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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戰 尾聲 作者:劍月
    那是離開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某一天,突然就發的一個夢。

    低垂的纖細的白玉般的脖子,拂動著雙頰、隨風遮住含羞面孔的長髮……十天前才遇上的少女,絞著雙手,侷促的對我說了……

    喜歡……

    我喜歡你……

    咬緊的紅唇這樣說著。

    那個時候雖然內心深處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秋季山裡的風,吹在臉上卻有著幾分難得的舒服。

    沒有人喜歡被人討厭,也沒有人會討厭被人喜歡……所以,即使是像我這般的人聽了一個豆蔻少女的真心,也覺著天空亮了一亮。

    那個晚上,四個人在山裡露宿,少女,少女的父兄和我這個他們的救命恩人。

    那其實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恩惠,我急於去義兄在涼山的別莊,前日裡接到他的信,在別莊裡借住的小弟生了病,所以,我匆匆忙忙的趕了夜路上山。這父女三人遇了劫匪,一路逃竄,摟在一起躲在山壁的夾縫裡才勉強死裡逃生。我給了他們吃的喝的,三個人就開始叫我恩公。女兒道謝的時候對著我笑了笑,兩個漂亮的酒窩,讓我想起了遠在家裡的小蓮。

    嬌羞著不敢看向我的少女,眼角眉梢全是說不盡的情誼……

    喜歡……

    那天的夜半,風刮得異常的大,我躺在篝火旁邊,心裡暗自冷笑……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一直跟著我們的那幫強盜終於在今夜動手了。

    每當我想殺人的時候,再差的天氣也總會莫名其妙的就明月高掛,像盞聳立在空中的冥燈,照亮陰冥的道路,無論道路上走著的會是誰的靈魂。

    那個晚上對我來說與以前的任何一個晚上沒有任何的不同,所以,我殺人的時候也像以往一樣沒有任何顧忌。

    每一條生命的消失對我來說就像是天生就擁有的一種手藝,而我……已熟能生巧。

    等一切平靜下來,回過頭的時候,那個曾經對我說著喜歡的少女卻再也不見了。

    曾經吐出過「喜歡」的嘴唇叫著「魔鬼」、「走開」、「瘋子」……一類的辭彙,曾經對我露出過明亮笑容的少女,扭曲了她的臉,撕扯著她的頭髮,望著我猶如地獄裡蹦出來要她命的魔鬼。

    我像以往一樣走過自己製造的屠場,卻出乎意料的感覺到了一點點難過。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夜晚了……

    每當我夢到,我總會想……

    到底「喜歡」是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呢?

    像著小蓮的少女早已不知去向,而小蓮如今也沉沉的睡去。我再也看不見她猶如天空般明亮的笑臉,聽不見她摟著我的脖子用憨憨的聲音甜甜的叫著:「大哥,我好喜歡你。」

    喜歡……這樣的心情是我永遠不能體會的,對我說過喜歡的人,不是變得恨我就是死去。

    連生命也能這麼容易的逝去,更何況只是一種人活著才能存在的心情。

    而如今她口中的喜歡,是不是也隨著她的逝去漸漸的消失在我身邊了呢?

    ==凡=間=獨=家=制=作==

    今夜,又是一個月明之夜,空氣中淡淡的浮動著的卻是桂花的香氣,我突然想起還有一個人曾經對我說了喜歡。不是像少女那樣含羞帶怯的,也不是像小蓮那樣撒嬌在耍賴的,他站在一大叢的桂花中直視著我的眼睛,流著眼淚卻是大聲的喊出……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喜歡……

    我想我其實是應該早就明白他的心情的。

    他一直看著我,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那雙眼睛就總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彷彿看進了我的心裡。即使是我最親的親人有的時候也會逃避著我的眼神。

    如果對他冷淡,那雙眼睛就會變得黯然;如果刻意躲避,那雙眼睛就變得熾熱;如果對他笑,那雙眼睛就會變得歡喜;如果對他溫柔,那雙眼睛就會望著你彷彿天下只剩了你一個人。

    我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看著我?又為什麼我一感受到這樣的視線全身便彷彿泡進了溫泉,只想一輩子這雙眼睛都不要離開我。

    喜歡……

    這就是喜歡嗎?

    我不明白。

    我始終不明白他對我到底意味著什麼?

    父母死的時候,我有弟妹;弟弟死的時候,我有小蓮……親人是我的一切,是我必須去保護的人,我總是這麼想著,所以才生存下來。小蓮死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值得我牽掛的人了,我想著,瘋了。但是,為什麼明明已經不想再醒來,最終卻還是清醒過來了呢?我一直一直不明白。

    唯一清楚的是那個在我身下快要死掉的他,呼喚著我的名字的時候,我突然就有了神智,腦子裡想著,即使是瘋了,也要讓他安好了,才能瘋。

    「大哥,我喜歡你,你一定要記住喲。我會一直待在大哥身邊,直到某一天,大哥對別人說了『喜歡』。」

    說這句話的時候,小蓮剛拒絕了一個向她提親的男人。她總是說我是個最最多情的人,所以我的身邊一定要有一個只屬於我自己的人,一個需要我保護的人,我的情感一定要找到一個可以歸屬的地方,否則,我就會痛苦。我想我總是不瞭解女人在想什麼,即使那是我最親的妹妹。

    能夠毫不猶豫的殺人的人又怎麼會是個多情的人,像我這樣的人也配有一天說「喜歡」嗎?

    一霎燈前醉不醒,恨如春夢畏分明。淡月淡雲窗外雨,一聲聲。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不多情。又聽鷓鴣啼偏了,短長亭。

    新鑄好的「多情」原來刻了一首詞,讀著雖然不懂,卻又彷彿懂了幾分。

    那個做夢的夜晚,讓我決定回到他的身邊。

    也許,這個「喜歡」一輩子也無法說出口,但是,這個世界上卻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才是我唯一該回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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