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她再度自掏腰包租下「四季飯店」寬敞的地下廳,作為拍賣會的場地。
由於拍賣會場十分寬敞,她勢必要募集到比往年更多的二手衣,會場才不至於顯得冷清。因此,最近只要看到汪芮琦,她的嘴巴都是不停的在講電話,希望說動更多藝人捐出二手衣,共襄盛舉。
「芮琦姐,這一趟我總共收了十多袋衣服回來。」滿頭大汗的阿龐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側過身,用粗壯的肩膀頂開她辦公室的門。
「辛苦你了,阿龐。」她起身迎上去,接過幾隻購物袋。
這幾天,她派阿龐開車到願意捐出二手衣的藝人家裡收集衣服回辦公室整理。
其實,藝人在捐出衣服時,大半都已經將衣服送洗乾淨且熨燙整齊。不過,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不厭其煩的一件一件攤開來,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一遍,將脫線或者掉扣的衣服挑出;若一切OK,她就在標籤上寫下捐衣藝人的名字跟拍賣價。
「能為孤兒們盡一份綿薄之力,就算再累再辛苦也值得啦。對了,還有藝人捐出皮包跟一些哩哩叩叩的飾品,什麼耳環啦項鏈啦胸針啦,我是來者不拒,統統打包帶回來了。」阿龐笑嘻嘻的從一隻大袋子裡抓出幾個八成新的皮包跟一包飾品。
「嘩!這件Dior的衣服是去年的秋冬款耶,現在以一折不到的價格拍賣,買到等於賺到。」汪芮琦信手拈來一件粉玫瑰色洋裝,輕撫著袖口精緻的金蔥蕾絲,很感激捐贈者的慷慨。
「這次,我到藝人家收集衣服,真是大開眼界。芮琦姐,那個T視八點檔一姐的衣帽間實在有夠誇張,足足有半個籃球場大耶!裡頭掛滿了一排又一排的衣服。依我看,小朋友都可以在裡頭玩躲貓貓了。」
「治裝費向來是藝人的最大開銷。」她不止一次在化妝室聽到藝人們頻頻抱怨,說頂著藝人的光環,就算只是去對面超商買瓶飲料,也不敢隨便趿著拖鞋、穿居家服就下樓。
「聽說有些大牌藝人的衣服只穿過一兩次,就被打入冷宮,永不見天日?」阿龐掩不住好奇的問。據他所知,很多藝人的衣服不是有專屬設計師打理就是買昂貴的名牌貨,所費不貲,才穿一兩次就莎喲娜拉,實在一點也不符合徑濟效益。
「是啊,藝人們為了在觀眾面前維持光鮮亮麗的外表,總不能老是穿著同一件衣服到處亮相吧?」
「嘖……花大把大把鈔票買的衣服,穿沒幾次就去壓箱底,未免太浪費了。」
「的確既浪費又可惜,所以我才會動起拍賣二手衣的腦筋,一來可以為這些漂亮的衣服找到新主人,二來可以讓觀眾有一個撿便宜的機會,三來可以幫助孤兒院的院童添衣過冬,一舉數得,你說是不是?」
「是,芮琦姐英明,芮琦姐萬歲!」
「去去去!少在那裡拍馬屁了。」她嘴裡輕啐,心裡可樂著哪。這也難怪了,好聽話誰不愛聽?汪芮琦當然也不例外。
「芮琦姐,接下來還要去哪些藝人家收衣服?妳把名單跟住址給我,我休息個十分鐘立刻出發。」
「都四點五十分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剩下的,明天再去收吧。」她瞄了眼踏上的掛鐘。
「好。」感到有點口渴的阿龐退出她的辦公室到茶水間喝水。
汪芮琦將整包飾品倒出來,興味盎然的一個個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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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已經十點多了?我……我沒看錯吧?糟糕!我跟港商約好明天一起吃早餐,隨後要簽訂『紫色之戀』的代理權,而那份待簽的合約內容還有幾項條文我不大滿意哪,看來今晚得熬夜好好再研究一下。」獨自待在辦公室埋首整理數十袋衣物的汪芮琦忽然覺得脖子有點酸麻,她按住後頸左右扭轉頭時,不經意瞥見時鐘,這才驚覺時候不早了,趕緊將抓在手上的衣服迭好,起身走去打開抽屜拿出合約放進皮包內,匆匆下樓。
