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不是全不敢啦,至少還有一個人敢。
「你坐下來行不行,你走得我頭都暈了。」易子赦懶洋洋的開口道。
任允翼立刻瞪向他,給了他一記足以殺死人的利眼,讓被老公圈抱在身旁的孟芊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喂,我警告你,嚇到我老婆和女兒,你就死定了。」感覺到老婆的輕顫,易子赦不爽的皺眉回瞪。「老婆,你還好吧?就當他是一條被踩到尾巴的狗就好了,如果他敢咬過來的話,我會一腳就把他踢飛的,你放心。」他柔聲安撫老婆。
「想踢飛我就過來呀。」任允翼好戰的冷聲道。
「子赦,你老婆懷孕了?」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季母驚訝的出聲問道,正好緩和了氣氛。
「對。」易子赦咧嘴道,充份表現他的開心。
「那真要恭喜你了。」
「謝謝你,季媽。」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姍姍來遲的那兩人終於出現。
「來來來,這裡坐,已經幫你們留好座位了。」他熱情的朝他們招手,等著看好戲的意味很重。
季成顥牽著任妗紅的手走向易於赦所指的位置,已經決定要逆來順受,先安撫父母和「堂哥」的情緒再說。
只是他沒想到「堂哥」的敵意竟然會這麼強,他才牽著任妗紅走到指定席前,還沒來得及坐下,怒氣沖沖的「堂哥」已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將人從他身邊奪走。
「妗紅,你坐這裡。」任允翼將堂妹安排在離那混蛋最遠的一張沙發上。
「任允翼,你別太過份了。」季成顥不爽的沉聲警告。
「我過份?」他瞇眼瞪他,語氣陰狠冷冽。
「季成顥,你給我坐下!」季父倏然斥道。
他又瞪了任允翼一眼,才悻悻然的坐下來,面對同樣頂著一張黑臉的父母。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季父生氣的質問他。
說來話長,季成顥決定簡單扼要的直接講結果。
「我已經向丫頭求過婚,她也已經答應嫁我了。」他對父母說。
「這是真的嗎?」季母雙眼圓睜,立刻轉頭去問另一個當事人。
瞬間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任妗紅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嫣紅。她有些害羞又不知所措的看了季成顥一眼,才輕點了下頭。
「老天。」季母不由得低呼一聲。「你們這兩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為什麼都沒跟我們講?」一頓,她又問任妗紅,「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任妗紅羞怯的搖了下頭。
「真是的,這明明就是件好事呀,你們倆是怎麼——」
「老婆。」季父倏然開口叫喚,同時扯了她的手一下,打斷了她歡喜的抱怨聲。
「怎麼了?」她不解的問。
季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抬眼看向前方的某一處,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後看見了關子吟。
「老天。」季母低叫了一聲,臉上頓時充滿尷尬與歉意。
「對不起,子吟,阿姨沒別的意思,我也很希望你能當我的媳婦,阿姨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是我不知道……現在這樣子……這種情形……我不知道,我實在……」她不知所措到已經語無倫次了。
「沒關係,阿姨。」關子吟微笑的對她搖頭道:「就當我們沒做婆媳的緣份,您別在意。」
反正她也從沒想過要嫁給這幾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未婚夫,她之所以會合作的出席後面這幾場相親宴,是因為好奇他們分別會用什麼手段來拒婚。
任允翼扮丑來逃婚,可惜當時的她也拚命的想逃婚,才會推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姊妹的小凝出去代打,然後失去一個看好戲的機會。
易子赦那一場她可是興匆匆的去了,而那傢伙也沒辜負她的期望,竟帶了個老婆來出席他們的相親大會,還歡天喜地的當場宣佈他要當爸爸了,真的是有夠絕的。
