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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無雙 第八章 盤意 作者:季巧
    從戶部街一路趕回府,祺申歸心似箭,只想馬上換掉一身宮服,盡快前往臨安居,卻沒料到才踏進隆恰軒,便見福晉在此等候。

    「都下去吧,待會兒我自個兒回去。」福晉向隨侍們命令道,以防隔牆有耳。

    遣退了下人,正廳之內只剩他們母子二人。

    「申兒,你似乎忘了額娘還在等你的答覆。」

    「我的確忘了。」一口就承認了從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更不掩飾臉上那抹不耐之色。

    「不打緊,我親自前來,就是要提醒提醒你。」福晉挑高細眉,杏眼含蘊慍意。「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納側室?」

    「準備什麼時候?」祺申好笑地反問。「額娘,我可沒答應過任何事。」

    「你明知道你那個不長進的阿哥又傳來喜訊了,你就不能爭氣點兒嗎?」

    「他的事與我無關,別拿來跟我混為一談。」

    「與你無關?地位快不保了你知不知道?」福晉氣惱不已。

    老王爺和祺康的父子關係向來惡劣,但自從有了嫡孫晉德後,他們的關係因此而變好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尚無子嗣的祺申自然教雙親不滿了。

    「阿哥又為王府添孫,這是喜事,何必把事情想得這般複雜?」面對福晉的怒顏,他只撇唇一笑。「況且,那天我瞧您和阿瑪高興得——」

    「又不是我兒子,我高興什麼了?」有點失控地怒喊,福晉擰起的眉問儘是憤恨。「你阿瑪一聽見淳頤懷上了第二胎,馬上樂得跟什麼似的,我這個當元配的,能不跟著笑嗎?」說到這裡,她完全失控了,臉上只剩一片猙獰。

    「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就該明白陪笑是您的分內事,這會兒跑來我這兒發脾氣又算什麼意思?」他口氣冷淡,儘管是自己的親額娘,也受不了她的偽善。

    福晉冷笑。「你倒回去問淳臨可把她的身份弄清楚了不?成親快一年了,半顆蛋也沒下過!」

    「額娘!」擰眉低吼,他無法容忍她對淳臨的惡意中傷。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們的事兒!她從未宣召過你,壓根兒無心當你的妻子!你也不必顧忌她是最得皇寵的公主,她既是無心,你再娶十個她都不會有意見!」

    宗室的女兒是金枝玉葉,即便嫁人了也不改嬌貴,若非得到女方的宣召,夫妻二人不得同房——祺申沒忘掉這個規矩。

    一開始,他們本就對這樁婚事無心,宣召的問題怪不了淳臨,儘管如今他想讓這段婚姻變得名實相符,也非光憑他一句話就說了算的事。

    他想要她,卻更想得到她的心,因此,他不急著揭露企圖心,反倒耐心地逐步親近她,也讓她慢慢習慣他漸趨親暱的舉動,並適應他愈加靠近她的距離。

    他愛她,只想加倍珍惜她,不想因一時慾望或衝動搞砸了一切。

    他要她主動摒棄擱在心中的赫穆,心悅誠服地成為他的人。

    然而,福晉並不瞭解他們之間的糾葛,看他沈默不語,她臉色越發難看。

    「你該不會還念著那個娘子吧?」

    福晉的問話,直教隱身簾後的人兒咬緊了下唇。

    「淳頤說到底也算是你的半個媳婦,你嘴巴一定要這麼惡毒?」他冷冷地道,看不過淳頤平白無故地被侮蔑。

    他生氣了嗎?淳臨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卻從他冰冷的語音中,感受到他隱然的怒意……

    面對同樣傷人的言語,祺申護著她的心情明顯比護著淳頤的激動許多——她還是不夠冷靜,混亂的心緒只剩惆然時,她忽略了他語中鮮明的輕重之別。

    「罷,我不跟你討論這些。」她皺眉,不忘把話拽回正軌。「反正納側室的事你非答應不可。」

    「這算是逼婚了?」瞇起眸,他臉色冷峻,口氣強硬起來。「我也把話說清楚了,我絕不另娶側室!」

    福晉當場翻臉。「這是你違逆不了的父母之命!」

    他扯出一抹毫無意義的笑痕,眸色冷沈。「額娘若是堅持,我的確無從反對,但我可以確切地告知你,到時候你只會看到檯面上的漂亮!」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他娶了個側福晉回來,他也不會碰她!

