿龍。
「是嗎?」阿龐略感意外的反問,心想:如果今生無緣當帥氣男,改當性格男也不錯。
「依我看……就由我出面接洽好了。鳳馨,散會後,妳先打電話過去跟『莫氏集團』有權作主出借場地的人取得聯繫,等妳約好時間後,我再過去拜訪。」汪芮琦決定親自出馬。
「好。」
「嘉怡,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最近妳要多安排一些跑娛樂版的記者跟我餐敘,我要當面拜託這些記者先生小姐在『紫色之戀』開鏡時,多發幾則新聞稿,討個好綵頭。」汪芮琦轉頭吩咐著。
「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
「阿龐……阿、龐!」汪芮琦回頭瞥見阿龐兩眼發直的盯著落地窗外猛瞧,她沒好氣的彎起食指敲擊桌面。
「嗄?對不起,芮琦姐,妳叫我啊?」阿龐怪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
「怎麼?外面那棵龍眼樹上面是不是躲了一個鋼管辣妹?瞧你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米堤亞製作公司」位於建國南路靜巷內一棟七層華廈的二樓,隔壁是一幢日式老建築,花木扶疏的庭園裡種了一棵樹葉茂盛似傘蓋的龍眼樹。
每到夏天,龍眼樹便會結實纍纍。
童心未泯的阿龐最喜歡在竹竿前端用膠帶牢牢黏妥美工刀,然後伸到隔壁去偷摘龍眼,再將偷摘來的龍眼和同事一同分享。
同事們眉開眼笑地吃完龍眼後,得到一個很一致、很劣根性的偷吃心得,那就是——阿龐辛苦偷摘的龍眼,果然比花錢買來的龍眼要來得甜。
「不是鋼管辣妹,是一個像猴子爬樹的男人。」阿龐據實以告。
「像猴子爬樹的男人?」
阿龐的話甫出口,在場的女生已經全擠到陽台去探究竟了。
她們看見了一個男人,在驕陽底下,穿著厚重的消防衣消防鞋,頭上套一張網罩,全身從頭到腳包得密不透風,正站在如碗口粗的龍眼樹幹上,拉長脖子往濃蔭處仰頭張望。
「喂!你們在下面做什麼?」阿龐按捺不住好奇心,俯身大聲問圍在樹下的警消人員。
「我們正準備摘除大蜂窩,你們不要一堆人擠在陽台看熱鬧,趕快進去關好門窗,小心被蜂螫到。」一名消防員好心警告他們。
可,警告歸警告,大夥兒卻全當它馬耳東風,一徑站在最有利的位置,擦亮眼睛等著親眼目睹整個摘除蜂窩的緊張刺激過程。
「咦!」汪芮琦忽然發現那名擔任摘除蜂窩任務的消防隊員,他的身高體型跟背影,怎麼愈看愈眼熟?好像是他——
莫徹!
天哪!真的是他耶!
那個令她恨得牙癢癢的莫徹,就算燒成灰,她都認得!
嘿……太好了,聽說每個大蜂窩少說也聚集了千百隻蜜蜂。
萬一……莫徹不小心驚擾了蜜蜂,鐵定會被蜜蜂盯成一顆大豬頭。
呵!這麼精采的鏡頭,她豈能輕易錯過。汪芮琦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拚命鑽到最前面,目不轉睛等著看莫徹出糗。
時間一分一秒溜逝,在場的人莫不屏息以待!
只見那名全副武裝的消防員取下繫在腰際的大袋子,交給另一名消防員幫忙將袋口打開後,隨即,握著鋒利的鋸子,對著那顆比籃球還大一倍的蜂窩,小心翼翼的進行摘除動作。
當蜂窩像球一般滾進袋子內,兩名消防員立刻把袋口捆綁得死緊,然後,以垂吊的方式,將裝有大蜂窩的袋子一點一點慢慢放下去給在樹下接應的警消人員。
「好耶!這麼大的蜂窩,帶回隊上後,可以泡上好幾壇蜜蜂酒了。」站在樹下的消防員警紛紛鼓掌叫好。
「啊……好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汪芮琦身上的槓子花香水味兒太迷人,竟吸引了一隻落跑的蜜蜂,趁她不注意時,在她光潔的額頭狠狠螫了一下,痛得她哇哇大叫,倉皇逃竄進會議室;其他人見狀,趕緊關閉門窗,回到會議桌坐好。
汪芮琦輕撫額頭上隆起的腫包,又氣又惱的想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每次莫徹一出現,她就災難不斷?