至於這一場嘛,比上一場更絕,簡直可以說是高潮迭起,連捉姦在床這種戲碼都演出來了,還真的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八點檔連續劇哩,有夠誇張的。
說真的,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看下場戲的男主角會演出什麼樣的好戲來給她看了,呵呵……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現在住在哪裡?」任允翼一臉嚴肅的問堂妹。
「她住在我這裡。」回答的是季成顥。
「去把行李收拾一下,跟我走。」任允翼聞言,立刻命令道。
「堂哥……」
「你要教她跟你走到哪裡?」季成顥出聲道,「去住你家?飯店?還是你爸媽家?據我所知,你爸媽和易爸、易媽去澳門玩了,你要她一個人跟你走去哪?」
「去哪都比待在你這裡好!」
「我這裡有哪兒不好了?我這裡寬敞、舒適、應有盡有,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愛她、保護她的人在。」
「愛她、保護她?監守自盜的混蛋還敢他媽的說這種話?」任允翼憤怒的口不擇言。
「允翼,叔叔和阿姨都還在這兒。」官小凝擰眉提醒未婚夫。
「當我們不在沒關係。」季母直接開口表明立場。
「老婆,我們還是先離開好了,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自己去處理,我們去處理其他事,例如挑日子、挑餐廳之類的。」季父卻突然起身道。
季母若有所思的想了下,同意的點點頭。
「也許。」說完,夫妻倆就這樣手挽著手一起朝大門方向走去,連多說一句話或多看兒子一眼都沒有,瀟灑的離開了。
「好了,大人都走了,你們倆要開戰了嗎?我可以喊開始嗎?」大門一關上,易子赦隨即咧嘴問道。
任允翼和季成顥同時轉頭怒瞪他。
「嘿,我是無辜的。」他立刻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不過話說回來,成顥,你這個逃婚計想得還真勇猛不怕死呀,虧你想得出來,真是佩服佩服!」
「什麼逃婚計?」任妗紅問。
「你別聽他亂說。」季成顥迅速的說道,同時怒瞪易子赦。
「怎麼會是亂說呢?為了不想履行這門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婚約,我們四個人可都是絞盡腦汁。允翼扮丑,我假結婚,成顥更絕,竟然找你來演出這場被捉姦在床的戲碼,這樣一來——」
「易子赦,你給我閉嘴!」季成顥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又轉頭對任妗紅重複剛才說過的那句話。「你別聽他亂說。」
「我哪有亂說?」易子赦大聲喊冤,「你敢說你沒利用丫頭來度過這次的難關?」
「我沒有!」季成顥大聲吼道。
「說的跟真的一樣。」易子赦撇唇,一臉不信的表情。
「易子赦!」季成顥火大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把便將坐在隔壁沙發椅上的易子赦給提了起來,湊近臉,對著他咬牙切齒的進聲道:「你再顛倒是非,多說一句試試看。」
「氣成這樣,看樣子你對丫頭是認真的。」易子赦面不改色的勾唇道,目光一轉,他看向任允翼說:「看到沒,這傢伙他是認真的,你的火氣可以消下來了。」
季成顥輕愣了下,這才明白易子赦這樣做是在幫他。但是這種幫法真的很讓人光火,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他鬆開易子赦的領子,用力的推他一下,將他推回沙發上後,才沒好氣的瞪眼道:「下回皮癢欠人打的時候直接說,不必浪費這麼多口水。」
「嘿,這是對恩人的態度嗎?」易子赦不滿的抗議。
「恩人?」季成顥嗤之以鼻的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喂!」什麼意思嘛!
季成顥走向任妗紅,想將她從單人沙發上拉起來移到另一張可以容納他們倆的沙發座椅去,沒想到才一走近,任允翼身形一閃便擋在他與她之間。
「你想幹麼?」任允翼問他。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你想幹麼?」一頓,他天外飛來一筆的加了句,「堂哥。」
「誰是你堂哥?」任允翼瞬間皺緊了眉頭。他年紀比他還小耶,竟然敢叫他「哥」?
