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樓大廳便遭到守衛阻擋,高村是州蠻橫地強行闖入,守衛認出他的身份,立即透過長官通報時庭凌人,時庭凌人下令莫再攔阻他。
高村是州因而順利登上頂樓,來到時庭凌人的私人辦公室。
時庭凌人背對門口,端坐在椅內欣賞窗外景致;聽到有人失禮地逕自推開辦公室門,他也沒有馬上回頭,直到對方走到辦公桌前,他才將皮椅旋回正面,用一種以逸待勞的表情對來人說:「敢問閣下是夢遊或是被催眠?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興致上我這兒?」
高村是州的拳頭緊得青筋突出,白癡都看得出他哪有什麼「好的興致」,他有的是想殺人的衝動!
「找我有什麼事?」時庭凌人卻仍然以老是挑起爭端的調調說話。「專程來邀我一起去吃中飯?想和我敘敘舊、培養培養感情?」
「吃中飯?敘舊?培養感情?你為什麼就是想不到『決鬥』呢?」高村是州近乎切齒地答話。
時庭凌人擺手、聳肩,「我沒有想到『決鬥』,算我腦筋不好;不過你單槍匹馬來到別人的地盤要找我決鬥,恐怕也不是什麼聰明的舉動。」
「廢話少說!」高村是州吼道:「把紗紗還給我!」
那小妮子怎麼了?時庭凌人的心口一瞬間揪了一下,她出事了?
但他還是裝作無動於衷地譏誚道:「紗紗?指的是有手有腳、能走能動的令妹嗎?你什麼時候把她托給我保管了?」嘴巴上雖這麼說,他的心底已紊亂地想著——到底怎麼了?他沒聽到任何風聲呀!再說,憑她的身手……
他繼續輕佻地說:「或者,你還有個名叫紗紗的布娃娃?從小到大不抱著那娃娃你就睡不著?現在那布娃娃不見了,你就神經質的以為我……該死的!」時庭凌人終於耐不住氣。一定出了意外,否則不會連向來以理智、溫文著稱的高村是州也如此失控。「她出了什麼事?」
「你別再裝了。」高村是州嚴審他的表情,問:「你把她藏在哪裡?」
可能不是他。高村是州心裡已有答案。不能報警,是高村家人的共識;在還不瞭解整個狀況之前,不能徒然引起騷動或增加紗紗的生命危險;而事實上亞凱爾在保全及資訊部門,自有一批精英份子可以查出紗紗的下落,但她不願什麼都不能做地苦苦等候,遂來到這裡試探時庭凌人。
畢竟時庭凌人也有劫走紗紗的嫌疑。那天在餐廳,他便想抓住紗紗代替那名逃走的女孩;同時出於天生本能,高村是州輕易嗅出時庭凌人有意將紗沙奪為己有。就算不是時庭凌人所作,紗紗的失蹤,仍然與他有關;前些天發生的玻璃爆烈事件,即因為紗紗和他在一起……!好吧,就算完全無關於他,高村是州也可以藉著上門問罪,透過他的資訊網,探出一些有用的訊息——這是高村是州打的算盤。
「她失蹤了?」時庭凌人霍地站起!遲遲等不到高村是州說明情況,他自行推論——高村紗紗不見了,否則她哥哥不會來找他要人!「有被綁架的跡象,還是無緣無故失去蹤影?」
「有被綁架的跡象。」這麼重要的事,對方又是認真地詢問,高村是州便不刻意作對,立即簡潔地說明昨天下午在御錦心苑,紗紗遭劫走的更衣室內的情形。
又是這種怪異的手法!時庭凌人拿起電話,按下內線通話鈕。「叫大石憲來見我。」
放下電話,時庭凌人看著高村是州,捕捉到他唇角有一絲得意。時庭凌人當然知道他打著什麼主意——他想利用他,而他的確也得逞了。
時庭凌人走到高村是州而前,兩人以絲毫不讓對方壓倒的氣勢對視。兩人的外貌、特色截然不同,卻有著相等的身長、相當的財富權勢,以及絕不輸於對方的敵意!
