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她睜開眼,晨光從窗簾縫中迤邐而進,灑落床尾。
莫蓮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然後下床伸了個懶腰,走進浴室裡。
細小的微塵,在陽光中飄浮舞動著。
她拿起電動牙刷,面對鏡子刷牙,然後洗臉,上保養品。
當她從浴室走出來時,牆上的時鐘顯示著七點零五分。
她走進穿衣間,穿上白色的套頭毛衣和長褲,然後穿過臥房附設的小廳,開門走到廊上。
雅致的白色長廊上,空無一人。
隔壁的房門緊閉著,他幾天前到西雅圖出差去了,她猜他還沒回來。
她穿越長廊,走下通往樓下的迴旋梯。
結婚至今已有兩個多月,從那天起,她就搬進了位在長島的莊園。
這棟紅瓦白牆的玫瑰莊園有些古老,如其名一般,莊園裡處處種滿了各色玫瑰,只是這般早春時節,滿園皆是茂盛的枝葉,花倒是一朵也沒有,讓她好奇它們盛開時會是何等模樣。
雖然在他所有的產業中,這並不是最大的,比起其他名門富商在長島的別墅莊園,也不是最豪華的,卻也有二十個以上的房間,和三個女僕、一名司機、一位管家、一位廚師、一位園丁,和至少五個以上的保全人員。
就算加上兩位照顧祖母的看護,這棟莊園感覺還是有些太大。
藍斯並沒有要求和她行夫妻之實,讓她鬆了口氣。
他安排她睡在他主臥室隔壁相連的房間,對於這一點,她沒有任何意見,那房間的風景很好,從窗戶那兒看出去就是綠意盎然的花園。
祖母則搬進了一樓後棟較為清靜的房間。
她告訴祖母,因為他工作繁忙,常常需要出差,為了怕吵到她睡覺,兩人才分房睡。
雖然對分房這件事不是那般贊同,但祖母仍沒多說什麼,她也接受了他們倆因為工作繁忙而不會去度蜜月的事。
每天一早起來,她會先去查看祖母,然後到莊園隔壁的實驗室工作。
她雖然也有些錢,但因為平常花費不多,多數的錢都重新投資到研究上,所以直到嫁給了他,發現他面面俱到的安排之前,她很難想像一個人可以有錢到什麼地步,但這個男人真正替她開了眼界。
沒錯,他買下莊園隔壁的土地和房子,將她要求的實驗室在短短一個月內改建完成。二十四小時的保全和安全警衛,昂貴的實驗設備和無菌室,他一樣未缺,他甚至替她實驗室的組員提供了完備的房間。
吃完早餐後,她只要散步到隔壁,就能開始工作,若是祖母有任何問題,那兩位專業看護也會立刻通知她,讓她在最快的時間趕回來。
晚餐時,她總是盡量準時回來,陪老人家聊天、吃晚飯。
如果只是需要電腦作業,她也會留在莊園裡工作,盡量離祖母近一點,陪她老人家多一點時間。
他請來的看護,將祖母照顧得無微不至,那兩名看護和善又開朗,常常和祖母有說有笑,她們對祖母的用心,有時連她自己都覺得汗顏。
讓她意外的是,他真的盡量抽時間一起回來莊園用晚餐。
她知道他在紐約第五大道有一棟豪華宅第,她也曉得他之前平常都是住在那兒,對他來說,那裡離在市區的巴特企業大樓比較近,也較為方便。
但他卻選擇實踐他的諾言,寧願耗費時間金錢從市區坐直升機來回,一個星期裡,他至少會回來三次,她曉得他總是在晚餐後又回到書房去忙,常常一忙就忙到深夜。
她很感激他犧牲自己的時間,陪她在祖母面前扮演鶼鰈情深的夫妻,所以即使偶爾要陪他出門去應酬,她也盡力配合。
兩個月下來,兩人處得還算不錯,算是相安無事。
生活,幾乎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這般平靜的日子,有時候,會讓她有種錯覺,彷彿兩個多月前的那場車禍,真的就只是意外。
雖然他派了安全部的人來詢問過她詳情,但之後就沒下文了。
她猜想,也許他也覺得那只是意外……
搖了搖頭,甩掉那讓她不安的車禍,莫蓮深吸口氣,下樓走到餐室,才進門她就看見祖母已經起來了,看護之一的潔西,正陪著她老人家用餐。
三月的早春,天氣依然微寒,祖母圍著厚重的披肩,看起來更加瘦小。
她掩飾心中的擔心,微笑走上前去,「早安。」
「早啊。」玉蘭看到孫女,露出和藹的笑容。
「潔西,早。」她和潔西點頭問好。
「早。」潔西也回以微笑。
「今天天氣真好,不是嗎?」玉蘭看著外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草皮。
看到祖母臉上些許渴望的表情,莫蓮心頭一緊,不禁開口提議,「我們今天來野餐吧。」
「妳不用上班嗎?」
「今天是星期天啊。」她溫柔的笑著說:「妳不也總是叫我別老關在實驗室裡。」
「藍斯呢?妳和藍斯今天沒有別的活動嗎?」
知道祖母有所顧慮,怕她這孫女顧著她,卻忽略了丈夫,莫蓮握住她的手,要她安心。
