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發現拉著她的手似乎有點涼,她抬頭看著軒轅簫,只覺他的臉色不若剛剛在官道上時那般,蒼白了許多。她連忙拉起他的手,把起脈來。
「你的傷口是不是裂了?」她退後一步,想要看看他的背,衣服上沒看到血跡。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流血了。
「也許吧!」軒轅簫不太在乎地道。
「快回浩天樓,我幫你看看。」余沁梅拉著他往另浩天樓的方向走去。
「可是——」
「處理完傷口再去。」余沁梅的口氣完全沒得商量。
軒轅簫任她拉著,心裡卻是狂喜。
這是不緊張不在乎他?
傷口處理好,這時的軒轅夫人已經聽到消息,親自來浩天樓了,這次,連軒轅老爺也一起來了。
軒轅夫人板著臉看著剛給軒轅簫包紮好的余沁梅,「不是讓你離開嗎?非要我報官不可嗎?」
「我離開了,但軒轅簫讓我回來。」余沁梅淡淡地說,「他認為我不該背著個不明不白的罪名走。」她本來是無所謂的,但軒轅簫告訴她,如果她不去證明這件事與她無關的話,那麼她可能就沒辦法嫁入軒轅家了。
「你這什麼意思,說我們冤枉你了?」軒轅夫人冷哼一聲。
「你們的確冤枉我了,我學的是醫術,不是毒,我不會害人。」余沁梅坐到桌子前,拿起筆寫下一張方子,「這是我當初給泠姬的方子,與她以前的只有一點不同,就是加了一味龍眼肉,因為她自從軒轅簫受傷以來便一直有點心神不寧,加上她本來就有點血虛。而加了這味藥後,那藥汁喝起來應該是甜的,如果她真的喝過,只要她再喝,便知道是我開的藥。如果她不知道,便可以推斷她並沒有真的喝過我的藥。」
「話隨便你講,我怎麼能信你?再說,萬一你的藥真有問題,豈不再害我那孫子一次?」軒轅夫人不肯接過方子。
軒轅老爺卻把方子接了過來,他看了一下,道:「這似乎確實是平常的安胎藥物。」
「誰知道這是不是她之前開的那一個。」軒轅夫人依然不信,這事關孫子性命,情願錯怪余沁梅,也不要錯信她。
「師父之前開的方子在這裡。」楚正瑜打開自己的包袱,從裡面拿出一疊方子,翻了一會兒,翻出一張遞給軒轅老爺。余沁梅開的每一張方子他都要收起來研讀,這是他每天的功課之一。這幾天因為軒轅簫的事忙得他都沒有太多時間去研讀方子,所以兩天前的這張方子他還留著。
軒轅老爺拿著兩張方子對照了一下,道:「果然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其中楚正瑜拿出來那一張上面還有另一個人的字跡寫著「靖春園姨太太」,看來的確是之前開給泠姬的。
「另外,你們沒有告訴泠姬藥是梅兒開的,如果泠姬喝後平安無事,問題自然不在梅兒身上。」軒轅簫看得出軒轅夫人已經有點動搖了,「娘,就如我昨晚和你說的那樣,不要小看了泠姬,她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的。」
「但怎麼可能呢?那弄不好會要了她的命的。」軒轅夫人眉頭緊皺著。昨夜軒轅簫與她談過,她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是泠姬自編自演的戲,畢竟這是關乎性命的事啊!
