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冷裳被擁進一具強悍的男性身體,乍醒的她睜圓一雙惺忪睡眼用力瞪向侵擾她清夢的罪魁禍首。
「你又要抱著我睡覺對不對?」
冷裳的控訴引來雷震天低沉暗啞的邪笑。
「這是我的床。」他喜歡她的柔軟,喜歡她的甜美氣味。
「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是你的玩偶,你不可以這樣為所欲為。」
她已經決定和他保護適度距離,否則她不能保證她不會深深陷進他的魔力情網。她已經抗拒得好艱難。
「這床是你的那麼就留給你,我去窩客廳的沙發。」她的手使勁想掙脫他的懷抱,卻在肌膚接觸的那時意外發現他的體溫熱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無形中,她也感染他平日皺眉的習慣。
「大概是傷口發炎。」他毫不在乎地輕描淡寫道。
「楊嫂回來了,大玄和小武也在,我去叫他們!」她的關心和緊張無法掩飾的完全表現在她擔憂的小臉蛋上。
「我不需要他們!」雷震天的神情幾乎猙獰,極不悅的悶聲道:「我有你就夠了。」
「可是你在發燒啊。」冷裳著急中也有些生氣,這人怎麼忽然像個孩子似的鬧脾氣?
「我只要你!」他依然堅持,並且不理會她的推拒,粗蠻地將她抱進他的懷裡。
「別抱那麼緊,我會窒息……」他的熱燙體溫烘得她頭昏腦脹。
「好。」破天荒的,雷震天順從她的意思,兩臂力道放鬆了不少。但隨即他開始發揮他的色魔天性竟吃起她的嫩豆腐。
他的大手肆意地撫過冷裳純淨無暇的身體,那一分極熱切的放縱和需索深深的酥麻震駭住未經人事的冷裳。
「你別……」別欺負她呀。冷裳無力的蠕動著身軀企圖擺脫他的激狂情騷。
暈黃床頭小燈之下的雷震天,眼底儘是深沉的慾望,他的黑眸只看見她,他的世界也只剩下她。
那樣赤裸裸的撩撥令她羞赧,她害怕極了,帶著哭泣的聲音可憐的哀求她,「我們不可以亂來……」
他吻住她因為害怕而咬得死緊的香唇,沙啞的柔聲哄她,「我不會傷害你,你是我愛的人啊。」壓抑已久的情愛慾火在高燙體溫的引爆下狂野燃燒,幾乎灼痛了他。
「你的傷口發炎……不能……」頭昏腦脹的她快要甘心臣服在他的掠奪攻勢之下。
「大魔頭,你壞!」夾帶著含羞帶怯的小小怒恨的她,張口想咬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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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這個大抱枕真是舒服極了。
唇角綻放一抹嬌艷的冷裳,忍不住又往大抱枕鑽去……
「太陽曬屁股了。」隨著低沉的悶笑聲而來的是一記響亮的拍打聲!冷裳的小屁股受災殃了。
「別吵。」嘟噥著嘴唇的她只覺的全身的骨頭又酸又疼,好像被嚴酷鞭打過的難受極了。
「再不起床休怪我『又』欺負你!」甚是威脅的無恥喊話繼續干擾愛困的她。
「什麼?」帶著濃重困意的她呆呆的揉揉雙眼,乍然映入眼簾的是雷震天噙著玩味笑意的可恨嘴臉。
「你!」她的反射動作是趕緊離開她以為舒服透頂的人肉抱枕,並且立刻跳下黑色大床。
可是一下床的她卻又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鴕鳥鑽進沙堆裡去。
她很是懦弱的只好跳上黑色大床,然後狠狠地抓緊黑色棉被把自己包裹得緊密紮實。
「你身上有幾斤幾兩的肉我都一清二楚,不用白費力氣了。」端著一張兇惡面孔的雷震天,內心其實快笑岔了氣,但是他極力忍耐住以免小人兒大發嬌嗔。
「你怎麼可以這樣取笑我?」
冷裳並不知道她帶著薄怒的嬌顏紅艷艷的別有一番動人韻致,惹得雷震天必須以超人的意志才能勉強壓下再次要她的慾念。他不希望嚇壞了初經人事的她。
「昨晚我的『表現』你滿不滿意?」他傾身過去,在她的唇上輕呷了下。
這人怎麼動不動不是喜歡抱著她就是吃她的豆腐!她的嘴巴很好吃嗎?
