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最先從極度的驚訝中醒過來,怔怔地看著順順,他的眼裡有著不可思議。下一刻,他用手指指她,然後打出了一連串的手語。
順順知道他這是在測試她對手語的熟練度,輕快地揚起手,她用他的語言回答他。
「你問我怎麼學會手語的?有一段時間我每晚都會出去,記得嗎?從那時起我就去參加了手語學習班,可在那裡只能學會卻無法運用到實際生活中。我看懂手語或者使用手語的速度也比較慢。這些天,我每晚纏著駱大哥,讓他跟我用手語對話,正好燕脂姐為了她未來的小叔,也在跟駱大哥學手語,所以我們三個人就湊到了一塊兒——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滿意的不僅是她的回答,還有她的手語。順順揚起自信的笑容,燦爛如當空的日光。
九天伸出雙手,這一次它們的功用不是表達他的語言,而是擁抱她,切切實實地將她抱在懷中。這是一種感激的語言,一種愉快的語言,一種愛的語言。
她為了跟他更好的交流去學手語,為了他啊!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讓蕙盼現在就離開。拉拉順顧的手,他站到了蕙盼的身邊,用手語告訴她:「順順,現在還不能讓蕙盼離開,再讓她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吧!」
順順眼一瞇,她怎麼也沒想到在她做了這麼多之後,他居然還是不肯讓農蕙盼離開,難道他真的對人家有另外的意思?這個念頭像一隻大青蟲,啃食著她綠色的心扉。眼一抬,她正對上的是九天站在農蕙盼的身邊,他們就像一個陣營裡的同盟軍,那她是什麼?那她站在這裡算什麼?
原以為只要她學會了手語,可以像農蕙盼一樣跟他自由地交流,她就不會被他阻隔在外。她錯了,是不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走近他,或者,他所想要的根本就只有農蕙盼一人?
她不要!她不要這樣的結果!
筆直地站在九天跟前,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他。而那雙快速揮動的手,將她心中的不快通通發洩了出來:「駱九天,如果今天我堅持讓她離開這個宅子呢?」
九天看懂了她的手語,可他卻看不懂她的心。「為什麼非得讓蕙盼離開?她住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不也挺好。」
順順壓根不聽他的理由,「如果我非得讓她離開,你會怎麼樣?」
蕙盼眼看形勢不對,選擇了一條以退為進的戰鬥策略。「我想我還是離開吧!」說要離開,她的眼睛卻癡癡凝望著九天的身影,一步也不肯挪動。
果然,九天拉住了她的手臂,臉上的微笑褪去,他微皺著眉對上順順。「順順,不要無理取鬧,好嗎?」
順順緊瞅著他,幾乎是一刻也不放鬆——無理取鬧!她的確是無理取鬧,然而在自己一連串無理取鬧的行動中。她卻明白了一個事實:她愛上他了!她愛上她的晴天公仔。可當她明白自己的心的時候,他卻已不再是「她的」晴天公仔。
往事一幕幕重回心頭,他們第一次相遇,他把她的「寶貝」踩在腳底下,卻聽不見她發怒的大吼;她來找九天,卻意外地見到他;他們一起去遊樂場,帶回了小狐狸和萬花筒……那一幕幕,一段段刻在她的腦中,是今生的記憶,卻也是此生的回憶。
明白了自己的心,卻也是傷痛的開始。就這樣放棄,她不願意!
將視線移到蕙盼臉上,再從她的臉上轉到他身上,順順極奇平靜而緩慢地動了動手臂,「如果,我和她之間只能有一個人留在這棟宅子裡,你會如何選擇?」
這不是在給他出難題嘛!九天無奈地搖了搖頭,「順順,你這是怎麼了?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好嗎?」
不好!一千一萬個不好!最後望了他一眼,順順有了自己的選擇——轉身離去。既然他不作選擇,那麼就讓她來幫他選,她走!她走總可以吧!把這駱家大宅留給他們兩個雙宿雙飛,她滾回家總可以吧!
