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紗坐在床上錯愕地望著被人猛力拉開的房門,只見白靈深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外,希紗立刻平復被驚嚇的心,瞪著怒氣沖沖的白靈深。
「你打算來興師問罪?我沒往下跳你很失望是不是?」
「該死!」他低聲罵著粗話,瀰漫在空中緊張氣氛,就像隨時會冒出火花一樣,一雙被憤怒燃紅的眸子瞪著希紗,「對呀!既然都已經走窗外,為什麼不敢往下跳?怕死的膽小鬼!」
希紗被他激怒,,她氣憤地一躍而起站在床上,雙手還叉腰,「我為什麼要如你所願?如果你也不想要這荒謬的婚姻,那為什麼你不去死反而巴望我去死?」
「你有沒有搞錯啊?從頭至尾我都沒有這荒唐的念頭,要我為你去死?哼!套用你的話——休想!」他太陽穴上的青筋隱隱浮動,眼中有著兩簇狂怒的火焰在躍動。
「你!」希紗忿忿不平地坐回床上,突地她自我安慰地猛拍著自己胸口,嘴裡喃喃著:
「別長氣,生氣不能解決問題。再說為了一個自大又自私的男人生氣,一點都不值得。」
白靈深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怒氣和輕蔑。
這一刻白靈深對希紗有著更深一層的認識,原來她的脾氣不像她外表般柔順,她骨子裡有著強的執拗性子,那雙瞪著他的大眼裡,滿是想頂撞他的憎恨感。
「你鬧夠了沒有?」白靈深不悅地質問她。
「鬧?你居然還有臉說我鬧你?」她憤怒地提高音量,「請你搞清楚,今天是你莫名其妙地把我擄來至此,還強逼我和你結婚的耶。」
「你以為我樂見此事啊?要不是黑嬤嬤說這是天注定的婚姻,不然,我怎可能會娶你,你少往臉上貼金。」白靈深強硬的態度稍稍放鬆,嘴角往上一揚,露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天注定?這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你竟然蠢到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希紗輕蔑地冷哼。
「不!我相信這不是無稽之談。」白靈深仍堅信不移。
「哼!我才不信。」希紗不用地別開頭,雙手環在胸前,「除非你能拿出讓我心服口服的證據。」
「你要證據,是不是?好,我現在就拿出證據!」
白靈深的眼中閃過一抹危險的光彩,洩露出他不悅的情緒,他來到她面前。
「你要證據,我現在就給你證據!」他冷不防一把揪住她的頭髮。
「好痛,放手!你不僅是強盜、土匪,你還是個小人,居然動手——」希紗的頭皮感到一陣被扯的疼痛,她忍不住在叫。
「你脖頸後的胎記就是證據!」白靈深不理會她的叫喊,逕自說著。
「什麼?我脖頸後的胎記?」希紗突然冷靜下來,並不由自主地輕撫著胎記處,「這跟我的胎記有什麼關係?這胎記打從我出娘胎就有了。
白靈深冷笑,「這就對了,就賃你頸後那塊與生俱來的胎記,你就注定是我的人。」
「你的人?」希紗再一次冷嗤,「夠了,你想編神話起碼也該有個依據吧?這種天方夜譚不叫神話,簡直就是鬼話!我不相信。」
白靈深只是一笑置之,她要證據,他已經給她最有力的證據了,「你說得對,任何一件事總該有個依據。」
他閉上雙眼,重重地歎了口氣,舒緩一下內心沉重的壓力,他突地張開雙眼凝視著希紗,他發現希紗的眼底閃過一抹期待,看她似乎十分好奇。
希紗見白靈深沉默不語,而且他的眼裡有著黯然,令她頗為訝異,「怎麼不說下去?我正洗耳恭聽呢。」
