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手被綁起來,范逸紅真想像電視連續劇上面演的,用爬的也要抓住一個人的褲管,求求他們不要丟下她。
雖然剛剛她故作堅強的要孫拓不要擔心她,可是……
這裡有貨真價實的屍體,不是演戲的道具耶!她長這麼大從沒看過屍體,今天竟要跟「它」同處一室。
那些警察退出去,也不順便把屍體帶走,那個屍體現在還死不瞑目的盯著她和納克看呢!
見眾人已離開,納克便將范逸紅丟回地上。他將保羅的屍體踢到一旁,持著槍,警戒的看著窗外;范逸紅則掙扎著坐起,一臉委靡的哀悼自己的處境。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漸漸黑了,屋內沒有日光燈,只有窗外警察使用的探照燈照射。昏黃的燈光,屋內凌亂的擺設,加上死不瞑目的保羅,形成一股詭譎的氣氛。
在一片靜默中,范逸紅突然對納克道:「你殺了夥伴,會遭到報應的。」
納克看了他一眼,因為她的話而想到方才保羅死去的慘狀,可是他還是故作鎖定的說道:「我就快要拿著錢到國外逍遙了,會遭到什麼報應?」
「那可不一定!保羅的眼睛沒有閉起來呢!套句中國人的話,叫做死不瞑目,他晚上會化成厲鬼來找你的。」說著她朝四周看了看,「現在天已經黑了,又是在這種地方,你得要多加小心……」
廢棄太平間的陰暗氣氛,眼前真實的屍體,加上范逸紅刻意的陰森語調,空氣似乎因而凝結。納克神經質的四下梭巡,瞧到保羅渾身是血的屍體,心裡更是毛毛的,而她沉冷的表情,還有長髮披散的模樣,看來極為可怕。
這時,一陣陰風突然襲來,吹得納克全身發麻。
突然,他衝到范逸紅的面前,右手持槍抵住她的腦們,左手扯過她的頭髮,惡狠狠的道:「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惹毛了我,一樣送你上西天!」
「你怕了嗎?」她好整以暇的說:「怕了就別殺人。」
「是你要我殺了他。」納克語調陰森。
「我沒要你殺了他。」范逸紅道:「沒有一個『殺』字從我嘴裡說出。」
「你……」他的手指扣住扳機。
「你現在不會殺我的。」她表定的看著眼睛充滿血絲的納克,雖然實際上心底怕得半死。「殺了我對你沒好處,一來,你就拿不到你的一百萬美金;二來,這裡就有兩具屍體陪著你了。」
納克全身發抖,不知是為她的話生氣還是害怕。
「不過,你還是會殺我的。」她樂見他因為她的這些話而害怕,「等到你拿到一百萬美金,安全的逃出後,當然不可能帶著我跟你一起逍遙快樂啊,我的生命應該到那時候就結束了吧。」
「哼哼!」納克將她一把推開,任由她跌坐在地板上,對她惡狠狠的說道:「你倒聰明!這時候乖一點,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些。」之後他走向窗邊,不再理她。
死得舒服些有差別嗎?