九天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仍舊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缺乏對人的瞭解,尤其缺乏對女人的瞭解。「她到底怎麼了?」
「誰知道呢?」蕙盼以一個聳肩回答了他的疑問。可她心裡很清楚,抓住九天,她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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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九天窩在房內是越想越不對,順順有時候的確會耍耍小脾氣什麼的,但她絕對不會無理取鬧。那今天的事不就太奇怪了嘛!難道她和蕙盼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不可能啊!蕙盼性情柔和,決不會跟順順鬧彆扭。難道是他?是他什麼地方惹惱了順順?
字條!字條!他們說好兩個人吵架或一方惹另外一方生氣的時候打開來看的字條!九天忙不迭地從寶貝盒裡拿出第二張字條,這一看,他呆了。
你是我的英雄!
她是這麼寫的。他是她的英雄,在她的心目中,他是足以保護她,照顧她,愛她的英雄——他可以如此解釋這句話嗎?他可以嗎?
一顆心搖搖晃晃地飛上了「第九天」,他幾乎可以抓住幸福的所在了。是的!他就要抓住了,在他學會唇語之後。所以,蕙盼現在還不能走。
握著字條,他靠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藍天回想起他們寫下這三張字條的那個月色之夜。他記得自己在第二張字條上寫的是……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令狐順順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生著氣——那個老色鬼居然為了農蕙盼趕她走!好吧好吧!不是他趕的,是她自動要離開的。可她話也說了,事情也做了,如果還留在這裡,那多沒面子啊!
走!堅決要走!誰也別拉我,拉我也不會留下來,別拉我哦!說了不許拉我哦!
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可她的怒氣依然沒有絲毫地平息。一屁股坐在椅子裡,她像習慣的那樣,腳蹬著桌子一晃一晃讓自己徹底地晃起來。
一抬眼,她瞥見了桌子上的小盒子,那裡面原本有三張字條,一張在上次和九天吵架之後她已經拆開了。說好了對方讓自己生氣的時候拆開,今天就歸屬於這種情況。她手忙腳亂地拿出第二張,打開來一看——
「如果要飛,我陪你!」
他的筆跡清晰地呈現在潔白的紙上,一如他澄淨的心。
短短七個字卻化解了她所有的怒氣,她明白他所寫的這個「飛」是指為了夢想而飛。不僅僅是這次《我是英雄》的設計,還有年輕所擁有的全部夢想,他都願意陪她去飛,去追尋。
夠了!真的夠了!即使他愛的是農蕙盼,即使他只當她是朋友,即使這只是說說而已,然而有這七個字她已感覺足夠。
打開行李箱,她將收拾好的衣服再一件一件掛回衣櫥裡。她不能再這麼任性了,就算再怎麼生氣,她也不能離開這裡。她和他之間還有一個共同的夢想需要一起去完成,她不可以失信於人。
握著字條,她將目光投向那片藍天,記得她在給他的第二張字條上寫著:你是我的英雄。
當時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我是英雄》裡設計的那個智者形象——不怎麼說話,不會武功,擁有一顆聰明腦袋的他是主要角色的第一助手。她設計這個智者喜歡上另一個部落的小公主,一個勇武的女孩。最讓她得意的情節是,這麼個聰明的智者卻不敢向自己喜歡的女孩表白,結果闖了一大堆關卡,做了一大堆無用的努力,最終還是人家小公主主動出擊這場愛情戰役的。
感覺中九天的性子就有點像那個智者,量重要的是在她心裡他是真正的英雄。她不是木頭,這段時間以來他的轉變一點一滴映到了她的心裡。
從一個躲在大宅子裡不敢出去見人的大少爺,到用真實的雙眼體味世界的男人。他勇敢地走出保護了他二十六年的城堡,走進真實的世界,用微笑面對每天新鮮的陽光,他才是人生真正的英雄。有一股衝動,讓她在那個月色之夜握著筆寫下了這句話。
想著那句話,想那智者長著九天的臉,她就不覺笑了起來。笑容漸漸地從臉上退去,她的眼神裡融入點點哀愁。
或許在那個時候她的心中就已經埋下了他的身影,只是她瞭解得太遲了。此生,他只能是她心中的英雄。
握著那一張小小的字條,她像是握著全部的夢想。她無法瞭解,這棟宅子另一個房間裡,有個人卻握緊了那「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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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為了《我是英雄》這個夢想,令孤順順最後還是留在了駱家大宅,但她卻不像原先那麼活力四射,就連那張壞壞的嘴巴也貼上了封條。整天不言不語,除了工作她就是把自己關在頂樓的工作室寫稿。就像現在——對著筆記本電腦,她快速地動著手指。神情麻木,表情遲鈍,好像她也被機器同化了,成了一台電腦。
