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街燈下,兩條纖細的人影,牽著腳踏車並排走著,莊美智要到傑安家一趟。
「那個照片的事後來好像都沒有下文,傑安,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都經過一個禮拜了,二年五班卻還是風平浪靜……真是奇怪。
「或許言老師並不是真的那麼想趕盡殺絕。」
「怎麼可能?!那個言老師根本把唐正浩視為班上的老鼠屎,無時無刻不想一逮到機會,就把他狠狠夾掉──喂,你看!」
傑安不明所以地看了突然扯住她衣角的美智一眼。
「傑安,那是不是唐正浩的房子?」
傑安心中微微疑惑,順著莊美智的手勢瞧去。
「哇,怎麼那麼多機車?你看到了沒?」
「嗯。」停在門口的機車大約有五、六輛。她皺著眉,重拾步伐。
「你猜他們在幹嘛?」美智連忙改繞到傑安的另一邊去,就怕待會經過唐家門,要是裡頭剛好殺出一堆洪水猛獸,自己會成為倒楣的那一個。
傑安緊抿著唇。她不以為自己會知道。
這一個禮拜來,連連好幾天,那渾球讓提著母親敦親睦鄰的便當的她,碰了一鼻子灰,吃了好幾次閉門羹,整整一個禮拜沒碰上過他的人。
現在可好,要嘛就一個禮拜不見人影,要嘛就一出現便陣容可觀!
「傑安,你說這堆人不會是要械鬥吧?哇,好恐怖!裡頭搞不好已經血流滿地!」
「美智,你有沒有聽到音樂聲?」耳際隱約傳來的音樂,讓傑安不由得在停滿車子的門口慢下腳步。
「……有耶!」莊美智訝異地點點頭。而且還是那種很HIGH的搖滾樂。
「看來是PARTY,不是什麼械鬥。」傑安冷嗤地瞥了燈火通明的屋內一眼。
「你是說嗑藥派對嗎?」驚駭瞬間籠罩莊美智的小臉。
「……」正要推開自家大門的素手,遲疑了下。「進來吧,美智。借了翻譯機,你不是還要趕著上第二攤的補習?」
傑安不再多說,直接把她拉進屋裡。
☆
嗑藥……美智是這麼說的嗎?現在她絕對支持這個說法,而且她相信,唐正浩嗑的還是春藥!
謝傑安忿忿地咬著枕頭,耳際隱約又聽到一串雜音。
「啊∼∼不要……不要啦……不要弄人家那裡……」
那……那裡!那裡是哪裡?!
「哇∼∼討厭……別摸這裡啦……」
這……這裡!這裡又是哪裡?!
「欸!別一直看那個地方嘛……討厭……你手拿開啦……唔∼∼你的嘴好壞……可是好舒服喔∼∼」
嘴?舒服?
「你慢點……人家……人家有點受不了啦∼∼」
厚∼∼受不了的是她好不好?!
再也受不了那隱隱約約的淫聲淫語,謝傑安一骨碌地跳下床。
她怒髮衝冠,拔腿往與對面渾球咫尺相望的窗口殺去。
那個王八!先是弄來一堆狐群狗黨在樓下吵得人不得安寧,幾乎報警;好不容易走了一堆狗兄鼠弟,卻來了個狐狸精,而且還是個史上最會叫春的狐狸精!
厚,她受夠了!
思索片刻,她打開抽屜找到一顆N年前買的棒球,怒氣騰騰地殺到窗口。
唐正浩你這下三濫!下流又低級的超級淫魔!
她看了對面大剌剌敞開的窗口一眼,然後牙一咬,將手中的變化球直直殺了過去,白點疾速殺進窗口,隱沒在黑暗裡。
很快的,一聲女性慘叫響起。「啊──」
嗯,她發誓這絕對是她今晚所聽到最美妙的叫聲了。
緊接著,整整有一個禮拜未曾透過一絲光亮的房間呈現一片通明……呃,胸口好像有點小小不安,她應該要快點閃人才對!
「是妳!」
赫然出現在窗口的高大身影讓謝傑安硬生生拉回了腳步。
「是你丟的!」對面,暴怒得像頭狂獅的唐正浩,憤怒地揮舞著手中凶器,一副隨時準備殺上來的狠戾樣。
這方,暴露在月色下的她,不屑地冷睨他精壯的赤裸上身一眼。哼,下流!
「謝傑安!你有種就不要鎖著窗子!」他的大吼讓她硬生生停下拉了一半的窗戶。
喲∼∼不鎖就不鎖!難不成我謝傑安還怕你會飛天遁地不成?哈!