不過她確定至少到目前為止,她的生命安全還是無虞的,現在就等機會想辦法逃命了。
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納克對窗外大喊,「只准一個人送東西進來!」然後,他走向范逸紅,將她用力拉起,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持槍抵著她的腦袋。
孫拓手上托著一盤食物,上面有烤雞、烤牛肉、魚、一瓶托卡依葡萄酒和各式各樣的甜點,出現在門口。
「就放在你前面的地上。」納克命令道:「不准再往前走了!」
孫拓看了屋內的情勢,歎了一口氣,照著他的話將托盤放在地上。
「錢準備好了沒?」他接著問道。
「快好了。」
「怎麼這麼慢!」
「我已經請銀行盡量快了。」孫拓一邊說,一邊謹慎且目不轉睛的看著納克手上的槍。
納克將槍更用力的抵住范逸紅的腦袋,說道:「別搞鬼。」「有點常識好嗎?」她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哀叫道:「你以為一百萬美金說準備好就能準備好嗎?一下子要偏僻小鎮的銀行拿出一百萬美金,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納克瞪她一眼,舉起手上的槍就要朝她的腦門打下去。
孫拓察覺他的意圖,忙道:「你別再打她,我已經請直升機把錢從布達佩斯的銀行運過來了。」
納克冷笑著看他一眼,將槍口對準他,「乾脆你也留下來好了。」
范逸紅嚇了一跳,連忙道:「你要這麼多人質幹嗎?」邊說著,她憂心的看著孫拓。
只見孫拓氣定神閒,「可以,不過你可以放了這位范小姐嗎?」
「當然可以。」他想了想,點點頭,畢竟一個人質比兩個人質好應付,而且付錢的人是孫拓,只要抓住孫拓,不信錢不會不到手。
納克退了幾步,和他們保持一小段距離,槍口仍然指著兩人,「你解開她身上的繩子,然後,你將繩子緊緊綁住他。」說著又退了幾步。
孫拓注意到納克是背對著門口,心裡暗自發笑,可是臉上仍不動聲色。他緩步走向范逸紅,開始為她解開身上的繩子。范逸紅凝視著他的臉,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要來救我?」「我……」
他還沒回答,納克已在後面喝道:「用英文講大聲點!」
孫拓無奈,看了納克一眼,又看向范逸紅,張大喉嚨以英文道:「我說,因為我先前已經答應要為你挨子彈啦。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對小女子言而無信?」說著,他對她眨眨眼睛,手上忙著為她解開繩子。
范逸紅不懂他眨眼睛的用意為何,不過她知道現在不是詢問他眨眼睛的意思,連忙以英文大聲的回道:「真的嗎?真是讓我感動啊!」又看到他眨眨眼睛,她繼續大聲的說:「你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男子漢大丈夫,中華的好男兒!」
「哎呀!你別這麼稱讚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不!這是你應得的讚賞,像你這種願意犧牲的人已經很少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音量越說越大,內容也越來越荒誕,納克本來還捺著性子聽,聽到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便將槍口對著孫拓,「你到底解開了沒?」
孫拓一臉無辜,指著她身上的繩子,繩子只打開了一個結,尚有數個死結沒有解開,「你們綁得這麼緊,又結了這麼多死結,實在很難在短時間內解開。」
納克為之氣結。要不是繩子只剩一條,加上擔心孫拓反撲,他早將這個男人也跟著一起捆了,順便用膠布貼住他的嘴巴,省得耳朵現在受到荼毒。
范逸紅看著正努力為她解開繩子的孫拓,心裡充滿感動,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片刻後,她輕輕的說道:「你知道我是逃家的吧……」
她這句話說得小聲,納克以為他們又在玩什麼花招,連忙用槍指著她,「用英文大聲講,否則你們兩個都閉嘴。」
她歎了口氣,身邊有一個這麼殺風景的人,實在教她很難說出口,可是如果不說,她怕以後都沒機會講了。
她大聲的以英文道:「知道我是逃家的吧?」
「你曾經提過。」孫拓點點頭。
想到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時,她不小心將自己逃家的事情說出來,她就覺得好笑。她強忍住笑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逃家嗎?」
「不知道。」
實際上,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范逸紅的身價有多高。說真的,對這樣一個天之驕女為什麼會想逃家,他並不怎麼感興趣,他認為這不過是被寵壞的小孩偶爾使性子罷了。
而會想出手幫忙這陌生的東方女子,完全是出於他突發的好心。他如此告訴自己。
