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距凌霄城不到五十里時,前方出現一騎,直朝大軍狂奔而來。
「將軍,將軍!」阿十一路呼喊,神情焦急。
戰無撤勒馬站定,示意前鋒營長上前。
半晌,前鋒營長回報,神色忿然道:「啟稟將軍,胡軍昨夜進攻凌霄城,如今已破城而入。」
戰無撤聞言,臉色驟沉,排開眾軍士來到阿十身前。
「既然軍情危急,為何獨你未守在城中?」
「回將軍,是公主派屬下由秘道出城前來通報將軍。」
「公主在城中?」戰無撤面不改色,唯雙精銳的眼眸更加深沉。
「是的。」
「該死!」話未歇,戰無撤已策馬前行。
眾軍亦隨行於後。
戰無撤一路策馬狂奔,心頭卻怎麼也揮不去疑惑,為什麼她要到凌霄城來?她恨他,不是嗎?
不久,大軍一路狂行而至,兵臨城下。
凌霄城內的胡軍一見戰無撤挾五萬大軍而來,不由得暗暗悸顫。
在關外,人人懼戰無撤如鬼神。
戰無撤正欲下令進擊,城頭卻出現一道細瘦身影。
「戰將軍,看清楚,這女人是誰?」胡軍將領鄂爾托立於城頭大喊。
戰無撤仰起頭,眸光對上軒轅陰嫚依舊淡漠的眼神。霎時,心頭湧起了糾結的痛楚。
原來,他的心仍會為她而泛起苦澀的感受。
是愛慘了這個驕傲而任性的女人吧!
「別管我,快下令進攻!」軒轅陰嫚忽然開口。
早在胡軍破城而入時,她已經有一死的準備。
的聲,鄂爾托毫不留情地甩了軒轅陰嫚一個耳刮子。「再亂開口,我就割爛你的舌。」他惡狠狠地道。
軒轅陰嫚唇角溢出血,卻連吭也不吭一聲,只是冷冽地盯住鄂爾托。
如此一來,鄂爾托反倒對另眼相看,瞧不出這嬌滴滴的美人兒性子居然這樣烈,想必擁有她的人一定愛她入骨。
倏地,鄂爾托抽出短刀抵上軒轅陰嫚的頸項。
「戰將軍,倘若要她活命,就撤軍投降,獨自一人入城來。」他深知奪其所愛、攻其必救的道理。當一個人的要害被控制住之後,便會失去自主性,如此主導切之人便會得到最後的勝利。
戰無撤眉心擰蹙,沉默半晌,他轉身對余曉先輕言囑咐著。
「將軍,你真要只身前往?」余曉先仍不免滿臉憂色。
戰無撤瞧著余曉先,淡漠地道:「軍爺毋需為擔心,依計而行吧!」
「可是……」
「別再多,切生死有命。」話甫落,戰無撤緩緩策馬入城。
余曉先瞧住戰無撤隱於城門之後的身影,不由得發出聲長歎。
戰無撤入城之後,立即被押到城中的大廣場上。
平日,此處是練兵的所在地,亦是審判人犯之處,如今廣場的四周聚集胡兵,而廣場中央搭起數座絞台。放眼望去,軍士們被吊死在刑台上,身上仍有多處未乾涸的血漬,殷紅而濃稠的鮮血沿著他們已僵硬的軀體,滴滴的淌紅沙地。
戰無撤怒紅雙眼,心中無比悲憤。
早知胡軍詭詐,卻未曾料到他們竟兵分二路,路匿於黑山,而另路則趁他帶兵出城時偷襲凌霄城。可恨至極!
兵本不厭詐。戰無撤只恨自己未窺破敵心。
望著副參軍死不瞑目的慘烈模樣,戰無撤暗暗咬緊牙關。如今敵強弱,絕不能意氣用事,必須等待,避實擊虛。
鄂爾托坐在刑台邊的高台上,滿臉得意。
「跪下!」他下令,一雙眼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這個威震關外的男子。
如今,此人成為他的囊中物、階下囚了!