莫非,她跟莫徹生肖犯沖外加八字不合?
一定是。
她打定主意,決定以後要離莫徹這尾帶塞的衰人愈遠愈好。
是的!
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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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將張大千的大幅潑墨荷花高掛在門廳牆上?連朱銘的太極石雕也大方地擺在人來人往的入口處?這些動輒數百萬元的藝術真品,就這樣大剌剌公開展示,也不怕遭竊?這個「莫氏集團」的總裁未免也太招搖了吧?完全顛覆咱們老祖宗「財不露白」的遺訓。汪芮琦攬眉,不斷在心裡嘀咕。
但,轉而一想,人家總裁財大氣粗愛現愛招搖,既不把宵小放在眼裡,她幹嘛多管閒事,為他瞎操心?
此行,她只要順利借到場地拍攝劇集就阿彌陀佛了。
她自我解嘲的扯唇淡笑,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走過去告訴端坐在櫃檯後面的接待小姐,說:
「對不起,我跟莫總裁有約。」
「請問妳是?」
「我是『米堤亞製作公司』的汪芮琦。」她遞上名片。
「呃……汪小姐,請妳搭最後面的專用電梯,就可以直接到達二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接待小姐翻了翻手上的預約會客名單,找到汪芮琦的名宇後,熱心的指了指電梯。
「謝謝。」她頷首微笑,轉身朝總裁辦公室的專用電梯走去。
當她經過幾部開開合合的電梯,看見裡頭擠滿了進進出出的人群時,不禁慶幸自己搭乘的是總裁專用電梯,不必跟那麼多人擠。
「噹!」汪芮琦等候的總裁專用電梯門滑了開來,她走了進去。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剎那!
「請等一下!」一隻有力的手臂硬將電梯門攔住。
「莫徹!這個世界真小啊。」她瞪著兩顆晶晶亮亮的眼珠子,不敢置信地打量著喘吁吁進入電梯的莫徹。
「我想,妳內心真正感歎的不是世界真小,而是……冤家路窄吧?」他瞇起噙笑的眼,審視她佈滿錯愕的臉。
「你怎會在這裡出現?我猜……是不是這棟大樓的某個角落長了個大蜂窩?或者是這棟大樓消防不及格?」她刷白美麗的臉孔,內心忍不住哀號:人家打扮得美美的來借拍攝場地,怎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遇見他這尊衰神!
