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我!」尚在驚慌失措中無法回復的燁華越過她飛奔回房,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放下木閂,拒絕任何人接近。
「公……」第一次看見公子慌亂模樣的捷兒呆在原地良久,直到聽見從外頭傳進韓齊的聲音才重新回神。
定了神,她完全是直覺地就將公子從未有過的失態,和最近出現在他們竹軒的不速之客聯想在一起。
「燁華!」在前庭跳下馬奔進屋的韓齊,緊張的朝燁華的房門衝去,才兩步,便教捷兒擋在半路。「是你惹惱我家公子?」杏仁般的眼瞇成兩條縫隙,捷兒說話的語氣低沉得像極動物發怒前的嘶鳴。
而韓齊因為太介意進房不肯見他的燁華,根本沒將捷兒異樣的聲音聽進耳裡。
「讓開,我要見燁華。」
「你惹惱我家公子,害他難過,我,饒不了你。」
「捷兒!」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在這節骨眼上韓齊哪有心情像之前一樣和他拌嘴!他現在滿腦子淨是燁華離去前彷彿受傷害的表情。「讓開!這是我和燁華的事,你最好有點分寸。」
「我早該殺了你。」捷兒突然齜牙咧嘴地弓身趴俯在地上,像頭隨時準備伺機而動的猛獸。「殺了你,公子就不會難過。」
「捷兒。」到現在還鬧他!韓齊也急了,不經意的話就此脫口:「要殺要剮隨你!但是我要先見燁華。」
「休想,」一聲喝出,只見捷兒迅速縱身朝韓齊飛撲上去。
「捷兒。」韓齊當機立斷向後一個空翻,躲過捷兒撲上來的勁道和半空呈爪勢揮出的雙手。
「我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讓公子不開心的人都該死!該死!
「你無理取鬧。」被他的攻勢逼得不得不出手的韓齊,一方面得注意拿捏分寸免得傷了他,一方面開口對著門板高喊:「燁華,不管你是人是妖是神是仙,你就是你!我認識的、我想交的朋友就是你燁華沒有別人。」
門板內的人沒有響應,而門外捷兒的攻勢愈來愈凌厲,並不時發出如野獸因為久久捕不到獵物覺得懊惱的嘶吼聲。
「燁華!我說的你到底懂不懂?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一點都不在乎,你聽見了嗎?」你在乎!房裡貼著門板的燁華聽見他的話後難抑衝動地在心中大喊著,在被他親眼看見自己的異狀後以往平靜的心湖波濤洶湧,無法像之前每一回被村民看見時那樣無動於衷。
你在乎的!他在心裡續喊道。你若不在乎,為什麼會有那種表情?那種錯愕、驚奇、無法相信的表情;那種彷彿他是妖魔鬼怪、他是魑魅魍魎的錯愕,難道是假,是自己看錯?
他也想當自己是看錯,也想當韓齊是真心誠意交他這個朋友,可是,深知也熟悉那表情所代表的涵義的他如何說服自己?充其量,這只是明知的欺騙,欺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人。
他原先以為不會讓韓齊看到的,那麼,至少在他離開長白山前他會有個短暫的朋友。
可是,半點不由人呵!他逃不過被人當鬼怪看待的宿命,總提防不了被人看見的意外。
「燁華,你聽見我說的話嗎?我知道你一定聽得見,我韓齊一向只說真話,我說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你為什麼不信!」
門外韓齊熱切的呼喊似塊燒紅的鐵,使盡全力在融化千年寒冰幻化而成的心。
只是,一塊熱鐵如何融得了寒冰,在明知他對那意外的一幕感到錯愕、不可思議、無法相信的時候?
「我會錯愕、會驚訝只是一時的反應啊。」一番自言自語後,韓齊不自覺談及燁華最介意的事,當然,捷兒招招必見血的殺招逼得他自顧不暇,這也是讓他不自知的脫口而出原因。
「若今日你我立場交換,難道你就能避免?」
他能嗎?如果他們對換,由燁華發現他的特異,他能平靜如昔而不感驚慌?
「燁華,換作是你,你能嗎?」
燁華蒼白的唇開了又合,將話咬在貝齒間不發一語。
然而門外韓齊的聲音固執地纏著他。「回答我!今日兩人立場互換,你會毫不訝異、平心靜氣嗎?」
他不能。
燁華搖頭默默承認他說的話沒錯,這是人之常情。
「我和那些傷害你的人不同。」不知為什麼,韓齊能從他身上感受到被人歧視、恐懼許久的無奈,和因此被人拒在千里之遙的孤寂,他從未嘗過孤獨的滋味,卻從門那頭的纖瘦男子身上感覺到濃得化不開的寂寞。「為什麼不信我?」擒住捷兒飛撲的雙爪,他動怒的質問和捷兒的嘶吼同時響起。
動起氣的捷兒像頭失去人性的野豹,杏眼淨是騰騰的殺氣。
「如果你還是不信,就讓捷兒殺了我,用我的命來證明這件事。」韓齊鬆手推離捷兒退開,雙手反剪背後,不再防衛。
讓捷兒殺了他!
