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冷裳變任由楊美枝找來的化妝師努力裝扮打點。
好半天之後她從長鏡裡看見的自己是一個盤著髻,一身白紗洋裝,粉妝淡抹的俏佳麗。
「真像個新娘子喔。」一旁的楊美枝頻頻讚歎。
冷裳靦腆的微笑,心裡甜甜的。
化妝師又為她戴上珍珠項鏈,並且在髮髻上圈掛一小圈的珍珠鏈,鏡中的人兒更是出塵絕柔了。
「少奶奶是我見過最水噹噹的新娘子呢。」楊美枝不住地呵呵笑。
「我不是什麼新娘子。」冷裳小小聲否認,可是心兒怦怦地跳動得好生厲害。
「哎呀,只是早晚啦。」反正待會兒喝了茶,你就算是少爺的那口子了,以後再去註冊也是一樣的。
半晌——
冷裳被眼前的一字排開的眾人嚇了好大一跳。
「你就是我們的小嫂子啊?」一個兩鬢雪白、約莫六十開外的男人嚴厲地瞪住她。
她無措的看向雷震天。
今天的他好俊,挺拔卓群的身型在合身西服之下,竟然有一種風采翩翩的斯文味道。
他輕捧起她戴著白紗長手套的手,溫柔地對她咬耳朵。「這傢伙是震天盟的護法長老,他的臉色一向難看,你不用理會。」
「嗯。」輕輕應聲,她曉得只要有他,天塌下來也壓不到她。
「來。」他捏捏她的手心,將她帶到眾人面前。
「她是冷裳。是你們的嫂子。」他道。
「嫂子好!」眾人一致喊聲。
「你們好。」她緊張的連忙微笑回應。
她只敢用眼角餘光暗暗打量面前的人群,不無意外的發現居然和她想像中的完全兩樣!
原以為黑道的人一定是凶神惡煞的壞嘴臉,萬萬沒料到面前的幾個人出色得不得了,令她大大的震懾住了。
「嫂子請坐。」一人抬來一張檜木製的古典椅子。
「謝謝。」冷裳像個洋娃娃似的坐下。
「奉嫂茶端上。」另一人喊著。
「是。」楊美枝以及幾個僕人樣的壯漢立刻捧著茶盤。
「我先。」其中最為陰美,但有一雙寒冰似的深眸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位是犀狼。他的奸詐狡猾無人可及。」雷震天往犀狼的肩膀上重重一擊,笑聲爽快。
「謝謝大哥的謬讚。」犀狼的眼神依然像是冰凍櫃裡的大冰塊。
「嫂子,請。」犀狼轉向愣愣呆視著他的冷裳。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溫度,他的表情也是淡然得彷彿面對的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謝謝。」接過茶碗,冷裳與犀狼一同飲下熱茶。
然後一個高大威猛,足以和雷震天相媲美的男人站了出來,他的嗓門極大。
「小嫂子你好,我是暴龍。我這個人恩怨分明,是朋友的話可以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如果是敵人,我就給他來個碎屍萬斷。」
「暴龍!」犀狼的眼神一冷下,暴龍遂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小嫂子,來,喝下這碗茶,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主子,雖然雷大哥已經退出江湖,也不管幫裡的事了,但是我們這些兄弟、永遠效忠。」一口氣說完,暴龍立刻率性的一仰而盡,彷彿他喝的是酒,而不是清茶。
「我是紅鶴。年紀很輕哦,只大你幾歲而已。」柔美得像是畫中仙子的飄逸女子,對冷裳展開一個甜美友善的笑靨。
冷裳不禁訝然!她曉得紅鶴是個美人胚子,可是萬萬沒料到紅鶴的絕美竟然如此傾城傾國,天呀,如果她是男人,她想她絕對抗拒不了紅鶴的美顏麗貌。
「你好。」只消一眼,她就喜歡紅鶴了,原來人的外貌真的能夠左右別人的好惡感覺。
然而冷裳很不解的是像紅鶴這樣姿色的年輕女孩,怎麼可能是震天盟的掌堂呢?