小狐狸布偶跳到了她的跟前,又是作揖又是點頭,想要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不用抬頭,順順知道能賦予小狐狸生命的只有那個傢伙。
「出來吧!」順順用手語招呼起來。
小狐狸的頭一歪,九天的腦袋冒了出來,跟著的還有他那張「晴天公仔」的笑臉。
「今天天氣很好,你怎麼不出去轉轉?」
九天凝望著她,想從她的表情裡找到一點訊息。那天的事看起來好像已經過去了,順順再看到蕙盼還是和原先一樣,有點客氣也有點生疏,可她自己卻不一樣了。笑容少了,話少了,連露面的機會都少了。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要看到她這個樣子。
可順順卻避開了他的視線,對著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她回答他:「我要趕完這篇小腳本,你一會兒設計的時候需要補充其中。」
既然是工作,九天就湊過來看了起來。幾分鐘之後,他的神情為之緊繃。拉過她的手,他要她直視他的目光。
「你最近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寫的東西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不像你的風格,你的作品就算再悲哀,也有點點生機縈繞其中。為什麼這些東西一點生命都沒有,好像純粹是為了寫作而寫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該說他是知己嗎?該說他真的很瞭解她嗎?順順承認他說得很對,她的風格的確褪去了生命力,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適不適合再寫下去。可她不願意承認,不願意在剝奪了她生命力的人面前承認這一點。
轉過頭,她讓自己的眼睛注視著窗台上的「晴天公仔」。
九天卻不肯就此放過她:「令狐順順,我們是在做遊戲軟件,我們是在實現共同的夢想。這個遊戲是要帶給玩家快樂的感覺,如果我們這些做電玩的人都不開心,還能為別人製造『笑』嗎?」
順順內心的痛苦再也無法忍受,她用力地推開他,大聲地叫了起來:「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你憑什麼說我?」
九天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他猛地一震,然而現在不是他放棄的時候。他拿起桌上一直被他精心呵護的萬花筒,將它塞進了她的手裡。
「順順,曾經你告訴我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別;曾經你告訴我美好的東西只有走出家,走進這個世界才能看到、玩到、感受到;曾經你告訴我該走進一個更大的世界,一個像萬花筒那麼美麗的世界。現在我請你看看這個萬花筒,看看它的美好,我們要創造的就是如此美麗的遊戲世界,請你……請你不要放棄追尋夢想的初衷!」
拿著小狐狸布偶,他借小狐狸向她做了哀求的動作。
她不知道,一直以來就是她追尋夢想的勇氣和魄力激勵著他走出這棟囚禁生命的大宅,走出他自己的微笑城堡。在她身上,他看見了生命的張力。他明白,想要站在她的身邊,就要有和她一起飛的能力。他努力去做,再難他也要去做,因為他知道動力就在身邊。
可現在她放棄了,她放棄了夢想的生命力,那是一種瓦解,一種對青春的瓦解。他不能看著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就這樣悄悄地宣告結束,他努力支撐著,她也必須找回她生命的魅力。惟有如此,他們才能攜手同飛,同飛到那第九重天。
凝望著他深沉的眼眸,順順突然失去了方向。對著他,她只能用手述說心中的掙扎:「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九天無語地答應了,將頂樓的空間留給她,他希望她在他的氣息裡找到永不停歇的動力。這一次,他可以給她支持,他可以成為她的依靠——他是她的英雄。
獨自留守在這裡,順順的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想什麼。或者,她壓根就不想做,也不想思考。
眼角的餘光接觸到那矮桌上的拼圖,他總喜歡坐在那裡拼啊拼啊,將一片片的凌亂組合成一副完整的美麗。不自覺地,她拿了一個坐墊在竹蓆上坐下來,將他還沒拼好的那副圖拿出來仔細地拼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從她手中走過,當一千塊的拼圖終於完成,她顯得有些激動。站起來,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稍一空下來,他剛才的話又蕩進了她心底——請你看看這個萬花筒,看看它的美好,我們要創造的就是如此美麗的遊戲世界。
拿起桌上的萬花筒,順順把眼睛湊了過去。對著這小小的一片洞天,她尋覓著心底的美妙。那真的是很美妙啊!