「不!」燁華突地開門,親眼望見捷兒的黑影橫過半空朝另一頭毫無防備,全然等死的韓齊殺去,他出聲阻止。
就在同時,利爪劃過韓齊頸間,一陣活生生撕心裂肉的痛從頸上傳來;瞬間韓齊嗅到濃濃的血味,屬於他的血味。
「捷兒。」燁華撲向韓齊,擋住捷兒下一波的攻勢。
也虧得捷兒只認一個主子,看見主子的身形護住韓齊,立刻停下動作,圓眼茫然看著主子,像是不明白為什麼主子要阻止他。
「你這是何苦?」韓齊的血染紅他雪白的長袍,濕透他的手,也讓他明白他真的和那些村民不同,他真的不在意他是人是妖,只是──「為什麼這樣傻?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你不信我……」韓齊虛弱的朝他一笑,拿自己的命去證明什麼也是他生平頭一回的衝動;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莽撞如斯,但在得知自己被他排拒在外,腦子裡只有「為什麼不肯信我」的念頭,連生死都?諸在外。
「你、你我並無瓜葛,毫不相干啊。」白皙的手護住他淌血的傷口,燁華歎口氣後便兀自低聲念著韓齊聽不懂的話。
隨著他難解的語言,韓齊只覺眼皮一沉,頸項不時傳來暖意,失血過多讓他內力大?耗失,一閉眼便無知無覺。***
「公子,捷兒認為自己沒錯,捷兒絕對不會道歉,絕對。」
「捷兒。」歎息聲幽幽然飄蕩於室,對固執的僮僕甚感無可奈何。「韓齊只是一般人。」
捷兒?高下巴反駁道:「就算是一般人又如何!傷了公子就該受教訓,您也是因為他才受傷的。」
「我沒有那麼脆弱,更何況你明知我就算受傷對身子也無多大影響,何必斤斤計較。」
「我……他讓公子不開心。」老是要她道歉,她又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捷兒心裡如是想,更是盡力找借口替自己開脫。總歸一句話──打死她都不會跟那個姓韓的道歉!「他不該出現在長白山,更不該出現在公子面前,打擾公子的安寧。」
「我沒有被打擾。」燁華的歎息聲更重,耳邊進的是捷兒不滿的瑣言,腦中想的卻是躺在床榻上、為了得到他的信任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的韓齊。
那樣的正直、那樣的剛強,什麼樣的地方能造就這樣一個人?他想著,全然不將捷兒的喳呼聽進耳裡。
「您還替他說話。」不過才短短時間,怎麼主子的變化這樣大?「您忘了山腳下那些村民是怎麼對您的嗎?尤其是在您為他們做了那麼多事之後。」那麼盡心盡力?那些村民醫治病痛傷勢的好主子,卻落得背上一個害全村收成不佳、災禍連連的黑鍋,怎麼想就怎麼為主子感到不值。
「捷兒。」垂下沉思時習慣托顎的手,燁華苦笑,「人總是會對自己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更何況也許我真是妖,真是傳聞中的千年狐精也說不定。」說這話時他的手撫上她的眼。
「看看我的眼睛,和你們不同,我的眼睛和狐狸的眼一樣呈金褐色澤,若不是妖怪又怎會有這樣的一雙眼和──詭異的能力。」
「公子。」捷兒不顧主僕身份撲上前抱住坐在床沿的燁華。「您不是!絕不是!您是這樣好的主子,不會的,捷兒不相信。」
「謝謝你,捷兒。」燁華微笑著拉開捷兒的手,雖名為主僕,其實他一直拿她當親人看待,主僕之稱只是因為捷兒堅持這樣稱呼他才勉強接受。
「公子。」
「你先出去吧。」看韓齊雙眉微蹙大有轉醒的趨勢,燁華頭也不回地道。
「公子……」
「如果你無心向韓齊道歉就避開吧,他會受傷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不肯聽他解釋,他也不會受傷,錯不在你,該道歉的人是我。」
「公子。」
「先出去吧。」
「是。」捷兒依命行事,走出去並關上竹門。
「燁華……」眼未開,聲音已先一步從韓齊的嘴裡逸出。
聽見自己的名前綴被提及,燁華是訝異,也甚是感動。
或許,韓齊當真是看重他的,而且比他所想的還要重。
眼皮緩緩掀開,朦朧模糊的視線在變得清楚後看見燁華正坐在自己床沿,韓齊也不管自己方才受的傷,幾乎是立即從床上跳起來,雙眼熱切地望著從一見面就讓自己心頭不斷泛疼的人。
「你願意見我了。」
「我該向你道歉,若不是我,捷兒不會出手傷你。」
「我沒事,我……」提及捷兒朝他頸子一劃的利爪,韓齊摸上頸間──咦?「我的傷?」手在頸間探了又探,竟摸不到任何一處傷痕,他的脖子就像未受傷前一樣完好如初。
這是怎麼一回事?韓齊疑惑地看向燁華。
「這就是我的──妖術。」燁華揚起幽幽的淺笑,似自嘲又似無聲的歎息。「我能讓任何病症痊癒、傷口癒合,讓花草盛開如春日,甚至是連我自己……」
他的話未說完,韓齊突如其來將他拉上床榻,掀起他衣服的下擺,抬起他的左腳──果然!前日被他黑羽箭射傷的腳踝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依然完好如無瑕的白玉般。
「太好了。」他放心地鬆口氣,笑瞇瞇盯著燁華那張美若天人的臉。
「韓齊?」什麼太好了?