「妳忘了,藍斯到西雅圖出差去了,大概晚上才回來。就算他在,我想他也不會介意的,何況,都搬來這兒那麼久,我還沒到後面逛過那座迷宮花園呢。」
在她的堅持,和潔西的鼓勵下,玉蘭同意了這個建議。
一個小時後,莫蓮便和潔西拿著廚師準備好的餐點,推著體力較差,坐在輪椅上的玉蘭,一起出發探險去。
這座莊園,據說是在將近一百年前所建立的,莊園的後面,是一座由比人還要高的玫瑰花叢組成的迷宮花園。
她從二樓看過,花園的正中央,有個白色的涼亭,涼亭的頂蓋是半圓形的,看起來十分神秘。
她們三個女人,一路邊走邊聊,因為不怎麼刻意尋找出路,笑笑鬧鬧的玩了一個多小時。
「喔,我想應該是在這左轉。」
「我們方才不是轉過了嗎?」
「我不確定。」
「我確定我們方才走過這裡了。」
「這裡是死巷。」
三個女人笑了出來,跟著退回原來的地方,這次朝右邊轉去。
這一回對了,她們在轉出玫瑰花叢後,眼前出現一座古色古香的白色大理石涼亭,它是個圓形的亭子,有六根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精心雕著攀爬的玫瑰花和籐蔓。
她第一眼看見這亭子,不禁呆了一呆。
她不曉得自己為何先前沒認出來,但這亭子的的確確是她兒時在巴特大宅看過的玫瑰亭。
「我不知道妳們怎麼樣,但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野餐地點。」
玉蘭微笑宣佈。
「我同意。」潔西笑著說:「再也沒比這更好的地點了,對嗎?蓮?」
「當然。」莫蓮回過神,微笑點頭。
莫蓮從籃子裡拿出毯子,潔西幫忙擺出食物,兩人再扶著玉蘭一塊坐在毯子上,三人一邊聊著天,一邊享受著難得的暖陽。
聽著潔西和玉蘭的說話聲,莫蓮仍難抑看到這玫瑰亭時,心中的震撼。
她不知道這亭子是他讓人整個從巴特莊園搬過來的,還是另外又請人重做。
她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這亭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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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她八歲。
因為父親和母親在巴特莊園找到了工作,她也一起搬進了那座有如城堡般廣大的莊園。
當然,他們住的不是主屋,而是在後方傭人區的房子,但在巴特莊園,即使是傭人住的房子,也漂亮得像別墅一般。
她有了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自己的衣櫃,但她卻一點也不快樂。
雖然這裡不像以前在中國城住的地方那般狹小,但爹地和媽咪卻變得比以前還要忙。媽咪告訴她,轉學之後,她就能馬上交到朋友,結果新的學校裡,根本沒有人想理她,原本她以為是因為她的沉默及害羞,讓她交不到半個朋友。
但兩個月後,她才曉得,同學們不喜歡她,還有別的原因,因為她不是有錢人,她只是傭人的女兒。
她不喜歡新的學校,也不喜歡新的同學。
學校裡,有一半的同學會對她視而不見,剩下的一半會故意找她麻煩。
她每天都被人嘲笑,他們嘲笑她的髮型、她的衣服、她的結巴,甚至是她背的書包。
她的同學,當她是個笑話。
每天上學,她不是被人扯辮子,就是被人故意撞跌倒,還有人將狗大便放到她的櫃子裡。
她越來越不喜歡上學,卻不得不去,因為爹地和媽咪對巴特先生願意讓她和少爺們讀同一所貴族學校,感激得不得了,所以她只能拚命忍耐,假裝在新學校適應得很好。
她努力的唸書,她不理會嘲笑她的人,對於欺負她的人,她默默忍受。
無論受到什麼委屈,她都忍下來,直至放學回到莊園後,她才會跑到後面森林裡的玫瑰亭偷偷的哭,因為那裡很少人會去。
直到那天晚上,她意外在那裡撞見了他。
那真的是意外,她並不是故意要躲起來的,可是這裡並非她應該出現的地方,所以當她聽到腳步聲時,她立刻跑進樹叢裡躲了起來。
她怎麼樣也沒想到,會看到一個男生走進來。
男生有著一頭紅髮,穿著一身昂貴的西裝,他手裡拿著一迭文件,她奇怪的看著他走到亭子裡,然後拿出打火機,將那迭厚厚的文件,一張一張燒掉。
紅色的火焰吞噬著那一張張文件,也照亮了他的臉,他的臉上滿是憤恨,眼底和她一樣蓄滿了淚。
她吃了一驚,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樹叢。
「誰?」
