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翹,一起去吃消夜。」同事邀約她。
「我不餓,你們去吃吧。」她笑容甜甜地說。其實她飢餓的肚子像黑洞,直要把她吞噬了。
季雪翹很有人緣,同事們硬邀約她。「哎呀,你不去就沒意思了!」
她心中徜血,但臉上掛著笑容,搖頭拒絕。
同事們確定她不去後,先行離開。
季雪翹兩手插在口袋裡,步履蹣跚地離開餐廳。小手在口袋裡掂量,只有兩張公車月票,連買個面包裹腹的錢都沒有,怎麼和同事出去吃?
她想起齊天連開門都有傭人代勞,根本和弛是兩個世界的人。唔!她怎麼想到齊天了,她猛甩頭,把他惱人的俊臉甩開。
「季雪翹。」
走出餐廳後,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季雪翹豁然轉身。
是那個命運與她有天壤之別的好命鬼,齊天!
「你來這裡幹嘛?」她驚問。
齊天笑地走近,在她面前定住。「我說過來接你下班,你忘記了嗎?」
她仰著飢餓的小臉,看他一身帥氣時髦的名牌休閒服,肥皂水氣的淡雅清香,神采飛揚、一副公子哥兒的瀟灑姿態。她酸溜溜地冷哼:「齊大公子來接我這號小人物下班?我沒聽錯吧?」
「我就是來接你這把小火焰下班的。」齊天高人一等的身材,俯頭審視她好一會兒。
審視後,皺眉道:「你看起來累壞了。」
又是關心,他為什麼關心她?她突然不悅地瞪他。「不關你的事。」
齊天的右手輕捧住她的臉頰,溫柔地直視她。「我關心你。」
他真的關心她?她相信。但,她皺眉,想著兩人的關係。多奇怪的關係,他們做愛的次數比認識的天數還多——嗚……真可恥。
她從昏沉沉的腦袋理出一點頭緒,她的身與心就是從他的溫柔和關心開始淪陷。她振作起來,忍著肚子餓,決定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齊天——」
齊天打斷她,「這棟樓的頂樓有一家不錯的二十四小時日本料理店,我們去吃消夜。」沒得到她的答應,他拉著她的手走進大樓。
消夜!
她真的餓極了,要斷絕往來也得吃了這餐再說。反正他家有的是錢,花個幾佰元應該不會心疼。
飢火中燒的季雪翹,順從地任齊天拉著進入電梯。
電梯中,見她無精打彩,齊天關心地問:「打工是不是很累?」
一把辛酸淚都湧上眼眶了,她可憐地點頭。
「你在打工的餐廳做什麼工作?」
「端盤子、洗盤子,人家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她瞪他一眼。「你這大少爺,要取笑我就取笑吧。」
他納悶地說:「聽起來不會很累。」
「你……」懂什麼?這是她原本要說的話。但到了頂樓,他拉著她要走進日本料理店,她停住腳步。
「怎麼了?」齊天跟著停下。
「吃路邊攤就好了嘛。」
「你不喜歡日本料理?」他問。
季雪翹記起來了,她常聽同事說這家日本料理店以高消費著名,而且聽說消費動則上萬元耶!
她看著玻璃窗內漂亮精緻的食物模型猛吞口水,但她勉強搖著頭說:「對,我不喜歡吃日本料理。」
看她差點被偷偷吞下的口水噎死,他搖頭取笑她。「頁不曉得你幹嘛這麼作做,明明想吃又說不。」
她看見食物模型上的標價,果然很貴。她咋舌道:「這裡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的。」
「你是幸運兒,我剛好請得起。」
齊天拉季雪翹走進去。
「齊先生,歡迎光臨。」門邊兩排服務生列隊歡迎。
季雪熱和齊天一起走著,她對這麼盛大的歡迎排場非常不習慣。有些服務生認出她是樓下川菜館的工讀生,紛紛驚訝地接頭艾耳。
他們被帶入一間古色古香、典雅的和式包廂。齊天是這家餐廳的貴賓,他點的食物很快被五名服務生一齊送來。
季雪翹眼睛睜得好大,這麼多美食在她眼前,天啊,她快樂昏了。她忘了一切,不再在乎對他的種種不滿,大快朵頤起來。
齊天吃驚地看著她。「雪翹,你太誇張了吧,活像餓鬼投胎。」
季雪翹瞪他。「如果你一整天只吃一個漢堡,又端了一整晚的盤子,你不會比我好到哪裡!」
他憤怒地質問:「為什麼一整天沒吃東西?」
季雪翹只顧著吃東西沒理他,齊天再質問一次。
「你沒看見我在吃東西呀?」
「邊吃邊回答。」他無理地要求。
既然他不在意,她也無所謂。
她應他的要求,不雅地邊吃邊說:「本來餐廳有提供晚餐,但我今天到晚了,超過規定用餐時間,只得餓肚子了。最差的就是我們領班管得嚴,連讓我偷吃客人的剩菜都不准,我只好餓肚子端盤子了。」
齊天火大地拍桌子。「你又不是乞丐,為什麼要吃航髒的剩菜,你肚子餓不會跟我說嗎?」
「你那麼凶幹嘛?」她稍有不解地問。
不過,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比乞丐還不如。不!她樂觀地想,乞丐不會有機會吃到如此極品的日本菜。
為了讓季雪翹有個良好的用餐品質,齊天耐住性子沉悶下來。她也沒再理他,好心情地繼續大快朵頤。
等待的時間,齊天還以為會很悶。但,錯了。他睜著漂亮的大眼,驚訝這簡直就像動物奇觀,一桌子的食物,逐一被她掃空,一如蛀蟲過境。她這隻小蛀蟲真的很有趣,最後幾道菜明明看她吃不下了,她還要硬塞進去。他真想把手伸進桌下,摸摸她奇異驚人容量的小腹。
齊天等地喝茶消化時才開口。「雪翹,你有男朋友嗎?」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吃飽喝足的季雪翹,一臉的滿足相,可愛極了。見她滿足,齊天也奇異似地感到滿足。
「齊天。」
「雪翹。」
兩人同時開口。
齊天有風度地禮讓。「女士優先。」
「齊天,謝謝你的消夜。」季雪翹先客氣地敬禮道謝,有些內疚地想,這桌至少要上萬元吧。
她一抬頭,他溫柔的雙眸、俊逸的臉龐、迷人的風度,又迷惑她了。
沒有女人可以抗拒這樣的男人:而什麼樣的女人。可以擁有這樣的男人?