范逸紅繼續用英語大聲的說下去,「我是因為想逃婚才逃家的。」
「你本來要結婚的對象不好嗎?」
「不,相反的,他家世好,人品好,是個黃金單身漢。」
「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他是台灣趙氏企業龍頭的獨生子,下一任的總裁。」
「想不到范小姐的身價這麼高啊。」納克忽然插話,「我都捨不得將范小姐放走了。」
兩人同時看向他,只見他手持著槍,對他們陰冷的笑著。孫拓忙對納克說道:「我說過,一百萬美金給你,讓范小姐安全離開。」
納克一笑,不看可否,眼睛卻射出奇異的光芒。
孫拓見狀,生怕他改變主意,連忙又開始手中的工作。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逃婚嗎?」范逸紅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問著孫拓。
「為什麼?」他漫不經心的問道,手上不停動作。
「因為我想要嫁給我愛的人,而不是我父親幫我選的人。」說這句話時,她紅著臉,看著孫拓。
不過他正低頭和她身上的繩子奮鬥,沒有看到這一幕,也沒有聽出她語調的異樣,他只是淡淡的問:「那麼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她點點頭。
「誰?」聽到這句話,孫拓的手停了下來,不過馬上又繼續動作。
范逸紅一笑,臉紅得像蘋果一樣。「就是你啊!」她大聲的用英文說著,臉更紅了。
孫拓當場愣住。
「我喜歡上你了。」她更進一步表白。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身上的繩子也解開了。
孫拓連忙將繩子拉開,她則反握住他的手。
這時候,納克在旁邊吼道:「別在那裡談情說愛,趕快把那個男的綁住!」
兩人對看一眼,納克的槍還指著他們,范逸紅無奈,只得拾起地上的繩子,正要將孫拓綁住,卻見孫拓又對她眨了眨眼睛。
在這突然的靜默中,三個人均聽到小屋四周有輕微的腳步聲,納克往外一看,才發現小屋已被團團圍住。
他的表情變得猙獰,在范逸紅還來不及反應之際,突然撲向她。而孫拓早在他變臉之前已快手快腳的將范逸紅拉到自己身後,看到納克撲過來,他連忙擋在她身前,飛快的一把抓住他持槍的右手。
兩個人扭打成一團,孫拓奮力想奪下納克手上的槍,納克拚命想擺脫孫拓的糾纏,但是兩人勢均力敵,誰也佔不到便宜。槍口一下朝左,一下朝右,而納克的手指頭還扣著扳機,只要一不小心,隨時可能走火。
警方不知何時已經攻進屋裡,數把槍正對著納克和孫拓,但顧慮到孫拓的安全,他們遲遲不敢上前。
情勢的突然逆轉讓范逸紅當場愣住,等看到警察出現,她才回過神來,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孫拓先送東西進來,使得歹徒的警戒心減弱,他料到歹徒一見到他是金主,可能會轉而要求他做人質,他再拖延交換人質的時間,使得警方有可趁之機,為了使警方能順利接近小屋,他還故意大聲說話,吸引歹徒的注意力。
也就是說,孫拓在進來前,早就安排好對應之策。
「砰」的一聲,納克突然開槍,子彈從范逸紅的髮際擦過,差點射中她的頭。
孫拓見狀,大聲對她罵道:「你還不趕快出去!」
出去?她也想出去啊,可是被兩個正在打架的男人擋住,她想出去也沒有辦法啊!她只好拿起旁邊的椅子當作護身用具,伺機而動。
又是一聲槍響,這次子彈射穿了窗戶玻璃,碎片四處迸散。
「該死!」孫拓分心的結果,被納克一腳踢中,踹到一旁。不待他爬起來,納克朝孫拓的身上開了一槍。
「不!」眼看心上人中彈,范逸紅不顧自身安危,舉起手上的椅子,趁納克還沒有將注意力轉向她,朝他頭上就是一記重擊。
一下,兩下,三下,「玉面羅剎」的威力在此展現無遺。
她失去理智的拚命用椅子重打納克,直到椅子被警察搶走,她才呆呆的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頭破血流的納克,回想到剛剛發生的事。
她四處梭巡,發現孫拓倒在一旁。她連忙跑到他身邊把他扶起,卻看到他的眼睛緊閉著。
「孫拓,你別嚇我啊。」她拍拍他的臉頰,聲音顫抖。
孫拓緩緩的張開眼睛,對她苦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道:「我說過,要為你挨子彈的。」
一想到剛剛他中彈的情況,范逸紅哭了出來,「我當時是說著玩的,怎麼你真的願意挨子彈呢?」
他只是笑笑,笑得很淒涼,「我快死了……」
「不會的,」她哭著喊道:「你怎麼能死呢?你死了教我怎麼辦?」
他看著她的臉,「只可惜,我到死都沒有聽到一個女人跟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啊!」范逸紅不假思索的喊了出來,「我愛你,所以你要振作點,為了我活下去呀。」
孫拓閉上眼睛,歎道:「如此,我死而無憾。」
「你別嚇我啊!」范逸紅一聽,伏在他身上哭叫著。
這一趴,她馬上發現事情不對勁。
孫拓既然中了一槍,已快失去生命,應該是射中要害,會血流如注才是,怎麼現在……
范逸紅摸摸他的身子,摸到了衣服上的破洞,卻沒有摸到濕黏的血液。
怎麼沒有流血?
