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洛雷的臥室內,傳來淒厲的噴嚏聲,讓側坐床緣的男人,眉頭持續糾結。
她的小臉紅紅的,鼻頭也是紅紅的,眼睛裡還眨著因為打噴嚏而造成的淚水。
看著她這副狼狽的模樣,聶洛雷既心疼又生氣,捧著一碗剛剛煮好的薑湯,還拿了感冒藥,床頭放著一杯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責罵她的行為。
因為,她是為了撿那條紫水晶手鏈。
「吃藥,喝水,喝薑湯。」語氣雖然嚴厲,可動作卻溫柔極了。
「沒有很嚴重……」她的話沒有說服力,連鼻音都出來了。
「閉嘴。」他的手在她的額頭上探了探,「該死。」
「對不起。」
瞪了她一眼,沒有空糾正她,他遞上藥,「發燒了,我去拿退燒藥。」
朱貞貞聽話的吃藥喝水,乖乖的點頭,目送他的背影。
如果他像平常一樣冷冷的,她可能還沒有這麼害怕,但他真的生氣了,氣得臉都生動起來,教她看了很不習慣。
但更不習慣的是,她在他家。
他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的空間,連我都不行,他很怪吧。
照安雅的說法,加上這幾天他對她的態度,聶洛雷應該更有可能將她丟到醫院,或者送回她家。
但她現在不只在他家,還在聽說是禁地的臥室,因為剛剛送薑湯來的女傭,只敢在門邊怯懦的喚他,連一聲都不敢踏進,還一臉懷疑的看她,大概在猜想她是怎麼進來的,比較尷尬的是,那女傭應該猜到不好的方向,因為她身上穿著聶洛雷的睡衣。
一到他家,被雨淋得通濕的她,就被拎到浴室沖熱水澡,沒衣服可換,當然是穿他的。
她喜歡他睡衣上也有淡淡的薄荷香,很有安全厭。
「退燒藥。」低沉的聲音揚起。
「啊!」還在恍神的她,被走進來的聶洛雷嚇了一跳,「你走路不出聲的啊?嚇了我一跳。」
「你在發呆。」意思是她的錯。
「呃……對。」很糗,被他發現了。
「把退燒藥吃掉。」將藥遞給她。
「喔。」一口藥一口水,接著,她捧起溫暖的薑湯,慢慢喝掉,然後,眼皮有點重,有點累了。
「想睡了?」嚴厲的口氣放緩,當她的身子滑進被窩時,他抬手幫她把被子蓋好。「下次不要淋雨。」
她含糊的應著,「喔,知道了。」
「下次東西掉了我幫你找。」
「喔,知道了。」
「下次……聶洛風的約不用理他。」
她翻個身,睏倦的順口回答,「喔,知道了。」
聽到滿意的回答,聶洛雷輕輕的笑了。
突然想起什麼,朱貞貞強打起精神.翻轉起身,糾正他的說法,「事實上,我是為了貓咪,不是聶洛風。」
「貓咪?」他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就是我之前遲到那天,我……」她抬頭,聶洛雷的臉已經讓一層冰霜覆蓋,很像不想聽到這個話題,「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事,你睡,我出去了。」原本坐在床沿的他起身,要走的時候,手腕卻讓人捉住了。
朱貞貞拙著他的手腕,再也受不了,豁出去了,「你最近這樣反反覆覆,我很難過,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難道真是我自作多情?」
除了追逐他,她不是很有勇氣的人,至少在他面前是如此。
不敢對他大聲指責,不管任何委屈先道歉,不論他做了什麼都選擇原諒,即使他不喜歡她,她也黯然接受。
但她已經受不了他的反覆了,讓她的心高高低低。
他沒有說話,看了她許久,接著一把將她牢牢摟在懷中,長臂有力的將她圈緊。
低頭,他霸道的佔有她的唇,狠狠勾住她的舌。
她怔忡著,完全失去了思考,他的舌尖靈巧而肆意的侵襲著她,佔有著她的吻,動作迅速而瘋狂,就像被遏制了很久的鬼魅,一下子得到了爆發性的解脫。
就在她快要被這個吻搞得窒息和昏迷的時候,他慢慢放柔動作,不再是那種粗蠻的吻,而是細細的,輕輕的,好像他抱在懷中的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他的大手在她的背上游移著,很溫暖很舒服。
溫柔的吻漸漸轉移陣地,移向她的嫩頰,鼻尖,眼睫,額頭,他的呼息輕輕撲上她的臉,癢癢的,讓她有一種想要昏昏欲睡的慾望。
低沉的嗓音如天籟般在她耳邊響起,「自作多情的是我,這是最後一次。」
他輕輕捧起她佈滿紅潮的臉,動作輕柔,語氣溫柔,臉上帶著悔恨,再也沒有她熟悉的冷靜自持。
「我太晚了對不對?你是生氣我的態度反覆,這樣的上司讓你困擾對不對?」
他的手輕輕顫抖,儘管已經壓抑了,「你猜到我喜歡你,所以要嘲笑我又晚了一步對不對?」
她聽糊塗了,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每次都晚人家一步,如果我比聶洛風早一點出生,我就不用當罪人;如果我比他早一點發現你的好,我就不用選擇讓步。」
她好像聽懂他在說什麼了,那好像是在……告白?
