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細竹搭建而成的綠屋之中,一名長髮曳地的清麗人兒正拿著著草,打算進行占筮之事。
〔這風吹得好詭異。」白芙蓉分了神,放下手中物品走出了屋外。
帶著涼意的冷風刮上臉頰,刺痛了那粉紅的軟肌。
冬日有刺骨寒風,原不是件怪事,但是這風向卻混亂得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這才是讓人恐懼之處。
白芙蓉閉上雙眼,仰首向天空輕輕張開了雙手,口中低喃著古老的巫族咒歌,纖纖十指舞蹈般地作出拍花姿態。
綠竹的清香滲入白芙蓉的鼻間,四肢百骸的知覺在此時全都敏銳了起來。
當一股清涼的花香點上白芙蓉眉心時,那潔白的額間泛出了淡淡的竹葉印記
感受到了!
白芙蓉神色一驚,在弄清楚風向的同時,也倒抽了一口氣。
這風竟來自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白芙蓉猛地睜開眼,卻見這陣異風正以綠竹屋為中心,漩渦似地流入了屋子的地區中央。
若是普通的風,不會如此規律;若是普通的風,不會全部泛上一層濃濃的紫黑之氣。
那紫,不是花朵的粉紫;那黑,是透著邪魅紫光的詭怪之風!
是他!
白芙蓉心頭一凜,額上硬是嚇出了幾顆冷汗。
柔媚的小手急促地伸手一揮,除去了那些急欲攀上裙擺的紫色小氣團。
粉藕色的身影反身奔回屋內,焦急得甚至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跤
得快!那個男人要來了!
白芙蓉反手關上門,修長十指在空中幻化出一朵彩蓮。玉指纖纖,姿態輕柔,恰如冬雪中飄落的花蕊嫩瓣。
「封!」
白芙蓉手掌中赫然浮出一抹藕色蓮花印,倏地印上了門扉。
蓮花印一烙上門,旋即消失了蹤跡——
此時開始,這方空間便成了人鬼仙三界不得進入的「花之封界」。
封印可隱遁修行者的去處,道行愈高,封印的花色就愈鮮艷,封界也就更完整。
這是巫咸國的獨門封印——白芙蓉,正是巫咸國最高巫師「巫真」的唯一傳人。
尋常巫師破不了這樣的封界,除非對方的破壞力足以毀滅一切——
除非是黑嘯天——一個巫界的奇才、一個被視為即將一統巫咸國的雄偉男子。
白芙蓉以手絹拭去額間的汗,讓自己喝下大量飄著竹香的水,以補充自己封印後所失去的體力。
「他又想做什麼了?」白芙蓉的眉頭全擰成一團,額中的那枚碧竹印因著主人的情緒而被逼得殷綠如翠。
去年鬥法輸給了他,因之自己才在人間找了這處隱密地以期精進巫術功業,一補過去一年中屢戰屢敗的羞恥。
不服氣!為什麼就是勝不過黑嘯天!
心底雖然有所不甘,白芙蓉的右手卻很挫敗地再補下一記梅花封印在屋頂。
白芙蓉咬了下唇,在確定這屋子絕對讓人找尋不到蛛絲馬跡後,才敢吁了一口氣,疲累地坐到了榻上。
還沒有準備好與他相見——至少在「呼風喚雨術」尚欠火候之前,絕不再度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能躲多久是多久!
伸手將及膝的青絲撩起,翻捲一半,以絲帶繫起在身後。
巫咸國的巫師發長,正象徵了其法力的高強與否。自己這頭長髮自從一年前開始與他交戰之後,已是生長極速——
只是每敗給他一次,頭髮就硬是又往上縮短了幾分。
不甘心呢!
要打敗黑嘯天,這發青絲至少得垂地三尺才夠。
「那不會絆倒我吧?」白芙蓉喃喃自語,額間的碧竹印在氣息稍穩之後,緩緩消褪。
身上這套代表了「巫真」的衣裙已經讓自己從小到大跌了無數次;再來一頭長髮,豈不連散個步都得請個小小狐仙在後頭幫忙抬「發」?
白芙蓉想著,自個兒先笑了出來。
「還有心情笑!以為可以躲我一輩子嗎,」雷鳴似的大吼,讓屋子震動了下。
白芙蓉僵住身子——不會的,他怎麼可能找到自己!