白靈深試圖想說出其中的緣由,但是內心正在說與不說之間徘徊,這痛苦的掙扎絕非她所能想像。
「還是等到完婚那一天再告訴你。」
「什麼?連這麼簡單的解釋還要我等到我和你……」希紗羞紅著臉頓了一下,「完婚那一天,才能說?」她輕拍著額頭,「天啊,真是荒謬至極,萬一弄錯對象,那你豈不是害了我一生?」
「不!我不會弄錯。」他的冷酷的表情儼如一個冰冷的大理石雕像。
「不會弄錯?」她的語氣充滿著憤怒。
白靈深勉強地擠出一抹笑,「等你明白其中的原因,你就不會說我弄錯了。」
面對白靈深堅決的態度,幾乎找不出一絲可以挽救自己的機會,她感到莫可奈何且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說她放棄挖掘真相的力氣。「你看起來似乎十分篤定,可是我對你一無所知,我真不敢相信,我會注定是你今生的新娘?」
白靈深露出一抹苦笑,「不要說你無法相信這件事,連我都不敢相信。」
語畢,他邁開大步走出希紗的房間。
唯有離開她,他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希紗,竟然是個難纏的女孩,他不禁搖頭歎息。
***
希紗沒料到白靈深意會毫無預警地轉身離開,她還沒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耶。
希紗氣得忍不住全身發抖,相信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還荒謬的事了!竟然莫名其妙地被認定是他今生的新娘?簡直是太可笑了,如果真是天注定,好歹也該有些預兆呢?譬如說她夢裡會不經意地出現他的身影啦,或者是有著一見鍾情的觸電感覺。什麼都沒有!他居然還大方不慚地說她是他今生的新娘。
倏地門被推開,希紗驚愕地盯住那扇門,推門而入的人是黑嬤嬤。
「是你?」
若不是黑嬤嬤,還能期望會是誰呢?她不自覺地笑了笑。
黑嬤嬤的身邊跟著一位女孩,女孩低著頭雙手捧著一個托盤,那上頭很明顯的是一份可口的晚餐。
黑嬤嬤輕推著女孩,「還不趕緊伺候夫人用餐。」
夫人?
希紗驚慌地從床上跳下來,衝到黑嬤嬤面前,「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
「夫人呀。」黑嬤嬤笑吟吟地說,臉上的皺眉隨著她的笑而加深了,「你忘了嗎?再過兩天你就要跟我們的主人成婚,我當然要尊稱你一聲夫人。」
希紗仰頭重吐一口氣,「你們這裡的人都是如此蠻橫無理嗎?我有答應要嫁給那自大狂嗎?」她板著瞼惡狠狠地瞪著黑嬤嬤,「休想要我嫁給那自大狂,我寧願嫁給全世界任何一個男人,也不會嫁給他!」
黑嬤嬤並沒有被她的譏諷激怒,反而笑逐顏開地瞅著希紗,「是真的嗎?你若是弄虛作假的認識全世界的男人,你應該會認為嫁給主人是件無上光榮的事。」
「這是什麼話!嫁給那個自大狂還是無上光榮的事?希紗輕蔑地說。
黑嬤嬤不願與她多作爭論,僅是抿嘴竊笑,她瞥了身邊的女孩,「你還待在這裡?快伺候夫人用餐,伺候得不好,當心主人怪罪。」
女孩嚇得雙手不停地顫抖,托盤裡的碗盤因互相碰撞而發出聲音。黑嬤嬤微慍地瞪女孩一眼,「小心點!」
「知道……」女孩的聲耷仍在顫抖。
只見她戰戰兢兢地將拖盤擱在旁邊的桌上,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盤盤的菜餚,然後必恭必敬地來到希紗的面前。
「夫人,請、請用膳。」
希紗為難地瞟了女孩一眼,她知道如果不吃這頓飯,黑嬤嬤一定會怪罪這女孩,為了不讓無辜的女孩受罪,希紗勉為其難走到桌旁,拿起湯匙先喝了一口湯。