易子赦在一旁大笑。
「等我和丫頭結婚之後,你就是了。」季成顥皮笑肉不笑的說。
「妗紅在溫哥華已經有未婚夫了,她不會嫁給你。」任允翼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道。
「什麼?」愕然大叫的是前一秒還在笑的易子赦。
「我沒有!」任妗紅也大叫道。
「沒關係,就算你有,你還是會嫁給我當老婆。」季成顥斜身看向被任允翼擋在後頭的任妗紅,溫柔的安撫她。
「哈哈……允翼,投降吧,你輸了。」坐在沙發上的易子赦再度大笑出聲。
任允翼先是瞪他一眼,然後突如其來的出手,一把揪住季成顥的衣領,將他拉到距離自己只有五公分近的眼前,神情凜冽而凶狠地對他說:「如果你敢讓妗紅掉一滴眼淚的話,你就死定了!」
接著,就跟揪住他時一樣的突然放手,西線無戰事的走到未婚妻身旁,一屁股坐下。
所以危機解除了?
答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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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屋子裡靜靜的,房間裡也一樣。
季成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管怎麼樣就是睡不著,就像身上有根刺扎扎的,不拔除不行的感覺。
他猶豫了會兒又掙扎了下,大概花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
「老婆,你睡著了嗎?」他輕聲問道,想著如果她睡著了那就算了。
「還沒。」任妗紅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聽出她聲音的不同,他立刻坐起身來將床頭燈打開,關心的將背對他而躺的她轉過來面向自己。
「怎麼了?」他問道。
「你呢?」她看著他不答反問,「為什麼翻來翻去的睡不著覺?」
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季成顥輕愣了下,看著她沉默了會兒才避重就輕的回答。「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
他又停頓了下,臉上表情有點怪異的說:「關於你未婚夫的事。」
「我沒有未婚夫。」她也坐起身來,義正詞嚴的告訴他。
「我已經說不介意了,你不必說謊。」他看了她一眼。
「不介意你會睡不著覺嗎?」她問他。
他一呆,臉上不由自王的浮出一抹潮紅。「我是因為睡不著才胡思亂想突然想到這件事的,又不是因為想這件事才睡不著的。」他辯解道。
「是這樣嗎?」她懷疑的斜睨著他,「你剛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在想事情才睡不著。」
他倏然皺緊眉頭。
「我沒有未婚夫。」任妗紅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又認真的跟他說了一遍。「事實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我之前跟你說蹺家逃婚的事,是我編造出來的。」
「編造出來的?」他看著她,懷疑的問。
「對。」她點頭。
季成顥完全不知道該對這件事做何反應,是要相信她現在所說的話,還是告訴她不用撒謊,他剛才已經說他不介意了?
可是,他真的不介意嗎?就像她剛才所說的,如果不介意他會睡不著覺嗎?
那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長得什麼模樣,出生於什麼樣的家庭,有什麼優點和好條件讓她願意和他交往、訂婚,他滿腦子都在想這些,而且愈想愈不是滋味,也愈想搞清楚那傢伙的來歷與所有一切,然後再狠狠地把他比下去。
他知道自己這樣有點幼稚,但是這感覺就像一根刺插在皮膚上,雖然對生命毫無威脅,可是不拔除就是渾身不爽快。
「你在想什麼?」他的沉默不語讓任妗紅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編造那些謊話。」他猶豫了下,選擇了以信任為出發點的那個答案回答她。
「因為只有這樣做,我才有理由躲到你家來,在這裡落腳。」她說。
「問題是,你並沒有來找我啊,我們不是在夜店裡偶然遇見的嗎?」他眉頭輕蹙的看著她,一臉想不透的表情。
「你真的以為那是偶然嗎?」她似笑非笑的瞅著他。
「什麼意思?」他懷疑的問。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暗戀了你十二年嗎?」她微笑著說。
「所以呢?」他輕搖了下頭,還是不懂。
「所以當我聽說你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後,我就立刻跑回台灣,絞盡腦汁的想靠近你,想在你被別的女人定走之前,先下手為強的把你佔為已有。這樣你懂了嗎?」她笑吟吟的對他說。
季成顥整個傻眼。
半晌後。
「你的意思是說,夜店裡的巧遇不是巧遇,住在那棟鬼屋旅社也不是逼不得已,連後來第二次在夜店被我逮到,也是你早有預謀的?」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對。」
季成顥再次呆若木雞。
又半晌後。