「別當縮頭烏龜!快把那些結界收一收,別惹我發火!」黑嘯天的聲音清楚得一如在耳邊嘶吼。
白芙蓉握緊拳頭,不敢讓自己的呼吸過度混亂——鎮定!
他最多就是知道自己藏匿在這個區域間,他找不到人的!
「好歹我們的師父兄妹一場感情,我可不想把師姑的唯一弟子擊敗成光頭。」醇厚的男聲帶著笑意,但白芙蓉知道那種笑聲之下隱藏著多大的怒氣。
他不是愛笑的人,每一笑都是發怒的前兆。
「怎麼,不敢出來嗎?師姑怎麼會收了你這種孬種徒弟。」黑嘯天的聲音向來偏低,而飄散在空中的笑聲,則全是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陰森笑聲。
你才孬!白芙蓉在心中暗罵,卻不敢出聲透出自己的氣息。
這男人嘴賤、脾氣壞——第一次交手時,曾經把自己氣到達封印的手勢都忘得一乾二淨。
「不出來是不是?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一定要見到你!」黑嘯天大吼道。
一陣天搖地動的聲響,逼得白芙蓉搗上耳朵——幸好自己學了乖,這回找的地方是人煙罕至的地區,否則他的破壞力實在驚人。
第二次與他交手,就是這樣敗下陣來——師父自小教導自己仁慈,哪忍心毀去別人的房宅屋舍。
黑嘯天卻是什麼都不在意,別人沒了家、傷了身全都無妨,只要不關係到他的事,他一律無情無義。
巫魔,是不滿者對他的稱呼。
「芙蓉,這只是我最低程度的法力,出來。」黑嘯天的聲音轉為低語。
白芙蓉身子一抖,已經能想像出那張陽剛到沒有一絲柔和線條的臉龐,此刻必然是青黑且咬牙切齒。
「再不出來,我保證這一區的百姓會過得很精采。一里外有戶人家剛生了寶寶,不是嗎?」黑嘯天出言威脅道。
白芙蓉咬著牙硬是不作聲——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出來!」石破天驚的大叫,震得屋子動搖。「躲了三個多月,夠了!」
他的耐心已到了極限,百日不見白芙蓉的容顏,他懷疑自己這些日子是否曾經好好睡過一覺。
怒火一起,黑嘯天手中的紫黑色颶風狂暴地刮向綠竹屋。
白芙蓉緊咬住唇,用力捉著屋內的柱子以抵擋強風的吹襲——這段時間,自己勤練法術與封印,功力自是大進,就不信他有本事破了這幾道封印!
啪——啪啪啪——
門上的彩蓮印記乍然浮現,像一記過熟紅石榴似地爆開了來!
陣陣陰涼的風沙襲入白芙蓉眼裡,還來不及揉去眼裡的沙,一個暗紫色的人影就封住了這屋內的所有退路。
「你——」白芙蓉罵人的話,在看到那一雙火紅眼瞳的同時,驚嚇到說不出話來。
黑嘯天原本略泛銅色的眼瞳,如今已如火一樣鮮明。
白芙蓉顛簸了下身子,被他那雙紅色的眼睛鎖住了視線,動彈不得。
那樣的眼睛只代表了一件事——
黑嘯天已經練成了「巫咸國」的最高巫術師父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火焰之眼」。
「怎麼可能!」白芙蓉驚慌失措地凝睇著那雙眼睛,忘了自己這幾年來一直在閃躲那其中的火焰。
「如何不可能?我有天份!別人苦修一年的東西,我只要一個月就可以悟通。練成火焰之眼本在我意料中之事——你的逃脫、你的避不見面,更讓我痛下了決心!拜你之賜,我這門功夫算是提前練成了。」黑嘯天每說一句話,就朝白芙蓉逼近一步,激烈的口氣尤其灼人:
「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健臂一伸,困住了白芙蓉——他不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
〔你想怎麼樣?〕白芙蓉顫抖著,一任他強妄的氣息逼上肌膚。
「我想怎麼樣你該最清楚。我要得到你!擁有你!」
黑嘯天火熱的視線緊盯著她—雙唇離她僅有一寸之隔。巫咸國有法明定,未成婚配之男女不得逕自有肌膚上的碰觸,否則雙方功力都將內損。
不要——」白芙蓉屏住呼吸,感到自己甚至虛弱到無法站立。
「和我成親,成為我的人!」他狂妄地命令道。
「不!」白芙蓉喊出聲來,忙不迭地往後退。逃了一年,就是為了逃離他啊!