她抬起模糊的淚眼,聽到他仍氣若游絲的說:「我死了,你可以改嫁……」
越來越令人懷疑。她趴在孫拓身上,藉著屋外的探照燈朝他身體四周的地板仔細看去,卻沒發現有什麼血跡。
她緩緩的離開他的胸前,聽到他還在繼續哀叫道:「……我都快死了,給我一個道別的吻吧……」
這時候,警官走上前來。因為范逸紅和孫拓是用中文交談,他聽不懂,以為兩人是忙著情話綿綿。他對孫拓笑著用英文道:「小老弟,你別裝死啦,我不是有給你防彈衣穿嗎?」
防彈衣?
范逸紅瞇眼看著孫拓,接著動手將他的上衣用力扒下,只見他身上多了一件特殊的背心。
見瞞不住了,孫拓尷尬的嘿嘿乾笑幾聲,坐了起來。
「你快死了啊?」看到這一幕,范逸紅只是笑得很溫柔。
山雨欲來風滿樓。孫拓全身機伶的打了個冷顫。
「想要一個道別的吻?」她站起身子,仍然笑得溫柔。
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全身頓時起雞皮疙瘩。
這下子,應該不是一陣叫罵就可以了事了。
范逸紅一腳舉起,扯開嗓子罵道:「我就讓你吻我的腳!」說著,她的腳踹了下去——
突然「咚」的一聲,她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下,暈了過去。
頭部隱隱作痛……
范逸紅睜開眼睛,視線有點模糊。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對好焦距,看清楚四周的擺設。
她是在醫院裡吧?白色的牆壁和房裡的醫療器材告訴她這個訊息。她將頭微微往右邊看了一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孫拓,他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盹,當她轉頭牽動身子時,他因為她的些許動靜而驚醒。
「孫拓?」她輕呼,想要起身,不過被他制止。
「你再多休息一下吧。」他一臉微笑,「你的後腦勺被敲破了一個洞,幸好血已經止住了。」
腦袋消化著孫拓說的話,范逸紅慢慢回想起被綁架的事。「我昏迷很多天了嗎?」她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只睡了一天。你的恢復力很好,醫生說你可能會昏迷個兩、三天,但你只休息一個晚上便醒了。」說著他又用戲謔的語氣道:「大概是平常營養太好,身體強健,打也打不死。」
范逸紅瞇起眼睛。她怎麼覺得這話有點諷刺意味啊!