但是不待她細想,雷震天已然握住她的柔荑往旁走去。
「黑蜘蛛,你夠冷血,和犀狼是天生一對。」他說。
螓首微昂,冷裳注視著噙滿笑意的雷震天。
她覺得她對他的情愛愈加深濃了,此時此刻的他完全沒有初相遇時的寒氣逼人,也少了幾分可怕的暴戾,甚至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他對她的嬌寵。如果他再溫柔一點點,噢,只要一點點就好,她想她會非常甘心做他的女人的,不管是他的愛侶,或只是床伴。
「請不要把我和犀狼相提並論,他那個根本是沒心少肺。」黑蜘蛛的話引來眾人的悶笑,但因為大伙害怕會被犀狼射來的冷光嚇死,所以只敢低著頭盡量憋住笑。
被指稱沒心沒肺的犀狼仍是一副沒啥感覺的模樣,他的神色簡直是不在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冷裳並不明白黑蜘蛛和犀狼之間是怎麼一回事,她只能淺笑以對。
一身黑衣黑褲、垂腰的長髮用黑髮束圈起的黑蜘蛛,帶著冷漠的艷麗風姿。
其實黑蜘蛛和犀狼的冷漠是不相上下的,當她抿緊薄唇,咖啡色的眼眸一黯,那抹不近人情的疏離真的是教人膽怯。
「嫂子,我敬你。」黑蜘蛛的聲音和犀狼一樣沒啥感情的溫度,聽不出友善與否。
如果不是雷震天的份量夠重,他們大概懶得理睬她這個平凡無奇的女學生吧,冷裳一面喝著茶,一面暗忖。
「我是鷹梟。」說話的男子輪廓極深,像是雕刻出來的希臘美男子,他淺抿一下唇,算是微笑,然後便清茶一口飲盡。
「震天盟的護法、侍衛,和一等一的武手全是鷹梟一手教導訓練,他精通各家拳法。」雷震天笑說,但隨即他的眸光一斂,環顧眾人。
「銀劍還在深山裡混日子?」他問。
五大掌堂沒有任何反應,其他長老則是面面相覷,生怕創幫幫主發起虎威。
不過雷震天似乎不以為意,不但不發怒。並且淡笑道:「銀劍是震天盟的現任幫主,他還有一個鷹神的外號。外界對銀劍充滿好奇,以為他是三頭六臂的恐怖分子,其實銀劍非常的溫文儒雅,是個教養好、性情好的乖寶寶。」
「幫主燒得一手好菜,而且很有愛心,光是幫主帶回來的流浪狗就有三、四十隻。」一旁的小武加以解釋。
「哦?」那樣的好男人居然手執幫裡大權?!冷裳迷惑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認識銀劍那小子。」雷震天輕手將她垂下的一綹髮絲攏在她的耳後,他的黑眸含笑、情意深深。
「至於這些老傢伙,」他掃一眼旁邊幾個所謂「長老」的人,「你們一塊向嫂子奉茶吧。」
雷震天有一股想將佳人狠狠抱滿懷的衝動,他忽然覺得後悔,這個奉茶宴似乎太麻煩了,如果真讓他們一個一個的奉茶,他可能會憋壞!
好不容易長老們和幾個組織內的重要幹部全都奉了茶,正當他要和佳人相依偎的時候,紅鶴卻不識時務地殺出來。
「大哥,我想『借』小嫂子一會,可以嗎?」
「你認為呢?」他冷著臉笑。
「我會有分寸的。」紅鶴眨眨眼,連忙將冷裳帶到院子裡。
然而背後射來的寒光真的是足以把人嚇慘哦!紅鶴輕笑出聲,盯住冷裳。
「大哥這回真的是動真情了。」
冷裳微紅著臉。
「你也動真感情了嗎?」紅鶴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緊冷裳。此刻的紅鶴少了那股飄逸仙子的柔,多了幾分俐爽的味道。
「是的,我愛他。」她的身子是心甘情願給他的,不是嗎?
「想嫁給大哥嗎?」
「我還在唸書。」結婚的事好像還很遙遠呢。
「大哥的背景……」紅鶴字斟句酌地問道:「你可以完全不介意大哥和幫派之間的過去?」
「我曾經介意。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震天盟的幫主了是不是?」
「如果有一天恩怨仇敵找上了你,你以為你能夠承受嗎?」
冷裳只是個單純的女大學生,而且出身嬌貴,大哥要了她這樣的女子豈不是自找麻煩!難怪犀狼下達全面警戒保護的命令。
「你也只不過大我幾歲呀。」冷裳輕聲抗議。
「我們和你不同!黑蜘蛛是被丟棄的孤女,她受過許多的苦,這個世界的黑暗無情傷不了她。我的父兄全是紅門的,從小我所接觸的黑白兩道多得你無法想像。最重要的是我們經過最魔鬼的訓練,而你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你不喜歡我和雷震天在一起?」冷裳小心翼翼地問。
紅鶴卻瞇眼笑了,「大哥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也從來沒有人有膽反對,何況男歡女愛是兩個人的事。」
「那麼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
「算是提前給你的心理建設吧。」
紅鶴說的雲淡風輕,冷裳卻覺得有點詭異,她想開口詳細詢問,可是不耐久候的雷震天已經介入她們之間。
他薄怒斥道:「你說只借一會,這個『一會』未免太久了!」
「這就把小嫂子還給大哥。」絕美麗顏討好的彎嘴猛笑。
雷震天可不吃她迷人的那一套,抓住冷裳的手腕立刻往大廳內走去。
「你把人家弄疼了。」冷裳輕嗔。
然而雷震天依然緊抓住她,並且罔顧眾人的注目禮,居然帶她步上樓梯!