「和我成親有那麼痛苦嗎?」他火了,眼中灼熱到令人無法迎視。
黑嘯天快手執起白芙蓉的發,強拽她到身前力道正好讓她滑落到他的懷中,而未讓兩人的肌膚有任何的接觸。
「我不能嫁給你!」白芙蓉捉住他的衣袖,想借力跳離他。
他袖子一揚,淡藕色的纖柔身子又淪回他的懷抱。
「為什麼不能嫁給我?巫咸國所有人都知道你非我莫屬——連你師父都同意了!」他一手蓋住她的胸口,察覺到她狂亂的心跳,倏地揪緊她胸口的衣襟,扯痛了她柔嫩的肌。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他的痛苦在苦悶的聲調中、在緊蹙的眉梢裡、在那雙燃燒的眼中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不能嫁給你!」白芙蓉用力地搖頭,心亂成一片。
「你不怕我毀了你?」他勒住那不足盈握的腰,悶聲低吼道。
「要毀就不會次次都放我一條生路。」白芙蓉低語著,雙眼迷濛著淚光。
「我在等,等你主動走向我所以才次次放你離開、等你想通!」他盯著她絕美的容顏,口裡蹦出的字眼不再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我厭倦了你的逃避!」他左手一舉,在空中劃起一道赤色光環,將她困在光環之中。
「放我出去!」飄在半空中的白芙蓉惱火地喊著,狂亂地揮舞著花形手勢,想破解這道光環。
徒勞,無功。
十指被光環燙紅了,白芙蓉卻依然被困在光環裡。
「你不能強迫我!〕白芙蓉大喊,委屈的淚竟滑下臉龐。
他盯著那兩道清澈,伸手將赤色光環吸到自己面前這是最後的一場戰爭了。
「我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可以解決我丟給你的問題,那麼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否則你就再也不許逃離我身邊,得心甘情願地和我回巫咸國成親〕他隔箸光環輕觸她的紅唇,滿意地看著她輕顛地說不出話。
「如果我不答應呢?」白芙蓉小心地問道,知道自己勝過他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不答應?」他挑起眉,勾唇一笑。「不答應更好,我現在就把你帶回巫咸國成親。」
「先放開我。」白芙蓉咬著唇,瞪了他一眼。
「先滴血許誓。」他威權地說道。
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最後期限,這將會是一場只勝不敗的戰爭。
白芙蓉避開他火般的眼,好一會兒才有法子開口說道:
「我應允黑嘯天方纔的要求,若解決不了他開出的問題,我就自願和他一塊回巫咸國……以此鮮血為誓。」
用力一咬指尖,鮮紅的血幻化成一顆赤色圓珠子,飛落到黑嘯天手裡。
「很好。」黑嘯天舉起赤色血珠到唇邊親吻,眼中的灼紅於是更加火亮。
「放開我。」白芙蓉再度要求,拳頭緊握著痛的是心啊……
「繞著你的這道光環,需得到我的氣息方能解開。你得將你的唇貼上我,求我度予你我的氣息,光環方會應聲而開。」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著白芙蓉在惱怒間更顯嬌俏的生動面容。
可惡!可惡!白芙蓉氣得背過了身,忍不住跺了跺腳——
一個已經好久沒做的孩子氣動作。
「我的耐心一向不多,要我看著你的背影,我寧願離開!他貪婪地望著她跺腳的嬌俏身影,思念起那段兩小無猜的童年。
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白芙蓉,他就愛上了她!
「等等!」白芙蓉立刻轉過身,直奔到他身前。
黑嘯天沒說話,雙臂交插在胸前。
白芙蓉掙扎片刻之後,踮起腳尖慢慢地貼近了他。明知道兩人之間尚隔著一層光圈,還是臉紅了。
怕親錯了地方,只得睜大著眼一寸寸地接近黑嘯天——偏這人恁是惡劣,一逕掛著猖狂的笑容。
白芙蓉顫抖了下,在雙唇貼上他的那一刻,不自覺地閉上了眼——
兩唇相接是火熱的。
白芙蓉感到唇瓣一熱,黑嘯天在兩人的唇間低吐著愛語:
「你注定是我的人,我的芙蓉,等著當我的娘子吧……」
赤色光環在瞬間幻滅。
白芙蓉驀地睜開眼,黑嘯天已經消逝無蹤。
*、*
「他究竟想怎樣?」白芙蓉蜷在軟榻上,緊皺著眉。
一天一夜過去了,黑嘯天依然沒有動靜,這楝屋子平靜得讓人害怕。
「啊!」
白芙蓉乍然驚叫出聲,因為整楝房子瞬間陷入了一陳天旋地轉。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奇特的氣息——一種包含了春日草卉、熱焰蒸薰、枯木葉香及冬日冰雪的氣息。極不尋常也極不應該。
白芙蓉連忙甩出右手,在空中畫了個百花封印將自己隔絕在屋子一隅,以躲避那驚天動地的旋轉。
但見旋轉的風中出現了紅色細塵,紅色細塵聚集在屋內的四處簷樑上,形成了四處鮮紅的風口——
像四頭噬人的獸!