    「你——」不肖子!

    「額娘,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更衣,您請便吧。」無視她盛怒的容顏,也不跟她多廢話半句,他站起了身,逕自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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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會被轉入內室的祺申碰個正著。

    她比他早幾步離去,當他們聊到淳頤的時候,她就待不下去了。

    「竊聽是件不道德的事呢……」低垂著臉兒,她喃喃自語。

    騙誰呀?根本就是害怕聽到他接下來有可能道出仍對淳頤念念不忘的字句……那時候,她根本就跟落荒而逃沒兩樣。

    心情真沮喪。

    她歎了口氣,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外頭明明冷得教她打顫,可她卻沒有回去的打算,想到只要走進屋裡就得對人扯開笑臉,她就覺得好累。

    一路逛到瀲園,她讓自己困在梅林裡,緩緩穿梭於叢叢梅樹間,她無心亦無花可賞,美麗的雙眸,只是失神地看著眼前縱橫交錯的冰枝雪啞……發呆。

    「是和碩公主嗎?」

    陌生的嗓音劃過耳際,她止住步伐,偏首一望,看見一名男子正向她步來。

    「公子是?」她不認識他,也沒見過他。

    「那木都魯·赫穆,恭請公主金安。」確定了她的身份,他馬上打千兒請安。

    淳臨心中即時有了底,記得璟月曾提過這個人,是她馬背上的勁敵,也是她最討厭的男人。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公主可否為在下引路?」恭敬的請求自他唇間徐徐吐出,他炯亮的黑眸卻緊盯著她,肆無忌憚地閱覽眼前這張柔美芙顏。

    她不像一般公主、格格,眉目問缺了那分專屬旗人的傲慢,卻多了分南方女子獨有的婉約風韻,似水恬淡卻又不失俏麗,是教人忍不住上前好生疼愛一番的美人兒。

    得此佳人,那個祺申大抵是上輩子燒了好香吧?赫穆在心底嗤了聲。

    她看了看他左右無人,不禁疑惑他進府時,怎沒半個下人侍奉引路?

    「引路的小廝被王爺召去辦急事,我本以為自己會認得路,但可能太久沒造訪王府了,因此……」他尷尬地笑了,輕瞇的俊眸掩蓋了裡頭深沈的城府。

    縱然覺得不大妥當,可他的表情惱喪又無助得太誠懇,實在教人狠不下心拒絕,淳臨唯有點頭,問道:「你準備到哪兒去?」

    「隆明軒。」

    她點點頭,並邁步走出梅林,無聲地為他引路。

    「聽聞,公主跟璟月格格的感情極為要好,你們如此熟稔,想必公主定然知曉璟月看上了哪家阿哥,對吧?」

    淳臨蹙起了眉,腳下步履未停,開始後悔自己對他的熱心相助了。

    「公主,在下手上正巧有支簪子,若為您簪上,不知旁人看了作何感想?」

    驀地停下腳步,她轉身看著一直恭敬尾隨的男人。「你在威脅我?」她以為這男人會因為她和璟月的交情而巴結她,誰知,這麼快就在她面前撕破臉?