她挑釁地冷嗤幾聲,像下挑戰書一般,離開窗口前還刻意當著他的面,慢慢地推回拉了一半的窗戶。
幾乎在她轉身的同時,對面一聲大得嚇死人的抽氣聲也劃過了天際。
嘴角浮現一抹笑,傑安拿起書桌上的隨身聽,心情暢快的懷疑現在還有什麼能影響到她的睡眠。
發春的母貓沒空,因為……她被砸昏了。
哈!
☆☆☆
傑安發覺自己太樂觀了,而且還犯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錯誤──
她……她真的該鎖上窗的!
瞪著如野獸般把自己困在四肢下的他……嗚,躺在床上的她看來一定就像一隻待宰的小兔子。
「你……」艱澀地吞口口水,她瞪著上方正拔下她耳機的唐正浩。「你會飛?」
「不會。」他露出一口森冷的牙。「不過爬樹倒是沒問題。」森冷的嘴角微微向兩邊輕扯,淨是嘲諷。
哦,該死!她恍然大悟,惱得差點沒跳起來詛咒。她該想到的……哇,她怎麼沒想到啦!
「你……你別太過分!夜闖女子閨房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會做的事!」
「拿棒球丟人也不是什麼有教養的淑女會做的事。」
「是誰差勁?先找了一堆狐群狗黨在樓下鬧到三更半夜,現在又拉了全世界最會叫春的女人上床,吵得人不能入眠,唐正浩,我丟球有理!」
「哦?那麼我那票兄弟高高興興地到這裡為我慶生,高高興興替我找了個美人來就沒理?」而且她的棒球還把那個美人給砸昏了!
「你……你根本強詞奪理!」原來今天是他生日,她忿忿的表情微楞。
「是嗎?我倒覺得強詞奪理的人是你。」
「我強什麼詞、奪什麼理?!你床上那隻母貓,嗯嗯啊啊的,叫得整棟屋子都快掀了,我為什麼不能維護我的權益?」
「嘖嘖嘖,聽來怎麼酸酸的?」
「酸你的頭啦!你這下流的傢伙,要上女人就上賓館去,要不就把門窗關緊,免得搞得整個社區都聽到你幹的下流事!」嬌顏微紅,彷彿有什麼被說中了似的。
「嗯嗯,我好像真的聞到醋的味道。」
「醋你個頭!你……唔……把你骯髒的手從我嘴上拿開啦!」不久前也不知它曾摸過哪些地方!她在他身下掙扎著。
「髒?」他劍眉輕揚。「啊!你提醒了我,我的手剛剛是爬過樹,沾了不少灰。」
明知身下的她指的是什麼,他卻故意曲解。
「……我們商量一下,如果你現在能從原來的路走回去,我保證我今後都會非常乖。」傑安滿懷希望地建議著,一心想快快脫離這動彈不得、曖昧不明的窘境。
「不,小安安,沒有那麼簡單。」森冷的牙在黑暗中閃爍。「我還等著你滅火呢!」
滅……滅火?!
謝傑安眼一瞪,嘴半開,傻了。
☆☆☆
「唐正浩我不會幫你滅火的,如果你硬來就是犯罪!」她的唇在他大掌的控制下尖嚷著,一雙被束縛在頭頂的手更是不停掙扎。
「不,怎麼會犯罪?你不是喜歡我嗎?和喜歡的人做那檔事怎能說是犯罪!」
他低俯的五官,漸漸暴露在月色下,烏黑的發微潤,有幾綹垂落在額前。
他深邃的黑眸,森冷的像十二月寒霜,霜的背後有按捺著的兩簇火亮──她明白那火亮叫憤怒。
她在他手裡輕抽口氣,呼吸一屏,覺得眼前的他,既性感又侵略性十足,彷彿自己隨時都會被那對黑眸給吞噬了般。
「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
機會?她微楞,瞪著他迫近的俊容。
「只要你答應不再喜歡我、不再靠近我,那麼,我就會什麼也不做的乖乖打道回府,如何?」
語畢,他的手也輕輕挪開,勾動的嘴角透露出一抹自信,彷彿不用他開口,便能清楚預知她會有的答覆。
傑安腦海裡有一剎那的空白,跟著,她只覺得有排山倒海的怒濤,瞬間湧上了胸口。
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主宰她?喜歡他完全是她自己的心意,憑什麼他有權利不准許?