突然她的雙眼為之一亮,「哇!好棒的湯頭。」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直到湯碗見底為止。
黑嬤嬤偷偷地竊笑,瞄了一下身邊的女孩,「小橙,既然夫人認為這湯頭很好,你再去廚房端一碗。」
「小橙?原來叫小橙。」希紗打量著女孩。
小橙羞的低下頭,「是的,夫人。」
黑嬤嬤從希紗眉開眼笑的表情感覺得出來,希紗彷彿喜歡小橙的。
「夫人,如果你喜歡小橙,就不如讓小橙留下來伺候你。」
「是嗎?可以嗎?」
希紗的臉上有著一抹詭譎的微笑,心裡暗自歡喜,因為她不熟悉這裡的環境裡的一切。
「當然可以。」黑嬤嬤笑了笑。
「那太好了,我相信小橙會比那自大狂好相處得多。」希紗故意誇大其詞。
聞言,黑嬤嬤的臉色一陣青綠,她想不透希紗為什麼一味地反抗主人,在這裡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渴望能得到主人的青睞,甚至只是一個溫柔的眼神也能讓她們心滿意足。
「夫人!你即將成為主人的妻子,怎麼可以批評自己夫君?黑嬤嬤忍無可忍,慍怒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希紗不理會黑嬤嬤臉上的慍色,無懼地直視黑嬤嬤,「夫君?那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應。」
黑嬤嬤見她的態度如此堅決,確實很難在短時間內軟化、轉變,她勉為其難地說:「或許對你來說過於獨斷,但是我敢保證,你嫁了一個很棒的男人。」
「是嗎?」希紗不以為然,還故意將臉貼近黑嬤嬤,「你口中所謂的很棒是指什麼?是指他平時的為人呢?還是指那……」她指著身後的大床。
黑嬤嬤錯愕地睜大雙眼,「你……」
「難道我說錯了?」希紗忍不住隱隱竊笑。
黑嬤嬤氣憤地看希紗臉上得意的表情,強忍怒氣,「隨你怎麼去想,我不願多作爭辯。」一說完,她便忿然走出房間。
希紗看著黑嬤嬤一臉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狼狀,真想放聲大笑、拍手鼓掌,她卻強忍這份狂喜。
在門被黑嬤嬤用力地關上之後,希紗只是朝著房門吐舌頭、做鬼臉,「哼!」
希紗頗為訝異地看小橙,「為什麼不能得罪她?你別忘了,她剛才是怎麼欺負你的。」
小橙苦笑搖頭,「我只是白宮的一名奴婢,早就已經習慣逆來順受……」
「胡說!奴婢也是人,每個人都有自尊,為何要將自己的自尊任人踩在腳下,任意蹂躪!」希紗情激動地糾正小橙。
小橙黯然地低下頭,「你不知道黑嬤嬤的法術,所以你才敢反抗……」
「法術?黑嬤嬤會法術?」希紗先是愕然隨即一陣狂笑,嗤之以鼻,「我只聽過魔術,法術、巫術只是未開明時代的名稱而已,我才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無稽之談。」
小橙驚慌地望著希紗,「是真的,黑嬤嬤有法術的事,在白宮是眾所皆知的。」
希紗覺得十分荒誕,「我才不信這些。」她走到小橙的面前,溫柔地瞅著小橙,「我們別再說這些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這裡多久了?」
小橙又驚又喜地看著希紗,她喜歡希紗的溫柔,「滿久了,我也沒仔細算過。」
這就是希紗最想聽到的回答,她的雙眸倏地為之一亮,「那你一定非請熟悉這裡的環境嘍?」
「這是當然,我閉上眼睛都能分辨方向。」小橙自鳴得意。
真是大棒了!