「我的天。」除了這三個字,他發現自己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事實上他有種全身無力的感覺,他向後倒躺回床上,然後開始笑,愈笑愈大聲,一發不可收拾的。
「哈哈……哈哈哈……」
天啊,他真的是敗給她了,真的是……哈哈……
「你在笑什麼,什麼事這麼好笑?」見他笑了半天仍笑不可抑的,任妗紅秀眉輕蹙的伸手推推他問道。
沒想到下一秒鐘,她卻整個人被他抱進懷裡,然後被笑到全身都在抖動的他抱在懷裡一起抖動。
真是的,他到底在笑什麼啦?任妗紅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卻也沒再開口問他,反正以他現在這個狀況根本就不可能會回答她,還是等他笑夠了再說吧。
過了一會兒,季成顥終於止住自己的大笑,不過嘴角還是無法遏制的揚得高高的。
「你到底在笑什麼,什麼事這麼好笑?」她問他。
「我愛你,老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突然對她這樣說,讓她整個人都呆注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三個字。
第一次。
「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她想這樣要求,怎知她的聲音卻突然整個沙啞的梗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老天,她快要哭了。這就是喜極而泣的感受嗎?他竟然跟她說他愛她,她不是在作夢對不對?這是真的對不對?
「嘿,怎麼了?為什麼哭了?」季成顥驚慌的翻坐起來,溫柔的將她擁進懷隉。
她搖搖頭,還是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太感動了。
從暗戀、單戀到成為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她都一直有種終於的感覺,那種感覺當然也存在著感動和激動,但是因為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了多久,所以相對的,感覺在不知不覺間也變淡了些,但是這回……
我愛你。他說。
她既沒有要求,也沒有詢問,他卻主動對她說這三個字,這三個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想從所愛的男人口中聽到的字。
她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真的好想就這樣將自己融進他懷裡。
「老婆?」
「我愛你。」終於掙脫沙啞與哽咽的東縛,她開口對他說道:「我真的、真的好愛你,真的、真的。」
「我知道。」他溫柔地吻她,溫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再溫柔地吻她。
兩人依偎的擁抱著對方,她的頭倚在他肩上,他的手環在她腰間,兩人靜靜地感受著我愛的人也愛我的感受,溫暖、溫柔,以及幸福。
「你剛才到底在笑什麼?」一會兒,她突然想到的抬頭問。
「我只是覺得很開心,能被你這樣一個大美女設計,我真的是三生有幸。」他的嘴角再度揚了起來。
「的確。」她一頓,毫不客氣的點頭同意,然後得來一記俏臀的輕拍。
「所以真的沒有未婚夫這號人物?」他再度問道。
「真的沒有。」她忍不住翻了個小白眼。
「也沒有你爸媽非常中意的女婿人選?」他接著又問。
一頓,他還是不太放心。「你長得這麼漂亮,過去在你身邊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嗎?」他試探的說。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她糗他,屁股立刻又挨了一記輕拍。「不是他們瞎了,而是我的眼光太高,太早認識你了。」她歎息的回答他的問題。
「高得好。」這是他的反應。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不過既然沒有,允翼為什麼這樣說呢?」他不解。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爸媽想透過堂哥傳點錯誤資訊來刺激你吧,看這樣可不可以給你一記當頭棒喝,然後助我一臂之力。」
「意思是,你爸媽他們都知道你喜歡我的事?」
「為了回台灣來,我只能老實的全說了。」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他們沒阻止你回來?」
「沒錯。」她抬起頭來,對他咧著一臉可愛的笑容,讓他忍不住親吻她一記。
她嬌嗔他一眼。
「不過話說回來,」他緩慢地說道:「我若不是他們中意的女婿人選,他們一定會阻止你才對,所以這一次其實還是我自己的功勞。謝我自己就行了。」
「喂!」她倏然翻身坐起,抗議的對他叫道,怎知下一秒又被他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謝謝你回來。」額頭與她的相抵著,他溫柔地凝視著她說,眼底漾著款款深情。
「不客氣。」她咧嘴微笑,主動的吻住他。
夜深,露重,情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