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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奏情人夢 第4章(1) 作者:薇姿
    隱藏在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呢?是不是越接近真相,就越近命運的殘忍?

    兩顆同樣痛苦的心臟,兩個同樣寂寞的靈魂,碰撞之後,是終於找到自己那根缺失的肋骨呢?還是更多痛苦、更多寂寞的來臨?

    這個城市的秋天,永遠短暫得像是某種錯覺。

    十月下旬,下了第一場雪,雖然很快溶化殆盡,終究還是昭告著冬季的來臨。

    同學們開始扳著手指,掐算暖氣供應的日子,又不停的抱怨,供熱費又漲價了。

    家家戶戶都塞滿了過冬的大白菜,學校的食堂,盤子裡翠綠的青菜日益稀少,簡直變成了配菜。

    偶爾會看到夏宇哲和霍蝶舞在校園裡並肩散步的情形:夏宇哲柔聲細語,小心翼翼,全然不見從前的囂張跋扈、輕狂不羈,恍若脫胎換骨一般。霍蝶舞依然是一襲黑色的長裙,外罩一件米色的風衣,神情鬱鬱,似乎甜蜜的戀情,並沒有給她來絲毫的溫馨幸福,依然孤獨沉悶陰鬱。

    這天,數學老師正在唾沫橫飛的講課,忽然有一個男人叩響教室的門,他來找霍蝶舞。

    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皮夾克,灰藍色褲子,腋下夾著一個黑色公文袋,四肢健碩,皮膚黝黑,眼眸中精光閃爍,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

    霍蝶舞怔了怔,蒼白的臉頰忽然變得慘白。

    被雪水洗禮過的松樹,益發的蒼翠。

    石板條凳冰冷異常,霍蝶舞靜靜坐在上面,神情很是忐忑不安。

    這個人她曾經見過,叫張志昭,S市公安局刑警隊的隊長。

    「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有些話必須跟你說。」張志昭憐憫的看著面前的女孩,盡量柔和了聲音,「跟你父親的死亡有關。」

    雖然早就猜到必定是這個理由,霍蝶舞的心依然如同墜了鉛塊般,迅速沉了下去,心靈的世界無限廣闊,自然沒有底線,就那麼一直墜落著……下沉……沒有盡頭……

    張志昭從公文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她:「這是在你父親屍體旁邊發現的所謂『遺書』的複印件。」

    霍蝶舞接過來,手指不可遏制的微微顫抖,有些茫然的看著他,遺書的內容,她早就知道,就是因為這封遺書,才毀掉了父親四十幾年的清譽,也把她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

    「這封信,的確是你父親的親筆所寫沒有錯。但是,我們仔細分析了它的內容,並不認為它是一封遺書,甚至,大膽臆測這封信,其實並不是寫給你的。」張志昭慢慢說道。

    霍蝶舞怔怔看著手中的紙箋:

    「蝶: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自你的世界裡消失。

    這場錯誤的愛情,由我來開始,自然應該由我來終結。

    我害怕……理智、道德、法律、世俗的眼光,都沒辦法阻止我對你繼續犯下無法挽回的錯,所以,我選擇了,以這樣不光彩的方式向你告別。

    請你忘記,我們曾經擁有過的幸福和甜蜜、不幸和悲傷,忘記我們共同擁有過的所有歲月,快樂的生活下去。

    但是請你記住,看見你笑,我才可以開心地笑;看見你哭,我會比你痛苦千百倍,所以,為了我可以開心地笑,請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別了,我曾經用整個生命和全部靈魂摯愛的蝶,真心期盼,你能夠幸福到永遠。

    永遠愛你的飛揚」

    「很多人都認為,這封信是寫給你的,你的父親對你有不倫的戀情,所以因為自責而選擇自殺。」張志昭精亮的眼瞳閃爍著異樣的光澤,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但是,我們發現,你父親並不是自殺。」

    如遭雷擊般,手中的紙箋猝然掉到地上,霍蝶舞瞪大無措的眸子,惶然的看著他。

    「你父親於2007年10月4日早晨7時左右,在家中服用了摻在豆漿中的劇毒藥物而猝死,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家中,沒有其他任何人進入過的痕跡,而你在三天前就已經和同學去了長春市,是這樣吧?」

    霍蝶舞點點頭。

    張志昭眼瞳中的光澤更加閃亮,喟歎道:「豆漿杯上,只有一個人的指紋,你父親的指紋。」

    霍蝶舞依然茫然不解的看著他。

    張志昭解釋道:「我們喝的外賣豆漿,是每天早晨在加工坊裡搾出,然後灌入一次性塑料杯中,直接塑封,再由外送人員放到定購豆漿用戶的家門口。」

    他歎息著,喃喃說道,「這樣的過程裡,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人的指紋留下?」

    天氣是如此的寒冷,晦暗的天空,陽光似乎也瀰漫著陰冷肅殺的氣息,卻有豆大的汗珠自霍蝶舞額頭滑落,張開的手指情不自禁攥成拳頭,咬緊的嘴唇,不自覺沁出鮮紅的血珠。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在沙發上,我們找到半枚殘存的指紋,我們幾乎排查了所有跟你們家有接觸的人,都沒有找到那枚指紋的主人。」他笑了一下,「幸而你和你父親的交往都很簡單,這項工作才這麼快結束,要不然,可真的是在大海裡撈針了。」