「討厭,怎麼突然下起雨了。」她站在騎樓裡伸手探探墨黑天空飄下的毛毛雨,嘀咕著:
「算了,懶得再上樓去拿傘,反正坐計程車也淋不到幾滴雨。」汪芮琦的住家跟辦公室只相隔五分鐘車程的距離,不巧她的車昨晚進廠保養,所以今晚只好改搭計程車回家。
「奇怪?平常進出這條巷子的計程車滿多的,這會兒想攔卻攔不到一部。」她淋著雨,狀極無奈的佇立路旁等候。
這時候,一輛野狼125機車從對面呼嘯而來,經過她面前時,機車騎士猛然一個回轉,伸手強搶她側背的LV皮包。
「你……你幹嘛搶我的皮包……」機車騎士突如其來的強行拽扯,讓來不及細想的汪芮琦出於本能的緊緊抓著皮包背帶不放,就在雙方拉扯之際,汪芮琦整個人慘遭機車騎士在濕滑的巷道上拖行了三十公尺。
她的手肘跟膝蓋被拖磨破皮,腳上的高跟鞋也被拖磨掉了,強忍痛楚的她覺得身上的每一根骨頭彷彿快要散開來似。
就在她痛得準備放棄之際,兩道強光遠遠打來,機車騎士警覺到後面即將有來車經過,迫使他不得不放開皮包的背帶,轉頭俯身猛催油門加速逃逸,被拖行的汪芮琦整個人在地上翻了兩滾,無力爬起。
嘎吱!刺耳的緊急煞車聲傳來,坐在車內的駕駛急急推開車門下車,上前問道:
「小姐,妳不要緊吧?」
「我……莫徹……」渾身發疼的汪芮琦乍聞耳熟的聲音欣喜地睜開眼,正好跟俯身審視她的莫徹眼對眼、鼻對鼻。她糗得垂下發燙的臉,恨不得挖個地洞躲進去。
「怎麼是妳?」他倒抽呼息。
那天,兩人吃完大閘蟹分手後,就各忙各的。雖然他曾經有過打電話約她再餐敘的念頭,卻因找不到一個好理由而作罷。最近,不知怎地,只要開車打從她辦公室或者住家附近經過,就一定會刻意繞道走一遭,希望跟她來個不期而遇。沒想到今晚他嫌宴會沉悶,找了個借口提早離開,竟真的在半路上跟她巧遇。
「唉,真不幸,老是被你撞見我的狼狽相。」她自嘲的搖頭歎氣。
「來,我扶妳起來。」他悶聲笑了下,好心伸手要攙她。
「不,謝謝,我自己慢慢站起來就行了,我……我不想弄髒你的衣服。」她睨他一眼——眼前的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名牌西服,漿挺的雪白襯衫上繫了條花式領巾,看起來又俊又帥又時尚,不像自己渾身沾滿濘泥,像個泥娃娃。
「我不在乎。」莫徹微乎其微的皺了下眉,執意攙她。
「謝謝。」既然他不在乎,汪芮琦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攀住他的臂膀緩緩爬起來,她略顯尷尬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在他的衣袖上留下點點泥指印。
「天雨路滑,走路要小心一點。」他以為她是因為走路心不在焉,才會摔得一身泥。
「誰說我不小心摔跤?拜託喔,我又不是剛學會走路的小娃兒。」她沒好氣的撿起掉落的高跟鞋套上。
「不是摔跤?那是?」
「剛才我站在路旁準備攔計程車回家,沒想到對面一部機車駛來,機車騎士突然掉頭伸手搶我的皮包……」她心有餘悸的說。
「什麼……妳遭機車搶劫?」他的心重重抽痛一下,不,好幾下。
「幸好我拚死抓著皮包不放,才沒被機車搶匪給搶走。」她很慶幸的向他炫耀手上變形的皮包。
「不瞞妳說,我一點也不care妳的皮包有沒有被搶走,我比較關心妳的手腳為什麼會破皮擦傷。」他厲眼一掃,掃到她的手肘跟膝蓋。