從每次遇見他,她就災難臨頭來推斷,此行,她想如願借到場地的機率可能掛零。嗚……她真是衰到家了。
「台北市區哪來那麼多蜂窩?再者,據我所知,這棟大樓消防安檢年年都順利過關。」
「哦?那麼,你一定是搭錯電梯了,這是直達頂樓的總裁專用電梯。」她很雞婆的按住Open,很雞婆的提醒他。
老天垂憐!她真的不想跟他一起搭電梯,哪怕是短短的幾十秒,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折磨一種懲罰一種酷刑。
「謝謝妳的提醒。不過,我很確定自己沒搭錯電梯,我跟妳一樣正要去總裁的辦公室。」他笑著拿開她的手,讓電梯門緩緩關上,平穩地往上升。
「你該不會也湊巧跟總裁有約吧?」她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他——亞曼尼細紋襯衫搭銀貂色西褲,看起來風度翩翩,像個高級主管。
「妳說呢?」他不置可否的朝她迷人地笑了笑,害她的心臟陡地撲通了下,感覺狹窄的電梯空間霎時充斥著他的男人味。
「差五分就三點整,莫徹,我跟總裁約定三點鐘晤談,所以,你就有點耐性慢慢等我跟總裁談完之後,再輪到你吧。」她覷了眼腕表。
「妳跟總裁很熟?」
「不,我跟總裁素昧平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那……說不定他跟妳話不投機半句多,不必三分鐘就草草結束跟妳的談話。」
「我發誓我一定要挖空心思、想盡辦法拖延我跟他的談話時間,好讓你坐在那裡乾等枯等。」她使壞輕笑。
「妳……請問,我究竟哪裡得罪妳?令妳如此……討厭我?」他相信要不是極度憎厭他,就絕不會在探病時故意送他芭樂送他白色雛菊,觸他霉頭。
「不錯嘛,至少沒麻木不仁,至少還知道我討厭你。」她牙尖嘴利地痛快揶揄。
「說吧,我究竟哪裡得罪妳了?」他是真的想不出來。
「你真的不知道?我真懷疑你的腦袋裡有沒有半盎司腦漿。莫徹,那天深夜,你搖醒我,緊急疏散,卻害我摔成又髒又臭的落湯雞。結果,我那張丑不拉嘰的照片被記者放大刊登在娛樂版上,害我成為死對頭的笑柄,趕在第一時間就打手機來糗我一番。」她不說不氣,愈說愈氣,氣得一雙美麗的瞳眸又黑又亮。
「那張照片我也瞧見啦,我覺得妳的模樣雖然狼狽,卻美麗不減。」他若有所思地深深凝睇她氣紅的瑰頰。
「美麗不減?才怪!那是閣下的眼睛嚴重脫窗才會睜眼說瞎話,你……」她火到恨不得掐死他之際,電梯門突然「噹」地敞了開來;她瞪著冒煙的火眸,咻!咻!咻!連續射出幾道眼刀劈向他,在踏出電梯前,還跩裡跩氣地抬高下巴,撂下狠話:
「謝天謝地,頂樓到了,我很高興不必再跟討厭的你說話。莫徹,我真希望你從這一刻起,永遠、永遠從我眼前消失。哼。」話畢,甩著一頭烏溜長髮揚長而去。
留下一臉饒富興味的莫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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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從人願。
幾分鐘前才揚言希望莫徹永遠從她眼前消失的汪芮琦,當她前腳踏進總裁辦公室時,宛如遭到五雷轟頂般,從頭殼直麻到腳底心,整個人呆若木雞。她那張令男人垂涎的紅灩灩菱角嘴,此刻正像白癡似的張成一個可笑的大圓圈。
她在內心作垂死掙扎——她一定是在作夢!作一場惡夢!
那個殺千刀的ま一五二消防員,絕不是「莫氏集團」的總裁。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她覺得全身的血液正一點一滴從她體內流失。
這個可惡復可恨的渾蛋莫徹,剛才在電梯內為什麼不向她表明身份?為什麼像貓戲鼠般捉弄她?
