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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了一道 第七章 作者:蔡小雀
    OK,計劃是這樣的。

    他先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公司裡所有的員工--假裝熱烈地追求她,當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他再在一個公開盛大的場合裡狠狠地甩掉她。

    這個計劃名稱就叫作「擺了一道」!

    誰教她最近天天折騰得他不能安生,他就讓她也嘗嘗這種被擺道的痛苦滋味。

    而公司一個月後的年終慶祝晚宴,會是一個最完美的時機。

    坐在辦公室裡埋頭寫著「擺了一道」企畫書的陶遠,終於舒暢滿足地伸展了下修長有力的身軀,得意地看著計算機屏幕裡的企畫細節。

    郝紈絕對逃不出他的天羅地網。

    他笑得好不愉快,這些日子以來的窩囊氣彷彿在這份企畫書完成後,得到了最極致的發洩。

    嗯,接下來他可以進行底下的步驟了。

    陶遠伸手拿起電話,按了幾個鍵,語氣簡潔的吩咐道:「張助理,幫我查公司裡一位姓郝名紈的員工,我要知道她的部門和專線電話。」

    「郝紈?呃,好的,馬上好。」張助理喜出望外,沒想到會在無意中接收到這份大八卦。

    雖然她也是拜倒在總經理西裝褲下的眾妹之一,但這並沒有減少她熱烈收集總經理八卦的興趣。

    陶遠身為公司的掌權者,當然很清楚誰會是公司的八卦流言傳播中心,因為傳的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所以他也就樂得從善如流,讓員工們有點私人的樂趣。

    終於,他的寬宏大諒在今日得到了最好的報酬,就是可以利用這個八卦流言傳播中心,達到他大大擺了郝紈一道的目的。

    「我真是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他喃喃道,掩不住滿足的微笑。

    而在地下室的總務課裡,郝紈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獵人的標靶,兀自坐在位子上傻笑著。

    她正在回想從前天晚上到昨天中午那一段驚心動魄、勾魂蝕骨的歡愛經歷。

    光想就又是一陣強烈臉紅心跳,她忍不住摀住滾燙的雙頰,害羞得無法自持。

    「小紈,妳在幹嘛呀?」如花邊擦著她那台寶貝數位相機,邊納罕地看著她。

    「我?我沒有想什麼!」她嚇了一跳,猛然否認。

    「咦,有古怪喔。」如花湊近打量著她可疑的紅通通小臉,「昨晚是不是偷看A片了啊?」

    要被一臉濃妝艷抹的如花緊盯著而沒有驚到兩眼刺痛,實在需要極大的功力與忍耐力,郝紈雖然很堅強地做到了這一點,卻也忍不住偷偷揉了揉眼睛。

    「我沒有看A片啦。」她是自己真槍實彈上場……哎喲,真是羞死人了,呵呵呵。

    「那妳幹嘛笑得好淫蕩,一臉思春的模樣?」如花老實不客氣地指出。

    郝紈一驚,連忙翻出鏡子,「呃?有嗎?」

    「嗯哼,憑我這對閱人無數的玫瑰美麗瞳鈴眼,一眼就認出妳就是在垂涎肖想總經理,對不對?」

    呼!原來如此,害她還以為如花知道了上個週末的事。

    郝紈翻了翻白眼,「這不是幾百年來的事實了嗎?難道妳第一天認識我啊?不知道我本來就哈總經理很久了?」

    「說得也是。」如花恨恨地道:「可惜最近總經理行蹤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害我都拍不到他的照片來賣錢……」

    「安啦,繼續奮鬥努力吧。」郝紈笑呵呵的說,拍拍她的肩膀,然後繼續支著下巴微笑想心事。

    忽然問,她們倆桌上的電話同時響了起來,分別是一線和二線。

    她倆納悶地相覷一眼,二話不說地抓起電話。

    「喂,我是如花。」

    「你好,我是郝紈。」

    「小紈子。」陶遠沉穩好聽的男中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又驚又喜,「陶……呃,你好、你好……哈,哈哈。」

    誰想得到他竟然會主動打電話給她?天啊,這簡直是太太太意外之喜了。

    「早上吃過飯了沒有?」他溫柔地問道。

    郝紈一怔,突然又強烈地狐疑起來,「你是誰啊?」

    「我是誰?我是妳週末翻雲覆雨過的情夫!」電話那端的陶遠差點給她氣死,險險控制不住又大吼起來。

    媽的,他真的會被這個郝家紈子氣到得心臟病,居然這麼快就忘記他的聲音,難道前天、昨天他們都是做假的嗎?