「你知道你說的話噁心嗎?」有點怨恨自己居然愛上這樣狂妄的大色魔!
挑起潑墨似的濃眉,他不以為然的駁斥道。
「魚水之歡是世界上最美的事,哪裡噁心了?」看來他的小人兒需要好好教育,他想他會很有耐心用一輩子來教導她兩情相悅的奇妙。
他下床,預備開始一天的繁忙。
「啊!」冷裳高分貝的尖叫聲驀地嚇了他好一大跳。
「你怎麼了?」他不解地掰開她用雙手摀住的小臉蛋,逼迫她面對他的困惑。
「你羞羞臉!」她氣惱的怒目欲瞪,然而緊張失措的眸子只敢盯著他的面容。
隨著她的滿面通紅害臊的可愛模樣他明白了,原來他的小人兒被他赤裸的身體嚇壞了。
他開懷大笑,將她抓過來用力把她抱進他的懷裡。
「我的身材保持得很棒吧?」
「厚臉皮。」她只能輕聲咕噥,他把她抱得好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慢慢地你就會習慣了。」他意在弦外的笑著。
「什麼『習慣』?我才不要!」她當然知道他所謂的『習慣』指的就是昨夜他佔有她的那種舉動。
「趕緊把你的睡衣穿上啦。」她低嚷。
羞死人了!在他懷抱裡的她的姿勢剛好是曲膝跪在床上,所以她的臉蛋被迫和站在床沿邊的他的腹部緊緊牴觸,以至於她必須閉上雙眼否則他那沒有任何遮掩的男性象徵則會盡入她的眼底……
「看著我的眼睛。」將她臊紅的小臉蛋捧起,他一個轉身她的身子就被他橫抱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黑眸晶亮得彷彿是天上的星星,閃閃爍爍的似乎在訴說著他對她的無限愛意。
面對這樣的款款柔情,冷裳一時被怔懾住了。他的霸王氣魄令她討厭但也心折,而他這難得的溫柔更是教她心裡頭甜滋滋的、酸酸的……軟軟的……
「喜不喜歡我?」他眸中的星芒一瞬也不瞬的盯緊她。
「喜歡。」無法抗拒地只能誠實回答。
「愛我嗎?」他知道他現下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的嚴肅,因為他竟然感到緊張!她最好說她愛我,否則他可能會大狂。
「我……」如果坦白她老早就為他動心了他會不會很得意?
「說!」因為過於在乎,他忽然暴躁起來。
「我想想看嘛。」就只會凶她!人家說小女人遇到老男人通常都會備受呵寵的啊,可是這個「通常」的定律好像不是百分之百哦?
多麼渴望他能夠永遠溫柔的憐惜她……
「不准說不愛!」雷震天一手環抱她,另一手輕輕掐住她的玉頸,威脅的薄怒道。
為了保護寶貝的小命她據實以告,「愛。」哎,她的貞操都被他奪去了,他幹麼還要斤斤計較她愛不愛他?
「有多愛?」該死的,他竟然在乎她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
「多愛?」眨巴著翦翦美瞳,她歪著頭很慎重地想了好久才說道:「一點點愛吧。」他太霸道了,連愛她也是這樣的霸道!
「一點點?!」極不悅的他看起來好像是要掐死她似的殺氣騰騰。
「原來你最生氣的時候,你左眉下的那道淺淺的把很也會跟著『扭曲』起來!」冷裳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研究起震怒中的他,並且還意猶未盡的高興的說著,「你這兩天沒刮鬍子對不對?你的胡碴都長出來了,難怪……刺癢癢的!」
沒說出來的話是當他狂吻她太過熱情的時候,他的胡碴就會發揮刺癢癢的效用。
「你到底有多愛我?」他大吼,簡直被她東扯西扯的嘰嘰呱呱給惹氣了。
「很愛很愛,愛死你了啦!這樣可以了吧?」她也大聲吼回去。
「這樣才對。」原本的沖天怒氣一下便消失無蹤,他滿足的眉梢、眼底、嘴角、臉容都溢滿了笑意。
什麼震天盟的創幫幫主嘛,他不是應該沒心、沒肝、沒感情的恐怖分子嗎?怎麼忽然像個要糖吃的小孩子!冷裳呆呆的瞪著微笑的他。
突如其來的他驀地低下頭和她親嘴,並且輕輕的用牙齒啃咬她的下唇。
哇!這種動不動就喜歡親她嘴的大色魔根本就是防不慎防!
「你吃夠了沒有?」難道她的嘴巴抹了蜜汁?