    「公主果然是聰明人。」他讚揚著,看似無害的笑顏底下卻暗藏狠勁。

    「看來,並非沒有小廝為你引路,是你自己故意要走失道的吧?」

    他只是揚唇,冷冷微笑。

    她抿唇,知道自己被設計了。

    「公主,我只要一個名字,請別為難在下。」否則,她只會為難到她自己。

    「我沒有你要的名字,請回吧。」她瞥了他一眼,轉頭就走,卻被他一個箭步搶上前,輕易擋住了她的去路。

    「再走幾步就會看到守門的,您真那麼喜愛我的簪子,我就馬上為您簪上。」

    她開始明白月兒為何如此討厭他了,他的確卑鄙得讓人火大!

    「冒犯公主是死罪。」她冷著嗓提醒。

    「公主別忘了自己已為人婦,在下的命可沒幾兩重,比不上您那高貴的名聲——孰輕孰重,公主,請慎思。」噙著嗤笑,他寒聲警告,誓要撬開她蚌似的嘴。

    「你——」她氣得咬牙。「讓你知道了又如何?」

    赫穆陰冷一笑,面目猙獰起來。「我會遣人打斷他的狗腿,再挖掉他眼珠子剁了餵狗!」不容人置疑的篤定腔調,殘暴得像已滲著血水一樣腥臭可怖。

    她倒抽口冷氣,被他狠辣的手腕嚇倒了,單純如她,從未遇過這麼可怕的人。

    他忽地低笑起來,褪盡陰狠的臉龐恢復了最初的慈眉善目,變臉好比翻書的速度般教人傻眼。

    「公主意下如何?」連話,也變回最初的恭維調調。

    「你若敢造次,我絕不輕饒!」她強忍恐懼,他的話或許能嚇破她的膽子,可同時也在警戒她絕不能洩漏半點風聲。

    「公主是聰明人,怎麼老是在做著些傻事?」他歎了口氣,滿臉惋惜,漫不經心地解開了襟前繩索。「您會後悔的。」

    語畢,她還未來得及瞭解他的種種言行,他已脫下了身上的大氅,用力抖了開來,再覆上她的肩頭——他臉不紅氣不喘,一氣呵成完成了引人側目的行為。

    出其不意的舉動,殺她一個措手不及,她這才發現他手上根本沒有簪子!

    淳臨氣紅了臉,尚未揚聲斥喝,她身上多出來的大氅已被人使勁扯掉,突來的力道使她整個人向後踉臆,幾乎摔倒的同時,她被狠狠擁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那木都魯,赫穆恭請貝勒金安。」

    及時響起的聲音,堵住了她差點吐出的尖叫。

    原來是申哥哥……知道背後有他的支撐,她繃緊的肩膀立時鬆懈下來,整個人幾乎癱軟在他懷裡。

    「有勞貝勒。」接過祺申甩來的大氅,赫穆笑覷他額際暴跳的青筋。「告辭了。」把目光調回淳臨臉上,賞心悅目之餘,也順道煽煽她夫君的妒火,一舉兩得。

    留戀似的視線,直教橫抱於她腰間的大掌掐握成拳。

    「申哥哥……」滿腔驚恐正要道出時,她回首,卻看見他滿佈陰霾的臉龐。

    他放開了她,深沈的眸直瞅她略帶慌意的眼。「青綾說你去請安了,可我到額娘那邊去的時候,她卻說沒看見過你。」

    「我……青綾還沒燉好補湯,我在瀲園裡等她……」她試著解釋,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跑到隆恰軒去了,怕竊聽一事露餡兒。

    「等青綾?」他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能讓你在太冷天出門的人,真不簡單。」他諷道。她怕冷怕得要死,怎會肯待在外頭等人?破謊言!

