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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永遠 第8章(1) 作者:天馬
    元旦過後一周,像往常一樣,安適來接她下班,一上車,慕容就興高采烈地說:「今天在外面吃飯吧!」

    他笑問:「加薪了?」

    「是就更好!」她微笑著說,「今天公司的小道消息說春節會多放兩天假呢!」

    「先別高興太早,等消息確實再說,免得空喜歡一場。」

    「你可真會潑人家冷水!」

    他笑著說:「就算多放兩天假也值得這麼高興?你今年春節有什麼特別活動?」

    「如果真的多放兩天假就回家過年啊!我去年春節就沒回家。你呢?還和元旦一樣過嗎?」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開進了東華校園,她問:「不是說到外面吃嗎?」

    「你不常說我的手藝不比飯店廚師差,想吃什麼我做給你,這樣不好嗎?」

    「可是沒去超市買菜啊!」

    「你怎麼知道我沒買?」

    下了車,他從後座拿出買好的東西,足足裝了四大購物袋。她不禁驚呼:「我的天吶!你不會幫我把年貨都辦齊了吧?」

    他笑著說:「你這麼說也算是吧!」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有時候他的體貼關心未免過於周到了。

    回到家裡,安適分門別類地將東西放好,慕容笑吟吟地看著他忙活,說:「我想吃牛排!」

    「抱歉,我沒買牛排,都是些魚丸蝦丸羊肉片什麼的,原想今晚做你最喜歡的麻辣火鍋呢!」

    她眼前一亮,卻感到有些奇怪,「你不是不吃辣椒嗎?而且兩個人吃火鍋也挺沒意思的。」

    他笑著說:「這又不是在飯店裡,人少了沒法多點菜。我買了好多火鍋料,每樣都嘗一點就有不少了。剩下的足夠你一個人吃到過完年。」

    「我還想回家過年呢!這兩天快把這些吃完吧!」她說吃牛排本來就是想給他出個難題,既然他提出這麼誘人的補償措施,她又何必拒絕呢?說實話,牛排和火鍋讓她選的話,她倒寧願吃火鍋。

    她卸完妝,換好衣服出來,順便將餐桌收拾好,然後就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等了快一個小時,她有些不耐煩了,高聲叫道:「做好了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馬上就好!你洗洗手幫我把配菜端出去。」

    她到廚房裡,一邊洗手一邊嘀咕:「在外面吃多好,這樣多麻煩啊!」

    也虧了他脾氣好,她才會這麼說,換作第二個人聽見,早暴跳如雷地大叫:「又不用你動手麻煩什麼呀!」

    她自嘲了一句:「噢!我可真是不識抬舉啊!」又問,「到底要等多久?」

    安適微笑著說:「十分鐘就好!」

    高壓鍋一打開,一股香味便從廚房飄了過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光憑這股香味就知道湯的味道非常不錯。

    看著滿桌豐盛的菜餚,她不禁笑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元旦剛過,春節還早呢!」

    「沒什麼特殊意義,就想請你好好吃一頓!」

    「你存心害我發胖嗎?」她嘗了塊鴨肉,滿意地歎了口氣。

    他笑問:「味道如何?時間緊了些,恐怕不怎麼入味。」

    「已經很不錯了。」她望著他,微笑說,「知道嗎?我越來越覺得你選錯了職業,你做美食家或是廚師要比當醫生更有前途。」

    「做醫生和做個業餘的美食家或是廚師並不衝突。看過《沉默的羔羊》三部曲嗎?其中的男主人公漢尼拔·萊克特既是個醫生,也是個美食家和廚師。」

    她的臉色頓時變了,拿筷子的手也顫了一下,有些生氣地說:「你想害我得厭食症嗎?」

    他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大反應,不過也承認在餐桌上開這個玩笑的確有點過分,那會引起一系列不愉快的聯想。難怪她那麼討厭醫生!他心念一動,難道這就是她討厭醫生的理由?他擁有心理學和醫學外科雙重學位,那不剛好犯了她的忌諱?如果真是這樣,這原因的確挺好笑的,但能這麼深刻地影響她,無論多可笑的原因他都不能等閒視之。不過,這些還是以後再說吧,今天要和她說的是另一件事。

    他笑了笑,說:「其實今天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她就知道!難怪有句話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來晚餐也一樣。空歡喜一場,原來是場「鴻門宴」啊!她放下筷子,「有事就說,該不會又是什麼『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吧?」

    「不是。」他想了想,微笑著搖了搖頭,說:「算了,還是吃完飯再說吧!」

    「你這樣讓我怎麼吃得安心?」

    他笑笑沒說話,心想,如果說出來,恐怕更會令她食難下嚥吧!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有什麼大事,這會不說就算了,反正美食當前,她也無心他顧。

    吃過晚飯,他一反常態地不說出去散步,而是坐到沙發上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她皺了皺眉,看來還是有要緊事,於是她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正色說:「有什麼要緊事,說出來吧!」

