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夢見那個擾人清夢的「故人」肯定沒好事,他就應該整天都窩在書房裡辦公,但蘇抉堯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就是臨時起意到外頭透透氣,否則現在他也不會被這票娘子軍追趕了。
下回,他踏出房門前,絕對要先翻過黃歷。
「三爺、三爺……你等等啊!別走這麼快嘛!」一大票娘子軍在蘇抉堯身後呼喊。
蘇抉堯聽若未聞的繼續埋頭趕路,他是鐵了心不回頭,反正只要裝作沒聽見就行了。
因為根本用不著勞煩她們開口,蘇抉堯就已經清楚她們的目的了。
她們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那件事」嘛?那他又何苦浪費時間,聽她們重提一遍?
雖然蘇抉堯打定主意不理她們,但他實在太小看這群娘子軍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遠遠甩掉身後的追逐者,可當蘇抉堯再一抬眼,幾位穿紅戴綠的婆婆媽媽卻已站在他眼前。
顯然她們是算準了他的行進路線,才能先行一步堵人。
真是太大意了!
「三爺,連喊幾聲都沒見你回頭,你該不會是刻意躲著我們吧?」為首的趙大娘甩著手中的紅巾,呵呵地笑著。
「怎麼可能呢?!」就算是,也絕不能說出口。蘇抉堯打開手中的折扇,露出一派溫文儒雅的笑容,他輕聲地解釋:「我正趕著要去找堡主,所以一時沒聽到你們在叫我。」
聽他的聲音多麼平靜、瞧他的表情多麼和善,完全看不出蘇抉堯有半絲不悅之色,簡直要讓人以為他是真的沒聽到她們的叫喚。
「我說三爺,你這次可別想再甩開我們了。」趙大娘手一揮,她身後的婆婆媽媽同一時間動作,「唰」地一聲,齊齊打開她們手中的畫卷。
剎那間,各色佳麗的畫像團團圍住蘇抉堯。
蘇抉堯見狀,萬年不變的溫柔淺笑險些僵住。
昨兒個夜裡,他才夢到那個總愛追著他跑、要他娶她的野丫頭,結果今天就被他避了好一陣子的媒婆逮個正著,這不算交了惡運是什麼?
所以,他以後出門,一定要先翻翻黃歷!
「各位大娘,這些畫都很棒,但是我真的不能再拖了,堡主正在等我呢!」蘇抉堯只消瞧畫像一眼,就已經完全明白這群三姑六婆的用心。
可惜的是,他並不打算乖乖上鉤。
蘇抉堯隨口敷衍了兩句就準備離開,但已經看穿他的趙大娘,硬是站在蘇抉堯面前,阻擋他的去路。
「三爺,你別再逃了,我們已經打聽過了,堡主在杜姑娘那裡,你是絕對找不到他的。」趙大娘得意一笑。
由於黑鷹堡位在中原極西之地,放眼望去淨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漠,在這兒可說是想玩也沒得玩、想跑也沒處跑,簡直是無聊透頂!
窩在這黃沙漫天的地方,加上又沒什麼好消磨時間的去處,她們這些老婆子無聊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後,終於將腦筋動到黑鷹堡眾多的適婚青年身上。
再怎麼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哪個人最後不成家立業的?所以她們得意地準備推動她們的完美大計。
可惜沒多久她們就狠狠地撞了壁。
因為黑鷹堡雖然男丁眾多,但是女子卻少之又少,加上距離最近的小鎮也要走上大半天的路程,然而鎮上的女子也沒有比這兒多多少。
雖然前些時候堡主救出一大票險些被賣入妓院的可憐姑娘,本以為有了這些姑娘總能夠談婚論嫁了吧!可是堡中的未婚男子卻一個接著一個,拒絕讓這群婆婆媽媽替他們作媒。
由於黑鷹堡以豪商巨賈之姿,雄踞大漠邊緣,加上擁有眾多精良的衛士及通商人材,簡直是所有姑娘眼中的好歸宿。所以,她們怎麼也不肯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後來趙大娘想了許久,終於發現問題的所在。
不管是堡主黑嘯天、二爺夜離,或者是三爺蘇抉堯——黑鷹堡的三大巨頭,都沒有半個肯成家立業,難怪堡中打光棍的年輕男子跟著傚法。
所以說,要想讓黑鷹堡的青年們早日成家,首要之務就是從這三位頭兒的身上下手。
但想從他們身上下工夫,卻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光是堡主黑嘯天的威嚴就讓人不敢逼近,二爺夜離更是冷淡得讓人害怕,說來說去,就屬三爺蘇抉堯最為親切,也最容易下手。
因為堡主和二爺不時為了堡務外出,而蘇抉堯總是留守的那一個,所以她們不選蘇抉堯還能選誰呢?