    淳臨不笨,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咬了咬唇,道:「我不認識那個人,剛才我一個人在梅林閒逛,然後遇見那個人沒多久,你就出現了。」

    「一個人在梅林閒逛?」他撇唇,嘴角勾出冷冷的笑痕。「說得好像梅林已開逼了梅花似的。」戲謔般的字句滲著一股酸勁。

    她的話聽在他耳裡,無疑成了最蹩腳的謊言,誰會冒著寒冬天出外對著一列枯枝生出觀賞的雅興?更何況,她是那麼畏冷的人。

    假如現在是梅開的時節,他或許願意相信她——可惜不是,他無法相信她。

    解讀出他臉上的不屑,她揪緊了裙擺。「申哥哥,我——」

    「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打斷她未完的話,他轉身就走,一副聽她多說一句都嫌煩的樣子。

    假如她對他只有一堆謊言,他不想聽。

    亦步亦趨地跟上他疾走的步伐,他冷硬的臉色教她慌亂極了,她不死心地想上前解釋清楚,奈何她個頭嬌小,比不上他的高大腿長,她得用跑的才能勉強跟上。

    這是非常罕見的狀況,他有哪回不是跟她手牽手地走在一起?如今,他卻把她拋在後頭,任她獨自追隨他負氣的背影。

    到達臨安居後,祺申厲聲吩咐楓依得看管好主子,別再讓她獨自出門,他凜冽的眼神和嚴肅的言辭嚇得楓依直點首。

    「申哥哥……」及時拉住他的手,她下讓他就此離開,小臉滿是惶然的焦慮。

    掌上的冰冷教他皺眉,本能地想反握她的小手為其取暖,她卻放開了他。

    把他突然鎖起的眉峰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心一酸,以為他厭惡自己的觸碰,趕緊把手抽回,深怕再惹他不悅。

    「剛才……剛才那個人只是向我問路,他想到隆明軒去……」

    暗自強抑的怒火又再竄上心頭,面對她的一再辯釋,他開始感到無力了。

    「那個人,一直跟阿哥不對盤。」赫穆不可能跑到仇人的住處去吧?

    她呆掉,知道隆明軒是祺康貝勒的住處,卻不曉得赫穆與祺康不和……

    直到他拂袖離去,她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幹了欲蓋彌彰的蠢事,她撫額呻吟,覺得頭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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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跟意中人重逢了,她會有什麼想法?

    祺申擰著眉心,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不斷揣測淳臨的心思。

    已為人婦的她,大抵也只能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遺憾吧?

    申哥哥,可以的話……不要管我的事。

    言猶在耳的話語使他心胸窒悶,想起她的謊話連篇,他就惱火,她那是為了不讓他插手管她的事?

    沒忘掉她當日的請求,他甚至連她當時的神情和語氣都記得牢牢的,更不可能忘了她對赫穆的那份執念,這,一直是他的心頭刺。

    嘖,真煩。

    舉杯獨酌間,響起了敲門聲,他眉頭一緊,不打算理會,但來人不放棄地又叩了第三、第四……直到第八下,他霍然摔杯,火氣攻心之下,他大步上前開門。

    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奴才?忘了他初更後就下准打擾的規矩嗎?

    猛然敞開的大門,迎來了不該於此時出現的人兒——淳臨。

    他盛怒的臉龐一凜,銳利的雙目沒錯過她正冷得顫抖的身子,他立時搶過她手上的托盤。「快進來!」還愣著做啥?不怕凍死嗎?

