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不醒啊?」他醒了,她就可以去睡覺了。好歹他也是為了去救她,才甘願去給那幫偷車賊當人質的,雖然辦法夠笨,但看在他犧牲小我去救她的分上,她決定浪費點睡眠時間守在他床邊。
管家公一如從前畢恭畢敬地守在少爺的床邊,做好管家的本分,「史醫生說少爺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所以至今昏睡不起。」史醫生為少爺檢查過全身,除了眼眶上的淤青和臉頰兩邊的紅腫以外,再無任何外傷。
根據偷車賊的交代,少爺眼眶上的淤青是他進門的時候,腿腳一軟,自己撞上他們賊老大的兩塊膝蓋。至於臉上的那些紅腫,他可以為偷車賊洗去不白之冤——那根本是安全小姐為了叫醒少爺用力揍出來的,不能賴人家。
可憐的少爺……
他的可憐還沒結束,安全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盡出些餿主意給管家公,「要是他再不醒就讓史醫生給他打針吧!要不然他營養會不夠的。」
她話未落音,只見司城佑的眼睛像閃光燈一般迅速亮了起來,「醒了……醒了……」醒是醒了,不過看見管家公他又想睡了。
「少爺,您還好吧?」
又是這句台詞,天啊!不要讓他再聽到了。偏著腦袋,司城佑試圖解救自己的神經,「管……管家公先生,你是不是有同胞兄弟?或者跟你長得很像的親戚什麼的?」
「如果少爺是指把您從偷車賊手裡救出來的那個人,那麼我可以如實奉告,那就是我。」他笑得還是那麼溫暾,卻讓人看得心裡寒寒的。
「沒想到管家公你身手那麼好。」安全由衷地讚揚,看過他的身手之後,她對賽車漸漸失去興趣,學武功變得更對她的胃口。湊到他的耳邊,安全以司城佑能聽到的音量跟管家公打著商量,「你收不收徒弟?」
謙卑地微微欠身,管家公禮貌地向少爺認定的未來少夫人報告:「我二十年前就已經退出江湖。」
那在當管家之前呢?不知道司城佑心裡不踏實,可他就怕知道後他心裡更難過,「那你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在哪裡高就啊?」
「給自己打工。」管家公語態平靜。
「哦!私營業主啊!」安全順便補問一句,「做什麼生意的?」
「人肉買賣。」他依舊維繫著風平浪靜的狀態。
「這我就得說你兩句了,你做什麼生意不好,非去拉皮條幹什麼?這可是有損陰德的買賣。」安全老氣橫秋地教訓著,沒留意司城佑臉都灰了。
「人肉買賣除了拉皮條,還有一種。」他還是平心靜氣,不緊不慢地扭轉安全的誤解,「比方說:殺人。」
司城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迅速從床上坐起來,他以從未有過的虔誠供奉著服侍了他二十年的管家,「您……您為我忙碌了一整天,早點去休息吧!」
少爺的態度忽然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管家公還真不太習慣,「少爺您剛剛醒過來,我還是在此伺候著,萬一您有所需要呢?」
安全跳起來,像老鷹似的擋在司城佑面前,「有我呢!我在這裡照顧他就好了。」
「那……」
「快去休息!去休息!」司城佑甚至從床上站起來恭送他的管家。
遵照少爺指令管家公撤回門口仍不忘扭頭問一句:「少爺,您還好吧?」
呼!他快要再度暈倒。
神經迅速放鬆,安全腳一軟,滑倒在他的床上。做有錢人真好,連床都比她家的睡著舒服,忍不住貪心地想多睡一會兒。安全用腳踢踢司城佑,自己佔了大半床鋪。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隨便怎麼欺負都行的管家公居然曾是個殺手。」
現在司城佑明白了為什麼爸媽老要他別對管家公太凶,可惜凶都凶過了,現在想挽回也不成啊!「你說他會不會找機會報復我?」光是用想的,他就覺得汗毛通通豎起。
這傢伙不愧是草包一個,現在才開始想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也太晚了,「要報復早就趁你熟睡把你脖子抹了,還等現在?」
是哦!司城佑頭一撇,正對上她柔軟的側臉,女生香香的氣息全都竄進了他的鼻孔裡,熏得他昏陶陶。
「你還好吧?」
她「噗」地笑出了聲,「你也變成管家公了?」
摸摸她的短髮,司城佑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女生的頭髮比男生軟那麼多,「知道你被綁架之後,我還沒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沒事呢!」
她四肢平躺,伸伸胳膊抬抬腿,「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嘛!」倒是他這個大少爺為了她陷入惡人之手,還嚇昏了,雖然嚇他的和綁他的不是一夥人。
一個枕頭,兩顆頭並排靠著,他們像相依相偎的……夫妻。
「安全……」
「呃?」她半瞇著眼瞅著他。
「還記得你被困在教室裡那次嗎?」欠她的解釋早該給她,「你給我打電話求助的時候,我正在給砸壞的手機換卡。我發誓,聽到你的留言我真的第一時間趕到系裡想救你,只是你已在滕啟太的懷中,我遲到了,我不是生你的氣故意不去,我真的不是!我發誓!」
拉下他高舉的三根手指,她信了他。一個為了她明明嚇得半死,還是連命都不要孤身前往賊人巢穴的大少爺,她怎麼會懷疑他見死不救呢?
「以後別隨便砸手機了,很浪費噯!」她嗔道。
好小氣的女生,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愛上她。司城佑瞪大眼睛將她的臉收進心裡,「我想清楚了,雖然我沒有滕啟太那麼優秀,但我對你的愛只會比他多得多,所以我不會放棄你。」比賽車,比射擊,哪怕是比誰的拳頭更狠,他都不會再懦弱地將她拱手讓出去。
「我啊……生下來就擁有了太多,所以對什麼東西都無法產生想要的慾望,只除了你;我這一生沒有什麼超乎常人的能力,注定了只能做個敗家子,只除了愛你。」
從來不知道草窩頭這麼會說話,安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被他所設計的氣氛所包圍。嫌情緒不夠電影化,他再補一句:「以後每天睡醒我都想這樣看著你,好不好?」
這……這……這算求婚嗎?
安全瞳孔放大,捂著嘴猛搖頭,「我不幹!」要是每天早上都給他看到她掛著眼屎的模樣,那多丟臉。
又拒絕他?
司城佑脆弱的心已經禁不起一再的打擊,「姑奶奶,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接受?」
「從此以後你花多少錢由我決定,你買東西必須得到我的批准,然後從我這裡取錢,當然你的錢全都得交給我保管——我可不想下半輩子負債過日子、成為寡婦或被人追殺——三者選其一或多選。」
「不是吧?」他未來的日子不會變得這麼悲壯吧!
門外躲著偷聽的管家公抹了一把為少爺而流的冷汗,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夫人,向您報告,您錯怪那位個吉普賽占卜師了,人家占卜得沒錯,司城家一直興旺的代價就是少爺下半輩子得向人討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