    一天的課程都已經結束,霍蝶舞依然沒有出現。

    「那個男人是誰,你知道嗎?」夏宇哲忍不住問葉離。

    葉離搖搖頭。

    「剛才,」夏宇哲垂著眼瞼,低聲說道,「他出現的時候,蝶舞好像很是不安。」

    原來,他也注意到了,那麼,看起來,他的確是很關心霍蝶舞的,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忽然覺得悶悶的,很是不舒服。

    「葉離……」夏宇哲還要說什麼,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夏宇哲!」

    他詫然轉頭,看見姚欣彤站在面前。

    只不過短短大半個月的時間,她竟然憔悴如斯,猶如盛開綻放的鮮花,突然間凋零萎靡。

    曾經明艷照人的臉龐,消瘦枯黃,明媚如水的眼眸,暗淡無光,全然沒有昔日的神采。

    心臟忽然糾結起來。

    「夏宇哲,我可以,和你談談嗎?」猶如溺水的人握住最後一根稻草般,她茫然的、渴求的、無助的看著他。

    喉嚨哽了哽,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夏宇哲輕點了一下頭。

    他清晰地看見,因為自己這一個簡單動作,她沉寂的瞳孔竟然瞬間迸發出晶亮的光彩,那光彩令她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兩個人並肩離去的背影,看在某個人眼中,成了某種殘忍和折磨。

    莫名歎了口氣,葉離提著書包,從教學樓的後門緩緩走出,因為要去圖書館借一份資料,他逕自穿過校園後院的小徑。

    沒有走出多遠,便看見一棵鬱鬱蔥蔥的松樹下,石凳上,坐著一個晦暗的身影。

    蒼涼的夕陽帶著冬的陰冷酷寒之氣,那女孩黑色的剪影顯得分外沉重和落寞。

    白皙的臉頰已經全然失去了血色,漆黑的瞳孔蕩漾著水潤的波光,呆滯而茫然看著腳下枯黃殘敗的草坪。

    雖然總是鬱鬱寡歡,但是,印象中卻從未見過她這樣痛苦無助的樣子。

    忍不住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手帕在不久之前已經送給了她。

    「蝶舞,那個人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忍不住問道。

    沒有回答他的話,她怔著,突然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聲音淒惶的說:「夏宇哲呢?你幫我把他找來好不好?」葉離心中一窒,說不清楚心中突然湧起的澀澀感覺究竟意味著什麼,站起來說:「好,我幫你找他來。」

    他走出兩步,又轉回身,脫下身上黑色棉質夾克,鋪在石凳的一端,柔聲說:「坐過這裡,石凳太冰。」

    霍蝶舞沒有動。

    葉離輕輕擁著她的肩,把她半拖半抱的安置在夾克上,叮嚀道:「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去找夏宇哲。」

    夏宇哲不在學校裡,姚欣彤也不在,聽說,兩個人是一起離開的,雖然早在意料之中,葉離還是有些失望。

    頹然的摸摸鼻子,他去學校裡的小賣部買了一盒紙巾,轉回頭去找霍蝶舞。

    她依然坐在石凳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和神情。

    脊背挺得僵直,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止是痛苦和悲傷,還有深沉的憤怒,漆黑的瞳孔,因為憤怒,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蝶舞,我,沒有找到宇哲。」他吶吶的說。

    她慢慢抬起頭,眼波在他臉上一轉,聲音淒惶地說:「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給我靠一下?」

    作為夏宇哲的替身嗎?心情很鬱悶呢,但是,在理智判斷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自動自發做出決定,在她旁邊坐下,還調整了一下坐姿。

    她的頭,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上。

    冷冷的風靜靜的吹著,視野所及,鬱鬱蒼蒼的松樹,在一片蒼黃的佈景中,反而顯得更加蕭索和落寞。

    萬物在他的眼中,漸漸淡化成虛無,只有這個女孩的髮絲和呼吸,瀰漫在這個充滿悲傷的空間裡,像細針般,刺穿他週身毛孔的每一個罅隙,一直到達心臟,隱隱的痛。

    她細碎的哽咽著,淚水漸漸濡濕了他的肩頭。

    天空漸漸晦暗起來,一輪橙色的夕陽,半沒入地平線,如血般的輝煌,如血般的絢爛。

    颯颯的風,帶著冷冷的寒意,霍蝶舞似乎也在發抖,身體微微的顫慄著。

    不由自主,葉離環住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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