「你要丟下他們?」他這個人也太我行我素了吧。
「多希望他們立刻消失!」雷震天幾乎是咬著牙暗恨,他低聲在她耳旁說道:「我迫不及待想要剝下你的衣服!」
他的眸底儘是激情的火焰,令她全身發燙起來。
「你好色。」現在是大白天哪。
然而他不但不覺羞愧,居然還龍心大悅的低低輕笑,「你應該慶幸你將會非常的幸福。」
帶色的雙關語令她招架不住的又臉紅了。
「討厭鬼。」她的右手用力的想掰開他牢牢抓緊她的大手。
小人兒如此不馴,他索性一使力,將她橫抱起。
「我要辣手摧花了哦,小潑婦!」他邪魅對她一笑,面對小人兒怨瞪的美眸他不但不以為意,而且非常享受屬於他的女人的嬌羞嗔怒。
當雷震天和冷裳的身影消失字樓梯間的時候,廳堂內幾位混跡江湖數十載的長老們全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阿天就這麼把我們丟下啊?」
「他可能喝了小嫂子的茶水,不然他根本是不甩婦道人家的啦。」
「我們這些老傢伙他好像理都不理,雖然他是創幫幫主,可是總也得顧顧我們的老臉皮啊。阿天和阿劍一樣都是沒良心的人。」
「安靜。」一向少言獨行的犀狼冷冷的朝嘰嘰喳喳的老人們看去。
瞬間,一片鴉雀無聲,沒人敢再吵鬧。
「犀狼也是沒良心的人,一點也不懂得尊重長輩。」有人仍是忍不住暗暗咕噥著。
於是震天盟的首次奉嫂茶宴就這麼的完成了。
冷裳正式成為震天盟創幫幫主的女人。
她大概永遠也脫離不了雷震天的禁臠的角色了。
******
「那個姓冷的小女人是雷震天的新歡?」
「是的,總舵主。」身著黑色武衣的人必恭必敬的行九十度的鞠躬禮。
「不過是另一個羌雲仙。」宮本武藏逕自把玩手中的武士刀,笑著搖搖頭。
「根據我們青龍幫所布下的情報網的回報,雷震天已經把那個女人歸為他的羽翼之下,而且震天盟也已經擺了奉嫂茶宴,連同五大掌堂都出席了。」
「哦?」把玩著的武士刀在手中轉了幾圈,宮本武藏細長的銳眼閃了閃,玩味地笑著,「犀狼他們也出席了?」
「是的!因此屬下認為那個女人對雷震天而言是特別的。」
「那麼羌雲仙不就是被遺棄的爛貨了?」
宮本武藏尖銳地笑著,他的手腕一使勁,手中的武士刀隨即射飛出去,刺入軟沙發內。
「屬下大膽建言,只要我們把那個姓冷的女人抓來,不怕雷震天不屈服。」
「是嗎?」雷震天不是一向無情的嗎?
「這五年來我們好幾次精心設計的伏擊行動都慘遭失敗,雷震天身邊那兩個護衛很難纏,而五大掌堂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所以雷震天的命多活了五年!」宮本武藏咬牙怒笑。
「有句話屬下不得不冒犯。」黑衣人單腳跪下,「其實雷震天法律上的結髮妻子白蕷是很好下手的對象。」
「不行!」宮本武藏厲聲喝住。
「總舵主,難道你忘了我們幫主是在雷震天的仇殺之下被炸成半身不遂嗎?這個大仇我們不能不報。」
「太郎的仇當然要血債血還!但是五年前那一場欲血槍戰已經死了一個歐陽皓白,白蕷是歐陽皓白的女人,那場激鬥中她不但失去她的男人,也因此而不良於行,我們欠她的血債也還不起,難道要再毒害她?」
「混江湖的有哪一個不是背著幾條血債?總舵主……」
「住口!」宮本武藏的厲眼緊盯忠心耿耿的下屬。「我和太郎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這個血海深仇難道我會忘記?這個世界上最想要雷震天的命的人就是我了!」
「那麼……」
宮本武藏手一揮,不耐的斥道:「鐵衣,你最好牢牢記住!關於白蕷,還有白蕷的女兒雷珈珞你最好不要妄動心機,如果她們少了一根寒毛我會要了你的賤命!」
宮本武藏是個反覆無常的人,他可以今天和你做兄弟,明日卻毫不留情的取人性命,但是鐵衣跟著他的這五年最疑惑的就是他始終堅持不可對白蕷下手。白蕷和雷震天有法律上的婚姻關係,她和雷震天的兄妹感情更是人人皆知,精幹的他為什麼捨得放過白蕷這個上好的釣餌?
