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時,她終於忍不住對沃夫提起這件事。他們站在壁爐旁,安妮和其它女眷在大廳的另一頭,所以只要他們以正常音量說話就不用擔心被聽到。
「蕭家人上午離開時,你不認為我會想向洛朗道別嗎?」敏麗努力以平和的語氣問。
沃夫聳起一道眉毛。「妳昨天下午跟他敘舊得還不夠嗎?」
她決定不理會他語氣中的那絲怨憤。「那跟普通的禮貌有什麼關係?」
「蕭家人離開大廳前妳有很多時間可以向他道別。」他指出。
她氣得咬牙,因為他顯然是在故意忽略她抱怨的重點。「就算我有,事實上我沒有,因為我到達大廳時已經太遲了,他們騎馬離開時我還是會想在場。但我發現如果你或你的母親不在時,我還是會被關進閣樓。那些護衛為什麼把我扔進去──」
「把妳扔進去?」他打斷她的話,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把我推進去。」她改口。
「推?他們動手推妳?」
她氣呼呼地說:「沒有,我只是在表明看法,沃夫。別再挑語病了。他們堅持──這樣聽起來有沒有好一點?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還要把我關起來?我們已經成婚,威脅已經消失了。」
「在我能夠確定以前,威脅不算消失。」她憤怒的語氣使他的聲音也冷硬起來。「只要我們還有帶著大批僕從的客人在,這裡就會有太多難以辨認身份的陌生人。」
「萬一有新的客人抵達呢?還是你沒有想到那麼遠?難道我要永遠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被關禁閉嗎?」
「妳為什麼一定要那樣想?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妳。」
「也許是因為我不再需要保護,也許是因為至少我還聰明得知道威脅已經過去。」
最後那句話是她在盛怒之下的蓄意侮辱。他果然被激怒了。
「有時候我覺得妳是故意激我揍妳,好讓妳能更加恨我。這是妳自找的。」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出大廳,拖進樓上他們的臥室,然後用力關上房門。她沒有試圖阻止他,幾句狠話就導致這樣的結果使她太過震驚。但話說回來,她早就知道事情終究會演變成這樣,她會因此鄙視他。她早就料到像他這種惡棍遲早會對她動粗,這就是她不願意嫁給他的原因。她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會在婚後第二天。
遲遲沒有感覺到他的拳頭落下,她不得不抬頭望向他。他們站在房間中央。他仍然抓著她的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但他的表情莫測高深。她的神經繃得好緊好緊,好像隨時會斷裂。
「你還在等什麼?」她問,但得不到響應。「你到底要不要揍我?」
沃夫默不作聲,許久後才發出一聲歎息。「這不是『要不要』的問題,而是『下不下得了手』的問題。我下不了手。」
「為什麼?」
「我寧願砍斷自己的手,也不願帶給妳一絲二毫的傷害,敏麗。」
她圓睜雙眼凝視他,然後感動得哭了起來。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如此──不殘忍的話。而且是出自他的口中?
「如果你小時候是這樣的感覺就好了。」她顫抖地細聲道。
「我當時的感覺和現在有什麼不同嗎?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妳,敏麗。有一次我甚至為了不願傷害妳而吃足了苦頭。」
她眉頭微蹙地拭去淚水。「什麼時候的事?我只記得我們在小時候見過一次面。」
他露出苦笑。「對,妳不得不承認,那一次令我們兩個終生難忘。雖然為時已晚,但我還是要為那天害死妳的獵鷹道歉。我不久前才從母親那裡得知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那只獵鷹死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當妳叫牠攻擊我時,我只是想擺脫牠。」
他道歉是因為第一隻嘉嘉,而不是因為差點害她殘廢?當然啦,他不知道她踝骨斷裂的事。沒有人知道。但他推開她的那一下推得那麼用力,難道沒有想到那可能會使她受傷嗎?