    走到桌前放下托盤,他立即給她取來貂裘披上肩頭,在她忙著呼氣呵暖自個兒雙手時,他直接挪起她的小手納進厚掌間,自然而然地烘暖她的冰冷。

    「你的丫頭當我在說空話了?誰允你這麼晚了還到處亂跑?」他眉頭擰得死緊,口氣難掩憤懣,瞧她在太冷天裡還敢穿得這麼單薄就火光。

    「她們都歇下了,是我自個兒偷跑過來的……」她訥訥低語,靈眸睨著他眉問的下快,她抽回了雙手,轉至桌前舀出紅棗銀耳湯。「你先喝了這個好嗎?」

    「這種事使喚下人送過來不就得了?」瞧她,抖得把半罐湯都灑出來了。

    氣歸氣,他還是依她之言把湯喝了。

    淳臨立時煥出安心的微笑。「喝了就別再跟我生氣了。」

    原來是賠罪禮?待人把湯喝光了才道出其意,她真的……很狡黠。

    雖然上圈套了,但他沒半分怒意,反倒挑起眉,勾出笑痕。「我有生氣嗎?」

    求和的舉動彰顯出她對他的在乎,把他先前的煩躁釋然了大半,也讓他覺得他們之間,並非只是他一人唱著獨角戲。

    「有,你明明就有……」他眼底的笑意壯大了她的膽子,她不客氣地抱怨起來。「傍晚不聽我的解釋、不牽著我回臨安居,我這麼晚了特地給你帶吃的來,你還要凶我……」句句指控道盡了她的滿腹委屈,他還對她冷嘲熱諷哩,哼。