瞧著佳人像是撒嬌又像是嗔怨的可愛模樣,他的慾望竟又蠢蠢欲動。
他必須立刻放開她,否則他肯定會再要她一次。
「起來梳洗,下樓用餐。」將她的髮絲亂揉一邊之後,他將她放在大床上,逕自進浴室去了。
「其實他的嘴巴也挺好吃的……」不自覺的,冷裳竟恍惚地回味著他一向以為的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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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用餐的氣氛怪怪的,尤其是小武那胖傢伙的眼光更是曖昧。
趁著雷震天和大玄正經八百地談論事情的空檔,冷裳把小武拉到玄關旁悄聲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啊。」
「放羊的小孩,一大早你和大玄就猛盯著我瞧還說沒事?」害她亂不舒服的!
「你問的是那個啊……」小武的眼睛裡開始有了「很了」的賊笑,在冷裳的逼問之下他附耳過去,「很愛、很愛、愛死你了啦,這樣可以了吧?」
「喂你!」小姐脾氣即將發作的當下,她忽然怔然驚住,小武的話怎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裳小姐你對我們雷老大的愛情宣言啊。」
「是雷震天逼我的……咦,你怎麼曉得?」
「拜託!你也幫幫忙,你小姐喊得那麼大聲,好像和人吵架一樣。當時我正才喝咖啡耶,聽見那種激情的表白還差點把咖啡噴到大玄的臉上。」他們是混江湖的沒錯啦,但是他們只對打打殺殺在行!那種你愛我、我愛你的實在是有夠給他恐怖。
老大也真是忽然給他轉性的樣子,女人不是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用就可以了,幹麼和愛情扯在一塊?一想到抱著個女人愛得要死要活的,他小武就不能控制的全身泛出雞皮疙瘩。
「大玄也聽到了?」冷裳不禁驚呼。
「何止是大玄,楊嫂那時也被你嚇了一大跳的從廚房衝出來。誰知道小姐你會一大清早像唱軍歌一樣的大吼大叫,好像怕全世界不知道你和我們老大打得有夠火熱的樣子,搞不好亨利它們也被你的愛情宣言給嚇壞了喔。」
低低垂首,啞口無言的冷裳拚命似的猛扭著手指頭,簡直是羞死她了!
難怪大玄和楊嫂的眼光也有點可疑,尤其是楊嫂的笑容幾乎沒斷過的一直咧得大大的……
「身體不舒服嗎?」一隻大手在她的長髮上撫摸騷擾。
冷裳不用抬頭也曉得是昨夜和她肌膚之親,奪走她的純潔的那個大色魔。
「不用你管!」她就是不要抬頭,就是不要讓他瞧見她的紅臉蛋。
「老大,是小武該死啦,小武剛剛對裳小姐說話沒有分寸、沒有規矩。」
「你說什麼?」雷震天神情一冷。
小武求救的眼光連忙轉向旁邊的大玄,但是他的兄弟依舊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死樣子。
這時楊嫂肥壯的身體從樓梯上搖搖晃晃的下來,雙手捧著黑墨色的被單,笑紋爬滿整張老臉的朝他們走來。
「少爺,可以讓小武載我下山嗎?你和少奶奶的被單弄髒了,雖然被單是黑色的,不過上頭幹掉的血漬還是要送洗的啦。」五十開外的楊美枝大剌剌的一點也不避諱,她認為這是喜事咧,她終於有了少奶奶可以服侍了唷。
「什麼幹掉的血漬?」首先提出質疑的小武只消十秒鐘便明白楊美枝的意思。原來昨晚老大已經把裳小姐給吃了……
「老大,我剛剛說的話和楊嫂說的差不多,我想我和大玄的嫂子茶應該可以奉了啦。」
雖然未來嫂子小他小武十來歲,不過論輩不論歲的道理他已經想通了,何況老大對未來嫂子的態度和對其他女人完全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用膝蓋也知道老大有多麼在意她。
「少爺和少奶奶要白頭偕老哦,多生幾個白胖胖的小少爺和粉嫩粉嫩的小小姐。」楊嫂早就笑得忘記嘴酸的滋味了。
什麼白頭偕老、什麼白胖胖的小少爺……他們亂起哪門子的哄呀?冷裳的頭已經垂到不能再低的弧度了,但是雷震天龍心大悅的笑聲令她的心兒怦怦地跳。
雷震天說了,「明天就擺奉嫂茶宴。楊嫂麻煩你準備一下。」
「好的、好的。」楊美枝連連點了好幾個頭。
「擺奉茶宴做什麼用?」冷裳霍地抬頭,焦急的眼光瞪向雷震天。
「這是幫裡的規矩。擺了奉茶宴以後我和大玄還有震天盟的所有兄弟,連同現任幫主在內以及五大掌堂都要喊你一聲嫂子,如果有人敢對嫂子你不敬就提頭來見!」小武忙不迭的插話道。
天!她冷裳竟然成為黑道頭子的壓寨夫人?