「機車搶匪要搶我的皮包,我不肯放手,結果整個人就被他拖行……嗄?」說到此,後知後覺的她掩口噤聲,頭皮開始陣陣發麻……她背脊發涼的回想起幾分鐘前驚險的一幕,不禁要懷疑自己是否被霹靂嬌娃附身,才會麥現得如此神勇。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妳竟然甘冒被機車拖行的危險,也要護著皮包。莫非……妳皮包裡面放了藏寶圖?芮琦,就算妳的皮包內真有藏寶圖,也不值得妳為它拚命。」他又氣又急又驚。
「我的皮包裡面只有一紙合約,沒有藏寶圖。其實,我重視的不是皮包裡面裝了什麼,而是這個皮包對我深具意義。」她維護心肝寶貝似,將皮包緊緊抱在胸前。
「深具意義?我猜這只皮包一定是男朋友送妳的?」話一出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不懂自己說話的語氣怎麼像喝了幾大桶醋似,胃袋不斷冒出酸氣泡泡。
「你猜錯了。這個皮包是我二十歲那年我母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如果妳母親知道妳為了這個生日禮物不顧小命,她一定會說,把皮包給搶匪,她再買一個補送妳。」還好是她母親送的,不是什麼男朋友,他大大吁了口氣。
「補送?母親若能補送,我就不必咬牙忍痛,任搶匪一路拖行了。」她的眼眶泛紅,淚光閃閃。
「妳是說?」他的兩隻烏眸黑且沉,像一泓黑水潭。
「三年前,我母親因為車禍離開我,到遙遠的天國去了。我不知道……在天國有沒有LV專賣店,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母親能不能托『宅急便』送來給我。」她黯然別過臉,偷偷揩掉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他不捨地輕攬住她的肩,這才發覺她的身子冷得像冰塊,連忙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跨步打開車門,說:
「快坐進車子裡,我送妳回家。」
「謝謝。」她鑽進車裡,感激莫名地朝他擠出一抹慘兮兮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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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坐,我……我先進去梳洗一下。」汪芮琦指了指身上的斑斑泥漬。
「妳請便。」莫徹點點頭,一派自在的瀏覽著客廳十七、八世紀維多利亞復古式裝潢,砌紅磚的壁爐上擺著一盆開得恣意的天堂鳥,鳥首狀的花蕊閃爍著鮮橙與暗紫的強烈對比,感覺很奔放。
莫徹踱過去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擱在幾上變形的LV皮包,他掏出紙筆,將皮包的款式詳細畫好後,把紙折成方塊放進口袋內,然後,隨手從書報袋裡抽出一本雜誌來打發時間。他有點無聊的翻著翻著……翻到一篇汪芮琦的專訪,他極感興趣的挪了挪身子,調整了一個舒適的角度,捧著雜誌細細閱讀……
該篇專訪,從汪芮琦進入電視圈擔任一名小小助理,一直爬到今天金牌製作人的位置,這一路走來曾面臨的艱辛跟困境,都有翔實的報導。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枯坐。」梳洗乾淨的汪芮琦淨著一張素顏,換上寬鬆的家居服,手裡抓著一瓶優碘跟一包棉花棒走出來。
「我剛剛看完妳的專訪。」他揚了揚手上的雜誌。
「寫那篇專訪的記者過度美化我,連我自己看了都不相信自己有那麼好。」她淡淡笑笑,將優碘放在几上。
「我來幫妳擦藥。」
「謝謝。」她大方的捲起衣袖,露出摩擦破皮的手肘。
「當優碘擦在傷口時,會有一點點刺痛,妳要忍一忍。」他細心地將優碘擦在傷口上,體貼的為她吹涼,幫她減輕刺辣感。