    「喔,真的是你!」郝紈又好笑又尷尬,連忙道歉。「對不起,因為我想你從來沒有對我講話這麼溫柔過,我一時還以為認錯人了。」

    「我昨天對妳也很溫柔。」他滿心不是滋味,很悶地道:「妳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對不起啦,不要生氣,是我豬頭。」她滿懷歉意,迭聲地賠罪。

    「現在身子還痛嗎?」他忽地冒出一句。

    她小臉瞬間漲紅了,結結巴巴道:「那個……我……不會啦,不會了,呵呵,呵呵,你放心。」

    「為什麼講話閃閃躲躲的?跟我講話有那麼見不得人嗎?」他故意問道。

    郝紈害臊地低下頭,心慌意亂得有一下沒一下地樞著電話按鍵。「呃,這種事情不要曝光好像對你的名聲比較好,而且我也怕被全公司的女生追殺呀。」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她還緊張地偷瞄了一眼如花。

    如花的表情變得好奇怪喔,講電話怎麼講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樣子?郝紈不解的暗忖。

    「妳有沒有專心在聽我說話?」陶遠不滿地問。

    她眨眨眼,連忙集中注意力,「有有有,怎樣?」

    「什麼怎樣?我問妳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妳還問我怎樣?」他的口氣聽來非常不爽。

    糟糕,她又惹他生氣了。

    「我很想,真的,非常非常想,可是我怕要是給公司的人瞧見了……」她忽然膽小鬼起來。

    「我中午十二點十分去接妳,就這樣決定。」他逕自作出決定,「妳什麼都別想了。」

    「呃,可是我……」

    「好了,專心上班。記得我們的午餐約定。」他不由分說就掛掉電話。

    郝紈對著嘟嘟嘟斷線了的聽筒發愣,又是欣喜若狂又是慌了手腳。

    怎麼辦?她超想去的,但是只要陶大哥一下來找她,那就東窗事發了。

    「郝--紈!」如花激動地大叫。

    她嚇了一跳,猛一轉頭,「怎樣?」

    「妳跟總經理是不是有曖昧關係沒給我們知道?」

    這句話一出口,別說似玉、花好、月圓都衝過來了,連老課長都豎尖了耳朵。

    「什、什麼?」

    如花怒氣騰騰地雙手抆著腰,「妳說,我們到底還是不是好朋友?為什麼這種八卦內幕還要別人說我才知道?妳為什麼沒有第一手給我曉得?」

    「什麼八卦?什麼內幕?」其它人忙不迭的問道。

    郝紈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口,「妳是指……」

    「還跟我五四三,總經理的助理秘書來電說,總經理剛剛特意問她妳的數據和專線電話幾號,好像對妳很有興趣的樣子。」如花指著她的鼻尖,紅著眼睛道:「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妳快說啊!」

    「對呀,說嘛、說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郝紈面對眾女熱烈逼供的眼光,不得已地選擇坦白,「我我我……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啦!」

    她只好先把老爸供出去,然後再把原來她就是陶遠相親對象的事供出去……可是週末的春宵共度,是打死她也不說的了!

    但這樣就夠了,這等熱騰騰的大消息已經震得總務課裡人人腦袋瓜一陣鬧烘烘,所有人都以充滿艷羨又嫉妒--包括老課長--的眼光盯著她。

    「好好喔。」如花嫉妒到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對啊,為什麼我爸不是總經理父親的屬下呢?」似玉歎了口氣。

    「妳爸起碼還是地字號眷村的老軍人,我爸呢?他只是個種田的。」花好歎的氣更大。

    「種田有什麼關係?我爸根本是無業遊民,每天在家裡晃來晃去,這才有夠嘔吧?」月圓攤攤手道。

    呃……啊現在是怎樣?玩人人山前來比慘嗎?