「我沒有叫嘉嘉攻擊你。」她在更正他最後那句話時難以掩飾語氣中的怨恨。
「妳絕對有。」
「不,我抬手要把牠放回棲架上,以便叫衛兵趕你走,因為你沒有聽我的話離開。牠察覺到我的憤怒而主動攻擊你。牠剛剛被馴服,還沒有受過訓練,所以我沒辦法叫牠放過你。我走過去要把牠從你身上弄走,但你的動作太快,一甩就把牠甩死在牆上。」
「我不知道我害死了牠,敏麗,否則我會當場賠罪道歉。我猜是失去牠使妳悲傷到對我又抓又咬?還是聽到我們日後將成為夫妻的憤怒使妳那樣做?那為什麼使妳那麼生氣?」
「那個星期正好有個村民把他的妻子活活打死。人們的反應是那個妻子活該,可憐那個丈夫現在得擔心沒有人煮飯給他吃。那些反應令我驚駭,使我當下發誓永遠都不要結婚。當時還沒有人告訴我我已經訂有婚約。後來你一出現就說你是我未來的丈夫。」
「難怪妳會那麼生氣。我不知道還沒有人把我們的婚約告訴妳。我知道,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妳也知道。」
「父親還在為母親的死悲傷,根本沒有想到要跟我談那種事。過了兩年他才告訴我,又過了兩年我才知道你是誰。對我來說,那天你只不過是一個擅自闖入的陌生人,不但說將來要跟我結婚,弄死了我的獵鷹,還害得我──」她沒辦法說下去,眼淚又湧了上來。她恨自己現在和當時一樣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害得妳怎樣?」
「痛苦萬分!整整三個月,害怕自己會變成跛子。」
「跛子?」
「你把我推開後沒有看造成什麼後果就跑了。」
「什麼後果?」
「我在跌倒時壓斷了踝骨。我自己把骨頭接回去,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樣做。想到會變成跛子的驚恐使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我哭不出來,叫不出來,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臉色煞白地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她。
「天啊!」他嘎聲低語。「難怪妳對我恨之入骨。但我那天是別無選擇,敏麗。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擺脫妳。我那樣做是為了避免使妳受傷,而不是使妳受傷。」
「你是說一個小女孩對你構成威脅?逼得你別無選擇?你當時已經又高又壯。我怎麼逼你不得不用力推開我?」
「要不要看看妳在我大腿內側留下的齒痕?但那和鼠蹊部挨妳一拳的劇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妳的獵鷹還咬掉我手上一大塊皮肉,要不要看看那個傷疤?所以我沒辦法用那隻手抓住妳。妳那一拳打得我跪倒在地,妳還抓得我滿臉是血。沒錯,我覺得我非擺脫妳不可。妳逼得我別無選擇。雖然打妳是使妳住手的最快方法,但我為了不使妳受傷才推開妳。天啊,我很抱歉我的舉動造成相反的結果。」
她一言不發。她在努力消化他剛才那番話,從他的角度去思索當時的情形,最後毫無疑問地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會那樣跌倒只是運氣不好,只是個可怕的意外,但仍然是意外。
他仍然抱得她喘不過氣來,更不用說是說話了。此時此刻他比她還要難過。奇怪的是,她這會兒竟想安慰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
「我真有那麼狠?」最後她說。
「是的。」
「太好了。」
他渾身一僵。他把她推遠些,注視著她執拗的表情,然後開始輕笑。不知何故,她也笑了起來。
鬱悶緩緩消失的感覺真好。多虧沃夫,她發現那天的回憶再也不會帶給她痛苦。真是諷刺極了。
XXXXX
「去拿妳的弓箭。」
敏麗轉頭察看沃夫在對誰說話,心想絕對不可能是自己,但他確實在盯著她看,而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因此她狐疑地問:「為什麼?我向你保證,它不適合拿來當柴燒。」
他放聲大笑。「因為我想要去打獵,我以為妳也許會想跟我一起去。」
她吃驚地凝視著他。他們剛用完午餐,在其它人早已離開後仍然坐在桌邊。自從昨天下午把兩人之間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之後,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從那時起,他幾乎與她寸步不離,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在意。
她還沒有剖析她昨天得到的結論,還太驚訝她再也沒有理由不喜歡沃夫,所以還沒有想到那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還有幾件事是她不太喜歡的,但它們微小到不值得一提,何況她喜歡不再對任何事生氣,喜歡他的作伴,喜歡他跟她開玩笑的方式……
轉念至此,她不得不問:「你不是在尋我開心吧?你真的知道怎麼用弓箭打獵嗎?」
「我為什麼會不知道?」