「是你的手下做的?」高村是州故意問道。而這也不無可能,也許有人為了討好他而這麼做。
他有疑心。時庭凌人抬起下巴,眼眸透露些許輕蔑。這下有點令人意外,外表這麼女性化的一個人,擅長胡思亂想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別光站著,我們到那裡去坐,以免你出去以後跟我說T·Z集團怠慢了你。」時庭凌人以主人姿態邀到他到沙發椅那邊,其中當然不忘言詞帶刺。他先走兩步,見高村是州不動,他回頭挑釁道:「不敢嗎?怕我的沙發有機關?」
高村是州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他走過去,一骨碌坐入一張單人沙發內,那是該套沙發椅的主位。
時庭凌人沒有糾正他,但也不會落坐次席。他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酒及兩隻高腳杯。斟酒的同時,他問:「為什麼以為我會抓住你妹妹並藏起來?她把我跟她之間發生過的事都告訴了你,所以你把我當成第一號嫌疑犯?」
高村是州立即聽出,他主要想問的是,紗紗有沒有將遇見他的經過全部告訴他;他想知道紗紗和他的感情好到什麼程度。
「紗紗什麼都告訴我。」他有點驕傲地說。而且,這也是事實。
「哦?你們兄妹感情這麼好?」時庭凌人刻意強調兄妹二字。然後他端著兩懷酒,一杯遞給高村是州。他立在高村是州腳邊,俯視他,「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們不是兄妹,你會不會……」
「我們本來就不是。」高村是州打斷他的話,將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不管時庭凌人知不知道他和紗紗沒有血緣關係,他都藉以宣示自己的地位可不只是紗紗的哥哥那麼簡單。
「你果然早就曉得。」時庭凌人絲毫不感到意外。捧著高腳杯,啜飲一小口酒,「那你還等什麼?等她再次主動偷吻你?」
高村是州表情大駭,「你怎麼知道?」
時庭凌人哼地冷笑,「你不知道我知道?令妹不是什麼都告訴你嗎?」他微微彎身,「難道她沒告訴你說——她也什麼都告訴我?」
高村是州迅速鎮定神色。「你何必這麼費心地想打擊我?紗紗跟我說過,她承認對你有好感,但那一丁點兒好感只因為她找不到理由討厭你。」
時庭凌人差點捏碎酒杯!他媽的,什麼找不到理由討厭我的好感!見鬼的還真像那小怪胎說出來的話!別讓他先找到她,否則定要她為她這句話付出代價。嗟!找理由討厭的好感……他寧願她恨他,至少比起他對她而言,竟還只是不痛不癢的感覺好!
「真的是這樣嗎?」在高村是州面前,他不會表露真正的想法。他放下酒杯,兩手撐著沙發椅背,用手臂將高村是州鎖住,「怎麼她給我的感覺是,只要我吹個口哨,她就會搖晃著尾巴;興匆匆地奔撲到我懷裡……哦,抱歉,我把她想成晚媽媽的那只寵物狗了。」
可惡!高村是州瞪著姿態霸道、驕橫傲慢的時庭凌人!即使兩家敵對,他仍有追求紗紗的權利,這是他勝過自己的地方……高材是州除了必須解開兩人是兄妹關係的枷鎖,還有婚約在身的麻煩難以解決……說實在話,他嫉妒時庭凌人!