她先是一陣錯愕,之後,憤怒灌飽了她。
「妳的表情告訴我,妳的內心正遭受強烈的震撼。怎麼?妳派人打電話過來,請我無論如何務必要撥空跟妳晤談之前,沒打聽清楚妳晤談對象的名字叫莫徹?」他臉上溫煦的笑容看起來無辜又無害極了。
汪芮琦緊緊捏住兩枚小拳頭,努力克制自己恨不得衝上去、一拳打爛他那該死笑容的衝動。
「我承認我犯下嚴重的錯誤,沒打聽清楚『莫氏』總裁的大名。如果我事先知道你就是『莫氏』的總裁,也就沒必要浪費時間跑這一趟了。」她喪氣地覆下長睫,企圖穩住紊亂的呼吸。
「既來之則安之,妳請坐。」
「坐?不必了,我立刻就走。」
「連坐下來都不敢?妳在害怕什麼?」他拿話激她。
雖然跟她只有數面之緣,他卻彷彿已認識她很久很久了似,明白激將法對她絕對管用。
「誰說我害怕……」果不其然,她氣沖沖轉身,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很好,請說吧。」莫徹很滿意的叉起十指,瞧著她火氣旺盛的潑辣模樣,呃……那個他曾經領教過的刺蝟女孩回來了。
「說?說什麼?」她腦筋一片混沌的眨了眨活靈靈的大眼睛。
「妳不是想跟我借辦公大樓拍偶像劇嗎?」
「是啊。幾分鐘前,我的確想跟你借。現在……不了。」她逕自在腦袋裡飛快計算著若暫時擱置「紫色之戀」,必須面臨的損失與賠償。
她已經拿下S台八點檔的黃金時段,而「紫色之戀」尚未開拍,光憑超強的卡司陣容,大陸跟星馬一帶的賣埠簽約金都已經收足,到時候若無法如期履約,該支付的違約金,可能會逼得她將這幾年賺到的鈔票一口氣吐個精光。
「妳連嘗試說服我都不想,只想打退堂鼓?」他溫和的口吻找不到一絲火氣。
「打退堂鼓總比低聲下氣求你來得有尊嚴吧?」她掀眸直直望進他深邃的黑眼中。
「妳是來跟我借辦公大樓,還是來跟我……嘔氣?」他抬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性格的下顎。
「我當然是來借辦公大樓。不過,我相信,就算我有一百個理由,你也不會借給我。」她有點洩氣的說。
唉!禍從口出,都怪自己剛才在電梯內不該逞口舌之能,讓事情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一百個理由太多了,我怕沒時間聽完。不如這樣吧,就一個理由,只要妳給我一個理由,我自會斟酌要不要把辦公室借給妳。」他給她台階下。
照理說,借辦公大樓拍攝劇集這種瑣碎事,頂多到他弟弟莫飛那裡就會被擋下。誰知總機小姐陰錯陽差把電話轉到他線上,而當電話鈴鈴作響時,他的秘書又剛好不在座位上,他因不耐煩催命似的電話鈴聲才按鍵接聽。說實話,若非對方開頭那句「米堤亞製作公司」引起他的高度興趣,他早就掛斷電話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一口答應跟汪芮琦晤談,也才有了今日之約。
「真的只要一個理由?」她半信半疑。
「嗯。」他肯定的用力點頭。
「這……請你讓我好好想想。」她事先擬好了幾個優渥的方式,準備以利人利己的理由來說服他;其中包括願意支付高額租金,或者每集免費給他十五秒廣告以及在片頭片尾打上贊助公司的名稱,為「莫氏集團」做宣傳……等等。
只是,當她想起蔣佩臻曾經提及「莫氏集團」每年編列十億元的廣告預算時,不禁覺得免費贈送十五秒廣告時間可能無法打動他說服他,還顯得很小兒科呢。
噢!為什麼知道「莫氏」的總裁是莫徹後,她事先擬妥的各種理由都變得微不足道?讓她一個也說不出口。
「想好了沒?」他催促的問,似乎沒多少耐性。
「呃……你擁有龐大的『莫氏集團』,卻在百忙中加入義消的行列,想必擁有一副熱心助人的心腸……」她艱澀的舔舔唇,舌頭竟打結似,再也說不下去。
臉上始終掛著笑意的他,聽到她逢迎拍馬的說詞時,笑意霎時從他嘴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譏誚。
「噁!我真的說不下去了,這些話連我自己聽了都覺得噁心想吐……算了,我不借了,我沒必要為了借你的辦公大樓,明明骨子裡討厭你討厭得要命,卻要強迫自己說好聽話奉承阿諛你。」