一滴冷汗緩緩從他的額際滑落,蘇抉堯強撐著幾乎要破裂的笑容,但是表面上依舊不動如山。
這群三姑六婆也未免太過厲害,竟然連堡主的去向都事先打聽好了才來堵他。
不過……她們該不會以為他會乖乖就範吧!
蘇抉堯在心底冷冷一笑,然後快速收起折扇,「啪」的一聲,清亮的聲響立刻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
「趙大娘,我是很樂意看看這些畫像,但你可別忘了我是個已有婚約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另談婚事,未免太對不起我那未過門的妻子?」
蘇抉堯笑得如沐春風,幾乎要讓人忘了這兒是氣候酷熱的大漠,而非春花三月的揚州。
「再者我那未婚妻一向溫良淑德,我又怎好背著她做出這等不仁不義的事?這未免太對不起她,也更對不起我們兩家的長輩。」
蘇抉堯一派義正辭嚴的模樣,讓人幾乎被他的巧言瞞騙過去。
不過,趙大娘可沒這麼好拐吶!
「三爺,雖然堡中人人都知道你有個未婚妻子,但誰也沒見過她不是嗎?誰知道你是不是隨口說出來唬弄我們老人家的?」
此言一出,所有的娘子軍紛紛點頭,她們早就聽聞蘇抉堯有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女紅針黹樣樣皆曉的未婚妻。
更難得的是,據說她不但品德出眾,甚至長得美若天仙,種種優點加起來簡直不像人間所有。
這麼出塵的佳人,也難怪大家會對她興致勃勃。
偏偏從來沒有人見過她,時間一久,自然就有人起疑,尤其現在娘子軍們又致力於為堡中未婚男女拉紅線,能揪出一個單身漢是一個。
以往,眾人都懼於堡主的威嚴,誰也不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但現在來了個杜姑娘,引走堡主全副的注意力,頓時讓娘子軍們有機會可以好好發揮一下。
趙大娘等人堅信,只要能把黑鷹堡的三個頭頭送入洞房,要想說服其他的單身男子,肯定沒有問題。
「請大家別這樣。」蘇抉堯笑得一臉為難,彷彿受到什麼天大的刁難。「我之所以沒讓大家見過我的未婚妻,實在是因為她的年紀尚輕,又一直養在深閨,鮮少與外界接觸。若勉強讓她長途跋涉而來,未免太過辛苦,相信各位大娘也不希望她在前來大漠的途中發生意外吧?」
蘇抉堯這話說得合情合宜,原本還想繼續相逼的娘子軍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嘴。
蘇抉堯見狀,緩緩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當然,這抹笑是絕不能讓任何人見到的。
正當娘子軍們意興闌珊地準備走人,打算再從長計議時,有人大吼大嚷地衝了過來——
「三爺,大事發生了,有貴客臨門!」
聞言,所有娘子軍全停下腳步,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貴客臨門,畢竟平常黑鷹堡很少接待客人的。
「我……那個……三爺你、你的……」傳報的門房喘得幾乎要說不出話。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好好喘口氣再說。」蘇抉堯輕斥。
門房依言用力地喘了幾口氣,這才終於能正常地開口——
「三爺,你的未婚妻來了,她現在就在堡外等你!」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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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抉堯必須承認,他與他那「溫良淑德」的未婚妻第一次會面,絕對稱不上是什麼美好的經驗。
還記得那年他年方十六,而他那「溫柔美麗」的未婚妻,根本只是個流著鼻涕的小女娃,而且還是個愛騎小馬四處亂闖的野丫頭。
唔……這跟他在人前所說的似乎不大一樣?