希紗暗自歡喜,留下小橙是個正確的決定,「既然我將成為你們的夫人,理當要熟悉這裡的一切,所以你要告訴我這裡環境。」
小橙毫不懷疑希紗的話,她欣然答應:「好,我一定會詳盡地為夫人介紹這裡環境,讓你早點熟悉這裡的一切。」
有了小橙的承諾,無非是給了希紗一顆定心丸,希紗笑逐顏開地瞅著天真無邪的小橙。
「謝謝你。」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小橙笑吟吟地看著希紗,突然又冒出一句話:「夫人,你長得好美。」
希紗先是一驚接著淡淡一笑,「是嗎?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美女。」
「是真的,我們私底下都在討論夫人,我們每一個人都認為夫人你長得好美喔。」小橙純真的眸底漾著羨慕之情。
希紗掩嘴一笑,「哪有你們所說那麼美!」
「不過……」小橙突地張大雙眼,直盯著希紗。
希紗察覺到小橙詭異的眼神,頗為不安地看著小橙,「不過什麼?」
「你長得跟我們白宮的守護女神有些神似……」小橙脫口而出。
「白宮的守護女神?」希紗吃驚地看著小橙。
「對,我們白宮有一尊守護女神的雕像,她守護著白宮所有的子民,最重要是守護著白宮的鎮宮之寶。」小橙正經八百地說。
「什麼鎮宮之寶?」希紗兩眼閃爍著訝異的光芒。
「夫人,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白宮是以鑽石聞名。」
「鑽石?」
「對,我們全白宮的人都是以采鑽石為生,而這些鑽石礦山都是主人所有。」
「難怪他會那麼自大,我敢說他一定是一個蠻橫的主人。」希紗冷嗤。
小橙倏地臉色丕變,「夫人,不是這樣的,其實主人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好,所以我們願意跟隨他。」她著急地為白靈深辯駁。
「是這樣嗎?」希紗懷疑地睨著小橙,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說謊時的驚慌,「都是心甘情願?他沒有對你們施壓?」
「沒有,真的沒有。」小橙急慌地辯駁:「主人沒有強迫白宮裡的任何一個人,甚至當我們有困難時,他都會毫不遲疑地幫助我們。」
希紗見小橙驚慌失措的樣子,她深感無趣地搖搖頭,「別再說他,一提到他,我可是倒足了胃口。」
小橙低頭不語,沒想到夫人對主人的偏見如此之深。
希紗瞥了一眼突然靜悄悄的小橙,「你還沒說什麼是鎮宮之寶?」
小橙立即抬起頭望著希紗,再度眉開眼笑,「是一顆極為罕見,形狀宛如淚滴般的鑽石。」
「不就是一顆鑽石,為什麼會是鎮宮之寶,難道說它非常大?」
「不,它並不大,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拇指的大小。」小橙特地比出自己的拇指來比喻。
希妙不禁訝異,她又問:「既然不是很大,那為什麼它會是鎮宮之寶?」
小橙故作神秘地說:「因為它具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它一直保護著主人,主人會從它所放射出來的光芒來分辨一個人的好與壞。」
「什麼好與壞?」希紗不解小橙的意思。
小橙開朗地笑了笑,「夫人有所不知,歷年來,凡是白宮的女主人都要經過那顆淚滴鑽石的認定。」
「什麼?」希紗難以置信地蹙起雙眉,「鑽石會認定女主人?哈!又是一則天方夜譚式的荒謬笑話。」
「是真的,因為曾經有些心懷不軌的女孩,覬覦這裡的鑽石而故意接近主人,最後因為沒通過鑽石那關而被趕出白宮。」小橙繪聲繪影地描述。
「亂說!哪有這種事?」希紗依然不信,她以嗤笑回應小橙的荒謬之說。
「是真的,所以白宮的主人選妻都要經過淚滴鑽石的考驗。」
「我才不信,簡直是鬼話連篇。」希紗不以為意,「那我為什麼沒經過淚滴的考驗,你家主人就強逼我嫁給他?」
「這一次是例外。」小橙理直氣壯地回應:「之前也有許多女孩企圖接近主人,最後也是因為沒經過淚滴的考驗而被趕出去,至於夫人你……為什麼不需要通過淚滴那一關,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很納悶,但凡見過夫人容貌的人莫不嘖嘖稱奇,因為你長得和淚滴守護女神好像……」
「哦,真的嗎?」希紗堅定的心開始有些動搖。
「是真的!等你和主人結婚那一天,你就會看到守護女神的雕像,到時候你就會相信我不是在胡謅。」小橙言之確確地說。
「是嗎?」
看到小橙不似說謊的神情,希紗的心裡蒙上了一層質疑,難道天地之間,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