妒火荒謬地燃起,她嫉妒起將來成為他新娘的女人。
好一會兒後,季雪翹別開臉,走出迷憫。
而齊天仍以多情的溫柔深瞅著她。
季雪翹有自知之明,兩人身份地位的懸殊,這場春夢再陷入,就是自己的錯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能再見面了,否則她一定會再度失身,更糟地,她一定會愛上他的。
釐清思緒後,她重點說出:「我希望我們以後別再往來。」
「什麼?」齊天驚訝、不敢相信聽見的話,與他預期的差太多了。他以為她會撲向他,迫不及待想得到他。
「不懂嗎?」季雪翹懷疑齊天的智商,不過還是禮貌、客氣地耐心解釋。「就是當我們不認識彼此。」
齊天仰頭大笑。
「如何?」她一頭霧水,他幹嘛大笑?
他停止大笑,簡短地說:「不可能。」
換她驚訝了,她沒想到會遭拒絕。「什麼不可能?」
「我喜歡你。」他斬釘截鐵地說。
「什麼?」她眉頭緊皺,懷疑自己沒聽錯吧。
他長睫毛下漂亮的雙眸心懷不軌地瞅著她。「我要定你了。」
她被他霸道的氣勢嚇著了。「不!我們的友誼到此結束了。」
「友誼?」齊天狂傲的唇彎著譏諂的弧度。「季雪翹,我對你「友誼」的用辭相當不以為然。」
她激動地聲明。「齊天,雖然我和你發生過關係,但我不是隨便的女人,我們不能再發生……超友誼的關係!」
他倔傲的龍眉揚著,堅定道:「我會隨我高興地繼續和你發生關係,但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話,先甩了他。我有戀情上的潔癖,習慣一對一的交往方式,目前,你只能是我的,不准你和別的男人交往。」
他這算什麼態度?「你把我當什麼了?」她問。
「我的女人。」他氣定神閒地說。
「什麼你的女人?」她破口大罵。這麼沙文主義的用辭,聽得她快吐血。「你乾脆說我是你的情婦好了?」
「還不到情婦的階段。」他大言不慚道。「也許將來有一天,我會考慮納你為小老婆。」
「我寧願餓死,也不會做你的小老婆!」季雪翹氣得全身發抖,只差沒發飆地一拳揍上他的爛臉。
「那些都言之過早。」他聳眉。「目前我只要求你和我同居。」
「別妄想了,我不可能和你同居!」她對著她吊兒郎當的臉強調。「不管現在或以後!」
「除非你點頭,否則我不會勉強你。」他手支著俊臉,自信地對她一笑。「但我警告你,從小到大,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你以為你有希望那就錯了,我最討厭你這種霸道的貴公子。」季雪翹氣呼呼地轉身。「我想回家了。」
「我送你。」他立刻站起,慇勤地為她開門。
在車上,季雪翹仍氣呼呼的,別開臉,看也不看他一眼。但齊天開始說笑話,傾心討好她。
她的氣很快被他逗消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到季家門前,齊天紳仕地為她打開車門。「明天我沒課,不過五點我會到學校打籃球,打完球後我們一起去吃飯。」
「很抱歉,我沒空。」
「為什麼?」齊天把她困在他與車之間。
「我要打工。」
「打工……」齊天若有所思地低喃。「好,那你就去打工吧。」
有一瞬間,季雪翹懷疑他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她雙眸瞪著警告他。「齊天,我警告你,別再纏著我。」
「我會耐心地從追求開始。」他的照眸閃爍著決心。
季雪翹驚慌地喊:「不准追求我!我不要像曾被你追求過的同學,弄得滿城皆知。」
「你覺悟吧。」
季雪翹頭昏眼花的程度比餓肚子時更嚴重百倍了。
她悲慘地回想,她轉到A大不到七個月的時間,曾聽過多次「流星情人」追求女人時的瘋狂故事。他們追求女人時的熱烈與拋棄時的惡劣是成正比的。
天啊,如果她和齊天有怎樣的消息傳出,她都無法想像「苦情三姊妹」嫉妒成癡時,會怎麼虐待她!她雖不怕她們,但卻渴望平靜的生活。
她不要成為被齊天追求的女人之一!
「齊天——」
齊天打斷她,「瞧你,累的快暈了,快進去睡覺。」
「我怎麼睡得著!」她的春夢要變成噩夢了!
「吃一顆安眠藥。」他建議。
季雪翹還要抗議,但齊天摟住她的肩,把她推進家門後離開。
「吃一顆安眠藥?」齊天竟敢這樣建議她?若非生命太美好,不值得為他犧牲,她想吞的是一藥瓶。
對,生命太美好!齊天要敢惹她,她也要他好看!
季雪翹重新打開門,叫住他。「齊天。」
齊天把車停在她跟前,按下車窗,感興趣地等著她發吉。
「齊天,我警告你,你要敢追求我,我就要你好看!」季雪翹文在原地,傾全力大聲宣誓。
「我接受你的挑戰。」他大笑著把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