「唐正浩,我喜歡你。喜歡一個人的心意,是沒有辦法去否定的。今天就算你拉一百個女人在我面前上床,我還是沒有辦法不喜歡你。」
她慢慢說著,一字一句,低低柔柔,像紛落的珍珠般清脆敲進人的心坎,也敲出按捺在寒冰之下的熊熊怒焰。
「媽的!妳就是不死心,是不是?!」唐正浩冷抽口氣,原本卑鄙猥瑣的面貌全然退去,換上他火爆的本性。
他氣極了,一方面惱怒自己的計謀被拆穿,一方面又惱怒自己不得不承認該死的她確實也有反骨的一面。
「我只是正視自己的心意。」她眸光堅定,毫不退縮地迎視著他。「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沒有權利來阻止我;你可以找一堆人、做一堆事來讓我唾棄,可是我怎麼想那絕對是我自己的事,再說……」
她眸光微微一黯。「那天的那一吻對你而言,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
「去他的感覺!你這天之驕女,憑什麼說你喜歡我!」他快氣瘋了,每每碰上她,他就要瘋了!
「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唐正浩!」她不禁也被惹得火氣節節上升。
「你不需要對我又吼又叫的!要怪,就怪你為什麼要吻我!是你吻得我呼吸困難,是你吻得我心跳狂亂,你不要把你自卑的不敢接受我心意的這筆帳算在我頭上!一切都是你的錯,最該被吼的人是你這個渾球!你……你最好現在立刻滾下我的床,滾回隔壁那女人身上去!聽見沒?!」
「妳休想!」他咬牙低吼,精壯的身子一沉,輕易便制止住身下掙動的嬌軀。
她倒抽口氣,感覺他赤裸的胸膛就像燒紅的烙鐵般,一下子壓得她連喘氣都不敢喘,更別提再敢有任何動作讓這情況更加曖昧。
「套句你剛才說的,我自卑絕對也是我自己的事!」百轉千折,她的話令他既震撼又刺痛!
他無法否認,擦槍走火的那一吻,所掀起的震撼確實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他未曾想過自己竟會對從小就愛逗弄的對象動了心。
但是,這樣的他和優秀的她……他們是沒有交集的,也不能有交集的!
「你這說也說不懂、勸也勸不聽的蠢女人,你說你喜歡我,其實你只是喜歡找刺激罷了!你喜歡我這不是蹺課、就是打架的渾球哪一點?你喜歡我揍人時不顧人命的狠樣,是不是?」
「不是的!」她輕喘,有些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那又是為什麼?!」他低吼,拒絕讓她柔軟的胸脯影響自己分毫。
「我看見了……」她深吸口氣道:「我看過你在大太陽底下幫一位拾荒的老婆婆推三輪車上坡;我看過你在大雨中幫一隻斷了條腿的小狗找紙箱子避雨;我看見──」
「夠了!你他媽的閉嘴!」他震驚地打斷她。
「不!」她不怕他猙獰的低狺,堅定回視。「唐正浩,我看見過你沒讓人瞧見的善良的一面!」
他怒瞪著她,感覺自己某個秘密被不小心窺探了,霎時又羞又怒,又想狠狠一口撕碎這不知天高厚的女人!
「如果你問我這就是喜歡你的原因嗎?我只能說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感情是很微妙的,感覺來了就來了,想擋也擋不住;她也曾掙扎過,只是掙扎不久,因為她向來就很清楚自己要什麼,所以她不會苛待自己太久。
「媽的!你這外星來的女人!」唐正浩簡直抓狂的想殺人,他的狠戾可以輕易嚇得對手落荒而逃,為什麼就是從不能嚇退她分毫?
「你──好,既然你說你喜歡我,那就用行動表現給我看!吻我!用你的吻告訴我你有多喜歡我這渾球,來呀!」
「這並不是個好主意。」對於他惡意的挑釁,她輕蹙起眉頭。
他冷嗤,早認定她不敢,畢竟想像跟實際是兩回事。
「不過我接受你的挑戰。」她拉下他,在他驚愕的注視下,吻住他從一開始就擾得她不得安寧的性感薄唇。是的,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她也不該這麼做,但是人就是永遠學不會什麼叫意氣用事。
唐正浩被吻傻了。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首次嘗到被一位嬌弱女子給強吻的滋味……呃,似乎也不能這麼說,因為是他自己要求的。
不過怔楞只有一剎那,當柔軟芬芳的蜜唇吻上自己,純屬男性原始的感官衝動,迅速激盪出他心底那似乎已是非常久遠的美好記憶。
嗯,美好的想歎息……張嘴吸吮住丁香小舌的一瞬,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懷念這芬芳的滋味……
☆☆☆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刻,這句話就正好印證在汗水淋漓的兩人身上。
「唐正浩……你說……說的是……一個吻……」為什麼反倒剝起她的睡衣來?