他會說謊當然是有原因,只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總而言之,蘇抉堯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外地求學,由於學堂離家太遠,因此他在學成之前,壓根兒沒打算返鄉。
但那一年很特別,因為夫子生了怪病,所以學生都暫時被遣回家。
雖然蘇抉堯並不想離開學堂,也很清楚那個怪病並不會傳染給別人,卻也不能說出實情,最後只得乖乖坐上返鄉的馬車,迎接即將到來的現實——
說起山西蘇家,人人都知道那是以煤業起家的大族。
但家大業大反而是個大問題,要是子孫哪天為了爭奪煤山繼承權,而產生家族內鬥,那可會讓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所以先祖早有交代,讓大房的子孫從商,二房的子孫習文。
一來可以徹底根絕二房爭產的心,二來又可以為蘇家增添書香氣息,不讓人笑話蘇家除了銅臭味和煤礦味之外,就沒半點可以拿出來炫耀。
也不知是二房子孫真有習文的念頭,抑或是無心經商,總之這個決定並未遭到反對。
二房的後代也真的乖乖提筆習文,甚至還出過好些個秀才和舉人。
蘇抉堯就是二房這邊的血脈,這也是他被送到遠方學堂的原因。
傳到了他們父子這一代,一如先祖所期盼,蘇家除了是煤業大家外,亦出了不少文人雅士,而蘇抉堯的父親,正是北方知名的人像畫師。
到此,蘇抉堯的未來看似已經大勢底定了,其實還有一段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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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孩兒回來了。」蘇抉堯一邊向久別重逢的爹娘請安,一邊不由得四下打量。
即使他已經將近六年未曾返家,但如今他的舉動卻不是對家中的一切感到陌生所致,因為家中的種種擺設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真正令蘇抉堯奇怪的是,打從他一步下馬車,就看到滿屋子的僕人忙進忙出,打包行李的打抱行李、整理雜物的整理雜物,人人都忙得昏天暗地,完全沒有一絲歡迎他返家的模樣,反倒像是屋主即將遠行似的。
「抉堯,你可回來啦!」蘇母見到許久不見的兒子,立刻喜上眉梢。她拉過兒子仔細打量。「嗯,人長高了,也俊多了,簡直要讓娘認不出你來。嗯?你似乎又壯了不少?」
蘇母奇怪地拍拍兒子的胸膛,隱藏在他月牙白的儒衫下,是比同齡男子更加強健的筋骨,光看兒子斯文的外表,是絕對無法想像的。
「大概、大概是學堂時常舉行蹴踘,所以身子骨變好吧!」蘇抉堯尷尬一笑,將話題轉開。「娘,僕人們在做什麼?難不成是要搬家?」
但說是搬家也有些奇怪,畢竟屋中的擺飾並未移動,怎麼算得上是搬家?
「那個啊……」蘇母正欲回答,卻瞧見僕人準備把蘇抉堯的行囊搬進屋裡。「少爺的行李就直接搬上車,不用搬進屋裡了。」
僕人領命,將蘇抉堯的行李移到另一輛馬車上,才將學堂派送學生回家的小車打發走。
就這樣,那些行李甚至沒能回到蘇家片刻,就又上了馬車。
蘇抉堯狐疑地看著母親,再次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唉呀,我還沒跟你說嗎?」蘇母恍然初醒的說道:「我們馬上就要出發去蒙古了,你回來得正好,我還在擔心不知道你何時才會抵達?」蘇母總算鬆口氣,能直接拎著兒子上路當然是最好的。
「什麼?!」蘇抉堯一臉訝然。
什麼蒙古?難道說他今天沒有回來的話,爹娘就要撇下他了嗎?