「裳小姐你應該要開心得不得了才對喔,十幾年來有好幾卡車的女人妄想做我們的稻子,但是那些多得數不完的女人只配為我們老大疊被熱床啦,裳小姐你可是我們第一個奉茶的真正嫂子!」大剌剌高談闊論的小武突然噤口,因為他想起白蕷畢竟是名分上的雷太太。
雷震天瞧著粉臉淡淡泛紅,有著嬌羞小妻子味道的冷裳,一股愛憐油然而生,他微俯下身,在她耳邊悄聲細語。
「乖乖待著,今晚我會晚些回來,你先睡。」說完他不禁啞然失笑,什麼時候他變成向女人報告行蹤的男人了?
不過這種感覺不算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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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天回到天雲別莊,一眼望入的是正在享受陽光洗禮的白蕷。
他走過去,雙手撫住特製輪椅的把手,好一會他次開口道:「不怕是宵小歹徒闖入?」
白蕷依然輕闔眼瞼,微笑道:「我知道是你。」
「知夫莫若妻?」他玩笑道。
白蕷卻抗議,「我可不承認你是我的丈夫,在我的心中,皓白是我不變的摯愛。」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身份證上的配偶欄的名字是雷震天三個字吧。」他的心情很輕鬆、很愉悅,因此也和他的好妹子說起玩笑話來了。
心思纖細、敏銳的白蕷立時睜開眼,偏側著頭,盯住他的黑眸。
「你好像一身的春天氣息?」
不料這一探問使得一向剛強的雷震天的臉上浮上一抹近乎靦腆的笑意。這令白蕷更加好奇了。
「該不會是你終於有了愛一個人的心情?」
「你太聰明了!皓天怎麼會愛上你?」雷震天低低咕噥道。
「我很想認識那個令你打開心扉的女人。」俏皮的眨眨眼睛,白蕷的心情也因為雷震天尋覓到真愛而舒展開來。
「她很小、很純真,而且不怕我!」想到小人兒和他鬥氣時的嬌嗔,他的眸裡不自覺的多了一絲溫柔。
「是那個你強擄來的小女孩?」
「你知道?」他皺眉,緊瞇一下眼。
「紅鶴告訴我的。」她的笑容幾乎快收不住了,他這前所未有的緊張真的教她這個跟在他身邊十多年的妹子老婆吃驚。
「紅鶴?」他忍不住低悶幾句,「看來震天盟的財政對她而言太小兒科了,所以她才會吃飽閒磕牙。」
不知銀劍這個新幫主是如何放任五大掌堂?雖然震天盟的幫訓和紅門如出一撤,皆以俠義心腸獨霸江湖,但是這一陣子五大掌堂一個個不是雲遊四海就是像女人家一樣亂串門子,實在是應該痛斥一頓!
讀出他的心語的白蕷笑開了臉。
「大哥,創幫的當初可是你自己定下『濟貧劫富』的旨意,現在的震天盟橫跨陸海空三大運輸,甚至連金融也玩起來,而這些財經、企管對紅鶴他們來說費不了多少心力。」言下之意就是他這個創幫幫主的情愛故事比較吸引五大掌堂的注意。
「是嗎?」如墨潭深邃的眸光邪魅地一笑。那幾個堂主,甚至包括銀劍在內如果真的想玩,他倒是不吝奉陪,反正仍是單身的他們總有一天也會淪陷情網。
「聽說明天要擺奉嫂茶宴?」白蕷問道。
「又是紅鶴的碎嘴?」嘖!不愧是他提拔栽培的手下,辦事效率挺不錯。
「沒法子啊,誰教你這人從不對任何人動情,所以一有風吹草動他們自然是好奇得緊。」
其實自從震天破天荒的強擄那個小女孩起,五大掌堂就密切注意整個情事的發展程度,但是因為害怕他大發雷霆以至於所有的「注意行動」都是偷偷進行。而她這個掛名的嫂子不可避免的聽見不少的小道消息。想到這兒她不禁噗嗤一笑。
「白蕷!」他低吼。
「真的不是故意取笑,只是想想剛剛小武對掌堂以及每個長老所說的……」
「那傢伙胡說了什麼?」他會扭斷小武的脖子!即使小武是他的隨侍護法。
「他說,我們老大已經『吃了』未來的小嫂子了。」白蕷又是一陣銀鈴的輕笑。
「混帳!」什麼時候小武膽敢背著他嘰嘰喳喳?!