他猛地回過身,盯著她所處的地方。
她嚇得完全不敢動彈,她不以為他能看見她,但他卻始終沒看向其他地方,只是冷聲再斥喝了一聲。
「出來!」
她想轉身逃走,卻也曉得她根本跑不過這個大她好幾歲的男生,到時若被她抓住一定會更慘。
莫蓮不敢再躲,只好慢慢從樹叢裡站起身,走出來。
「妳是誰?」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方才眼中的淚光神奇的消失了,燃燒的火光在他臉上閃動,讓他像極了卡通裡橫行黑夜的邪惡魔王。
「蓮……」她粉唇輕顫地開口。
「妳從哪裡跑進來的?」
「我……我住……住在這裡……」她結結巴巴的說。
他聞言立刻猜到了她是誰,因為整個莊園裡,除了他們之外,也只有她一個小孩。
「司機的女兒?」他問。
她點頭。
「妳不該在這裡。」
「對……對不起……」她低頭垂淚。
他緊抿著唇,只是憤怒地瞪著她。
好半晌,他才開口道:「算了,妳走吧。」
她轉身要跑,卻又聽到他說:「等一等。」
她緊張的停下來,害怕的看著他,只見他冷著臉警告她,「不准把妳剛剛看到的說出去,否則我就開除妳父親,聽清楚了嗎?」
她臉色發白的忙點頭。
「用說的。」他厲聲強調。
「聽聽聽……聽……清楚了……」她嚇得再次結巴起來。
「滾。」
她如獲特赦,飛也似的轉身逃離。
她後來才曉得,那一天晚上,她遇到的男生是巴特家的長子,藍斯。
後來有好一陣子,她都不敢跑去那座亭子,生怕會遇到他;有時候她到主屋裡找媽咪,遠遠看見他,她也會躲得飛快。
那段日子,她白天在學校被欺負,晚上在家也無法得到安慰,連唯一能偷哭的地方都被剝奪,所以她只好把所有精神都花在課本上。
然後,轉學之後的第一次期中考,她考了第一名,她好高興,老師直誇她聰明,有那麼幾個小時,她還以為從此之後,她在學校的日子會好過一點,大家都會對她另眼相看。
但是,情況只變得更糟。
那一天放學,她才走下樓梯,就被一隻水球砸中。
她被砸中頭,失去平衡地跌倒在地上,然後才發現水球裡裝的液體又腥又臭,是尿。
她尖叫出聲,旁邊的人卻哄堂大笑。
委屈的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
「是誰?」
突然,一聲冷冽的責問響起。
所有的笑聲在瞬間消失無蹤,她抬起頭,看見一個六年級生走了過來,方才嘲笑她的人全都閉起了嘴,紛紛朝旁退開。
是藍斯。
大家都知道他是誰,沒有人敢得罪他。
她僵在原地,只覺得既羞憤又尷尬,恨不能跑去躲起來,兩腳卻不聽使喚,只有淚水嘩啦嘩啦地落了下來。
「是誰做的?」
他又問了一次,冰冷的語音如刀劃破寂靜。
空氣裡一片緊張的沉寂,只有她難堪的飲泣。
然後,他其中一位弟弟擠了進來,牽起她,替她蓋上外套,另一位弟弟給了她手帕。
他掃視所有聚集在樓梯口上上下下的人,冷聲開口宣告。
「她是我們巴特家的人,從今天開始,若是有誰敢再找她麻煩,就是和巴特家作對!」
他的聲音清楚響亮的迴盪在樓梯間。
她看到平常欺負她的幾位同學臉上閃過不安。
確定每個人都聽到他說的話了,他才帶著弟弟們和她,一起離開。
雖然後來他並未特別找她說話,但從那時起,學校裡沒有人再敢欺負她。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幫她,但他幫了,而且還拯救了她的學校生活。
從此,他在她心中,從黑心邪惡的魔鬼,變成了英勇善良的白馬王子。
之後,她常常會跑去玫瑰亭,希望能再遇見他,但遇見他的次數卻不多,而且有時就算遇到了,她也害羞得不敢多說什麼。
他對她雖然不親切,卻也並非不友善。
除了第一次,他從來沒對她發過脾氣,後來偶爾還會帶書給她看。
她在巴特莊園住了三年,她也偷偷看了他三年、暗戀了他三年,直到命運奪走了她的雙親,也讓她離開了巴特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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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了屋,藍斯就聽管家說夫人和她祖母人在花園迷宮裡。
為了實踐他的承諾,他固定二四六都會回來陪她們吃飯,在她的祖母面前和她扮演感情和睦的夫妻,這個星期卻因為西雅圖的購併案,讓他在外出差了一個星期,本來他預計明天才能結案,但西雅圖的購併案比預期中順利,所以他便提早回來了。
想起應該要盡自己的義務,他換下了西裝,決定到後花園尋找他的妻子。