「你為什麼要讓步?你說過要守護我的。」而且是在不久前。
他歎了口氣,「但你不需要,你已經選擇你想要的生活了。」
「我選擇的生活裡有你,就是有你才會這麼辛苦。」她的話帶了委屈。
她選擇他?「你沒有選擇我,那天我看到你坐上聶洛風的車……」
「你也在?我怎麼沒看到你?我們是去指認犯人啊,去吃燒烤那天,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跟你哥認識的經過,他那天就是載我去幫他指認搶劫犯。」
「你們今天不是要去約會?」
「我剛不是跟你說,那是為了貓咪。」難道他這陣子的反常是因為……吃醋?
「他載我回公司的時候,差點撞到一隻受傷的貓咪,就是為了送貓去動物醫院,我才會遲到,本來貓咪先借住我朋友家,後來你哥說找到要收養的人了,今天跟我約就是為了把貓咪送到好心人那裡。」
聶洛雷錯愕。所以是他自己誤會了?這幾天白難過了?
「你誤會我,才對我時冷時熱的?」
他點頭,一串熱淚隨即滑下她的眼眶,他著急的將她纖弱的身子圈進懷中,「怎麼了?」
「你害我這幾天這麼難過。」害她這些天想到就哭,差一點就放棄了,不!她已經放棄了,要不是剛剛不知哪裡生出勇氣拉住他的手,他們就錯過了,就因為他的誤會而錯過了。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低吶,這次由他道歉,「讓你等了這麼久,對不起……」
「洛雷。」她哽咽,想說的話太多,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悄悄將手移到他的腰側,用力一擰,他微微吃痛,低叫一聲。
「怎麼了?抱太緊會痛是不是?」
她眨著無辜的、仍舊帶著淚水的大眼,可憐兮兮的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證明一下,我現在是不是在作夢。」
他笑了,笑得有些無奈,「那你捏大力點,我會告訴你不是夢,知道嗎?」
她孩子氣的用力點頭,雙手環緊他的腰,將臉撒嬌似的埋進他溫熱的懷中,「你什麼時候嘴巴這麼厲害,學會說甜言密語了?」
「不用學,因為對象是你。」
看著她滿足的笑容,他不禁想要將全部的寵溺都放在她身上,遲到了十年的愛情,所幸他醒悟的還不晚。
兩人正濃情蜜意時,一道殺風景的聲音傳來,「洛雷,我聽珍姨說你房間有女人,我才不相信,我跟她賭一千塊,禁地絕對只有你……貞貞?」
伴著高亢的大嗓門,聶洛風門也不敲的從外面板了進來,正好讓他看到相擁的兩個人。
抬頭看向腳踏進門一步的聶洛風,聶洛雷依舊鎮定,用一貫的聲音冷冷的說:「出去,不准進我房間。」
對方才不管他,逕自嘖嘖稱奇,「貞貞,你怎麼在他房間?而且……還穿著洛雷的睡衣?」
朱貞貞立刻漲紅了臉,一副被抓奸在床的尷尬模樣。
看她難為情的樣子,聶洛雷當下起身,幾個跨步將門口的聶洛風趕出去。
當她回過神時,只聽到外面不太熱絡的爭吵,因為聽起來只有一個人想吵——「我先認識她的,她還載我去追強盜,我們還一起去看貓咪……」
「高一。」
兩個字,讓對方沉默了一會。
「我們很聊得來,我也很瞭解她,她……」
「她不能淋雨。」
吵不起來,又安靜了一段時間。
「我們來打一架,男人應該靠拳頭贏得所愛的女人。」
「你找到房子了嗎?」
「我可以住飯店。」
「很好。」
「喂,你不跟我打……瞪什麼瞪,你以為我不敢踏進去是不是……算了,我有約,懶得理你。」
不一會兒,在房間快笑翻的朱貞貞看到聶洛雷了,一副隱忍怒氣的表情比他冷冰冰的樣子更好笑。
他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聲音依舊平穩,「記住,聶洛風的約不用理他。」
一下子從朋友晉陞為戀人,朱貞貞還在適應中。
她曾經想像跟他當戀人,可能也是相敬如冰,像他這樣的個性對感情的付出應該是吝嗇的,沒想到她錯了,他對她的細心跟表達愛意的方法,遠遠超乎了她的想像。
知道她怕雨,他就在辦公室和車子裡準備了好多把雨傘,還逼她隨身帶折疊傘,他自己也是。
知道她怕冷怕濕,他在辦公室跟她房間放了除濕機。
他喜歡每天接她上下班,平常晚上或假日,只要有時間就會盡可能的陪她,讓兩人多瞭解彼此。
鍾愛琳知道兩人戀愛了,曾私下偷偷問她和冷冰冰的總裁在一起,會不會很沒戀愛的Fu?
她想說的是,他哪裡冷冰冰了?
明明比她還會說甜言蜜語,比她還知道浪漫,比她還知道怎麼照顧人。
其實越是冷情的人越重情,感情得來不易,當然也會更重視,更小心保護,說實話,她甚至覺得冷冰冰的聶洛雷,都比笑嘻嘻的聶洛風好懂。
她不瞭解聶洛風,就算曾私下接觸過,但聶洛風那人……總像是帶著一副假面具,太平易近人反倒更難接近,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口口聲聲說要追她,可是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卻沒做出任何追求的舉動,那天跟聶洛雷「吵」完之後,也從沒來打擾他們,聽說,是去美國參加賽車比賽了。
「想什麼?」剛下飛機,人才到成田機場大廳,聶洛雷馬上幫身邊的女人拉緊羽絨衣,「很冷嗎?要不要換雪衣?」
「不用,太誇張了。」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由於聶氏要和日本籐田集團建立合作關係,籐田集團是日本最大的電器營銷公司,代理各種品牌的電子產品,此次由聶氏負責生產,由籐田集團負責外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