鄂爾托得意地笑咧了嘴。
戰無撤冷著黑眸,帶著無比嘲諷地回道:「我戰無撤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王上,就是不跪狗賊!」他仰首睨看鄂爾托的臉,臉上絲毫未見懼色。
鄂爾托聞言不怒反笑。
「說得真好,將軍大人!」他頓了下,接口道:「不過,你有沒有替她的處境著想呢?」話甫落,鄂爾托示意部屬上前。
只見那胡兵押著一個女人走入廣場中央。
「美人兒,你的丈夫似乎置你的生死於不顧呢!」鄂爾托走下高台,手勾起軒轅陰嫚的臉。「也許,你可以替我說服他,嗯?」
軒轅陰嫚盯住鄂爾托,然後朝他臉上吐口唾沫。
「你休想,狗賊!」
胡軍攻城並大肆殺閥的景象仍歷歷在目,那一刻,軒轅陰嫚真恨不得身為男兒,可以保衛自己的家園。
鄂爾托怒瞇起眼,抹去臉上的唾沫,隨即抽出腰間短刀,手揪住的頭髮,手把刀鋒抵上粉白的頸子。
「別以為我不會殺女人!」他湊近她的臉咬牙道。
「你大可一試。」軒轅陰嫚輕鄙地瞧著他。
「不,我不會那麼做,因為,在殺你之前,我會先得到你。」鄂爾托盯住她絕美的姿容,神情猥褻
軒轅陰嫚無言,一顆心卻不由得悸顫起來。
緊接著,鄂爾托重回高台上,對戰無撤開口道:「倘若不想她死,你就跪下。」
戰無撤沉默半晌,咬牙欲依言而行。
「不,不要!」軒轅陰嫚急得開口阻止。
兩人的視線在這一刻交會。
戰無撤深吸一口氣,終於屈膝跪下。
軒轅陰嫚凝視住他沉痛的臉龐,竟說不出心頭是怎番的感受。
「哈哈哈!」鄂爾托狂笑起來,「想不到堂堂一國將軍竟為了個女人向下跪,看來,大燕國的男人不過爾爾。」
「住口!狗賊,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來要挾堂堂男子,豈是英雄行徑?依我看來,貴國人才真是豬狗不如。」軒轅陰嫚厲言反嘲。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胡軍們憤慨不已,深覺受辱。
鄂爾托見她的出言竟起如此效果,不由得怒在心頭,當下說道:「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吊在絞台上。」
很快的,五名胡兵圍了上來。
戰無撤豈肯輕易就範,只見他眸底精光迸射,雙臂一震,竟將五名胡兵給遠遠地震開去。
這一手功夫教胡兵們瞧傻眼,心中不由得暗暗喝采。
七殺將軍果然不同凡響,莫怪威震四方。
一時之間,竟無人敢再欺上前。
鄂爾托怒瞇起眼,撂下句:「誰要是能擊敗他,本帥立即冊封為護國第一勇士。」
胡軍們聞言,個個精神大震,躍躍欲試
第一勇士的頭銜是眾兵士夢寐以求的最高榮譽,可與胡王平起平坐,倍受尊榮。
接下來,胡兵們鼓起勇氣,紛紛衝上前。
戰無撤當下沉凝應招,將胡兵們一個個打得落花流水,跌的跌,傷的傷。
軒轅陰嫚見胡兵們波接著波,似無歇止之勢,不自覺地為戰無撤起擔憂。可不信夫當關、萬夫莫敵啊!
「以多欺少,算什麼好漢?」她大聲說著,清脆的嗓音悅耳之至,但語中之意卻也刺耳至極。
這一下,胡兵們紛紛收勢,不願再進擊。
廣場邊被俘虜的燕國士兵們紛紛歡呼著。
戰無撤與軒轅陰嫚的視線再次交疊。
這一瞬,軒轅陰嫚的心揪動了一下;隨即,別過頭,任目光落向遠方的際。
為什麼的氣息幾乎凝窒?
戰無撤的眸光很快地黯下來……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真是無可救藥的癡傻!
鄂爾托狂怒在心,開口令道:「把這女人押下去!」緊接著,他目光落向戰無撤,再次下令:「眾軍士,把燕國將軍架上刑台。」
戰無撤眸中倏然暴出怒火。「你敢!」
「倘若不要妻子活命,儘管反抗。」鄂爾托卑鄙地回道。在個節骨眼上,他可不管什麼英不英雄,能贏最要緊。
戰無撤雙拳不由得用力握緊,內心掙扎著。
終於,他放棄抵抗,任由胡兵綁上刑台。
鄂爾托來到他身前。
「倘若你願歸降,我可以饒你不死,還會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只要肯歸順東胡。」此人若可收服,下無異如探囊取物。
戰無撤盯住他,冷笑道:「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黑眸底淨是輕蔑。
財富與權利打動不他的心,這一生,他要的只有一件——軒轅陰嫚的心。
「你不要那女人的命了嗎?」鄂爾托再次以軒轅陰嫚要挾他。
這一次,戰無撤冷冷地笑起來。「你把我殺吧!」浮動在眸光裡的,是無盡的苦澀與沉痛。
看來,祈求軒轅陰嫚的愛,只有等待來世了。
「混帳!敬酒不喝喝罰酒,好,我就成全你。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
他倒要見識見識個中原將領可以捱得多少皮肉之苦?
豈料,任他如何鞭打刑求,戰無撤始終不肯歸降。
「打!給我打斷他的腿!」鄂爾托恨恨地下令。
戰無撤在胡兵不留情的折磨之下,終於在劇烈的痛楚中失去意識,墜入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