「是不是,試過便知。」軒轅簫道。
軒轅夫人領著丫環走進月影水榭,泠姬見了本欲起床迎接。軒轅夫人連忙阻止她:「好好躺著休息。小雲,快扶你家小姐躺下。」
軒轅夫人微笑地看著泠姬,「姬兒啊,真是辛苦你了。為我們軒轅家懷孩子,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那個沁梅,虧我疼她,竟做出這樣的事。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趕她走了,我們軒轅家不要這樣的媳婦。」
「娘,也許姐姐也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泠姬似乎想為余沁梅說些好話,但軒轅夫人打斷了她。
「別說了,我們不提她了。」軒轅夫人轉身示意丫環把手上的藥給小雲,「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安胎,到時候替簫兒生個大胖小子。然後我做主讓簫兒扶正你,你本來就應該是我們軒轅家的媳婦,軒轅家未來的主母。」她招手讓小雲過來,「來,這是我懷簫兒的時候就喝的,是我娘傳我的秘方,說是能生出個健康聰明寶寶。你瞧,我生的簫兒,還行吧!之前一直有她在,我才沒拿這藥出來,現在試試看如何?」
泠姬乖巧地點了下頭,小雲便餵她喝下那藥汁。
「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軒轅夫人笑容可掬地問道。
泠姬點頭道:「甜甜的,挺好喝的。」
「是啊,我就喜歡它甜。」軒轅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著道,「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明天再來看你吧!」說完,軒轅夫人就領著人出去了。
泠姬看著軒轅夫人離開月影水榭才叫來小云:「你真看見那女人走了?」
小雲點頭,「小姐,我還悄悄讓人去山園小築看去,那人說是一片狼藉。後來好像是軒轅少爺把她帶了回來,夫人知道了就去了浩天樓。剛才我去浩天樓看了一下,沒見到她,估計又被趕走了。」
「那相公呢?他在哪?」泠姬又問道。
「少爺在浩天樓,好像是去追回余沁梅的時候傷口裂了,在休息。」小雲把自己打聽到的都說了出來。
泠姬默不作聲。
難道竟是這樣容易就將那個女人打發了?
似乎也太容易了吧!
泠姬輕輕撫了撫肚子。
兒啊兒,娘就要做正室了,一定會的,那麼你就會是軒轅家未來的繼承人了,你要爭氣啊!
這天,軒轅簫陪泠姬在花園裡散步。
泠姬扶著他的手,心滿意足地伏在他身旁,「相公,我們以後也經常來花園散步吧!」
軒轅簫笑笑看著她,道:「你這幾日身子可好些?」
泠姬點頭道:「娘的秘方很有效,比李大夫的藥還好,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現在的她覺得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果然,只要那個女人一消失,軒轅簫就會回到她身邊,還有她肚中的孩兒,更能為她贏得全家的寵愛。現在全家上下,沒有一個不是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不僅軒轅夫人和老爺經常來看她,還有蘇州城裡不少的老爺商人都送來了賀禮。各種各樣的補品、珍品,還有些小孩子的玩意,這幾天是不斷地送來月影水榭。怕是那些人知道余沁梅被趕走了,她這個妾就要扶正,自然是來討好她。
哼,她早就知道,余沁梅那個什麼也不懂,只會點醫術的女人,怎麼可能贏得了她?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軒轅簫意味深長地說著。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步入了盈春園範圍了。
「相公,我們好像到盈春園裡了。」泠姬看了看四周的景物,她印象中這是盈春園的景了。
「是啊,那我們就乾脆去給姥姥請安吧!」軒轅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於是一行人就往軒轅老夫人的住處去了。
才到老夫人的院子門口,泠姬就看見院外多了些丫環家丁,一看,竟是軒轅夫人和軒轅老爺院裡的——軒轅老夫人不喜歡太多人在她屋裡,所以每次有人來看她,都會讓隨行人員在院裡候著。
難不成他們也在?
一進院子,軒轅簫便喊道:「姥姥,我和泠姬來看你了。」
「那就快進來吧!」屋裡傳來老夫人的聲音。
軒轅簫扶著泠姬進了屋,而身後那一行隨行人員便留在了屋外,連小雲也沒有跟著進去。
泠姬才坐下,一個丫環便端了茶上來。
「姨太太,請用茶。」
泠姬一愣,這聲音——她猛抬起頭,居然是冬雪!
「你怎麼在這?」她不禁問出了聲。
她不是跟著余沁梅一起走了嗎?
「老夫人留我們姑娘在這玩幾日,我自然在這。」冬雪應道。
泠姬驚訝地抬頭看向軒轅夫人。她不是說余沁梅已經被她趕走了嗎?
軒轅夫人卻不理會她的目光,只對老夫人道:「娘,前幾日,沁梅開的方子,讓姬兒險些沒了孩子。第二天我便要趕她走,可簫兒卻把她帶了回來,還送到你這。你說這事我如何處理好?」
老夫人聽了,想了一會兒,道:「你說沁梅害泠姬肚中孩兒,可有證據?」
「泠姬說她只喝過沁梅的藥。」軒轅夫人道。
「她不是一直在喝嗎?」老夫人問道。
「那天喝的不一樣,說是加了別的藥。」軒轅夫人應道。
「加了什麼?」老夫人又問道。
「龍眼肉。」軒轅夫人答道。
「龍眼肉能害肚中孩子?」老夫人繼續問道。
「不能。」軒轅夫人答道。
「你如何知道?」老夫人問。
「因為泠姬喝了三天,卻只見她日益好轉,沒有任何異樣。」軒轅夫人答道。
泠姬聽著她們兩個一問一答,越聽越不對,到了最後,軒轅夫人的話更是嚇她一跳。她喝了三天?什麼時候的事?