「你知道嗎?我真想一拳揍扁你的臉!」
「我真是受寵若驚。」時庭凌人前傾,臉部與高村是州靠得更近。「全日本,不,堪稱全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你嫉妒我長得酷。」
高村是州不甘示弱的挺著背脊,拉長頸項仰著頭,「原來靠耍嘴皮子就能成為T·Z集團龍頭。」
「總比什麼都不會就當上亞凱爾集團總裁的人強吧?」
兩人的姿勢暖味到了極點!尤其相同的性別更增添該畫面的禁忌程度。兩個人都覺得流竄在彼此之間的,是盛怒的火焰;由旁人看來,卻以為那是一朵又一朵的紅玫瑰。
大石憲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番令人直覺不該打擾的景象。
「咳咳。」他乾咳兩聲,那兩人似乎還兀自陶醉於對方幽深的瞳眸中而沒有回頭。「咳!」他用力咳了一聲,氣管本沒有痰這會兒也該咳成有了。他的老闆總算發現他的存在。「聽說你找我?」
時庭凌人站直身,走向辦公桌,「威瑪·格特曼這幾天有什麼動作?」
高村是州亦站起。威瑪·格特曼?時庭凌人懷疑是這個美國佬綁走紗紗?如果真的是,那威瑪·格特曼真該死!居然只為了報復他不願與他合作,就對紗紗出手!
「兩天前威瑪·格特曼一直待在札幌,為他的根據地作最後的佈置,值得注意的是,他偷運進來的軍火足以爆掉整個北海道,不出預料的話,他會逐漸將軍火、武器分配給全國各地聽令於他的幫派。」大石憲有條理地報告威瑪·格特曼的行蹤。「之後,他受到惡魔巴茲·契哈亞的召見,暫時回去美國,過幾天應該就會再來日本。」
這麼說來,綁架高村紗紗的行動,威瑪·格特曼沒有親自參與。
「他的手下有沒有做出哪些比較特殊的事情?」
「針對我們T·Z集團的,還沒有。」敵方的一舉一動,皆在在他嚴密的監控中。他看了一眼高村是州,「如果指的是其他方面,只要查一下應該就能知道。」
時庭凌人點頭,「你馬上去查。」
大石憲隨即退下。
威瑪·格特曼的舉動,亞凱爾集團的人也密切注意著;有了這個方向,高村是州可以更快查出高村紗紗的行蹤!他想馬上趕回集團總部查詢資料,以免讓時庭凌人專美於前!
「很抱歉誤會了你,告辭。」毫無多餘的言詞,高村是州轉身便走。
「你不好奇為什麼我認為是威瑪·格特曼的人做的?」時庭凌人出聲,令高村是州停步。「只因為你不乖乖合作,所以對方想要給你一個教訓?」
「難道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嗎?高村是州不解地看著神情氣得像知道什麼秘密的時庭凌人。
「如果令妹有任何意外,全是你的責任!」時庭凌人板起臉,逐漸藏不住擔心。落至那幫變態傢伙手上,高村紗紗很難全身而退。「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你未來的岳父與威瑪·格特曼是拜把兄弟,而你未來的妻子森澤百合子,則是他的乾女兒!想想看,你和你妹妹是不是親密得令森澤百合子爐火中燒,恨不得要紗紗消失在這世上?」上回銀座事件之後,他便臆測到這個可能,原以為高村紗紗也會發現而有所預防,結果是他高估了她的智商!他早就知道她很蠢,竟沒有狠狠地提醒她,要她保證她會小心。會安然無恙……!時庭凌人開始自責。
高村是州則詫異於時庭凌人告知的事情!這麼一來,森澤百合子在御錦心苑的表現的確可疑!
「謝謝你。」高村是州誠心地同時庭凌人道謝。他真的感謝他。這難得的情報使他追求紗紗的兩樣難處迅速減半!他有絕對充足的理由不與森譯家訂親了!接下來,只要救出紗紗,告訴她兩人不是親兄妹。
「慢走。」時庭凌人目送他離去,他雖不是高村是州肚子裡的蛔蟲,高村是州心裡在想什麼,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呀,來呀,公平競爭才有趣嘛!