    「你還特地跑來教訓我有多沒良心。」他當她在撒嬌,嗓音仍是笑笑的。

    「你知道就好……」他剛才還用吼的來把她趕進屋裡呢,哼。

    看著她嬌嗔的容顏,他心情卻忒好,張臂擁住了她,他厚實的掌撫上了她隨便亂纏的髻兒。「那湯,是你親自做的?」

    突來的擁抱教她怔住,直到耳邊響起他低沈的嗓音,震回了她的心神,她這才連忙點頭。「是呀,美食能滿足口腹之慾,讓人吃了開心,也就消氣了嘛……」

    唉,她又撒謊了,那只是她睡前的小點心啦……

    「這麼怕我生氣?」他沈笑,低問間,放任了長久被壓抑的衝動和渴望,吻上她柔若綢緞的青絲。

    「我怕我們就這麼鬧翻了。」依偎在他健碩的胸懷裡,她餘悸猶存。

    她在他身上嘗到了比惹怒額娘更為巨大的驚懼,她知道該如何討好額娘,卻不知該怎麼讓他消氣,臨寐時,她抱膝苦惱了好久,才想到了用美食來打動他。

    「咱倆都不是吵架的料,何來鬧翻之說?」他笑了,她待他原是這般用心。

    確定他完全消氣了,她又重提傍晚之事,重申她不認識赫穆之外,也道出了赫穆的恫嚇,還不忘埋怨他當時拒絕聽她解釋的態度,害她被人撂了狠話也有苦說不出。

    聽畢,他只問了句:「這是你第一回跟他碰面?」

    她點頭。「好可怕的人……」好難想像月兒是怎麼跟這種人對峙。

    「對,他是壞人,離他遠遠的就對了。」他順著她的話走,並將她越擁越深。

    本以為她在惠王府小住那幾天,早就跟赫穆碰頭過了,還好……她壓根兒忘了赫穆的模樣,至今尚未認出他就是那個讓她鍾情多年的阿哥。

    他承認自己懷有小人之心,總不願讓她跟璟月走得太近,只怕她終有一天會遇見赫穆,然後把心全盤交予她真正的意中人,落得半點也不給他的下場。

    「臨兒,我該拿你怎麼辦?你讓我越來越做不成君子了。」眉峰釀著淡淡的懊惱,在那喟然低喃間,他的薄唇,落到了她的粉額上,細細啄吻。

    突如其來的親密教她瞠目,同時從他貼近的鼻息間嗅到了酒氣。「你、你你喝、喝酒了嗎?」心跳得太急,導致她嚴重結巴。

    「是喝了點兒。」暫緩親吻,他貼著她的鼻尖,凝視她清亮的大眼。「不喜歡的話,以後要吻你之前,我都不碰酒。」顧及她的喜惡,他有禮地作出承諾。

    「也不、不是啦……」只是光嗅著他嘴間逸出的醇厚酒氣,已讓她感到醺然,腦子變得有點不清醒。「要、要喝、喝解酒茶嗎?」持續結巴,她還差點咬到舌。

    他醉了嗎?她不確定,無法把眼前的男人跟平日的祺申聯想在一塊兒,他的俊容依然好看,卻比平日多了分邪氣,他的眼眸依舊溫煦,卻比平日更為炙熱……

    「相比起來,我比較想吃你。」他低笑,直接道出對她的慾望。

    「嗄?」是「你」還是「梨」呀?他剛才的發音……

    「這個。」稍稍挨前,就吻上了那張呼出驚訝的傻氣小嘴。

    不必再分析他方才發音的對錯,他已用行動來為她解惑。

    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娃兒膩著哥哥般的擁抱,他們都長大了,他以一個男人擁抱女人的方式,將她牢牢鎖在雙臂間,從最輕柔的吮吻到深入探進,他恣意糾纏她的丁香小舌,擷取著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的甜美。

    火熱的吻擾亂了她的脈搏和呼吸,她根本無法思考,只能被動地承受他熱情的挑逗,嘗到他嘴裡殘留的醇酒,她不覺苦澀,反覺辛辣,他強悍而靈活的舌正戲弄著她,每一下的挺進都是他滾燙而急切的需索,她半瞇著眼,醉得一塌糊塗。

    如果她推開他的話,他一定會住手的,但她沒有,連半分抗拒也沒有。

    她的縱容,助長他更得寸進尺的侵略,挑起他更熾烈張狂的慾念。

    「你臉好紅。」輕咬她香軟的芳唇,他瞇眸低笑,長指挑開了她襟上的鈕扣,他的大掌隨即探進,握住了她誘人的豐盈,也摸索到她鼓動如雷的心跳。

    她急喘著,他的掌心帶著燙人的溫度,俏頰隨著他邪肆的捏揉而越發艷紅,單薄的衣裳被他飛快剝落,她失措地望向他,卻又被他狠狠吻住。

    她人在他房裡,主導權在他手上,既是她主動前來,他就沒有放過她的必要。

    恣情翻攪她早已紊亂不堪的氣息,他把她的理智拌成一灘春水,雙手煽情而霸道地侵佔她逐寸失守的領土,他勾引她的熱情,催促她的回應,當她青澀地、怯生生地學著舔吻他,他氣息濃重,幾乎被她逼瘋,高大的身軀將她壓往桌沿,鐵臂圈著她的柳腰施力一提,霎時削減了彼此懸殊的高度,亦方便他更為放浪的愛撫。

    「在、在這裡?」才坐上桌子,他就馬上掀起她的裙擺,她嚇得花容失色。

    「不喜歡?」也對,才第一回就在炕床以外的地方,實在太刺激也太放蕩了。

    成,那換地方,他待她一向好說話。

    抱起她,他直往炕床走去,灼熱的目光不離懷中半裸的嬌軀,她的兜兒被他扯至腰際,露出足教所有男人屏息的艷麗春光,他下腹倏緊,勃發起更張狂的情慾。

    她的背才靠上軟褥,他已欺身壓上她香馥的身子,迅速卸除他們身上的累贅,他炙濕的唇舌、粗硬的指頭開始在她身上掀風播浪,吮弄她沁香的髮膚,撫摸她嬌美的胴體,真切的肌膚之親告知他——她比他先前想像的,還要甜美許多。

    「柔情似水……不,你是柔情勝水……」他低啞道,沾弄她傾洩而出的暖潮,他試著滑入一指,在她芳軟的密徑間輾轉旋動。

    陌生的侵入帶來理所當然的不適,也挾隨著羞於啟齒的歡愉,她有些難受地嚶嚀著,他卻在她耳邊道盡只有夫對妻所說的床第之私,她聽著,顏容滾燙似火。

    他誘哄著她,要她為他徹底綻放她最私密的瑰麗花蕊,他貼著她的粉頰,飽含情慾的黑眸覷著她動人的赧色,熾熱的氣息與她融和在一塊兒,修長的指或輕或重地揉捻著她,他種了十年海棠,撫過了無數花瓣,都不及她的柔潤可人。

