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弟妹圍攏著她,爭先恐後跟她報告綠荷受傷的事,她抱抱他們又安撫了一下,便走進房間要找好友。
綠荷看來剛梳洗過,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而且,她的臉上明明有傷,但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不太一樣,有種說不出的迷人光彩。
「我把自己給了夏少爺。」綠荷害羞的看著好友。
「什、什麼?」她難以置信的望著轉變成女人的好友。
綠荷眼眶微紅,「因為我身上有被一個可怕男人摸過的痕跡,雖然我拼了命守住身子,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很髒,所以,我拜託夏少爺要了我……」
她頓了一下,拭去淚水,又續道:「他救了我,替我哥還了賭債,也派人把我哥押到最北的礦場去做工,他要是敢逃,他的人就會打斷他的腳……」她緊緊的握住好友的手,「我不必再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了,福樂。」
田福樂咬著下唇,「可你把自己給了夏少爺……」
她搖頭,「我不後悔,我也不求什麼,能成為他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傻綠荷……」
她緊握著好友的手,雖然她覺得綠荷這樣做很傻,但她呢?她不也差點把自己給了東方烈?這時她才突然想到杜凌玉急著要找他,不曉得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你說明天一早就一起回江南?」東方烈看著坐在對面的傅鬱林,一臉錯愕。
「嗯,今晚我們遇到來自江南的一位長輩,他說我爹娘近日身體微恙,我想他們一定是太擔心我才會……」她羞紅著臉,「所以,我想我們早點回去,告訴爹娘我不再怕爺了,也願意將終身托付給爺,爹娘的身子肯定馬上好。」
「就是,過去兩年,老爺跟夫人都有陪小姐一起來,這回他們沒跟來,是為了讓爺跟小姐有多點時間培養感情,可偏偏小姐是他們的心頭肉——」
「知道了,就這樣吧。」他沒耐性的打斷杜凌玉,同樣是唸經,但他發現田福樂念的可順耳多了,「很晚了,早點睡。」
「我先出去,小姐也許還有話想跟爺說呢。」杜凌玉連忙離開,還順手將門給帶上。
傅鬱林臉兒一紅,「那個,我想我們相識三年了,再過不久就要成為夫妻,我們是不是……應該要那個……我是說我天生較膽小……是不是該先……就是像你抱田姑娘——」
聽到最後一句,他的黑眸倏地一瞇。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那次看到你安慰她,也看爺抱著福樂,我……我從沒跟男人有過肢體接觸,所以、所以……」
他不等她說完,便突然將她擁入懷中,她的心怦怦狂跳,但他卻發現自己的心跳依舊平穩,不像抱著田福樂時……
他抿緊了嘴唇,很快的放開她,「明天一早就要出門,早點睡。」
他沒注意到傅鬱林失望的神情,快步離去,卻見到夏爾文站在庭園中,抬頭望著星空。
「看什麼?」東方烈也學著他望著滿天星斗。
夏爾文搖搖頭,若有所思的笑道:「也沒什麼,只是不習慣一個女人在把處子之身給了我之後,還一直哭著向我說謝謝……」他拍拍好友的肩膀,「你這裡沒好戲可看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東方烈不解的看著好友走回房間,他直覺的想去找田福樂,但找她做什麼,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
不!理智已經回籠,他自始自終要娶的人是傅鬱林,他怎麼可以再碰田福樂?
晨曦乍現,田福樂在廚房裡忙著,每送一道菜上桌,心跳就加快幾分,但一連來回了幾趟,謝頌等人都快用完早膳了,卻還不見東方烈的身影。
等一下看到他,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她跟他差點圓了房,可是他喜歡的人不是傅姑娘嗎?為什麼又會對她……昨夜想了一整晚,難以入眠,她以為他會再回來找她,還想著要不要拒絕他進房,但又想到綠荷——
好友愛得好勇敢,她想到東方烈昨晚也救了她,還有他為她和弟妹做的一切,那麼多的恩情,她這輩子是還不了了,更何況,她愛他,要以身相許也是……一想到這裡,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只是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東方烈怎麼還沒來用膳,還是昨晚又晚睡了?
「福樂,福樂,快來啊!」陸映欣突然衝進廚房,揪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跑。
「什麼事這麼急?」
她三步並作兩步,還差點跟不上箭步如飛的陸映欣。
但陸映欣哪有空解釋,她一路將田福樂拉到山莊大門,這才指著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喘著氣兒道:「爺……爺要陪傅姑娘回江南去了,親自向她爹娘提親。」
真是的,喘死她老人家了。
田福樂臉色大變,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身子也晃了一下。
「怎麼了?福樂丫頭?」陸映欣急忙扶住她。
聽到這聲叫喚,坐在馬車裡的東方烈急忙拉開簾子,視線正好對上田福樂淚如雨下的小臉,他臉色一變,「怎麼了?不舒服?我下車看——」
「不用了!」田福樂急忙挺直腰桿,「恭喜、恭喜爺,我只是、只是太高興了,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真的,你辦到了。」她顫抖著聲音,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東方烈的情緒複雜交纏,覺得胸口悶悶的,「福樂——」
「一路順風,再見。」她連忙哈腰行禮就轉身跑開,她的眼淚早已佈滿雙頰。
傻瓜!田福樂你這個大傻瓜!
陸映欣追了上去,就看到她站在廚房,無聲的流著淚。
「福樂丫頭——」
田福樂慌亂的拭去淚水,擠出笑容,「對了,十二月是臘月,要煮臘八粥,我今天就熬一些,讓大家可以祛除寒意、避避邪,我上街去買點食材。」
陸映欣替她感到難過,真的太不公平了,東方烈是瞎了嗎?算了,人都走了!
近午時,田福樂就用八種不同的粟、米、豆、果等材料煮了一大鍋子臘八粥。
「新創意?但福樂丫頭丟下去的那一顆會不會太大了點?」
謝頌低聲問,旁邊的人也跟著猛點頭。
是大啊,丟下去的可是冬瓜,好在,那一大鍋水都還沒沸騰,水濺了出來,弄濕了她的裙子,她仍面不改色,繼續將整把青菜直接扔下鍋。
「真大器!」謝頌又道,眾人又頻點頭。
田福樂哪裡是大器?她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的,手拿到什麼就往鍋裡丟,最後,還拿起辣椒罐拚命往大鍋裡倒,拿著長鍋鏟拚命攪了攪後,又隨手抓起一瓶胡椒罐,再繼續往鍋中倒,此時她的淚水開始也跟著潰堤。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拿著碗筷排隊等候的人,也慢慢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紛紛閉上嘴。
最後只看到田福樂一個人蹲在火爐前,痛哭失聲。
「田、田……福樂,心……境轉變,只在一念之間,哭、哭出來就好了……嗚嗚嗚……」她一直重複低喃。
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就連陸映欣、綠荷,也都難過得忍不住一起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