白蕷忽然斂住笑容,端肅起來。
「有件事跟你商量。」雖然他們有著夫妻的名分,但是幫裡的人明白她和他之間的兄妹情誼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改變的。
「你說!」
「當時我們會註冊完全是因為我肚子裡的那塊肉,而如今那塊肉已經長成會跳會跑的孩子,我想現在也該是我們簽下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事實上那兩份她已經簽好名、蓋妥章的離婚協議書一直放在書房裡,就等他簽字了。
「皓天臨死前我親口對他說我會一輩子照顧你和你們的孩子。」他的承諾從不打折。
「珈珞快六歲了。」她歎息。
「雖然小珈珞和我不是骨肉之親,但是感情上她是我雷震天的寶貝,我絕不會棄你們於不顧。」
「震天!」白蕷的心隱隱作痛,這問題他們已經爭執了數回,她真的不希望她和珈珞的存在成為他的累贅啊。
「你有沒有想過,對一個女人而言什麼是最重要、最珍貴的?」不待他的思索她又接著說道:「一個女人最渴求的無非就是一個愛她的丈夫、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和她臍帶相連的孩子!這是人性,是每個平凡的女人都無法抵抗的盼望啊。」
一向堅強的白蕷忍不住濕了眼睛,她哽咽道:「難道你不希望滿足你最愛的人的盼望?難道你忍心看她傷心?愛一個人不是應該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設想嗎?」
「但是……」
「但是你必須重情、重義、重承諾!震天,這幾年你為我和珈珞所做的相信皓天在天之靈也會深深的感激。」
「我不會讓冷裳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但是你不能給她雷太太的名分啊!」緊緊盯住他痛苦滿溢的深眸,她的淚水滑了下來。
「當她對你的感情愈是加深一分她的傷心亦會跟著愈加深一分,除非她夠瀟灑。可是一旦沾上愛情是很難瀟灑起來的,請你將心比心好嗎?如果你最愛的她有一個丈夫……即使只是名分上的丈夫你作何感想?你會瘋掉的——」她也是女人,女人的感情世界是專一、純粹、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她覺得她掛著雷太太的名分對那個小女孩是非常殘忍的!
「冷裳擁有我全部的愛!何況一張薄薄的紙能夠代表什麼?那和打契約有何不同?」
他相信他到八十歲還是只對冷裳一個人情有獨鍾。
白蕷抹去淚痕,微微一笑的反問道:「既然結婚證書不算什麼,那麼我們之間的那張紙應該可以廢除了吧?」
雷震天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他嚴聲道:「我說過,你和小珈珞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結束我們之間的婚姻關係,你依舊可以負起你所謂的道義責任啊。」唉,真是頑石!她忽然同情起那個蒙他眷顧的小女孩了,就不知那小女孩要如何忍受他的大男人霸氣哦。
「但是小珈珞……」雷震天幾乎要被她說服了。
「你還是她的爸爸啊,還是可以疼愛她,何況珈珞得到的關心比起其他的孩子多得太多。別的不說,光是震天盟的長老們對待珈珞簡直是溺愛得不像話,我還擔心大伙會把她給寵壞呢,你根本不用怕她沒人疼。」
「那麼我這個爸爸的身份不就可有可無?」他竟露出哀傷的神色。
「你現在才知道啊!」白蕷被他給逗笑了。紅鶴說得一點也不誇張,那個二十一歲的小女孩對震天而言的確是無可替代的,一向難得歡愉暢懷的震天居然因為她而有了說笑的興致。
「找銀劍吧,他拿的可是哈佛的學位。」
「這麼急著想甩開我這個老公?」他笑。
「你是我最尊敬、最崇拜的大哥啊。」她也是滿眼沒臉的笑意燦爛。
「銀劍白白頂著律師的博士學位,卻是從來沒有辦過事,我只是認為何不由我們為他『開張』。雖然這種離婚的小事實在有辱他的哈佛學位。」
「說到銀劍……」他撫撫下巴的胡碴,邪笑的黑眸閃現玩味的整人銳芒,「銀劍似乎把震天盟當作偶爾玩玩的無聊遊戲,『據說』他又進深山採藥了,我看應該是命令軍師把他找出來的時候了。」免得其人樂不思蜀!