「你這位『男丁格爾』的手真輕巧,一點也不亞於受過專業訓練的護理人員。」她由衷讚美。
「每一名消防員除了接受消防訓練之外,還要學習基本的緊急救護,等通過測試才可以正式上火線,包括義消在內。」他低頭為她的膝蓋擦藥。
「我從報紙上得知,你們消防員不但要滅火救人,還抓過逛大街的山豬跟落跑的潑猴……等等,聽說你們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無所不能?」
「雖然我們沒辦法生孩子,卻可以幫忙接生。」她隨便說說,他卻一本正經的回答。
「幫忙接生?真的假的?」她不可思議的瞪大眼。
「當然是真的。」他先抬頭瞥了她一眼,才往下說:
「一個禮拜前,我隊上的打火弟兄接到民眾的一一九報案,立刻疾馳前去支援。到了現場才知道待救援的對象是一名即將臨盆的孕婦,她肚子裡的小傢伙急著來人間報到,逼得消防員不得不硬著頭皮臨時充當接生婆,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幫孕婦接生。」
「結果呢?」她追問。
「結果當然是母子均安嘍。」他的表情有幾分得意。
「真是難為你們這些打火弟兄了。」她有感而發。
「無所謂難為不難為,事情既然發生了,就要想辦法解決。不是嗎?」
「嗯。」她完全同意。
「倒是妳——」他的話一頓。
「我?我怎麼了?」她勾指點點鼻尖,裝無辜。
「芮琦,妳知不知道被機車拖行有多危險?萬一遭後面的來車撞上,後果將不堪設想。」他的語氣有著疼惜、有著責備。
「我……我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嘛。還好,有驚無險。」她一臉好加在的拍拍胸口。
「這決算妳運氣好,下次……」他旋緊優碘的蓋子。
「呸呸呸,你少咒我。倒楣碰上一次已經夠我受的了,還下次!你以為百貨公司舉辦週年慶買一送一啊!」她不依的噘嘴啐他一句。
「呃……有沒有人說妳噘嘴的模樣很迷人?」他微瞇著眼,差點回不了神。
「沒有。」她咻地騰紅臉蛋。
「我不信。」他笑著搖頭。
「信不信由你。」她別過臉,避開他炙人的探索眼神。
「芮琦,與人說話時,記得要正眼看著對方,這是基本禮貌……喔,我明白了,敢情妳在害臊?」他喜歡逗她,而且逗上癮了。
「害臊?我才沒有咧。你要我正眼看你是嗎?好!我就正眼看你。」看就看,怕你不成?汪芮琦很不服氣的掀睫瞪眸,直勾勾看進他深邃似海的眸底,四道眸光不斷角力交纏、交纏、交纏……纏得兩顆心漸急漸響。
莫徹情不自禁地勾抬她的下顎,溫柔地將她滑落的髮絲一一攏順到耳後,一張俊臉著了魔似一吋吋湊近汪芮琦,她沒有拒絕,也沒有閃躲,只是緩緩閉上眼睛靜靜等待……
咕嚕,咕嚕……就在他的唇欲封印上她的唇瓣時,汪芮琦的肚子突然殺風景的咕嚕咕嚕大叫,當下驚開四片即將膠合的唇。
「唉,都怪我長相太可口,才會勾引妳肚子裡的饞蟲咕咕叫。」他用幽默化解她的尷尬。
「長相太可口?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笑著嗤哼,不打自招說:「今晚,我忙得忘了吃晚飯。」
「忘了吃晚飯?那怎麼行!走,我陪妳出去吃東西。」
「出去吃東西?謝謝你的好意,我剛卸妝,懶得再化妝。」她嫌麻煩。
「化妝?不必啦,妳現在的樣子夠漂亮了。」
「不行不行。不化妝,打死我也不踏出家門一步。」
「那……我去冰箱找找看有什麼食物,可以湊合著煮點東西給妳吃。」
「你會煮東西?」她怔愣。
「有空的話,我喜歡待在廚房裡切切洗洗炒炒煮煮,看不出來吧?」
「嘩!你是總裁兼義消,居然還有空下廚?」她不可思議的滴溜著一雙烏沉沉的眼珠子,隨即以略帶遺憾的口吻坦承:
「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的冰箱裡頭除了幾枚雞蛋幾盒優格跟一些水果外,連一根蔥都沒有。」討厭油煙味的她除了煲煲養顏美容湯,從來不開伙。