一個個的幾何圖形不停地變幻著,帶動著她所有的視神經和感覺細胞也變得美麗起來。那……就是夢想的模樣吧!「晴天公仔」,我說得對嗎?
窗台上的「晴天公仔」還給她一個晴天般的微笑,那裡面有鼓勵,有祝福,更有幸福的微笑。下一刻,它在風中搖擺著自己的身軀,那是一曲快樂的舞蹈,為她而舞,只為她而舞。一旁的小狐狸看著它的舞蹈也不甘寂寞了起來。
順順將手穿進小狐狸的身軀裡,讓她也可以跟著「晴天公仔」一起舞動。
「即使九天喜歡的是農蕙盼,我也不該就這樣沉寂下去,對嗎?」順順對著一屋子的玩具說起話來,「不管怎麼說,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頹廢下去,不是我令狐順順的風格。」
她要為青春最美的夢想飛上一遭,即使摔得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賭一把,讓天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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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時整,大多數人都沉浸在睡夢中尚未清醒,但這大多數人決不包括駱家的幾位。首當其衝是令狐順順,此時的她已經收拾好自己,背著隨身攜帶的包,挎著筆記本電腦,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駱九天的房門口。
她的身後農蕙盼正上樓來取東西,看見順順的身影,蕙盼悄悄地躲了起來,靜待著事情的發展。
只見順順抬起手,復又放下。幾番猶豫,她直來直往的個性終究站了上風,轉動門把她一使勁頂開了他的房門,直直地走到他的床前——人家還在好眠呢!
她也不管什麼禮貌啊,忌諱啊,一把掀開他的被子,硬是將他拉了起來。
此刻,九天正沉醉在夢裡呢!夢中的順順手裡拿著長矛,身上穿著古老的部落服飾,說是要去參加古羅馬的奧林匹克大賽,還硬拉著他去。他穿得也奇怪,像是中國古代的文人長袍,一副智者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彆扭。夢中的順順拉著他向叢林中奔跑,可現實中他似乎也被什麼拉著。一抬眼,如果他的發聲系統是健全的,那他一定會叫出來。
夢中的順順怎麼真的跑過來拉他?
不對!這不是什麼夢,她令狐大小姐正大大咧咧地站在他床前呢!