    郝紈躲在一邊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免得她們記起了她的狗屎運,而控制不住撲過來對她一陣飛拳亂打。

    人在失去理智後,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的。

    否則她上個週末怎麼會恬不知恥地跟陶大哥在床上嘿咻了一整夜還有一整個上午?

    話說回來,陶大哥的高超技術和過人體力簡直跟外國羅曼史小說裡的男主角有得拚哦!

    唉,光想就神魂顛倒啊!

    她幸福滿足地歎了一口氣,雙手扶著臉頰繼續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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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的,充滿震撼力的一刻終於來臨。

    中午十二點十分,英俊高大的陶遠出現在地下室電梯門口,每個人看到他像看到奧運金牌選手回國,雙眼充滿不可思議的崇拜。

    如花強忍著掏出數位相機的衝動,她偷偷地瞄了郝紈一眼,小小聲的問:「如果我現在拿相機對著總經理猛拍,他會不會發飆?」

    「會。」她也小小聲肯定回答。

    「噢……」如花失望得不得了。

    「小紈,準備好了嗎?」陶遠微笑開口,卓爾不凡的氣質表露無遺。

    郝紈聽到背後如花、似玉、花好、月圓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抽噎聲。

    她很瞭解,而且是非常瞭解,陶大哥的魅力可是有足足幾萬匹馬力那樣大!

    「總經理好!」老課長頂頂老花眼鏡,興奮難當又赧然地搓著手恭恭敬敬喚道。

    「總經理好。」眾女也整齊劃一地大叫。

    陶遠緩緩走近老課長,微微一笑,「課長,總務課多虧有你的盡心盡力,卒苦了。對了,最近新的一波調薪名單,我把你也安在上頭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夠接受。」

    老課長張大嘴巴,愣愣地望著陶遠,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

    他他他……加薪了?意思就是說,以後他可以存私房錢了?他可以脫離這種日光族的行列了?

    「總經理,謝謝謝謝……謝謝您。」

    就在老課長感激到涕淚縱橫的時候,陶遠對著眾妹性感地笑了笑,隨即不由分說地抓了郝紈就走,留下一堆癡迷傻笑流口水的總務課「菁英」在原地。

    郝紈沒想到她可以走得這麼直接順利。

    她忍不住仰高頭,欽佩地望著他,「你真的好厲害哦!」

    「我一向都很厲害,妳指的是哪一樣?」

    嘿,夠臭屁喔,不過他真的很有臭屁的本錢就是了。

    「我是指,你怎麼有辦法三兩句話就把場面定住,然後瀟灑地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她比手畫腳激動地形容著,「我也想學這一招耶。」

    「那有什麼?」他哼了哼,「刁蟲小技爾。」

    「嘩……」她簡直崇拜到五體投地。

    不知怎地,她小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仰慕和敬佩,深深地滿足了陶遠的男性自尊心。

    他凌厲的眸光變得柔和煦然,和藹地問:「妳中午想吃什麼?」

    「都可以。」郝紈摸摸肚子,訕訕地笑道:「只要不是胡椒蝦,什麼都行。」

    蝦類雖好吃,但吃太多她的腸胃卻是無福消受,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已經把牠們統統藉由馬桶還給大海了。