「那麼,妳告訴我,妳喜歡吃什麼?我出去買回來給妳吃。」
「不,不必麻煩了,等餓過頭,就不覺得餓了。」
「妳以為妳在參加『飢餓三十』嗎?」
「我……哎呀,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正在減肥,晚上九點過後,就算餓得手腳發軟我也不吃東西。」
「減肥?妳身上一點贅肉都沒有,還減肥?依我看,努力增肥還差不多。」
「女孩子要瘦一點才顯輕盈,你懂不懂啊?」她白他一眼。
「我是不懂。所以,待會兒,我出去買什麼回來,妳就乖乖吃什麼。」他一副就這麼決定的霸道口吻。
「嘿,閣下還真不是普通的霸道耶。」要不是看在他好心送她回家,又細心幫她擦藥的份上,豈容他在她家撒野。
「好說好說。」他痞痞地拱手作揖。
「那……我吃片蘇打餅乾喝杯牛奶,行不行?」從他一臉沒得商量的堅定表情看來,她若不妥協將就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與其他買什麼食物回來她就吃什麼,倒不如自己決定。
「吃蘇打餅乾喝牛奶?」他笑露一口白牙,欣然點頭同意道:
「很好,睡前喝杯牛奶,可以幫助妳睡得更安穩。」
「是嗎?」她一個不小心又露出生活白癡相。
她從來不知道睡前喝一杯牛奶有益睡眠,可是今晚她必須挑燈夜戰研究合約條文,如果可以,她真想取消喝牛奶,改喝提神醒腦的咖啡。
「後面那間是廚房吧?我進去幫妳沖杯牛奶。」他一骨碌起身,大步朝廚房走去,反客為主的打開櫥櫃找出奶粉沖泡。
才一轉眼工夫,他不但端出一杯香香濃濃的溫熱牛奶,連蘇打餅乾都被他搜出來了。他催促著:
「快點趁熱喝。」
「謝謝。」她咬一口餅乾喝一口牛奶,偷偷在心中計算一杯500CC牛奶跟蘇打餅乾一共多少卡路里?不過,若暫且忘記惱人的卡路里,能在飢腸轆轆時喝下他親手為她沖泡的香濃牛奶,令她不禁湧起一股被寵愛的甜蜜飽足感。
「喝完了。」她朝他搖搖玻璃杯,絳色的菱形唇印上一圈白色的牛奶印漬,讓她看起來稚氣未脫卻又性感十足。
「噢!」莫徹難敵誘惑的呻吟了聲,不自禁地傾身抱住她,挑逗地一點一點吃掉她唇上的奶漬。
「莫徹,你……」他突如其來的啄吻令她措手不及,心慌意亂地將一雙美麗的瞳眸瞪得老大。
「呃……夜深了,我也該走了。」莫徹鬆開摟抱她的手,起身掉頭就走,當他打開大門時,這才回頭叮嚀她:
「傷口千萬不可以沾到水,小心化膿。」轉身帶上大門,走了。
「剛才……剛才,他對我做了什麼?他……他吻掉我唇上的奶漬?」人都已離開了,汪芮琦這才悠悠回過神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捉弄還是對我有意?」她捧住又紅又燙的臉頰,再度失神的想著。
以前,她曾經交往過幾個男友,他們的吻熱情有餘,可惜卻挑不起她心底最深層的悸動,沒想到莫徹卻輕易辦到了。他連串的啄吻就像綿綿春雨灑落在她乾涸的心田。汪芮琦忍不住幻想著……如果,他不光是吻掉她唇畔的奶漬,而是更深吻她的唇,那滋味一定更棒更……
「呿!我會不會想太多了?可惡的莫徹!好端端的幹嘛無緣無故撩撥我的心?噢!不行,不行再想了,若繼續想下去準會瘋掉,我還是集中精神,仔細研究合約條文要緊。」她拉開已然陣亡的LV皮包拉鏈,取出那一紙合約書,跌坐在沙發上字斟句酌,以保障自己的權益。
然而,映入眼簾的文字紛紛幻化成莫徹的臉,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滿心滿腦不斷回味莫徹的吻。
「噢!我簡直像個無可救藥的花癡。」她懊惱的把合約書摔在臉上,然後,將整副身軀重重拋擲在長沙發上,無助地咒罵著:
「該死的!害人不淺的莫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