軒轅夫人走向她,道:「你這三天喝的並不是我的什麼秘方,而是你當初說喝了差點沒了孩子的那一劑藥。其實當初你根本沒喝沁梅開的藥,所以我給你藥的時候,你才會不知道你應該喝過這藥。你居然為了當上正妻,不擇手段到想用我孫子的命來賭?」說到最後,軒轅夫人的口氣裡透著一股怨恨。
「不是的,你聽我說——」泠姬嚇得冷汗濕了額頭,她想要解釋。
軒轅簫卻沒打算再給她機會,「當初你把梅兒給我的藥換成催情藥,現在你把梅兒給你的藥換成毒藥,換藥的事,你怎麼就這麼熱衷呢?」
「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泠姬突然撲到軒轅簫身上,抓住他的衣裳,「相公,我沒有。」
軒轅簫拉開她的手,「事情都到了這地步了,你還不承認?」
「不是啊,我沒有……」泠姬又要去拉軒轅簫,可他卻閃開了。她一下撲了空,話也停住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忽然呵呵地笑了。她說:「是啊,是我讓小雲換的藥,無論是你的藥還是我的藥,是我換的,怎麼樣?我就不要讓那個女人進門,就不要讓她做軒轅夫人。那本來是我的位置,是她搶了的。」
軒轅簫看著她,有幾分愧疚,卻堅定地道:「泠姬,負了你是我不對,但當初我聘禮未下,你我之間尚不算有婚約。是梅兒,她說我答應過的事要做到,她讓我納你。我知道讓你為妾是委屈你,但——」
「不。」泠姬忽然吼道,「為妾不是委屈,委屈的是你根本不要我。我哪裡比她差了,為什麼你納了我卻碰都不碰我?」泠姬直直地盯著他,彷彿硬要個答案。
「對不起,對你,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感情沒有辦法勉強,我能做的只是對你好些,照顧你的生活,讓你衣食無憂。」軒轅簫說得很誠懇,對泠姬,他一直心存內疚,在對余沁梅「死心」的那段日子裡,他也曾經試過去對她好些,去喜歡她,但到頭來,他還是做不到,「就算現在你做出這樣的事,我和靖春園還會養你一輩子,只是希望你能安分地待在月影水榭,安分地做你的姨太太,不要再弄什麼詭計來害人。」
泠姬呵呵地笑了幾聲,「我要這些幹嗎?你以為我泠家就不能養我一輩子嗎?」她的目光從軒轅老夫人到軒轅夫人、軒轅老爺,還有軒轅簫和冬雪身上一個一個地掃過,大叫道:「讓她進門,就乾脆讓我帶著我的孩兒死去吧!」
說完,她轉身衝向牆,挺著肚子,看來有想讓肚子先撞牆的打算。
軒轅簫一驚,連忙抓住她。冬雪也跑過來幫忙,想要拉住她。可泠姬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甩開了冬雪。冬雪被摔到了地上,而軒轅簫一個人拉著泠姬,也被她用力一拽,背上傳來一陣痛。眼看軒轅簫就要拉不住她了,軒轅老爺還沒來得及過去幫忙,泠姬的肚子一下便撞到了牆上。她「啊」的一聲大叫,卻還想要繼續去撞。忽然一個人影從內屋閃了出來,不一會兒,泠姬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梅兒,你這是?」軒轅簫看著倒在地上的泠姬,不解地問道。
余沁梅拿著銀針,又在泠姬耳旁插了幾針,道:「讓她安靜下來,她現在太激動了,會影響胎兒的。」
她拿起泠姬的手,把了一會兒脈,眉頭卻越收越緊。
「她怎麼樣了?」軒轅夫人見她神色不對,有點緊張。
「她的胎經過上次,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很不穩。今天又突然這樣激動,肚子還撞了一下牆,恐怕會保不住。」余沁梅又拿著銀針幫她插了幾處穴位。
「那可怎麼辦啊,難不成我這孫子和我們真的沒那緣分?」軒轅夫人是緊張得很了。她可以不在乎泠姬生死,但她的孫子卻不能有事。
「現在我只能幫她催產。胎兒已經有八個多月了,只要順利產下,還是能活下來。」余沁梅轉頭吩咐冬雪,「快去燒水。正瑜,拿我的藥箱來。」她朝屋內喊了一聲,「軒轅簫,快,把她抱到床上去。」她又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委屈你了,借你床一用。」
老夫人看著她鎮定地安排著搶救這個想要害她的人,心中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對她的欣賞。她對余沁梅點了點頭,表示隨她意思。
余沁梅把泠姬耳後的銀針拔了出來,又在她人中壓了幾下,泠姬便幽幽醒來。
「現在我要幫你催產,不然你和孩子都可能有性命之憂。為了你和孩子,希望你現在保持冷靜,配合我,把孩子先生下來再說。」余沁梅對她說道。
泠姬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腹部的疼痛一下子揪起她的意識,如果她不配合,她和孩子都會死?