像作廣一個冗長的夢……迷藥失去效力後,高村紗紗緩緩甦醒,覺得頭重腳輕,不太舒服。
意識到手腳不能動彈,她想起在御錦心苑更衣室裡發生的事——她被不知名人士綁架了!她悄悄地睜開眼簾打量自己身在何處。她的呼吸安神得讓人感受不到,在還不清楚看守她的是什麼樣的人;不能貿然讓對方曉得她恢復清醒,以免馬上又被注入迷藥……如果不幸這樣,只有三個字可形容她的處境——死定了。
她坐在一張有點搖晃的木椅上,雙手遭反綁,腳上雖也有繩索縛住,但纏得很鬆,對方顯然將她當成骨孱筋柔的弱女子。
這是一間空曠的房間,磁磚、壁紙還算考究,由於是緊閉的空間,無法透過窗戶瞭解現在是白天或黑夜,也無法傾聽外頭聲音,來確定這間房的所在地點。看起來這是一棟別墅,所以這裡很可能是人煙稀少的郊外。
房內只有一名站在門口抽煙,魁梧的外籍男子負責看守她。他壯碩得不像話,上半身只穿著一件墨綠色的軍用背心,糾結的肌肉袒露,手臂粗壯結實得嚇人,好似隨便一揮,便能敲碎一個人的頭骨。
很好。這種靠搏鬥討生活的傢伙,通常不把女人當成一回事,卻又容易受人挑逗,完全憑下意識衝動行事的人……但願他不例外。
另外,他和森澤百合子是什麼關係?單純地受雇於她?當時森澤百合子一再要她進那間有問題的更衣室……她被劫來這裡,和她一定脫不了關係。
只怪她自己太過疏忽。明知銀座事件和森澤百合子有關,她仍然小看了她而未作好防備。而森澤百合子的狠毒也令人意外,接連兩次擺出極大的陣仗對付她……森澤家的背景不單純……察覺到這點後,沒有馬上詳查是她犯的另一個錯誤。
事後再怎麼後悔都沒用了。家裡的人一定在找她,她必須盡快、並且安全地離開這裡!
「嗯……」她輕輕出聲,提醒那大個兒她已醒來。「嗯……」呻吟的語調很慵懶、很媚,其刻意夾雜著一絲令人心疼的痛楚。「頭好痛……」
那大個兒轉頭瞥她一眼後,不理不睬,一逕兒吞雲吐霧。
「人家口好渴……」高村紗紗楚楚可憐地嬌聲道。對方可能聽不懂日語,而她原先想裝作不諳外語,以便竊聽他與同伴間的談話;但是若讓他一直對她視若無睹,她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她只好以英語說道:「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膚色黝黑,橫眉豎目的大個兒這回眼珠子動了一下,連頭也不回!
「哈羅!」高村紗紗同他打招呼。拜託,她不會這麼倒楣吧?生平第一次想賣弄一下風騷,對像居然是個冷血酷男!「別這樣……跟人家聊聊天嘛!人家好怕哦……」
大夥兒不屑地嗤了一聲,扔掉煙蒂,踩熄殘餘的蒂頭火花。
「嗯哼……」高村紗紗撫媚地扭動肩膀及纖腰。手腳被縛,想擺出性感撩人的姿勢只能倚重柔軟的腰肢了。赴美的第一堂課,技擊的指導老師便跟她說,女人的體能天生弱於男人,但女人也擁有一項絕武器——身體!既然身為女人,便必須懂得善用自己的身體來達成目的,同時搭配智慧、技巧,以擊敗認為蠻力就是一切的男人。
幸好當時她換下和服,否則待會兒打起來一定被和服裙擺及袖子阻礙住。
高村紗紗肩膀一縮,小禮服的細肩帶立即滑落,裸露雪白誘人的香肩。「大哥——人家好無聊哦……來玩嘛……」都到這種地步了,不會還沒用吧!她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
總算,大個兒轉過身來,右半邊靠著牆,左半邊手叉腰,興味盎然地等著看她想玩什麼。
「我們……」高村紗紗輕輕挪高膝蓋,使貼身窄裙往上縮。「我們來玩……五、十、十五好不好?」好嘛!好嘛!這樣就能要求他幫她解開繩索,反正他料定她跑不掉呀。
「呸!」大個兒吐口痰,扭頭望門外走廊。
太不給人面子!她的身段真的差到讓他想咳痰?高村紗紗看看自己,還好啊,不難看呀,回國那一天,哥哥看到她,傻眼之外還險些噴鼻血呢,難道是因為哥哥比較挑?
