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他們睡得也太熟了,連她站在床邊都感覺不到,睡得像兩頭死豬。
受不了!路遙遙搖頭,決心去搜尋她的寶貝。
下到一樓的廚房,她打開雙門冰箱,按下其中一顆調節溫度的紅色按鈕後,冷凍庫隨即鬆開。將冷凍庫拉出,很容易就讓她看見置於裡層,表面封了一層霜的金庫。
她拿出工具去掉金庫上頭的薄霜,接著在手腕的電子錶上按了幾個鍵,將手對準金庫,噠的一聲,金庫門就這麼打開。
拉開金庫門,她想要的東西就在裡面。她開心地伸手要拿紅絨布上頭的鑽石鈴鐺——
輕微的咳嗽聲在足足有兩個房間大的廚房裡響起,雖然細微,但在幽靜的黑夜裡卻異常明顯。
「我勸你最好別拿。」
路遙遙驚詫地望向聲音來源,漆黑的角落裡隱約有個黑影動了一下,她瞇起眼試圖看清楚。
黑影緩緩走出黑暗,當窗外射進來的微弱光線照在他身上時,她臉上露出了不耐煩。
「你真是陰魂不散。」天吶,他到底要糾纏她到什麼時候?
柏禾優閒地雙手抱胸,臉上掛著淺笑,只是那雙眼,總是如此銳利地看著一切。
「德制壓力記憶板。只要拿起那個鈴鐺,就會擊發壓力板下的銅線,警鈴聲會在整間屋子裡大響,電腦會直接連線至警局。」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如果你想全身而退的話。」
「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是在幫我還是害我?」兩次偷東西時他都在場,她怎麼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眼。
「決定權在你。」他將問題扔回給她。
路遙遙開始天人交戰。她回頭看著金庫裡的寶物許久,再回頭看著他,想在他臉上梭巡任何的蛛絲馬跡,可是看了許久,他的表情依舊是一副「他很善良」的嘴臉。
她有些挫敗。
「那麼你告訴我,要怎麼辦?」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別偷。」
「你神經病!」花了那麼多時間搜集資料、準備工作,居然叫她別偷?路遙遙怒瞪他。
柏禾攤攤兩手。「我只是說說,別那麼激動。」他走向前往金庫裡瞧了一下,朝她伸手。
「把你的工具給我。」
他的話就是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神秘力量,讓她乖乖交出賴以為生的生財工具,靜靜看著他如何找到銅線的連結點,拆下它!
她愣了愣,隨即有了一番認知。
他也是個小偷!
而且是個非常高竿的小偷,這是她看見在眼前搖晃的鈴鐺後所做的體認。
柏禾有些挑釁意味地搖晃鈴鐺,臉上帶著邪惡的笑容,卻又忽然縮回手,躲避她急切探來的手。
「那是我的。」難道他想獨吞她的東西?
「可以,不過我有個要求。」
「你憑什麼跟我要求?那是我的東西。」
他看了看手中的鈴鐺。「不過,這好像是我先拿到的。」
「你!」她瞇起眼。「無賴,你要要求什麼?」
「名字。」
他深深地望進她眼底,臉上始終帶著的笑意斂去。
「我要你的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名字?」
「因為你有把柄在我手裡,且不止一次。」
「你還不是一樣來偷東西的!」
「是嗎?你確定我是來偷東西,而不是他們的朋友?」
坐在超現代感的金屬椅裡,柏禾停下清理槍管的動作,唇畔淺淺上揚,眼中儘是閃亮的星辰。
他到現在都還無法忘記她的表情與回答時的語氣。
「該死!我是你媽啦!」
唇間的笑意抑制不住,迴盪在百坪大的空間裡。柏禾將白金手槍一一拼裝起來,拿起絨布擦拭霧面槍枝。
這枝是他的專屬手槍。
將手槍置前,他一手托住槍柄,單眼對準手槍上的瞄準孔。
瞄準……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柏禾緩緩放下槍。
「宗主。」他有些訝異地看著來者。
哈里斯在單人沙發上坐下,雙手交握擱在膝上,雙眸陰沉地瞅著他。
「許久沒有你的消息,來看看你是否安好。」
「多謝宗主關心。」柏禾心一驚。他明白主子不可能會如此好脾氣地關心他的健康,尤其是在他任務未完成的情況下。
合身的訂製西裝穿在哈里斯身上,更顯尊貴,讓人不敢直視;剛毅如雕刻般毫無缺點的五官,帶著些許邪氣,以及霸氣。
他,永遠是勝者,也必須是。
「你沒有完成任務。」他斂下眉,薄唇依舊上揚。
「宗主,青羽知罪。」
哈里斯傾身拿起桌上的手槍把玩,忽然將槍口對準柏禾。
「非常美麗的一把槍。」
柏禾一動也不動,靜靜待在那兒,看著哈里斯。
「有裝子彈嗎?」
「沒有。」回話的同時,他竟將彈匣遞給哈里斯。
哈里斯將彈匣裝進槍裡,上了膛,再次瞄準柏禾。
安靜的空間裡,牆上鐘擺聲特別清晰,噠、噠、噠……
半晌,哈里斯靈巧地將槍轉了個方向,柏禾看著面前的槍柄。
他明白宗主的意思。
拿起槍,握住槍柄的手顯得格外緊繃,他緩緩抬高手臂——
「紫羽,你希望子彈打在哪個部位?」哈里斯緩緩開口問道。
原本待在門外的紫羽低著頭走進來,卻沉默不語。
這要她怎麼回答?她並不想當劊子手啊!
「怎麼,又結巴了?」聲音依舊森冷。
回答哪個部位都不對!她苦著臉與柏禾對望,他回以堅定的眼神回答她。
「不想回答?」哈里斯的聲音裡已少了些許耐性。
「左手臂。」她考慮良久後才說出一個比較不會有影響的答案。
柏禾毫不猶豫,將槍口壓在肩胛處,隨即傳來震天價響的擊發聲。煙輕輕飄起,他咬牙忍住劇痛,身後金屬椅凹了個洞,一顆子彈就卡在裡頭。
鮮血染紅了純白襯衫,濕潤的衣裳與結實的肌肉相貼,一滴滴往下流……
肩胛的劇痛讓他牙關咬得更緊。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哈里斯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東西,不管用什麼方法,最好在我回去時出現。」他丟下命令後逕自離去。
紫羽尾隨在後,忍不住愧疚地看了柏禾一眼。
偌大的空間裡再度只剩他一人,煙硝味久久未散,他忍不住悶哼了聲,身子略微傾斜。
按住肩胛上的傷,血,仍由指縫間汨汨流出,將柏禾臉上的血氣也一併帶走。只見他面色蒼白,一滴冷汗由額際冒出。
只要一個呼吸就能讓傷口上的劇痛傳遍全身,他閉上眼緩慢地靠向椅背,讓身體適應劇痛。
只要麻痺了,那麼他就不會再感到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