    燥熱難耐間,她雪膚煨出一層薄汗,被逼出了遍體紅潤,她頭昏腦脹、意亂情迷,被他擺弄得不能自持,只能在他身下把自己完全敞開。

    頎長的身軀隨即將她密密覆蓋,他的堅硬抵住她的柔嫩,躁動著要深入,亢奮得像個未經人事的少年郎,他咬牙勒住迫切的衝動,耐心徘徊廝磨,一路嗄聲低哄,誘導她嫵媚的迎合。

    他曖昧的挨蹭騷動著她的興奮,卻又矛盾地讓她覺得害怕,眼看就要把自己交給他了,她知道自己愛他、清楚自己不悔,卻不曉得……他是否也愛著她?

    一個男人可以為洩慾或繼嗣而隨便擁抱不同的女人,她能接受那些劣根性和理由,卻希望他是因為愛著她而擁抱自己。

    她蹙起秀眉,水漾美眸泛著疑慮,無肋的神情得到他的眷注,她在他的炯視下,囁嚅出聲:「我……我不……」

    他臉色一暗,拒絕聽到任何掃興的字句,瞬即沈腰進入了她。

    不讓她有考慮的時間,事到如今,他不允許她退縮。

    毫無預兆的痛楚瞬間迷濛了她雙眸,咬牙忍著被撕裂的劇痛,她抓緊了他的臂膀,指甲陷入他賁起的肌肉,晶瑩的淚,奪眶而出。

    她想退後,卻被他牢牢扣住腰肢,虛軟的腿兒被他分撐得更開,逼迫著她更貼近他、更包容他,她泫然低吟,逃不開這磨人的親暱。

    俊美的薄唇再次貼上酡頰,他吻著她、安慰她、佔有她,擱在她腰上的大掌探進他們的交合處,他揉弄她幽柔的嫩瓣,安撫她初次的痛楚,可以的話,他不願她受一點點的疼痛,但他無法抽身,她不知道,她的身子有多妖嬈迷人。

    駭人的歡愉緊隨他悍然的進出蔓延開來,她哭喊著,他卻吻住了她,把她的痛喊悉數吞嚥,直到她的身子不再緊繃,細腿甚至纏上他精瘦的腰身,他拽緊了腰間玉腿,開始給予她更密集的衝刺,也激發她更甜蜜的嬌喘和顫抖。

    她從不知道,原來兩個人可以靠得這麼近,親密得、密不可分到彷彿連呼吸和脈搏都融在一起,黏膩得再也不能分開一樣……

    是真的不能分開了,走到這一步,她知道自己是如何都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心坎泛起些微惶恐,旋即又被他更猛烈的佔有沖蝕,她喘著氣,弓起身,皓腕抱牢他的脖子,在他粗喘著的唇問,主動印上她的深吻。

    回應她的,是他更紮實的炙吻,以及更狂亂的進犯。

    她被逼出了滿眶淚水,柔弱的身軀快受不了如此目眩的火熱衝擊。

    「要我停下嗎?」吻去她眼角的熱淚,他眸裡存著墨濃般的憐愛,溫柔的問話與下身貪婪的掠奪大相逕庭,他尚未饜足,亟欲繼續享受她銷魂緊窒的曼麗嬌軀,卻不得不顧慮她生澀的身子是否能負荷他更多的寵愛。

    無力招架,卻又捨不得他離開,這樣的擁抱和纏綿,她等得太久了。

    回應他的,是她帶點羞澀的親吻,以及越加緊促的攀附。

    揚起愉悅的笑,他低頭攫住她敏感的耳珠,含吮這可愛的小東西,溫熱的激喘連著教她羞怯的決定,一併呼進她耳內。

    大膽而露骨的言辭,燙紅了花般嬌顏,她咬住他狂妄的唇舌,舔過她所遺下的淡淡齒痕……

    媚笑著,應允了他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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