對於主子的命令鐵衣不能不從,但是報仇心切的他哀哀懇求道:「總院長決定對姓冷的女人下手嗎?」
宮本武藏摸著鬢角的毛髮思索著,「你以為雷震天真的會為他的新歡什麼也不顧嗎?」
「是的!如果屬下推測不假的話,雷震天甚至可能為了她結束他和白蕷之間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
「羌雲仙那樣嬌艷的大美人豈不是傷心欲絕?」可惜呀,多少男人奢想沾一沾羌雲仙的女人味哩。
「那個姓冷的女人比得過羌雲仙?羌雲仙可是生來就要誘惑男人的超級尤物,她的每一分肉、每一根骨頭都是上等貨色!雷震天居然捨得丟棄?」
「當時我們沒有對羌雲仙動手是對的!」鐵衣仍是單腳跪立。服從是青龍幫的首要幫規。
「錯了!雷震天雖然不愛羌雲仙,但是一旦她落在我們手裡他一樣會把她救回去。之前我反對他們行動是因為震天盟的五大掌堂盯著青龍幫的一舉一動。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宮本武藏忽然將軟沙發內的武士刀拔起,他用刀刃的邊緣輕輕劃過自己的手臂,淡淡的血絲浮現出來,他陰險的咬牙嗤笑,「雷震天是活不了多久了。」
「總舵主的意思是……」
「通知各個堂口,我要雷震天看不到今年中秋夜的月亮。」
至於那個姓冷的小女人只能怨怪她自己紅顏薄命,誰教她跟的男人是雷震天。
可憐呀,小寡婦不知會不會跟著香消玉殞?哈哈……
******
「拿條大毛巾來……」雷震天喊著。
剛剛午睡醒來的冷裳仍是困意倦倦,半睜著迷濛雙眼從大衣櫃裡取了黑色的大毛巾走進浴室。
「呀!」當她遞過毛巾,半睜的眼裡看見的是他全裸的身體。
她想也沒想,轉身欲逃。
雷震天卻一把抓住她,在她的奮力掙扎之下兩個人一塊兒滑入大浴池內。
「我的睡袍濕了。」她指控他的惡行。
「正好!」多餘的衣服本來就應該去除。
他開始動手打開她衣袍上的鈕扣。
「不要!」拚命扭動身子的冷裳困難的想避開他的魔掌。
「聽話。」低沉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
她放棄了白費力氣的掙扎。
「這才乖!」嘉獎似的他在她的粉臉上輕呷了下,半晌!彷彿忍耐不住的他又在她的粉臉上輕輕啃咬著。
「你又要『亂來』了?!」他眼裡的色情她最熟悉了。
「幫助你血液循環啊。」他樂不可支的笑得開懷。
他的小人兒在他的調教之下愈來愈有小婦人的嬌嫵媚情了。他實在是愈來愈愛她了。
「哼!」他一天不要她會很難受嗎?
冷不防的她倒抽一口冷氣,他的魔掌居然狂妄地在她的底褲外摩擦壓揉。
低下螓首,她瞧見已經被剝得幾乎光溜溜的自己,臊意不禁爬上兩頰……
雖然已經是他的人了,可是她依然感到羞赧。
他將她扎束起的馬尾鬆開,她的烏亮黑髮立時被洩下來,大浴池內的溫水把她的及腰髮絲濡濕,輕濺起的水珠令她的素顏倍增一分動人的韻致。
雷震天的眉梢、眼底溢滿了對她的疼寵,他的唇角漸漸地泛開一個男人對於心愛的女人的萬分憐惜。
「裳兒。」他情不自禁的嘶啞低喚。「我要你叫我的名字!」幾乎是權威式的命令。
「震……天……」她依然羞怯的想閃躲他專注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