將被子拉到下巴處,他將全身捂了個嚴嚴實實,這才騰出兩隻手來詢問她,「你要做什麼?」
吸氣、吐氣,呼——順順調整了幾次呼吸,然後緩緩地告訴他,用嘴巴。
「我要去找感覺,將創作的感覺找回來,你願意陪我一起去找感覺嗎?我會在咱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你,帶上我們寫的那三張字條。來不來,由你決定!」
轉身、抬腿、離開,順順走得很坦然。該做的她都做了,結果會怎樣,就全憑天來決定了。
九天目送著她離開,下一刻農蕙盼站在未關的房門邊,用手語詢問著:「可以進來嗎?」
今兒個這是怎麼了?一個剛去一個又跟著進來。她都站在那裡了,沒道理再趕她走。九天比劃了一下,「給我五分鐘。」
明白他的意思,蕙盼從外面幫他把門帶上。再打開時,九天已經換好了衣服請她裡面坐。
蕙盼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對面,滿臉羞愧的模樣。「剛剛我從樓下上來,聽見順順說話的聲音了。我不是故意要聽的,她的聲音很大,所以……」
九天揚著一張微笑的臉點了點頭,他不在意她是否聽見,他只在意她聽見了什麼。
「說也奇怪,順順明知道你聽不見她的聲音,為什麼還要對你說話呢?」蕙盼打著手語,眼睛還緊盯著面前的九天,仔細觀察著他每一個表情,她好作出下一步的反應。「她還說什麼今天要一個人出去走一走,讓我們不要擔心,不是太奇怪了嘛!」
九天眉頭一擰,笑容頓時收去。「為什麼要說謊?」
難道他感覺到了什麼?這是不可能的,蕙盼裝作鎮靜。「九天,什麼說謊?誰在說謊?」
「你!你在說謊!」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震驚,九天手語的動作幅度也跟著大了起來,「順順說的是她要去找感覺,約我在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見面,她還要我帶上我們送給對方的那三張字條——你為什麼要說謊?」
蕙盼一下子慌了手腳,她猛地站起身大聲地叫了出來:「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你聽得見?」
「因為我會看唇語。」九天揭開了答案,「你教了我這麼長時間,我大哥又幫我找了一個專門教授唇語的老師,我已經可以根據說話時的唇形來判斷話裡的意思。」
蕙盼跌坐在椅子裡,她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她教他的唇語出賣了她。她所有的仍是巨大的不甘心,直直地看著他,她將所有的不甘吼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喜歡我?我那麼無私地愛你,你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那個令狐順順脾氣差,嘴巴壞,做人也刻薄,就算她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也比不上我無私的愛,你為什麼選擇她,卻狠心不要我?」
「因為你太自私。」九天拿他們倆共同的語言來回答她的問題,「你明知道我不愛你還自私地要求我把心給你,你自私地想和順順來爭奪我,你自私地破壞我的感情,自私地以為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你還以無私為名來掠奪一切不屬於你的東西,你比自私的人更加自私,因為你用愛當武器來攻擊你所愛的人。」
他們認識這麼久,這是頭一次九天放下那張微笑的面具用最真誠的心扉來面對她。望著這樣子的駱九天,蕙盼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會選擇令狐順順。
因為她有他所沒有,所想要,所追求的一切。只有那個脾氣差,嘴巴壞,做人也刻薄的女孩可以讓他變成真正的、完整意義上的駱九天,一個會皺眉,會動怒,會發脾氣的駱九天。可以說,駱九天的人生是從令狐順順出現才正式開始的。
而她農蕙盼所愛上的不過是一張微笑的面具,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那不是愛,那只是一種為愛而誕生的幻想。愛是要自己親手去創造的,遠遠地欣賞,你永遠都只能是個過客。
「我……明白了。」蕙盼含著眼淚衝他點了點頭,「去赴她的約吧!她還在等著你呢!」
堅定的眼神回復她的鼓勵,九天大步向門外走去,走了兩步他又突然轉回頭,拍拍她的肩膀,他用手連接彼此的心:「你是我永遠的朋友。」
「九天!」蕙盼叫出了他的名字。側望著他的身影,她任眼淚哀悼著她的感情,「你要比她先說出那三個字!」
九天先是一愣,再轉過神,笑容已經蕩漾到了眼底,手語回答她——「我會的。」
衝出房門,他要衝向那個約定。跑出院子的時候,他向頂樓的那片玻璃望去,此刻藍天下的「晴天公仔」正綻放著最明媚的笑容。
那是送給天下有情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