慢著,有問題的不是她,而是那位對女人冷血的大個兒!如果大個兒真的是「那個」,她恐怕只能認栽了。
她等了一下下,沒有辦法,人家還是不甩她。求不得人只好靠自己了。她更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目光瞥到身後壁爐面要移轉回來時,緊急停在地上椅腳右後方距離約一公尺的小包包上!
「嗨!」大個兒不曉得看到誰來,居然細聲細氣地開口。兩手放在背後,手指絞扭著,似乎有些侷促不安,有些……嬌羞……
這會兒高村紗紗明白他為何對女人格外有敵意了。
來到門前的是一名約略矮大個兒一個頭,短小精幹的黑髮外籍男子。身材雖小大個兒一號,銳利的眸光及氣勢卻凌駕大個兒數倍。難怪大個兒會低著頭,扭扭捏捏紅著臉和心上人咬耳朵。
有人來是再好不過。高村紂紗低頭看地上那隻銀灰色的菱格紋手提包,平日出門,不管走到哪,她的包包絕對不離手,即使是進更衣室換衣服也一樣,這會兒她的包包一起被劫來這裡,實在值得慶幸。尤其對方一定沒有檢查過裡頭的東西,否則不會隨便將它扔在地上。
門前的兩個男人開始親吻,高村紗紗沒時間欣賞,她想辦法靠近那手提袋,然而她只要輕輕一動,老舊的木椅便嘎吱作響,這樣很容易被人發現她的企圖,即使對方正忘我地親熱著。
居主導地位的黑髮男子撥開大個兒的背心,舌尖繞圈撥弄大個兒的乳頭。
「噁心!」高村紗紗尖聲道。
表情陶醉又痛苦,極力忍住呻吟聲的大個兒五官扭曲,轉眼瞪她!
「變態!」高村紗紗回眼他,又罵道、哎,牙齒可得咬緊一點了……
黑髮男子直起身,嘴角帶笑地勾視高村紗紗,似乎覺得有趣。
大個兒握拳,手臂肌肉突出硬挺,走向高村紗紗。
「不要臉!無恥!」高村紗紗繼續激怒他!「呃……」她的下顎被大個兒的左手一把掐住,致使她無法再出聲。
大個兒手一提,她整個人連帶椅子被舉起離地!
「你……」高村紗紗的臉被掐得變形,硬是擠出幾個字,「有病……」
砰!大個兒面紅耳赤,狠狠揍高村紗紗一拳!
椅腳落地後斷裂,椅子一傾,高村紗紗側倒在地,鼻子及嘴角立刻流出鮮血!
她的手剛剛好碰得到她的手提袋,她咬一咬牙,吞口鹹腥的血液。謝了!雖然很痛,還是要說聲打得好。
大個兒憤怒地斜睇倒在地上的她,好一會兒,他回頭看那名黑髮男子,眼光回復渴望及需索。另一方面,高村紗紗緩緩拉開袋子拉鏈,她先摸到一張長方形……紙牌?她面露疑惑,但一時之間無暇思索她袋子裡怎麼會有一張紙牌。接著她摸到迷你槍,然後終於找到一把短刃。
黑髮男子無意繼續先前的親密遊戲,拍拍大個兒的頭後便離去。
大個兒跺腳,想到都是高村紗紗搗亂,他目露凶光,殺氣騰騰地轉向地上的人兒。
等等……高村紗紗反手拿刀,切割縛手的粗繩;眼見大個兒怒不可遏地走向她要打她出氣……等等,還沒好呀……
「哈羅!小寶貝。」一名身材中庸,穿著白襯衫、打紅色蝴蝶結領帶,倒三角眼的日本男子的出現,及時阻止大個兒施展暴力。「威瑪老大不在,你們一點都沒偷懶嘛!幾個關卡還是守得那麼嚴,讓我從門口走到這裡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本來和同好約好到酒店找樂子,不過我聽說你們已經抓到那個妞兒,馬上就趕過來看……嘖嘖,你打人啦?」一進來便說了一連串大販腔的日本話,他不管美國黑人大個兒聽不聽得懂。
「哼。」大個兒甩頭走到角落生著悶氣。他雖然喜歡男人,但可未必只要是男人就行!小日本鬼子,他才看不上眼!