「因為用獵鷹打獵被視為最高級的打獵方式太久,所以許多貴族即使拿到弓箭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他微笑道:「我向妳保證,我不是那種人,敏麗。其實我跟妳一樣比較喜歡使用自己的技能,而且確實擁有幾項不需要揮劍的技能。」
「包括射箭在內?」
「對。妳還在等什麼?還有,換一套……適合打獵的衣服。」
他在叫她穿綁腿嗎?她簡直不敢相信,但也不打算給他反悔的機會。事實上,她立刻把雙腿甩過長凳,匆忙間差點被拖在後面的裙子絆倒。幸好沃夫及時伸手扶住她,直到她能把裙子從長凳的另一邊扯過來。
她原本以為他會放聲大笑,但他沒有。反倒是她的父親在不遠處輕聲低笑,使她不禁納悶是不是他建議沃夫帶她去打獵。她不在乎這是誰的主意,令她驚訝的是沃夫願意那樣做。
她在樓梯上遇到喬安妮,匆忙間差點把妹妹撞倒。她抓起她的手,拖著她跑向臥室,連一秒都不願意停下來說話,但又想讓她分享她的興奮。
「妳在趕什麼?」喬安妮在被拖進敏麗的臥室時問,接著看到敏麗直奔衣箱開始把箱裡的衣服一件件翻出來。「妳終於發瘋了,是不是?」
「沃夫要帶我去打獵。」
敏麗認為那句話說明了一切,不料喬安妮只是淡淡地問:「那又怎樣?」
「我原本以為我再也不能打獵了,至少不是我喜歡的那種方式。但是現在,在我們結婚的兩天後,他就要帶我去打獵。妳看不出其中的意義嗎?」
「我當然看得出來。」喬安妮洋洋得意地回答。「問題是,妳呢?」
敏麗輕聲低笑著脫掉衣裳。「這會兒妳是不是要說我早就告訴過妳了?妳有個壞習慣,喬安妮,不但每次都對,還要為此洋洋得意。」
喬安妮哼地一聲說:「我才沒有──妳確定妳要穿綁腿嗎?」
敏麗露齒一笑。「他命令我穿的。」
喬安妮翻個白眼,還是過去幫忙她換衣服。「他跟妳說愛妳了嗎?」
「還沒有。」
「那麼今天也許會說。」
「妳真的那樣認為嗎?」
「我?」喬安妮又哼了一聲。「我哪裡知道?我很少是對的。」
敏麗大笑著擁抱妹妹一下,然後抓起弓箭跑出房間。
「等一下!」喬安妮在她背後喊道。「妳忘了穿斗篷。如果妳沒有注意到,現在還是冬天!」當敏麗沒有回來時,她暗自微笑。「算了,我懷疑他會讓妳著涼。」
敏麗好多年沒有這麼快樂了。是的,快樂。它全寫在她的臉上。她無法掩飾。她身旁的男人始終咧著嘴傻笑,好像知道她的快樂是他造成的。事實上也是。真是不可思議。
一個月前他到登博堡迎娶她時,她以為她這一生即將完蛋,除非她不嫁給宋沃夫。如今他們已經成親完婚,她竟然覺得很快樂。她喜歡跟他在一起。他好像在特地討她歡心,她也確實在許多方面感到歡喜。
那麼他愛她嗎?現在她傾向同意喬安妮的看法,但要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才能完全確定。如果他真的說了呢?如果那樣能使他快樂,她應該欺騙他說她也愛他嗎?
喬安妮說的沒錯,她確實需要靠他的愛來獲得她渴望的自由。今天就是最佳例證。但是她自己的感覺呢?她很快樂,這一點不容否認。現在她對他十分滿意。但這樣對他來說就夠了嗎?還是他會要求她以愛回報?如果他們一直像這樣相處愉快,他會去在意她愛不愛他嗎?
敏麗聽到箭咻地一聲射出,轉頭看到沃夫放低手中的弓。她望向他面對的方向,看到地上躺著一隻野鴿。她朝他露齒一笑,跟他一起去拾獵物。
「你會拔毛嗎?」她在抵達那只肥美的野鴿身旁時問。「現在就烤來吃會很不錯。」
「我?」他低頭望著那只野鴿大笑。「妳呢?」
「我向來把獵獲物帶回去交給廚房處理。」她承認。
他點點頭,拾起野鴿塞進麻袋裡。「下次我們得帶個廚房助手一起來。」
下次……
聽到還有下次令她開心得想要吻他。她突然靜止不動地凝視著他,發覺沒有事情可以阻止她那樣做。於是她吻了他。
他立刻把她拉進懷裡,化被動為主動地吻她。他的弓和麻袋掉落在地。片刻後他停下來凝視她,他的眼中充滿柔情,就像撫摸她臉頰的那隻手一樣。
她驚訝地望著他,以同樣驚訝的語氣說:「你愛我?」
「妳花了這麼久才想通?」
「是的。」她粉頰微紅地說。「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別的事情上。」
他微笑點頭。「希望那些事不再令妳煩惱,從現在起妳能多放點心思在這種事情上。」
他再度吻她。熱情的擁吻使他們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肌膚迅速溫暖起來。她心想再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冒出蒸汽來……
她聽到一聲重擊聲,然後感覺沃夫倒向她。他真的倒下了,帶著她一起倒下,壓在她的身上,然後毫無動靜。她被壓得無法動彈,幾乎無法呼吸。
她恍然大悟他靜止得不太尋常,同時感到溫熱的鮮血從他的後腦勺滴到她的脖子上。
她正要尖叫時,他被人從她身上推開。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她驚駭萬分地望著躺在地上流著血的沃夫。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臉色如此蒼白,看不出他有沒有在呼吸。接著她抬起頭望向那個緊抓著她手腕的男子。他的另一隻手裡握著一根顯然用來擊倒沃夫的粗大樹枝。
「天啊,你瘋了嗎?」她驚呼。