可他才剛要轉進花園中心,就看見她祖母和看護正要出來,卻不見他的妻子。
「藍斯,你什麼時候到的?」玉蘭一看見他,就露出了微笑。
「我剛到而已。」他回以微笑,「蓮呢?」
「我們聊到一半,她就睡著了。」玉蘭指指後頭,歎了口氣道:「我瞧她一天都沒睡幾個小時,大概是累到了。這孩子,唉,成天只顧著研究,出了實驗室又忙著陪我,難得看她睡得這麼熟,我也就沒吵她。偏偏潔西不准我這老骨頭在外頭待太久,正要帶我回去吃藥,你來得正好,她若是醒了,你別讓她又來顧我,想辦法讓她多歇會兒,我也安心些。」
「我知道。」
玉蘭笑了笑,「她就拜託你了。」
「嗯。」他點頭。
玉蘭這才滿意的讓潔西推著自己離開。
藍斯緩步轉過玫瑰花叢,只見她人果然在亭子裡,靠著石柱,半躺在毯子上,身上蓋著兩條保暖的羊絨披毯,黑色的長髮像黑絲絨一般柔亮地圈著她白皙的瓜子臉。
她看起來像童話裡的睡美人一樣,只可惜臉上淡紫色的黑眼圈破壞了畫面。
他來到她身邊,脫了鞋子,在毯子上坐了下來。
她真的睡得很熟,他可以體會為什麼她祖母不願意叫醒她。
這女人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他應該要為她如此專注在研究上而覺得慶幸,但實際上卻不然。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的睡眠時間很少,有太多的案子要談、太多的文件要看、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總是忙到深夜才會回房。
但是,她房裡的燈火,卻總是比他還要晚才熄。
她隨手帶的筆記本裡,寫滿了他看不懂的方程式,連桌上和床邊也到處貼滿了寫好又塗改過的3M便利貼,有時候飯吃到一半,她會突然發起呆來,然後掏出鉛筆低頭書寫程式,甚至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她很努力試著不讓她祖母擔心,卻仍會不小心就想程式想到忘我。
所幸,在陪他出席晚宴的那兩次,她都沒神遊太虛。但是,後來他才發現,那是因為她太緊張所致。
每當她察覺他靠近她時,她整個人都會不自覺緊繃起來。
陪他出門時,她的神經更是繃到最高點。她不喜歡出門,也不喜歡太多人的地方,當他發現她每次出門神經都會從頭繃到尾時,便盡量替她婉拒了不必要的邀約,反正他娶她也不是為了要她當一隻好看的花瓶。
只不過,結婚後這段日子,他也發現他不喜歡她寫程式寫到廢寢忘食,若非她祖母有病在身,他懷疑她會連睡覺都待在實驗室。
但她祖母的病,也只是讓她處於一根蠟燭兩頭燒的狀態,即使他請了最好的看護,也無法讓她真正放手安心。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應該要休息,似乎只有她自己不清楚。
輕風拂來,揚起她耳畔烏黑的髮絲。
她在睡夢中因風瑟縮著,然後下一秒,便側身朝他靠了過來,一顆腦袋枕在他肩上,小手自然地擱在他的胸腹。
他應該要叫醒她,但他抬起的手,卻只是輕輕的在她疲倦的小臉上落下,將她臉上的髮絲掠到耳後。
她微皺著眉頭,再次調整了姿勢,直至披毯從她身上滑落,她整個人幾乎是半躺到了他身上,然後才滿意的抱著他歎了口氣,繼續安眠。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曾這樣把他當個抱枕,睡得如此安然自在,藍斯一時間遺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可是她心滿意足的表情就像只熟睡的貓咪一般,看起來莫名……可愛。
所以,當他發現時,他已經伸手將滑落至她腰間的披毯拉高,將她暖暖的包住,然後攬著她的腰,防止她再度弄掉披毯。
她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
他低下頭,湊在她發問嗅聞。
玫瑰。
他想。
她仍然沒有醒,規律的呼吸,深而長。
剎那間,她看起來無比脆弱,看著她安適的睡顏,他的胸口莫名浮現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妻子。
不知道為何,這個名詞浮上腦海。
一片葉被風吹落,翻飛飄進了玫瑰亭。
他擁緊了她,靠在石柱上,難得地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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