面對大個兒的不屑,籐尾忠明三角眼一吊.不興跟野蠻兼變態的傢伙一般計較。他蹲在高村紗紗面前,「就是你……害得我幾個手下去蹲苦窯,還把我到口的嫩丫頭給藏起來。」
「籐尾忠明?」高村紗紗猜出他的姓名。就是那個愛嗑嫩草的混帳!後來她將遭到他垂涎的女孩送出國,請朋友代為照顧,讓這幫下三濫再也找不到。
「讓我瞧瞧……」籐尾忠明仔細瞧她凹凸有致的嬌美身材,吸了吸口水,然後為她抹去嘴旁鮮血,「嘖嘖,除去傷口不管,小姐你還真是好……」
「好一個美人唷?對不對,籐尾先生?」高村紗紗朝他拋了一個媚眼,手上的繩子已經鬆開。
「呵呵呵……」籐尾忠明樂得暈陶陶的。「我的確想說好一個美人兒,但是哪有什麼哎……」刀光閃過他眼前,他猛收回手,痛喊:「哎唷——」
以刀刃輕劃過撫著她臉旁的噁心手背,逼使籐尾縮手後,高村紗紗曲臂一旋,以手肘擊歪籐尾臉頰,籐尾倒地捧著脫節的下顎喊痛。
大個兒未料高村紗紗能解脫繩索,且犀利凶悍,一反先前的柔媚……第一瞬間他反應不過來,而後才想到要制止她。
「就算不欣賞我的表演,」高村紗紗一刀劃開兩腳的繩索,半蹲起身,將肩帶拉回肩膀上,「看在我那麼努力的份上,至少也給我來點掌聲吧!」腰身一轉,賞給向她撲來的大個兒一個後旋踢!
被踹中下巴的大個兒用舌頭頂頂臉頰,根本不覺得痛。
「不准動!」高村紗紗腳步立定,再將身子轉回面對大個兒時,握在她手上的刀刃已經換為槍支,並且將籐尾忠明挾持在身前當人質。
同時,大個兒亦掏槍以對!
「唔……」被掐著脖的籐尾忠明呼吸困難,想不到一個看似瘦弱的女孩子手勁竟這麼大……
「放下槍!」高村紗紗厲聲要求!見大個兒充耳不聞,她抿嘴輕笑,道:「你心裡在想,我手上拿著的是一把玩具槍,威力很駭人哦!你想試試看嗎?再說就我們同時開槍,我也絕對不會有事,因為我有個肉盾保護著我!」
「你……你在說什麼?」籐尾忠明完全聽不懂她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英文。「你該不會要我當替死鬼吧?不要……」他搖手,向大個兒祈求道:「不要開槍……」
大個兒猶豫著,眼神逐漸變得殘酷。砰!高村紗紗在對方開槍之前,先行對著他身後的牆壁射出子彈!子彈嵌入牆壁內,兩秒後轟地將牆壁炸出個大洞!碎磚、碎石擊得大個兒一身,大個兒也不躲,但揮去擋住視線的灰塵後,高村紗紗已挾著籐尾忠明從門口跑出去。她想不開槍的,這會兒爆炸聲將他們的人都引過來了,但願籐尾忠明在這裡是個重要角色……
一群人朝她跑過來,她將槍口抵著籐尾忠明的太陽穴,「站住!要他活命的話就閃開,讓出一條路!」
對方一夥人暫緩腳步,猶豫著要不要為了一個沒什麼用處的傢伙,放走人質。隨著對方逼近,高村紗紗開始後退,但往後一看,大個兒追來了……她即將遭到夾攻!居然會有這麼多人,而且不少是不簡單的外國流氓……他們到底屬於哪個組織?和森澤家有什麼關係?