「我委實慶幸你有這樣好的能力啊。」放下他的腳,韓齊放心的半倚在床柱旁與他對視。「我一直擔心這箭傷會像烙印般在你身上除之不去。」
「怎麼說?」燁華被他的放心表情所困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但沒有像村民一樣害怕他受傷之後能不藥而癒的特異,反倒還一臉慶幸地直說他有這樣好的能力,怕傷痕會烙在他身上。
「我不願見你受傷,你是那麼孱弱、那麼纖細,一點點傷對你來說都是極大的傷害,我不願見。」韓齊坦誠道出打從一見面便忍不住對他為生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呵護,真摯得教燁華不知該拿什麼表情應對才好。
「你別把我拿來和一般弱女子相比,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還是個無論受什麼傷都死不了的妖──」「怪」字被他的手指點在唇上未能出口,燁華?眼就見韓齊濃眉揪在一起,很不贊同地對自己直蹙。
「你不是。」那樣自嘲的話聽來著實令人心痛,韓齊只想著要阻止他的自殘,殊不知自己的行止有多冒失。「無論他人怎麼看你,對我韓齊而言,你是朋友,一個名叫燁華的朋友,再單純也不過,別再談妖不妖、人不人的,雖說要遺忘是很難,但它不足以讓我放棄交你這個朋友。」在他身上,他看到從未感受過的孤寂,更因此,察覺到除了孤寂之外同時?生的了無掛礙。
孤寂有孤寂的落寞,了無掛礙卻也有了無掛礙的輕鬆;這兩者在他身上都沒有,卻能在燁華身上看見。
「韓齊……」
「我很抱歉那時候太過震驚的失態,但是──」回想起當時見他蹲身綠叢中突然一瞬間周圍花草綻放的情景,老實說他的震驚並非由於燁華那特殊的能力,「我會感到震驚並非因你令花錯時綻放的能力,而是捻花的你就像出塵的天人,讓我看傻了眼。」
「我是男人。」什麼天人?燁華只覺好笑,不住噗哧一聲,整個人頓時因此輕鬆不少。「你的眼睛當真被寒雪凍壞了。」
「我是說真的。」韓齊認真的表情不容錯辨,黑瞳灼灼的鎖住那張勻淨秀麗的嬌?。「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在雪地上第一次見到你我還當你是個姑娘。」
「我記得。」燁華被他的話拉回初相見的那一刻,神速奔馳在雪原的黑馬上,一個偉岸的男人就這樣縱身落在自己眼前,一雙灼亮的黑眸裡淨是緊張擔憂與懊惱自責的神色,緊緊地瞅住受傷倒地的他,一舉一動和那雙溫熱的眼同樣給人陣陣暖意,自別於隆冬寒山,讓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難。
他的關心像個純真不知世事的孩童般毫無保留且真誠,他是個好人,尤其是在他根本不在意他與常人不同之後更是。
他燁華何德何能遇上這樣一個朋友?在這個千年萬年都只是皓雪連天的長白山上。
「燁華?」
「嗯?」韓齊不知是第幾次的呼喚才將燁華從沉思中拉回心神,他淡淡地嗯了聲,與狐狸相似的眼緩緩?眼凝視同坐在床榻只有半步之隔的他,絲毫不知這樣緩慢的迎視無形中帶有幾許柔媚。
韓齊因此震了心魂,尚且不能習慣真真實實呈現在自己面前的絕色容顏,這回,他不用擔心自己被拒於千里之外,被拒絕的原因早就消失,只是,要習慣這個朋友的絕佳容貌似乎不是一件簡單小事。
尷尬困窘中,一連串的疑問也油然而生,好比為何他會隱居至此、山下村民又怎會以狐精稱他、又為何只有捷兒相伴等等……不知道能不能問,話含在口中百轉千回,他猶豫該不該問出口。
「有事問我。」同他一般倚靠在床柱上,燁華和往日一般,從不離手的白玉瓶溢出淡中帶著些許樸拙的醅酒,啜進一口。
「你不會想說的。」韓齊朝他露出皓齒,笑得坦誠。「若我問起,只怕你會委屈自己將不欲人知的事全盤相告,我不願見你勉強自己。」
執酒的手僵了下,愕然地明白韓齊當真是懂他、知他的人。