見到兒子吃驚的表情,蘇母只是呵呵笑著。
「你該不會以為爹娘會拋下你不管吧?放心,你爹早就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趕不回來的話,我們也會留兩個僕人通知你僱車追上來。」
這是對多年未見的兒子該說的話嗎?蘇抉堯驚訝不已,怎麼好像他不是他們親生似的,竟然還得自己追趕上去。
蘇抉堯搖搖頭,對於爹娘的做法不予置評。
「娘,既然我已經到家了,那好歹也解釋一下我們為什麼要去蒙古?」蘇抉堯擰著眉,想不出那荒草連天的塞外蒙古有什麼吸引他們的地方?
雖然書中總說那兒風吹草低見牛羊,天似蒼穹地似碧海……
但別說是熱鬧的城鎮,就連人煙也不見幾許,像這麼一個荒僻的地方,他這對文質彬彬的父母究竟為何非去不可呢?
說文質彬彬絕不誇張,他爹可說是徹徹底底的文人,這輩子恐怕還沒提過比筆還重的東西;而他娘一向深居簡出,兩個平素不好遊玩的人,怎麼會突然想跑到長城之外的地界呢?
雖說蒙古距離他們所在的山西不算太遠,近幾年國內亦安強富裕,不用擔心外族來襲,但是跑到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點就夠教他好奇了。
「呵呵……我們打算去找你況伯伯。兩年前我和你爹去了一趟塞北,那時你爹被那兒的美景深深吸引,回來後畫了不少不錯的圖,那些圖居然還大受好評,這讓你爹準備往風土畫發展看看,所以這回我們打算在那兒多待一陣子,好讓你爹專心繪畫。」蘇母解釋道。
蘇父素來以人物畫像聞名,但頗受好評的也僅限人物畫這一項,因此蘇父有些唏噓,幾乎要以為自己只有這份能耐而已。
但那些塞外風情畫受歡迎的程度,讓蘇父再次對自己的才能重新燃起希望,打算在塞北住上一段時間,好好醞釀、發揮一番。
「況伯伯?」蘇抉堯一時間沒能意識到是哪位況伯伯。
「就是那個在塞北養馬為業的伯伯啊!」蘇母提醒道。「還記得小時候常送你一些小玩意兒的那個況伯伯嗎?」
母親這麼一提,蘇抉堯總算想起來了。
塞北距離山西不算近,卻也不算遠,因此每隔一、兩年,況伯伯就會到蘇家作客。
因為況伯伯一直沒有子嗣,所以格外疼愛蘇抉堯,有什麼好玩的,總不忘算上蘇抉堯一份。
比起父親交友圈中那些文人朋友,蘇抉堯將這位況伯伯視為相當特別的一位。
畢竟,一個是斯文的著名畫師,一個是豪放的養馬巨賈,各方面皆迥然不同的兩人居然會走在一塊兒,而且友誼歷久不變,的確是相當特殊。
總而言之,他們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前往塞北況家。
雖然不是第一次長程旅行——蘇抉堯求學的地方遠在京城。但越接近目的地,蘇抉堯就益發無法抑止心中興奮的情緒。
以前只能從況伯伯口中聽聞的塞外風光,如今就近在眼前,猶帶著幾分少年心性的蘇抉堯,怎能不興奮?
