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她清醒後即被孟應虎擄來孟府裡,之後只顧著與他賭氣,倒是忘了去細想她出事的原因。
「琉璃。」孟妤嬿雙手在她眼前揮舞,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什麼事?」裴琉璃一臉納悶地望著她。
「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反應,是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孟妤嬿好奇地問。
「沒什麼。」裴琉璃含糊帶過,無意多談,端起熱茶輕啜了口。
「你該不會是在想大哥吧?」孟妤嬿笑得一臉曖昧。
「咳咳!」裴琉璃陡地被熱茶嗆到,孟妤嬿連忙輕拍她背部,伸手接過搖晃的熱茶,免得她被燙到。
「你在胡說什麼!」裴琉璃輕斥,絕美小臉羞窘得雙頰緋紅,一雙明眸不自在地不敢看向她。
孟妤嬿掩嘴輕笑,好心地再告訴她一件事,絕對會令她更加不想踏出房門一步。
「你和大哥一起錯過早膳時間,而大哥又特地為你從錢莊趕了回來,陪你吃了午膳才走,這些事情大娘都十分清楚,開心地已經在選日子,打算去向你爹娘提親。」
裴琉璃羞赧地雙手掩面。她就知道會這樣!不敢想像娘若是知道她酒醉失身的事,她絕對會被狠狠臭罵一頓的。
「對了,琉璃,你可曾得罪過什麼人?」孟妤嬿調笑的口吻一變,轉為慎重。
「為什麼這麼問?」裴琉璃聽出她語氣裡的異樣。
孟妤嬿見她的反應,就知道大哥並沒有跟她提起,猶豫了會,還是決定說出在客棧裡蒙面黑衣人欲刺殺她一事。
聞言,裴琉璃臉色凝重地望著守在房門外的江威。也就是因為這樣,孟應虎才會留下江威保護她是嗎?
那名欲刺殺她的黑衣人,莫非與她之前的出事有關?到底是誰那麼想殺她?
「琉璃,你最近還是小心點的好,能不出門就別出去,一切還是要以安全為重。」孟妤嬿擔心地說。光是琉璃喝醉酒,大哥就不開心了,若是她再有什麼閃失,不敢想像大哥會氣成什麼模樣。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裴琉璃心下另有打算。
「裴姑娘,有一位自稱是你的朋友,說是從青龍城來的蕭公子,裴姑娘要見他一面嗎?」小鳳在門外問著。
「姓蕭?莫非是蕭大哥。」裴琉璃倏地起身,拉開房門,急問:「他現在人在哪?」
「我將人帶到蘭廳等候。」小鳳訝異她著急的模樣,連忙回道。
裴琉璃一聽,疾步往蘭廳方向而去,江威連忙隨即跟上。
從房裡走出來的孟妤嬿在瞧見裴琉璃心急的模樣,心下不免好奇裴琉璃口中的蕭大哥到底是誰。
裴琉璃疾步趕去蘭廳的路上,心情原是十分開心,但在愈接近蘭廳時,腦海裡不斷浮掠過自己與蕭大哥和孟應虎之間的一切,心情反倒沉澱下來;也在那剎那間確定,她與蕭大哥之間真的已成過去了。
來到蘭廳門前,推開雕花木門,明眸對上一雙欣喜的眼眸,粉唇輕揚,緩步踏了進去,並未關上木門,任由江威守在門外等候。
「琉璃,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昏迷了近三個月,當我一聽到你清醒便趕著去看你,卻又聽到你失蹤的消息,後來才知道你被帶到孟府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致遠一見著她,激動地握住她雙肩,仔細地審視她全身上下,在見到她一切安好後,這才鬆了口氣,一古腦兒地問出一連串令他掛心的問題。
「蕭大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裴琉璃歉疚地說。仰首望著眼前曾令她心動的臉龐,此刻竟再也勾動不起她任何情感。
「琉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何會在孟府裡作客?」
蕭致遠隱約察覺到眼前的人兒似乎變了。沒錯,她變了,她看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抹羞澀,反倒多了份疏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孟應虎邀請我來孟府作客。」說邀請還真是客氣了,但她不想說出她其實是被迷昏擄來的,因為知道若這麼一說,會引來更多麻煩。
「為什麼?而你又為何會答應呢?」蕭致遠雙手不自覺地放開她雙肩,這次的感覺更加強烈,兩人之間明顯地隔出一段無形的距離。
「因為……我答應嫁給他。」裴琉璃也不拐彎抹角,不忍地看著他大受打擊的模樣。
蕭致遠身形微晃,跌坐在黑檀木椅上,雙眼注視著她絕美小臉上的歉意,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有著默契,我一直在等你從白虎城回來,準備向你爹娘提親,可是卻等到你出事昏迷不醒地被送了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你清醒,你卻又莫名地失蹤。如今再見到你,你卻說你要嫁給孟應虎,為什麼?你之前並不認識他啊!為什麼現在卻要嫁給他?莫非他逼迫你?」否則又要如何解釋她要突然嫁給一個之前她並不認識的人。