為此,他刨開內心最深層的痛苦似乎不會再是那為難受的事,以往的他除了躲避和不得不的接受,是沒有機會找到一個能紓解的管道,身邊的捷兒太小,不能變得像他一樣絕世,總有一天他會放她回到山下人間的世界。「我原本住在山下那個村落。」
「他們認識你?」
燁華哂笑,仰首啜口醋酒。「我是村子裡唯一可算得上是大夫的人,至少我能讓傷病者不藥而癒,對於我的能力那些村民是愛戴有加,甚至視我?天人,待我親切一如家人。」
「既然如此為何又獨居山林,甚至從捷兒的行止看來,他非常不願有人打擾你們的生活。」
「是啊!」燁華倚回床柱,雙唇抿出無可奈何的斜笑,輕歎口氣,「那一切美好得像幅畫、像首詩不是嗎?」
「的確。」受人敬仰,被親切對待,合該是快樂的。
「但也脆弱呵。」無奈的淺笑忽而平添許多愁,單薄的身子卻是風輕雲淡的怡然自若,彷彿可以忘卻這幾多愁似的無視一切,包括自身的痛苦。
然而他那抹既哀傷卻又無視一切的神態,讓人有種他隨時可以消融於皚皚雪原的錯覺,這樣的神態凝住韓齊的視線,無法移開,一雙黑眸只敢緊鎖住他,生怕這樣的錯會有成真的一天,怕他就這樣消失。
韓齊生怕這樣的錯覺會有成真的一天。
「有一年大雪霜害毀壞我以為平淡的生活和那些視我若天人的村民的信任,當開始有人揣測這樣的霜害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時,就像投入湖泊的石子,泛起的漣漪由小至大。到後來,就謠傳霜害是因為村人縱容妖孽共存,所以上天降霜害懲罰眾人的想法,而我就成了?矢之的妖孽;在加上我有異於男子的容顏和不同於常人的眼睛,更落實我妖孽的身份,紛紛指稱我是狐精──想必是因為我的容顏太過特別的緣故。」由天人到妖孽,兩者均非他所願,他只想當個平凡人,會受傷而死、有病痛也無所謂,只要像常人便可。
「跟我回去。」韓齊突然說道。
「咦?」燁華?眼才知道韓齊已移身到自己面前,剛毅的輪廓和自己迥然不同。
如果擁有這樣的陽剛氣勢,是否他就能剛強地抵抗村民的排斥,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獨力苦撐?
「我帶你回傲龍堡。」話一出口他明白這太冒失,但一思及他所受的委屈,就算冒失他還是要說,不想將朋友獨留這片長年冰天雪地和淨是無知愚民的地方。
「韓齊,你我相識不過兩天,告訴你我的故事已是我的極限,長白山是我終老的地方,當我觸及這些時便如是想,不願去改變。」適合他的是孤獨,平平淡淡終此一生是他所想要的生活,不會嚇人,也不會被人所傷。
他不會因為外傷而有絲毫痛苦,然這樣的能力卻無法醫治內心的傷,只能用雲淡風輕的豁然和時間慢慢去平復。
「不該如此,錯不在你,是那些村民太愚蠢忘恩負義在先,你沒有錯。」
「多謝。」很難想像,初見面以為他是嚴峻難以接近的人,沒想到全然出乎他意料,讓他感受到他赤子般的真誠,和多到讓他覺得奢侈的溫暖。「但我不願再涉塵俗,太累了。」
「並非要你入塵俗,只是換個地方,傲龍堡裡的人會歡迎你,而我會傾全力保護你;這樣,你才不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獨自承受著痛苦。」
「我並不痛苦,韓齊。」燁華抬起手撫過自己的眼。「你瞧,我的眼瞳?色是金褐色的,光是這點就足以惹人非議。韓齊,下山才會讓我痛苦,在這裡我看不見其它人,不會感受到自己的與?不同,這裡很好。」
「我卻聽得心痛。」坦然道出感受,韓齊雙手握住他的手臂,韓齊只想說服他答應跟他回傲龍堡。「跟我回去,讓我保護你。」
「你對朋友太好,我感謝你的心意,但請恕我無法答應,不過……」
「不過什麼?」聽見有轉圜餘地,韓齊失望的臉色為之一振,急問。
「請你帶捷兒下山,該是她離開這荒山野嶺的時候了,希望你能代我照顧她。」
韓齊重振的神色又在瞬間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