「讓開!」突然,先前見過面的黑髮男子衝出來,果斷地向她開槍!
可惡!他們簡直想藉機除去籐尾忠明!高村紗紗推開籐尾忠明,讓他避開射來的子彈,她自己則朝對方兩旁的牆壁開槍,再乘機旋身躲在轉角處。
「不……不要……」籐尾忠明抱頭亂竄,在槍陣中嚇得屁滾尿流。不敢殺人更不願殺人,是高村紗紗最大的弱點。她握著槍,胸腔隨著她的喘息強烈起伏。對方知曉她手中槍支的厲害後,不再貿然亂開槍,僅偶爾零星發射幾槍向她對面牆壁。
她知道他們逐漸朝她靠近。她看看走廊另一端,她不願亂跑的原因是,這裡的地形她完全不瞭解,她相信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埋伏著。唯有與他們正面一鬥,是最好的辦法。
地面上一個人影出現,對方也來到轉角處了。她握槍的手微抖,涔涔汗水滑落臉頰……她還不想殺人……如果可能,抓到那名黑髮男子當人質一定有用……但那很難……這次不得不對著人開槍了!她伸直手臂,對著來到她面前、同樣將槍口指著她的黑髮男子……她仍然扣不下扳機……
黑髮男子微笑,他早看出她是個心軟的女人,而他當然也不想殺她。這麼重要的人質,可不能死。
「把她抓起……」
砰!砰!連著兩發子彈惡狠狠地射進黑髮男子的大腿,並打掉他手上的槍!黑髮男子單腳跪地,轉頭看向來人……是黑界之王時庭凌人……不等對方反擊,時庭凌人雙手拿槍,氣勢磅礡又瀟灑地走近高村紗紗,一邊擊倒敵對的黑道份子。
「不要殺人!」高村紗紗看著那些不斷倒下的傢伙,擰眉吼道。
很快地,目光所及,只剩兩個是站著的;而其他方的,自然由時庭凌人的手下負責擺平,因此偶爾所得到遠方槍響的回音。
「就知道你會這麼做。」所以他只瞄準那些傢伙的手腳肩膀什麼的,反正死不了就對了。他一把攬住高村紗紗的肩膀。不錯哦,可以靠自已一個人的力量逃到這裡,又沒有剝奪他英雄救美的機會,他愈來愈欣賞她了。然而,他的氣定神閒在見到她臉上的傷之後立即跑得無影無蹤!
「該死!誰打你?帶我去找他!」他突如其來的咆哮震得高村紗紗耳鳴。他搖晃她雙肩,「告訴我是誰!」
「已經倒在那裡了。」高村紗紗指著前方不遠處趴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大個兒。不知道為什麼……他緊張她臉上的傷,比他英雄式地出場救她還令她感動耶……時庭凌人仍舊想上前揪起大個兒,大石憲來到走廊出口喚他,「凌人!走了!」
「為什麼往樓上?」高村紗紗由時庭凌人拉著她往別墅頂樓走,但仍忍不住好奇地問。而後聽到直升機的螺旋槳旋起的風聲,毋需時庭凌人回答,她已經明白。
「哥哥!」直升機起飛後,高村紗紗俯視地面,驚訝地發現高村是州亦率人趕至,可惜遲了步。
她探出頭喚高村是州,「哥哥!」
高村是州聽到直升揚聲響而抬頭,然後他看見了紗紗。「紗紗!」
「別亂動!」時庭凌人圈住高村紗紗要求。
時庭凌人依舊攬著她的纖腰,「你以為我是幫高村家救你?天要下紅雨了嗎?」
這麼說來,她仍然被綁架中,只是綁匪換人了?「你要帶我去哪裡?」
時庭凌人輕推她的額側,要她倚著他肩膀,「閉上眼睛小寐片刻,醒過來之後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