她輕顫了下,感覺最後一件衣物被蠻橫地從腳踝扯下。
「男人的話絕對不要輕易相信。」他的牙齒在她頸間留下一連串他的印記,唯一的牛仔褲很快就加入床底下一堆被丟棄的衣物行列。
怎麼辦?初嘗情慾的傑安,靈光的腦袋此刻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在唐正浩熟稔的攻擊之下,她的反抗就跟紙張一樣,既薄又脆弱,根本不堪一擊。
「呃……不……」熱燙罩下的巨掌令她輕輕地吟哦。
「為什麼?」他捧住她的豐盈,粗糙的指尖或輕或重,細細摩擦著頂端花蕾,仔仔細細的搓弄。
「不……」她難受地在他身下輕扭,身體裡燃起的熱燙酥麻,差點沒逼瘋她。「我們……不該這樣……」
燎起的火怎能說滅就滅?年少氣盛、血氣方剛的他,被挑起的原始慾望,此刻比什麼都來得強烈。
「不,遊戲是你開始的,」他勾起笑,如火的目光簡直可以將人瞬間燃燒。「所以能喊結束的只能是我。」
她輕輕一怔,在他毫不掩飾的渴望注視下,微微一顫,身子像著火了一般,熱得發疼,最後一絲理智也在這一瞬被燒盡。
然後,就像他所言的,面對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高超挑情技巧,她也只能一再任他為所欲為。
偌大的室內,春意勃勃,有女性脆弱無助的呻吟喘息,還有男性強猛凶悍的咆哮低吟。
他的指觸摸到她漾滿春潮花蜜的花瓣,她熱燙的身子像秋天落葉般的顫抖。
「喜歡嗎?」他張嘴含住她軟耳,粗糙手指在她的敏感處持續刺激。
她根本無法言語,攀住他雙肩的小手只能將他扣得好緊好緊,彷彿不那麼做,自己就要掉落萬丈深淵似的。
他黑眸一黯,沾滿春潮的指,緩緩地探入柔嫩緊窒,立刻為指觸下濕熱軟嫩的銷魂感而歎息。「老天……你好緊……」
壓抑許久的渴望,隨著這聲歎息,有如脫韁野馬。
「就是現在……」他瘖啞低喃,呼吸淡濁地分開她的腿,握住她纖細柳腰,將她拉向自己。
她急促喘著氣,嫣紅的臉艷若桃李,雪白肌膚上密密覆著汗珠,迷濛醉眼因意識到接下即將發生什麼,不禁浮現一絲驚慌。
「別怕……」
他用熱燙薄唇含吮住她顫抖的唇,龐大身軀一沉,往前挺進,腰桿有力擺動,灼熱慾望悍然上前,剎那抵住柔嫩花瓣。
他徐緩的、折磨人似的,先是一陣逗弄,然後腰一挺,緩緩將自己推入緊窒深處。
她喘息難停,昏亂的腦袋除了昏亂還是昏亂,直到感覺到巨大的堅挺從她腿間,挾持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悍然地往她體內推進……
她呼吸一屏,明白自己就要被徹底侵佔──
「啊──」對面傳來扯著喉嚨找人的女聲,魔咒突然被打破了。
床榻上,相迭的兩具年輕身軀,幾乎同時一僵。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會,兩雙眼同樣複雜,誰也瞧不清此刻彼此心裡所想!
他在幹嘛?!唐正浩一陣懊惱,壯碩的身軀首先有了動作,在大錯鑄成之前想要挽回。
但身下的柔美雪軀幾乎在同一瞬間也有了動作。
「你──」他驚愕地瞪著下方用雙臂阻止自己跳離的她。
「遊戲由我開始,該由我決定何時結束。」她拱腰一挺,吮咬上他薄唇之際,也讓他碩大的慾望貫穿自己。
痛!她在他嘴裡輕抽口氣,心中卻不後悔。
她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若這樣讓他走,他就要回到那張有另一個女人等著的床上,她不要、也不允許──這樣的意念是她在那一瞬間唯一能想的。
唉,嫉妒當真是最可怕的東西!即使她是再冷靜、再優秀的謝傑安,也不敵它的試煉。
唐正浩的震驚只有那麼一瞬,跟著壓抑的情慾剎那爆發,馬上掌控住他年少方剛的精壯雄軀。
「謝傑安,真有你的!現在就算你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他讚賞地咬著她的下唇低語,再也無所顧忌地狂烈的佔有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