「接招吧,我給你的挑戰是——東西怎麼來,你就得把東西原封不動地如法送回〕黑嘯天的聲音迴響在呼嘯的風中,聽似詛咒。
白芙蓉打著寒顫,抱住自己的雙臂,看著四處的風口凝結出四滴紫黑色的血液當血液從簷上滴落時,一道腥膻氣息直衝入白芙蓉的鼻孔中。
白芙蓉才搗住鼻尖,卻驚愕地看見東南西北四處風口掉出了四名女子!
「哎啊——好疼。」位於東方的青衣女子柔聲輕呼道。
〔這是什麼鬼地方!」落在南方的赤衣女子怒聲問道。
西方的女子一身的白衣,不言不語。
北方的黑衣女子則是一臉的冰霜。
當四名女子的身軀落於地的那一刻,那些即將落地的紫黑色血珠,筆直朝白芙蓉的花形封罩疾射而來
白芙蓉自以為密不透風的隔離,啪地一聲碎落於無形。
「接招吧!娘子。」黑嘯天挑戰的聲音出現在空氣中。
「慢著!我還沒跟你談條件啊!」白芙蓉狂亂地向天空吶喊。
「你要談條件,就要主動來找我你知道到哪裡找我的!」狂妄的笑聲漸行漸遠。「我等你!」
白芙蓉無力地看著那四道風口全收了起來,屋內回復原有的平靜。除了這四個原本不存在的女人。
「黑嘯天,你回來解釋清楚!」白芙蓉再度大叫出聲。
「別喊了,趕快把事情解釋清楚,把我們送回去才是正事,」高揚的聲調出於赤衣女子之口。
白芙蓉抬頭,發現四名女子全都站在原地,以不同眼神注視著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緊吧?先坐下來休息。」青衣女子溫柔地凝視著她。
〔我不要緊,只是——你們為什麼會在這?」白芙蓉的目光看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以一雙冷眸直盯住她,兩瓣沒有血色的唇緩緩啟口道:
「解開封印。」
「封印?」白芙蓉不解地眨了眨眼。
「就是我們腿上那層紅色的環狀東西。」
經青衣女子一提醒,白芙蓉才注意到她們四人的腳踝上,都被一條極細的紅繩繫住。
「你腦子有問題嗎?楞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動手!」赤衣女子吼道。
「你那麼凶做什麼?又不是我把你們弄到這的。」白芙蓉回嘴道。
「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被人變到這裡來。」黑衣女子冷冷說道。
白芙蓉一抿唇,先走到青衣女子身邊,三兩下便解開了封印——
黑嘯天故意使用了巫咸國幼童學習的封印術,擺明了瞧不起人。白芙蓉心頭的怒火燒得更熾了。
白芙蓉依照東南西北的次序解開四人的封印,不意卻從這四個人身上感覺到四種截然不同得氣息
春夏秋冬,是這四名女子給人的感覺。
「謝謝你。」青衣女的眼神柔得可摘出水來,青衣恰似春日新生的草卉。
「動作快一點!!」西方的赤衣女不耐煩地催促著,赤色衣裳正似夏日艷陽。
南方的白衣女動也不動,翩翩白衣一如肅殺草木的秋之使者。
北方的黑衣女則是一身的寒氣,玄黑之服有如冬日陰暗的氣候。
「你們從哪來?叫什麼名字?」不好的預感讓白芙蓉眼皮直跳。
他不會隨便找來四個普通女人,「移形術」是十二歲那年他們兩人都已經學會的簡單技巧。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赤衣女子沒好氣地動了動腳踝。
「你不說你從哪裡來,我怎麼送你回去!」白芙蓉回瞪她一眼。
「大家別為這種小事發脾氣。我們一下子就到了這裡,回去該也是一眨眼的工夫,不是嗎?」青衣女子回應和善的面容:
「你好,我是列姑射山的范青青。」
「原來是列姑射山的人,難怪笑得那麼蠢。」赤衣女子揚起生動的兩道黛眉,豐厚的唇不屑地抿著:
「我是女人國的沙紅羅。趕快把我送回去,我趕著回去教訓人!」
白芙蓉已經笑不出來了。「列姑射山」和「女人國」都不屬於人間的範圍——和巫咸國一樣;他們和人間共存,卻又屬於另一個結界。
白芙蓉無可奈何地將目光投向站在西方的女子:
「你是華胥之國的人嗎?你的名字呢?」「華胥之國」的人甚少有情緒。
「秋楓兒。」白衣女啟唇說道。
「我是楚冰,來自幽都。」黑衣女主動報上了名號,拿起桌上的一隻蒲扇搧著風——熱!