「幸好妳及時踩煞車,說出真心話,否則,妳若繼續言不由衷讚美我的熱心,我保證會毫不猶豫的把妳攆出去。汪小姐,我一向喜歡誠實的人,所以,我答應把辦公大樓借給妳拍偶像劇。」
「嗄?不會吧?我說我打骨子裡討厭你討厭得要命,你聽了之後,不但不生氣,還答應把大樓借給我?」她震驚地瞪著他英俊的臉龐直瞧,想從中找出一絲惡作劇的成分,然而,他的表情說有多正經就有多正經,不像是在尋她開心。
「喜歡跟討厭存乎一念間,妳選擇討厭我或者喜歡我,老實說,對我一點影響也沒有。」他自負的攤手聳肩。
「你……」好狂的口氣!不過,看在他答應借大樓給她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雖然我願意把大樓借給妳拍攝劇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妳只能利用不上班的假日來拍攝,避免影響員工上班的情緒。」
「你放心!我會請導演先將分鏡表列好,然後將發生在這棟紫色大樓的劇情集中跳拍後,再剪輯入劇集裡。我相信利用幾個周休二日的假期應該就可以順利拍完。」
「很好。」
「哥,我拿到『合泰』明年度的訂單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一個跟莫徹長得一樣帥的男子,瀟灑地揚著手上的牛皮紙袋,興匆匆走進來。一看見汪芮琦,馬上熱誠的伸出手,說:
「美女,我叫莫飛,妳是?」
「汪芮琦。」她柔軟的纖手禮貌地握住莫飛的大手。
「汪小姐,在哪高就?怎麼從來沒見過妳?」莫飛執起她的手,很洋派地湊唇親一下才放開。
一旁的莫徹見狀,微慍的擰住眉頭。
「我是電視製作人。」她一面回答,一面分心瞄了眼莫徹,搞不懂剛才他還有說有笑的,怎麼這會兒他老兄竟結個屎面。給誰看啊?
「電視製作人?妳長得這麼漂亮,卻甘心躲在幕後工作,豈不辜負了老天爺賜給妳的美貌?對了!汪製作人到公司找我哥,是不是想邀我哥演戲?」莫飛油腔滑調的說著。
「阿飛,汪小姐是來找我商借大樓拍戲,不是來邀我演戲。」
「借大樓拍戲?汪小姐,我哥行事低調,我敢跟妳打賭一塊錢,他絕不會答應把大樓借給妳拍戲,我勸妳還是及早死了這條心吧。哥,我說得對不對?」莫飛回頭問莫徹。
「哈,這回你猜錯了,我已經答應將大樓借給汪小姐拍戲了。」莫徹好整以暇的把頭仰靠在沙發椅背上。
「哇嗚!明天的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了。汪小姐,我哥的個性是出了名的龜毛兼難搞,請妳快點告訴我,妳是如何說服我哥的?」
「說服?沒有哇,我……我好像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甚至連場地租金都沒提耶。」事情順利得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真的沒有?」莫飛搓著下巴,一臉知兄莫若弟的對著莫徹擠眉弄眼,曖昧笑道:「哥,你為汪小姐破了例,這其中大有文章哦。」
「我只不過是將大樓借給汪小姐拍戲罷了,有什麼文章?」他矢口否認。
「是是是……你是總裁,你說沒有就沒有。既然你那麼慷慨答應出借大樓,我這個當弟弟的當然也就義不容辭的下海客串一下嚮導了。」莫飛完全無視莫徹傳來的警告眼神,逕將熱情的手搭上汪芮琦的肩,說:
「汪小姐,現在,我就帶妳逐層參觀我們的總部大樓,有幾個地方無論如何妳一定要納入鏡頭。尤其頂樓的玻璃屋花園跟大樓入口處的那一整牆瀑泉,保證讓妳的戲看起來美不勝收。」
「太好了!我……我可以上頂樓參觀玻璃屋花園嗎?」她問莫徹,卻瞥見他滿臉的不悅,這……他該不會是後悔答應借大樓給她吧?
為了怕他出爾反爾,她決定順著莫飛的提議,準備開溜。
「當然可以。」莫徹面無表情的點頭。
「謝謝。」汪芮琦如釋重負地跟隨莫飛的腳步,逃離莫徹的辦公室。
唉,也不知道為什麼……
莫徹總令她莫名緊張,而,初見面的莫飛卻讓她感到輕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