「爸爸、爸爸。」幼嫩的童稚聲音由遠而近,只見可愛的雷珈珞跑了過來。
雷珈珞張開短短肥肥的手臂,緊緊抓住雷震天的腿,一邊扭轉頭,一邊嘟著嘴說著,「爸爸你壞!你要打屁屁!珈珞好久沒看見爸爸了耶!」
雷震天將撒嬌的小女兒一把抱進他的懷裡,郎笑道:「爸爸最壞了,對不對?」
「對!」雷珈珞咯咯地笑著點頭,「爸爸有好多、好多天沒和我還有媽咪一塊吃飯了,你吃了會肥喔。」
「吃了會肥?」他的寶貝女兒說得是哪一國的語言?
白蕷為他解惑。「是食言而肥。」
「安親班的王老師開始教我們念詩了唷,我已經學會好多、好多個成語了呢。」雷珈珞好驕傲的微昂鼻尖。
但是不一會兒她的圓圓臉便垮了下來,小嘴唇嘟得老高,鼻孔也猛噴著氣,很不開心的瞪著她最親愛、最喜歡的爸爸。
「小珈珞怎麼了?」雷震天點一點寶貝女兒的小鼻尖,逗著她玩。
「哼!」她要生氣了,於是把小腦袋轉向左邊,不想理睬。
可是沒一下下她就忍不住控訴雷震天的罪行。
「你為什麼沒和媽咪睡在一塊兒?我昨天去陳美美家玩,午休的時候陳美美的爸爸和媽咪睡在同一個房間耶。」
「媽咪的腿不方便所以必須睡在樓下啊。」雷震天將女兒的小臉蛋扳過來。
「是這樣的嗎?」雷珈珞狐疑的又是攏眉、又是皺皺鼻尖。她的媽咪也是這樣跟她說的。
可是不對!
「那麼爸爸可以也睡樓下啊,媽咪房間裡的床很大的!」
「我習慣一個人睡。」白蕷輕輕地笑著,然而眉梢、眼底的淡淡哀愁卻是掩飾不住。
雷珈珞一會兒盯住白蕷瞧,一會兒又看看雷震天的酷臉,她來來回回的轉動眼珠子,老半天她才人小鬼大的發表結論。
「爸爸不愛媽咪對不對?」她曉得爸爸對她、對媽咪都很好,可是她從來沒看見爸爸和媽咪親親,電視裡演的爸爸、媽媽都會抱著親親的。
「珈珞為什麼這樣想?」白蕷強逼自己微笑,然而她的心卻是連連發疼。如果皓天不死的話……
「你們大人最喜歡欺騙我們小孩子了。」
「不准任性!」雷震天怒聲喝道。
一向受寵的淚珈珞呆住了,她的爸爸怎麼可以對她凶?他是世界上最棒最棒的爸爸呀。她好難過哦,她不要跟他好了。
一邊小手猛捶,她要掙開壞爸爸的懷抱!
雷震天一將雷珈珞放下她立刻哇哇哭著跑進屋去。
「你別和珈珞鬥氣,她只是個孩子。」白蕷媦歎。
「我是氣我自己。」他也歎息了。
「別這樣,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
他搖搖頭,自責的意味顯而易見。
「雲仙呢?我知道你和她斷了。」雖然雲仙是風塵女子,雖然震天對雲仙只是憐惜,但是她明白做為一個失愛的女人的寂寞傷痕。
「我幫她辦了移民手續,過一段日子她會去澳洲。」他無法給雲仙她所渴望的情愫,他只能盡棉薄之力為她遮風避雨。
「或許這對雲仙是最妥當的安排。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應該可以減輕一些傷痛。」她說。
「明天不是要擺奉嫂茶宴嗎?你應該早些回去。」希望那個二十一歲的小女孩能夠安慰震天孤寂的心。
「你要趕為夫的我啊?」他淡淡的笑。
「我不但要趕你走,而且迫不及待想休夫哦。」她一道陰霾的漾開笑意。
「這麼無情?!」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笑言,她閉起眼睛,表示他的存在已經干擾她的日光浴享受。
佳人如斯決絕,昂藏男子漢的他只好將寂寞還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