孫拓見了她的表情,笑得更加燦爛,「會生氣,代表你的腦子沒問題,否則你剛剛突然變得溫馴,我還以為你的腦子被敲壞了。」
「我的腦子才沒有問題呢!」
孫拓淡淡一笑,不語。
他這樣難得正經的態度讓范逸紅覺得怪不自在的。
「你今天怎麼話這麼少?」
他笑笑,「你現在是病人,該靜心修養,我擔心我一多說,你不僅腦子有外傷,也要得內傷了。」
「你還是少開尊口得好。」她翻翻白眼。
「我早說了,你不信。」孫拓雙手一攤,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不願意再跟他作口舌之爭,范逸紅轉而問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休克應該落網了吧?」
孫拓不語,只是微笑看著她。
「不想回答?」她不禁提高分貝,「說說我昏過去以後發生的事,總不會讓我得內傷吧!」
他笑了笑,「可是你剛剛叫我少開尊口啊。」
天啊……
「你不會看場合說話嗎?」她高聲叫道,要不是她還吊著點滴,她真的很想一拳打上孫拓那張笑得得意的臉,「早知道我就不要醒來,醒來了還不是準備被你氣昏!」
「哎喲,別生氣、別生氣!」孫拓連忙安撫,看到她這麼有元氣,加上似乎已經忘記暈倒前他整她的事,他心中的一顆大石終於放下,「你的腦子受傷,不要太激動。」
「我只是受外傷!」什麼腦子受傷,是說她被打得變成神經病了嗎?
「我知道,我就是說你受了外傷,別太激動。」他連忙解釋道,擔心她太生氣,只怕真會吐血。
「你還沒告訴我,後來發生什麼事呢!」她問著,慢慢的回想起被綁架的經過。
「你打得納克差點去了半條命,現在正住在醫院裡。」
「我打得他去了半條命?」范逸紅沉吟了一下,接著像想到什麼事,猛然抬起頭來瞪著孫拓。
一看到這個表情,他不禁暗自叫苦。
「你這個騙子!」她高聲叫道,完全想起昏過去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要不是手上還吊著點滴,她一定一巴掌打過去。
孫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希望她不要再次暈倒。
這時候,警官走進病房,一看氣氛不對,他連忙拉開門準備走出去。
一見救兵到了,孫拓哪容得他腳底抹油,「警官,快請進來。」怕警官假裝聽不懂英語,他特地用匈牙利語說。
警官僵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最終只得苦著一張臉走到范逸紅面前,苦笑著道:「范小姐精神很好。」
精神很好?聽到這句話,她幾乎要尖叫。
有個叫孫拓的男人待在身邊,她的精神怎麼會不好!
「幸好范小姐安然無恙,等你出院,幫我們做個筆錄,就可以離開了。」警官仍笑著說。
「我現在就可以出院了。」她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經沒事了。」
「你說什麼?」孫拓瞪著她,不高興她這麼說。
「我已經沒事了。」范逸紅又說了一次。
「有沒有事,要醫生說了才算。」他一臉不苟同,「你不能擅自離開醫院。」
「我要不要走,那是我的事。」范逸紅別過臉不看他,臉色僵硬的說道:「輪不到你來操心。」
「對不起,你的閒事我管定了。」孫拓十分堅持,「總而言之,在醫生沒同意之前,你休想出院。」
不理會她抗議的眼神,孫拓對警官道:「警官,我送你出去。」
警官有點尷尬的看著兩人之間唇槍舌劍,突然插嘴道:「昨天包圍小屋時,圍觀的民眾中有對中年夫婦……」
范逸紅和孫拓同時看向他,不明白這時候他怎麼突然說這個。
警官繼續道:「他們說,你們是一對來這裡度蜜月的新婚夫妻。」
孫拓和范逸紅面面相襯,同時想到那對中年夫婦是誰。
歎口氣,警官又道:「這次范小姐能有驚無險,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聽說中國人有一句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間平常吵吵嘴是難以避免的,不過若是互相當仇人看待,那就可惜了兩個人的緣分。」他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的勸著。
聽了警官的話,范逸紅不由得流下眼淚。
孫拓表情嚴肅,送警官出門時,用匈牙利語道:「謝謝你的金玉良言。」
「遇到這麼可怕的事,受害人的情緒通常都不太穩定。」警官也以匈牙利語回道:「既然是她的丈夫,你就要多擔待點。聖經上也說了,夫妻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