回想起兩人初見,是在一年前的元宵花會上,當時匆匆一瞥,他就被她巧笑倩兮的絕美容顏給吸引住了,完全移不開目光。
經過打聽,得知她是裴家大小姐,為了製造兩人相見的機會,鮮少出現在春滿樓的他,為了與她不期而遇,開始頻繁出現。終於如願等到她,經過他藉機攀談後,更是瞭解到她絕美容顏下有顆聰慧冷靜的玲瓏心。
自此她的身影便駐留在他心底,好不容易在經過多次相處後,她開始答應他的邀約,兩人之間有著未說出口的承諾,而今沒想到人事已全非。
「對不起,蕭大哥,就當是我負了你。」
裴琉璃望著他痛苦的模樣,心底也不好受。曾經她也以為在未出事前,從白虎城回來後,她會嫁給他。
兩人心底的確都有著這樣的默契在,但在發生這段奇遇後,讓她認識了孟應虎。照理說孟應虎的冷峻霸氣不該是她會喜歡的人才對,她明明是喜歡像蕭大哥這樣溫和爾雅的人……
但她偏偏不由自主地情陷孟應虎,幾次想抽身都不得,也才在那時明白,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你還沒回答我,你突然說要嫁給孟應虎是否是他逼迫你。若是我記得沒錯,琥珀曾說過孟應虎在你清醒時曾上門提親,但被你一口拒絕了,之後就發生了你莫名失蹤的事,然後你又出現在孟府裡,讓人無法不懷疑孟應虎求親不成,乾脆將你擄走,逼你下嫁。」蕭致遠起身走到她面前,執意問出一個答案來。
裴琉璃苦笑。他竟然完全猜對了,卻沒猜到兩人之間有一段奇緣,也因這段奇緣讓她和他最終沒有緣分。
「你猜的全對,卻沒猜到這樁婚事是我早已同意,卻又拒絕他的提親,他才會在一氣之下將我擄走。」裴琉璃知道自己若是不照實說,他是不會死心的,只好將她離魂的事情說了出來。
蕭致遠一聽完她與孟應虎間離奇的相遇後,雖不能接受,但見她心意已決,也只能死心了。
「你真的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喜歡上他了?」他抱著一絲希冀地問道。
裴琉璃輕輕頷首,明眸滿含歉意。
「你是心甘情願嫁給他,沒有任何勉強?」蕭致遠沉痛地再問。
「沒錯。」裴琉璃從來不覺得自己狠心,但在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殘忍,這樣去傷害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但如今的她已無法回報他相同的感情,只能對不起他了。
「那我就祝福你和孟應虎白頭偕老了,你……保重。」蕭致遠話一說完,頹喪地垂下雙肩離開,不再看她一眼,就怕看了心會更痛。
「蕭大哥……對不起。」
裴琉璃獨自坐在黑檀木椅上,心情變得格外沉重,直到一雙鐵臂由後將她摟抱住。她來不及驚呼出聲,下一刻,身子被抱起,再坐下時竟是坐在一雙大腿上,身子被困在一堵厚實的胸膛裡。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裴琉璃雙手平貼在他胸膛上,一雙明眸狐疑地望著他。
「有一會了。」大掌輕撫她一頭柔滑的青絲,微斂的冷眸底有抹陰沉。
「所以……你偷聽我和蕭大哥的談話?」明眸微瞇,瞪著他。
「我在自己府裡,又何需要做偷聽這種事。」他這話等於是間接承認了。
裴琉璃胸口忽生一股不悅,掙扎地想起身。「放開我。若是讓人看到,又要說閒話了。」
「你曾經喜歡過那個姓蕭的男人?」孟應虎口氣不善地問。
「是又如何?」裴琉璃不馴地仰起下顎。他憑什麼質問她!他和牡丹之間的事可是比她的還荒唐。
「你現在心裡還有他嗎?」孟應虎危險地再問,冷眸陰鷙地注視著她。
裴琉璃原想故意氣他,但在瞧見他眸底的陰沉後,迅速改變心意。並非怕他生氣,而是不想再和他爭吵了。
「我和蕭大哥之間已成過去。」明眸微斂,淡道。
「那就別再為他傷身,不要一副虧欠他的模樣。」孟應虎拇指與食指輕扣住她尖巧的下顎,不愛看她為了另一個男人流露出黯然的神情來。
裴琉璃粉唇倔強地抿起。他以為別人都像他一樣無情嗎?
「你說得倒簡單,但也顯得無情。你做得到,但我自認做不到。畢竟蕭大哥對我真心真意,而我也曾對他心動過,若非出了這場意外,如今的我該早已嫁入蕭家了。」她並非存心氣他,只是陳述實情。
「但你並沒有。所以注定你們之間沒有緣分,你裴琉璃注定今生要嫁入孟府,會嫁給我孟應虎為妻,所以別再想那些已經不可能的事。」
孟應虎語氣十分強硬,氣惱她親口承認曾對另一個男人動心,而她對他卻從未正式表態過,一直以來都是他強逼於她,這令他更加惱怒。
「你……說夠了嗎?放開我!」
裴琉璃被他的話給氣得頭頂生煙,在他懷裡拚命掙扎,推開他的懷抱,離開他的身子,頭也不回地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裡?」
孟應虎冷眸冒火地瞪著她的背影,她竟敢再這麼做!總是在兩人一言不合時轉身走人,丟下氣怒的他,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再說下去,我們只會吵個沒完,既然如此,不如我先離開,讓你徹底冷靜一下。」
裴琉璃腳步未停,邊走邊說,逕自走出蘭廳外,守在外頭的江威見她出來,往內瞥了眼主子鐵青的臉色,趕緊跟上。
孟應虎瞪著那抹遠去的身影。要他如何冷靜?!他現在根本是火冒三丈!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