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望向歐陽夫人,只見妻子微微搖頭,眉頭也是微微蹙著。
是呀!妻子應是不會違背他的意思才對,那麼女兒是怎麼知道的?
第2章(2)
「自然是有人告訴女兒的呀!」歐陽初茵一臉的純良無辜,又搶在歐陽宗達開口詢問之前說道:「不過我已經答應她不讓爹爹知道消息來源,女兒不能言而無信,所以請原諒女兒不能說。」
呵呵,她承認自己就是故意來問爹爹這件事情,畢竟她很討厭有人假好心卻使絆子的行為,既然人家都上門找麻煩了,難道她還要善良的原諒她們,才不殘忍不惡毒不冷酷不無情嗎?
她知道整個府裡,只有爹爹不想知道的,沒有爹爹不知道的,她這麼一說,爹爹自然就會去查,而查出是誰更是輕而易舉的。
歐陽宗達看著寶貝女兒無辜的模樣,無奈的和妻子對視一眼,兩人心裡都想著,這麼單純沒心機的女兒,以後該怎麼辦啊?
「好,爹爹不問。」他自己查會更清楚,反正說到底也就那幾個女人。「那麼茵茵想知道什麼?」
「爹爹,女兒想知道這件婚事是不是真的?」歐陽初茵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了。
「是真的。」歐陽宗達直言。
歐陽初茵等半天沒了下文,心裡突然一緊,望向娘親求證,卻見娘親紅了眼,愧疚的低下頭來,難道……
暗暗吸了口氣,歐陽初茵在心裡告訴自己別急、別慌,就算真的要嫁人,她也是有辦法讓自己活得很好。
「爹爹可以告訴女兒這件婚事是怎麼回事嗎?」
歐陽宗達點點頭,娓娓道來,聽得歐陽初茵一陣訝異。
原來封家堡前任和現任的堡主是她與娘親母女倆的救命恩人,第一次是她出生百日,娘親帶她到佛寺上香還願,馬車行至半山腰時突然失控,若非當時封家父子剛好經過,幾時控制住馬車,她們母女都要連同馬車掉下山谷了;第二次便是她八歲那年被綁架,爹爹向封家求救,是當時的封堡主調派手下查訪,最後又親自出馬將她救回來的。
第一次還只是個出生百日的小嬰兒,第二次則是昏迷不醒,難怪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記憶中沒有封家人的存在。而她和現任堡主封言真竟然還是有婚約的,最讓她無力的是,這婚約還是她百日那次,爹爹主動結親的。
這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所以以身相許」嗎?
「那……爹爹的意思是?」歐陽初茵直接問。
「當年婚約是爹主動締結,人無信則不立,更何況還有兩次救命之恩,背信忘義、恩將仇報之事……」歐陽宗達沒有說完。
歐陽夫人啜泣一聲,掩嘴匆匆地走進內室。
「我瞭解了。」歐陽初茵垂下頭,低聲地說道,耳裡還聽得見內室傳出娘親哽咽的聲音。
「不,茵茵,你不瞭解。關於傳言,爹不是不知道,爹也不說傳言不可信這種虛浮的話,爹是見過言真的,所以爹深信,言真不是那種殘暴之人,只是有件事爹要和你說明白,言真那孩子破了相,左臉頰有嚴重的傷疤,有的女人見了便嚇得尖叫暈倒,小孩子看了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唉!那孩子原本長得是那般的丰神俊朗,可惜……」他歎息一聲。
「所以,若茵茵你不願意,爹絕對不會逼你的。」
歐陽初茵猛地抬起頭來,錯愕的看著歐陽宗達。
「爹……」說心裡不感動是假的,一時之間她居然有些哽咽了。
就算真正相處才只有幾個月,但是她擁有真正的歐陽初茵全部的記憶,對這個爹以及現在社會還是瞭解的。
這個時代、這個社會,信譽重於生命,人無信不立,無信不知其可也,誠信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線,何況這中間還關係著救命之恩,爹爹竟願意為她……
「茵茵不用顧慮什麼,所有的事爹爹會一肩承擔,不過如果茵茵要拒絕這樁婚事,那爹爹得先送你到莊子住一陣子,等事情解決之後再接你回來,你不是一直想要到莊子住一陣子嗎?正好……」
「爹,我嫁。」歐陽初茵打斷了歐陽宗達的安排。
「茵茵?!」歐陽宗達震驚的望著女兒,眼底有著不解,卻也難掩欣慰。「你確定嗎?如今爹爹尚未回復,若等爹爹回復,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你可要考慮清楚。」
「爹爹,不用考慮了,我相信爹爹。如果封堡主人品不好,如傳言中殘暴冷酷,爹爹斷定不會讓女兒嫁過去的,對吧!」歐陽初茵說得堅定。
他們這般毫無保留的愛她,為她設想周到,她又如何能陷他們於不義?
所以她答應了,被他們濃濃的親情包圍,她那顆因過去而冷漠的心早已經融化,另一方面,也因為她相信自己不管在什麼環境下都能活得很好,於是她點頭了。
「沒錯,言真確實是個好孩子,個性沉穩,雖然有些嚴肅,但絕對不壞。」女兒這般相信自己,讓歐陽宗達很感動。「只是言真臉上可不是個小疤痕,你真的不在意?」
「外貌條件女兒確實不在意,只要他不是會在言語及行動上使用暴力的人,女兒就有自信過得很好。」
「放心,言真那孩子的品性,爹還是有信心的。」這點歐陽宗達毫不擔憂。
「那就沒問題了,爹放心,女兒不會變卦的。」
破相有何大不了的,不就是臉上有疤,想當初她演過的恐怖片,那各種恐怖的爛臉妝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能讓人噁心到三天吃不下任何肉類。
更別提她靈魂在醫院飄蕩的那段時間,也見過各種可怕的傷及屍體什麼的,所以區區一個臉頰的疤算什麼?
因此,事情就這麼定了,雖然是意料之外的發展,但一算是自己選的路了。
之後,就聽到薛姨娘被禁足——沒有說明期限,歐陽芝婚事確定,對象是寧安侯府三房庶子,有鑒於雙方長輩都急著成親,所以婚期有些倉卒,她一個半月後便出嫁了。
北方封家堡——
清幽的竹林,微風吹過,一陣沙沙作響。
竹林深處一汪碧水閃爍,一抹偉岸身影負手而立,面對著幽靜湖面,久久沒有動靜。
一旁不遠處的石桌上,放著一張信紙,信紙上迭著信封,信封上壓著一個紙鎮,微風吹過,信紙上下翻飛,隱約看見信末署名歐陽宗達。
封言真望著晶瑩的湖面,思緒飄得很遠,想起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那個可愛精靈的娃兒,那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香香的,暖暖的,當她用那軟軟的手抓住他的手指頭,圓圓的宛如上等墨玉般的眼瞳看著他的時候,他有種想把一切都送給她的衝動。
所以當歐陽家主提議結親時,在父親詢問的眼神下,他沒有猶豫的點頭了。
沒想到,再次見到她的時候,竟會是那種情況。
想起那被父親救回時像個破娃娃般昏迷不醒的人兒,他就想將那些傷她的人碎屍萬段。
醒來後她變了,只要有人靠近就萬般恐懼的尖叫,連面對她的父母也一樣。而他多想陪著她,卻連靠近她也不能。
這麼多年來,他陸陸續續得到有關她的消息,派去的暗衛說,膽小怯懦,草木皆兵,本就情緒緊繃的她,在她那兩位庶姊姊的整治下崩潰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殺,讓他每接到一次消息,就心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