十個時辰後,漆黑的夜空中,一聲響亮的啼哭劃過。
那孩子終於願意不再折磨這一群大人了,離開了母親的肚子,來到這新鮮的世界,並以那響亮的聲音告示著世界,他來了!
泠姬還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便昏了過去,余沁梅自然是全力救治著。而軒轅夫人則在抱起自己可愛的孩子後,便不再看泠姬,抱著自己第一個孫子,到屋外炫耀去了。
「梅兒呢?」軒轅簫連忙迎上來,彷彿剛才生產的是余沁梅一般。
「泠姬昏了,她還在裡面看著。」軒轅夫人看著自己懷中嬰兒粉嫩的小臉,高興地道,「跟簫兒小的時候好像啊,快來看看。」
軒轅簫看了一眼,心裡很是複雜。這是他的孩子,雖然軒轅簫不愛他的母親,但他身上流的依然是軒轅家的血,可是他卻連一點抱他的衝動也沒有。
倒是軒轅老夫人和軒轅老爺圍了上來,開心地看著這孩子。
過了一會兒,余沁梅出來了。
軒轅簫跑過去握著她的手,道:「你終於出來了,沒事吧?」
余沁梅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笑了,「又不是我在生孩子,你緊張什麼啊?」
軒轅簫歎了口氣,道:「泠姬她是不對,可我也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和孩子我都會好好對待的,只是我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你,我真擔心她又利用機會再陷害你一次。」
余沁梅搖頭道:「沒有,她的全部力氣都給了這孩子,剛才還昏過去了,不過沒事的,她只是累了,應該很快就會醒的。」
這時軒轅夫人抱著孩子過來,她讓余沁梅看看孩子,「沁梅啊,你看這孩子多可愛啊!長得跟簫兒小時候是一模一樣啊,什麼時候你也給簫兒生一個?」聽她的話彷彿一直就盼著余沁梅過門,完全忘了自己前幾天趕她走的事,也忘了自己之前覺得她不適合軒轅家主母的想法。
當然啦,明眼的都看得出軒轅簫對余沁梅是情根深種了的,說不定這輩子也就不會再要別的女人,那麼余沁梅不過門,她還指望誰替她生孫子?
「明年。」軒轅簫答道,「她答應我傷好以後就嫁我,明年你就又能抱孫子了。」他拉了拉身邊的余沁梅,悄悄將她納入懷中。
余沁梅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笑著,沒有說話。
「真的?那就太好了,你們的婚事也拖太久了。明天我就吩咐少棠幫忙準備,這次我們軒轅家娶媳婦,自然要大事鋪張,有很多東西要準備的。等準備好了,簫兒的傷也就好了,你們就可以成婚了。快點成婚,快點給軒轅家再添一個胖小子。」軒轅夫人說得很高興,彷彿都看見兒孫滿堂的情景了。
「是啊,沁梅快嫁過來,讓靖春園人口也多點,熱鬧些。」軒轅老爺也很高興的樣子。
余沁梅沒什麼意見地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計劃。反正都是要嫁的,至於其他問題,就交給他們去弄吧!
他們的婚事也拖得真是久啊!