況伯伯曾經說過,塞北到處放眼望去,皆是無邊無際的青青草地,不管如何策馬奔騰,都無法抵達盡頭。
廣大且遼闊的土地、養滿馬匹的青翠草地——那是蘇抉堯印象中不曾見過的美麗景象。
再加上況伯伯口中永遠也說不完的遊牧民族故事,蘇抉堯簡直等不及快快抵達蒙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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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半個月的旅程,蘇家一行人終於抵達況家的土地。而他們一到達,立刻受到況家人的熱烈歡迎——
「蘇老弟,你總算到了,如果再不來,我可真的要跑到山西找你們吶!」首先豪爽歡迎他們的,就是況家的主子——況雲天。
「況大哥,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一家子就要打擾你了。」蘇父客氣地拱手。
「說什麼傻話,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只要你不嫌棄老哥哥我這裡荒涼,你高興住多久就住多久。」況雲天豪氣地拍胸膛保證,然後眼角餘光瞥見了蘇抉堯。「抉堯,這不是抉堯嗎?」
自從蘇抉堯被送到學堂後,他已經好些年沒見過這小子,先前也沒聽說抉堯會一同前來,難怪況雲天會大吃一驚。
「況伯伯,好久不見了。」蘇抉堯有禮貌的打招呼。
「哎呀,幾年不見,你倒已經長得一表人才啦!」況雲天一向把蘇抉堯當成兒子看待,態度上自然也相當熱絡。「瞧瞧這張臉,肯定迷倒不少京城的姑娘。不過抉堯啊!你記住一件事,迷倒人家還沒關係,但你可不准亂來喔!我不希望我們家香凝嫁過去之後,得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況雲天揮著碗口大的拳頭,半真半假的威脅蘇抉堯。
「誰?」蘇抉堯愣了一下,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他沒聽過的名字?
「況大哥,這點你絕對不必擔心,有我們夫婦倆給香凝撐腰,絕不會讓她嫁過來受委屈的!」蘇父說什麼也不會讓兒子有一絲半毫的機會,破壞他與況雲天多年的友誼。
「啊?」父親的話讓蘇抉堯又愣住了。
「是啊,況大哥,香凝這麼可愛,我們怎麼捨得讓她受委屈呢?」蘇母也笑瞇瞇地跟著保證。她可是非常喜歡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呢!
就見父母二人完全無視於滿頭霧水的蘇抉堯,你一言、我一語地替蘇抉堯保證著,蘇抉堯越聽就越糊塗,壓根兒不曉得自己捲進了什麼事裡。
「爹、娘,你們有誰可以回答我,『香凝』究竟是誰?」
蘇抉堯的提問讓正熱絡談話的大人們全都愣住了,他們瞧著蘇抉堯,活像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
「咦,抉堯,你不曉得香凝是誰嗎?」首先回過神的是蘇母,她立刻揪著兒子詢問。不會吧!
「我應該知道她是誰嗎?」蘇抉堯皺眉,這個名字他還是頭一遭聽見。「剛才你和爹說什麼未過門的媳婦,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嘴巴上是這麼問,但蘇抉堯心底卻隱隱浮現一抹不祥的感覺,這讓他非常不想聽到父母親的回答,總覺得他絕對不可能會喜歡這個答案。
「香凝是你況伯伯的獨生女,也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突如其來的話令蘇抉堯渾身一震,他是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個未婚妻?為什麼他以前從來沒有聽過呢?!「為什麼沒有人跟我提過?你們又是什麼時候幫我訂的親?」
「兩年前,我和你爹來找況伯伯,那時我們瞧香凝可愛,又與她特別親近,就幫你訂了這門親事。」蘇母不悅地問著丈夫。「孩子的爹,你怎麼沒跟抉堯說呢?」
「我以為你會跟他說,每次家書不都是你執筆。」蘇父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是做爹的來說……」
蘇抉堯瞧著爹娘你一言、我一語地推卸責任,心底除了歎氣之外,還是只能歎氣,任何人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都會有同樣的反應吧!
更重要的是……
「況伯伯什麼時候有女兒的?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蘇抉堯記得很清楚,況伯伯就是因為一直沒有子嗣,所以才會特別疼愛他,但那個叫香凝的女兒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唉呀呀……」蘇母畢竟比較心細,立刻就發現問題的所在。「對了,香凝出生的時候,抉堯已經進了京城的學堂,所以才會不曉得香凝的存在。」
雖然他們會定期寫家書互報平安,但從沒提過況雲天弄瓦之喜的事。因為家書當然是寫自家的事,所以這件況家的喜事也就完完全全被遺忘了。
聞言,蘇抉堯更想歎氣了。
就算那個叫香凝的小女孩出生時沒有人通知他,至少、至少訂下婚約時,也總該告訴他一聲吧?難不成爹娘打算等他學成返鄉之後才告訴他嗎?
蘇抉堯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