「很好!我,這下完了。」白芙蓉跌坐在竹椅上,用手蒙住了雙眼:
同時移動了四個不屬於凡間的空間,將四名不屬於人間的女子全調到了這兒。
黑嘯天是怎麼辦到的?
自己又有何能耐,能同時把這四個人弄回去呢?
「他把我們變過來,你把我們變回去,不就得了。」沙紅羅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移形大法的因果要完全配合。他用四人挪形將你們送到這,我就得用相同的方法把你們送回去。」白芙蓉表情凝重地說道,感到自己的雙鬢開始發痛。
「我們走回去不就得了。」范青青天真地說道。
〔這是凡人之地,若非穿梭過結界,我們根本不可能到這個地方。」楚冰冷誚地說。
「沒錯。」白芙蓉點頭,十指全統成一團。一定得想出辦法!否則自己就得嫁給黑嘯天了啊。
那是連上天都不會原諒的罪啊。
〔你不是巫威國的人嗎?」秋楓兒第二度開口,目光在白芙蓉那一頭長髮上瞄了一眼。
「沒錯。」白芙蓉點頭。
「可是你的功力沒法子把我們送回去。」沙紅羅直接控訴著她:「沒用!」
「她們說的都是真的?」范青青的淚水在眼中打轉——她想回家。
「沒錯!沒錯!你們說的全都沒錯!我沒法子把你們送回去!」白芙蓉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忿忿地背過身去。
苦的何止是她們!
室內陷入一陣寂靜,只聞得戶外的雞鳴犬吠聲。
方才黑嘯天的一陣搬移,這楝小屋的防護罩們早已拆除,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輕易見到這座碧竹居及位居其間的五名人兒。
「那怎麼辦?」范青青咬著拇指,淚眼汪汪地說道。
「你哭什麼?那裡有一個欲哭無淚的!」沙紅羅嘲諷地看著白芙蓉,脾氣甚差的她,手一揮就掀倒了桌子。
白芙蓉看了四名女子一眼,歎了口氣,定下心盤起腿,要求自己在最快的時間內進入冥想狀態。
一定會有法子的!
昔日白芙蓉端坐在軟榻上閉起雙眼時,元神已然飄浮於半空之中看著這四個女子。
奇怪?她們的魂魄氣形怎麼都有些飄浮?
細看之下,白芙蓉的玉容大驚失色。
她們的三魂七魄全都少了一魄!若不在一年內找回來,可是會魂飛魄散的!
但是,自己萬萬沒有能力一次將她們四人送回啊!
白芙蓉的元神飄出了屋外—在半空中游移著有什麼東西可以加強移形的法力呢..
古寶物或者可以,但是不同的古物,無法採集出同樣的能量啊。
除非是——古寶鼎!大禹時代所鑄下的九座寶鼎!
白芙蓉興奮地笑出聲來,元神倏地鑽回了屋內——
有辦法了!
〔逃離我,是這麼快樂的事嗎?為什麼要讓我等得這麼苦?」在另一端凝望著白芙蓉的男子身影,幽幽地歎了口氣,那鮮明的輪廓再不復以往的倨傲——
他也只是一個等待心愛女子入懷的男子啊。
她會是他的妻!從七歲那年,他就知道……
列姑射山、女人國、華胥之國、幽都這四個不屬於人間的奇幻國度。
范青青、沙紅羅、秋楓兒、楚冰這些各自擁有不同異能的四名女子。
全因為一個癡心的男人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