從她還沒出生,到現在,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有一個人,一直等著她,要她來做他的新娘。而她其實也等了很久了,一年多,對她來說,等一個人,其實真的已經很久了。
她知道這個牽著她手的人愛著她,雖然她不知道什麼是愛,愛是什麼感覺,卻堅定地明白,如果她要愛上一個人,那麼這個人絕對是他了。
一個到現在為止她唯一一個在乎過的人。
師父說她天生無情,他說她不是。細想自己將近二十年的生命中,也許她不是無情,只是從來沒有遇到過情,親情,友情,師徒之情,她都沒有遇到過。因為該給她這些的人,都沒有教會她這些。而軒轅簫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愛著她,他的愛是這種樣子的。
於是她心裡漸漸地有了愛,也就漸漸地想要去愛。
在她愛上他之前,她知道他已經住進她的心裡了。
在心裡留一點位置給他。這是他當初的要求,她答應了,她也做到了。
那麼喜歡他,愛了,應該也不難吧!
在出嫁之前,余沁梅還是回到山園小築了。除了每天到靖春園給軒轅簫和泠姬看病之外,其他時間依然在小築裡看診。
可很快她即將大婚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蘇州城。雖然城裡的人前幾天才聽說她被趕走了,泠姬要扶正了,但沒兩下子,又聽說她回來了,還是嫁軒轅簫為妻。那些之前巴結過泠姬的人,馬上又跑到山園小築了,禮是一個送得比一個大,幾乎把整個山園小築都堆滿了。加上那些平日受她恩惠的人,即使家中窮,拿不出那些珍寶,卻也拿了不少自己的「土東西」來祝賀余沁梅。
余沁梅不明白自己嫁給軒轅簫與他們有什麼關係,更不懂得去應酬這些事情。於是所有的都交給冬雪處理了。
而過於熱鬧的山園小築也不宜看診,余沁梅乾脆便帶著楚正瑜到湖上,教他習醫書。軒轅簫自然是陪在身邊。有時候到了吃飯時間,他們會到靖春園去,與軒轅老爺和夫人,以及那嬰兒一同用膳。
軒轅老爺給那孩子取了個名叫「楠」,而字「悛非」。軒轅夫人不是很喜歡,總覺得「悛非」二字彷彿說著這小嬰兒有著什麼錯一般。可軒轅老夫人卻覺得很好,於是便算了。
至於泠姬,自生下軒轅楠後,便回到了月影水榭。軒轅夫人讓她在月影水榭好好坐月子兼閉門思過,只有小雲陪在身邊。
後來小雲去找了泠老爺,泠家便提出讓泠姬回娘家坐月子。軒轅老爺和軒轅夫人也沒有反對,就由得泠姬回去了。
而軒轅簫和余沁梅的婚禮則在杜少棠的操持下,緊密地籌辦中。
一切的和諧與幸福,看在有些人眼裡卻是如此的悲涼。
軒轅簫與余沁梅這場讓人期待已久的婚禮終於要舉行了。婚禮前一夜,山園小築張燈結綵,紅紅的燈籠和蠟燭將整個竹廬照得燈火通明。可竹廬卻靜靜的,幾個老媽子和冬雪在幫余沁梅上完發後,余沁梅便讓她們先行睡下了。而她自己則看了一會兒書後,也躺下了。
大約是四更時分,一場熊熊大火在山園小築四周燃了起來——
軒轅老爺指揮著一隊隊的家丁從湖邊提了水出來救火,而杜少棠和軒轅夫人則努力地拉著那兩個快要發瘋了的男人,害怕一下子拉不住,他們便會衝進了火場。
因為整個竹廬都是竹子建造的,火燒得毫無顧忌,而且前屋和後屋都著了火,只有中間不知情況如何。呼呼的風將火苗吹得越發高漲,竹子燃燒的氣味中夾著藥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忽然一陣歇斯底里的笑聲從夜中的傳來,顯得異常鬼魅。隱隱約約地好像是一個女人在說話:「我說過我死也不會讓她進門的——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然後一聲慘叫傳來,接著又是一陣笑聲,最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所有的心裡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軒轅簫掙開軒轅夫人的手,搶過一個經過的家丁手中的桶,「嘩」一下子將自己淋了個透,然後便衝進了火場。一旁的軒轅夫人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又聽到另一聲「嘩」,接著軒轅策也衝進了火場。杜少棠見狀,不能由他們兩人去,也拿了桶水,淋了自己一身,跟著進去了。
「簫兒——策兒——少棠——」軒轅夫人看著三個人的身影沒入火焰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天啊,這場大火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