「沒有。」那個男子對她露齒而笑。「只是運氣好。」她一點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在聽到他的下一句話時就懂了。「來吧,小姐。我們早該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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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模糊的敏麗看不清自己被帶到什麼地方。雙手被反綁在背後使她無法擦拭淚水。等她能夠看清東西時,她已置身在一間茅屋裡。
她無法確定茅屋是村子裡、村子附近或孤立在樹林裡。那裡住著一對老夫婦。老婦人被揍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裡。老先生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看來沒有受傷但飽受驚嚇。她猜歹徒利用老人來打發可能的訪客,毆打他的妻子使他努力假裝一切正常。
茅屋不大,只有一個房間,因為還有其它人在,所以十分擁擠。除了把她綁來的那個男人以外,還有兩個男人,以及前幾天被她當成妓女的那個女人。
敏麗被粗暴地推進茅屋時第一個聽到的就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好不容易!我現在可以回倫敦了嗎?我在這裡毫無用處,因為那位爵爺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妳太小看自己了,玲玲。妳還有下毒以外的本領。」敏麗背後的男人回答。
「是啊,埃勒,但你不希罕。」
埃勒輕聲低笑。「亞傑和克瑞非常欣賞。妳使他們在等待的這段期間非常快樂。妳現在可以走了,只要小心別讓人看到。」
「那還用說。我可不想被抓到。這裡的戒備森嚴得很。」
「再森嚴也沒有用,因為他們的漂亮寶貝還是落在我們手裡了。」埃勒洋洋得意地說。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她又跑出來打獵了嗎?」另外兩個男子中的一個嘲弄道。
「沒錯。」
一聲驚異的口哨聲。「沒想到她還會那麼笨。」
「但她這次不是一個人。」埃勒說。
「啊,沒有那麼笨,只是對你來說太笨,對不對?」
「正是。」埃勒說。「但我原本以為她會像上次那樣逃跑,所以一直在監視城堡大門。我在前往監視地點的途中發現他們。」
沒有人問跟她一起的那個人怎麼了。由此可見,其它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埃勒已經把他解決掉了,也就是把他宰了。
眼淚再度奪眶而出。沃夫死了嗎?如果她有時間查明就好了。但她擔心會發生最壞的情況。她看不出他是否還有呼吸。他的臉色好蒼白,跟死了一樣蒼白。
她心如刀割。她不敢奢望沃夫在挨了埃勒那一記重擊後還能活著。她後悔自己太遲發現愛他。他沒有問,但是天啊,她多麼希望她說了,在他……止不住的淚水浸濕了蒙住她嘴巴的布條。
「如果妳叫喊,我會割掉妳的舌頭。我寧可不必那樣做,寧可聽到妳的聲音,只要別太大聲。明白嗎?」埃勒在解開蒙住她嘴巴的布條時對她耳語。他在跟同夥說話時已經解開捆綁她雙手的繩子。他們有這麼多人,門又關著,他想必覺得不需要再捆綁她。
她默不作聲。如果她覺得叫喊有用,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叫喊。但告訴他那句話對她沒有好處。她轉身面對他。她一直沒有把他看清楚,當時因為驚駭過度,所以只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沃夫,後來她哭得太厲害,什麼也看不到。
發現他如此高大英俊令她詫異,但也只有一下下。殺手畢竟有許多種。另外兩個蓄著鬍鬚的粗壯男人看起來像典型的傭兵。但這個埃勒不一樣,有種更加凶殘駭人的特質。他給她一種感覺,好像打死蒼蠅和殺死嬰孩對他來說並無不同,都不會令他於心不忍或良心不安。這種目無法紀、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人比一般的傭兵更危險,比他的兩個同夥更可怕。
亞傑和克瑞坐在房間中央的桌邊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著她。蜷縮在角落的老人好像不敢看她。玲玲在忙著收拾包袱,顯然打算盡快離開。果然給沃夫猜中了,她那天混進大廳的目的就是要下毒害死她。
但敏麗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還在這裡,為什麼還想綁架她和置她於死。難道她完全誤解了約翰國王的暗示?如果不是要叫這些人停止,那麼是叫誰?還是約翰的手下還無法找到他們告訴他們計劃已被取消?天啊,果真如此,沃夫死得就太冤枉了。
「你弄錯了。」她沙啞地說。
「是嗎?」埃勒對她微笑。「我從來不出錯的。」
「但你真的弄錯了。」她堅持。「不管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國王已經收回成命?他不再希望我受到傷害。」
埃勒聳聳肩說:「我們不是為國王工作。」
「那麼是為誰?」
一個新的聲音在門打開時響起。「他們為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