    「去吃牛排吧。」他笑咪咪的說,撐死妳這個郝家紈子。

    「會不會吃太好了?」她良心不安地道:「不然我帶你去吃刀削面好了,我知道這附近巷子裡有家路邊攤……你怎麼了?」

    他的表情嫌惡得好像她是提議他吃榴槤。

    「路邊攤不衛生。」他大皺眉頭,滿臉防備地瞪著她。

    而且以她帶塞的程度,說不定她吃了沒事,他卻有可能食物中毒。

    「噢。」她眨眨眼,可以理解西裝筆挺的他的確不習慣擠在小凳子上,滿頭大汗地撈面吃。

    「去吃牛排。」他霸道地決定,拉著她往停車場走。

    她必須要小跑步才跟得上他邁得又大又快的步伐,氣喘吁吁地道:「陶大哥,你等等我啊!」

    「妳是蝸牛轉世的啊,動作這麼遲鈍。」可以藉機罵她一頓的滋味真不賴,他很爽地撩眉睨著她。

    「對不起。」她喘到快斷氣了。「我……呼呼……很久沒跑了。」

    「上車吧。」陶遠故意不幫她開門,自顧自地坐進駕駛座,看她會不會覺得受到輕視侮辱而小小地傷起心來。

    「耶!」郝紈快樂地應聲,興匆匆地繞到另外一邊自行開門坐進去。

    他盯著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又一下。

    事實證明她果然沒什麼自尊心。

    媽的,滿世界都是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的嬌滴滴愛生氣女人,為何他偏偏遇到一個異類?

    陶遠揉了揉眉心,覺得這個「擺了一道」的計劃施行起來的困難度比他想像的還高些。

    「你頭痛啊?要不要吃顆止痛藥?」她滿臉關心地湊過去問道。

    「不必!」他瞬間全身警戒,瞪著她道:「我是說……不用了。」

    誰曉得她會不會糊里糊塗陰錯陽差又拿出了什麼奇怪的藥丸來,折騰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陶遠發動車子,故意緩緩地經過公司前的廣場,那兒有許多的員工走動著,不是拎著便當就是正要去吃午飯。

    他還蓄意降下電動車窗,讓他與郝紈同乘一車的景象大剌剌地呈現在眾人面前。

    「是總經理耶!」

    他一反平時的不耐與酷酷的表情,含笑點頭打招呼。

    他這等親民愛民的舉動引起了廣場上一陣風靡的旋風,郝紈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滿心崇拜到幾乎在他腳邊化成了一攤春水。

    「那個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好眼熟……」

    「咦?她不是總務課的郝紈嗎?」

    「天啊,真的是郝紈……」

    郝紈不敢相信地轉過頭,吃驚地望著一臉愉快的陶遠道:「他們居然認得我!」

    「我們同車的消息會在五分鐘內傳遍整棟大樓。」他的語氣聽來十分滿意,事情發展都照著他的計劃走。

    「呃……你確定這樣好嗎?」她忽然不安了起來,「大家會不會誤會我們兩個有曖昧關係?」

    情勢發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陶遠本來是很高興的,但當她這句話一出,他整個人瞬間又火氣失控起來。

    這個笨蛋!

    「我們沒有曖昧關係嗎?」他咬牙切齒的問道,不敢相信她居然要撇清週末時發生在他們之間那美好狂野激情的性事。

    「啊,對喔,我忘了我們的確有曖昧關係的。」她恍然點頭,神情訕然連忙道歉。

    他自齒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問話,「事到如今,妳還想假裝沒有跟我上過床嗎?」

    她的小臉霎時羞紅過耳,「話……也……也不是這麼說的……那個我……」

    「如果不想我氣到控制不住撞上安全島,妳最好在抵達餐廳前給我乖乖閉上嘴巴。」他臉色鐵青的警告。

    「是!」她連忙噤聲。

    其實郝紈也覺得很無辜、很冤枉,她的本意是擔心他的行情直線往下降……話說回來,她做人實在矛盾得不得了,明明就很高興得到他的青睞,很開心能夠在他身邊講講話,甚至只要看著他,她就覺得莫大的滿足,但是她總覺得一下子得到這麼多的好運,好像不太保險……

    她到現在還常常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作夢還是在現實中,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好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她可是郝紈,出了名的楣女耶!

    陶遠莫名地生著悶氣,腳下油門踩到底地飆向餐廳,可是飛迅電閃的速度也無法解脫、甩開黏在他心底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她為什麼會不把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激狂烈火當作一回事?為什麼會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劃清界線?

    他煩躁地一手爬梳著濃密的黑髮,一手穩穩地掌控著方向盤,眸光深邃:心情鬱悶得重重化不開。

    最可惡的是,他為什麼會被她的反應深深刺傷?

    陶遠,你究竟是得了什麼失心瘋?

    一條路上兩樣情,他們各自沉浸在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情緒裡,直到抵達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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