    他笑著說:「也沒什麼。」又招手要她坐過來。

    她又皺眉卻還是照辦了。

    他從身後環抱著她的腰,下巴擱在她頭頂,她像只懶貓似的蜷縮在他懷裡。這是他們最喜歡的相依偎的姿勢,很舒服。不久,她有些昏昏欲睡了,也就忘了他似乎有事要說。這時,他歎了口氣,叫了聲她的名字。

    她悶聲悶氣地說:「什麼事?」

    他沒有回答,彷彿難以啟齒。她腦子裡靈光一閃,不禁笑了,「多少?」

    他愣了一下,「什麼『多少』?」

    「錢吶!」她微笑著說,「你不是打算向我借錢嗎?」

    他不禁反問:「你為什麼會認為我要向你借錢?」

    「那你幹嗎吞吞吐吐的!《北京人在紐約》裡阿春有句很經典的話——『對美國人來說,談性和罵總統都是很平常的事,只有一件事讓他們難以啟齒,那就是借錢!』所以我才這麼認為啊!」

    他感到啼笑皆非,「你小說看多了吧?我可是地道的中國人!」所以她剛才說的那些可套用不到他的身上。

    她很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他這三十七年在國內生活不到十年,不叫他「香蕉」已經很客氣了,還說什麼地道的中國人!

    「那你到底想說什麼?」

    被她這一攪和,他險些忘了說正事,也但願他能忘了,可該說的還是要說。他忍耐地歎了口氣:「你近來的睡眠狀況怎麼樣?」

    繞了半天,原來就說這個呀!她有點洩氣,悶悶地說:「很好啊!這還不是你安大醫生的功勞?」

    他笑了笑,又問:「藥和精油都用完了嗎?」

    「藥還有兩顆,精油嘛,四十毫升哪這麼快用完?你怎麼了,為什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你不覺得我好久沒問過你的睡眠狀況了嗎?」

    「我們天天見面,我睡得好不好你從氣色上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還用得著問嗎?」

    「是啊!」他微笑著說,「我要走了。」

    「哦!已經十點了嗎?」她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說:「我是說我要回美國了!」

    她霍然起身,轉頭望著他,彷彿不能相信他說的話。有那麼一會兒工夫,他們彼此凝視著,誰也沒有開口。可是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於是又在旁邊坐下。她已經恢復了平靜,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她微微一笑,「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天中午!」

    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沒有說什麼。她又能說些什麼呢?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一直不打算在交往中投入太多感情嗎?她以為她能做到,可是真到了要分開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經太過投入了;她以為他們不會太早分開,卻沒料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多諷刺啊,就在他向她告白的一周以後。

    他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他知道她的內心一定不會像她表現的這樣平靜。他握著她的手,微笑著說:「我很快就回來,相信我!」

    她微笑著反握住他的手,心裡想的卻是:一周前他向她告白,現在卻笑著說他要離開,她前後兩種感受如天壤之別;他還沒有離開已經承諾回來,這是安慰還是諷刺?她微笑著說:「明天幾點的飛機?我送你。」

    「不用送我,我回來前給你電話你來接我吧!」他拍了拍她的手,從衣兜裡掏出個藥瓶放到她手裡,那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這是你的藥,每天一顆,吃完這些我也就回來了。」

    她掂了掂藥瓶,微笑著說:「不少呢,不怕你走後我一晚上全吃了?」

    明知道她在開玩笑,他仍不禁心悸,正色說:「慕容,這種事可不能拿來開玩笑,知道嗎?」

    「你知道我在開玩笑還擔心什麼?」

    明知她在開玩笑,明知她不會那麼做,也明知這藥不會出問題,可她說出這種話來,好像他一點不在意她似的,他不禁有些生氣:「我不擔心那就該死了!」

    她笑了笑,催促著:「行了,知道了,你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他想說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可她一定會以為他早有預謀卻事到臨頭才告訴她,這又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不想將這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解釋上。

    到了樓下,他依依不捨地看著她,微笑著說:「不想和我吻別嗎?」

    她笑了,就給他個美好的回憶當作分別的禮物吧!她踮起腳尖去吻他的唇,他驚訝於她的主動,反守為攻。他們熱情地擁吻,激動到幾乎難以自持。待彼此的心跳平復,他緊緊擁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語:「今晚的吻可以抵償我以後每天半數的思念,另一半回來後你要好好補償我!」

    他曖昧的話語讓她臉紅心跳,可是她知道不會有這所謂的補償了,她感到一陣輕鬆,他們到底沒有跨越那道界限。看著他的車漸漸遠去,她這才想起他向她告白時她沒有給與他相同的回應,他會不會有遺憾?

    虹橋國際機場侯機大廳裡,安適看了下時間,又看了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忽然自嘲地一笑,怎麼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他說過不要她送的,又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什麼?可她也說過她要來,他不禁就抱了一絲希望。廣播裡已經在發佈登機通知了,看樣子她是不會來了。他再一次看了看人群,拉著行李箱向登機門走去。

    她來了,只是他不知道。直到今天早上,她才想起沒問他坐的是哪次航班,她不想為這件事給他打電話,已經與他道別過了,沒必要節外生枝。

    她知道他的目的地和登機時間,中午這段時間飛往紐約的班機是有限的,通過關係不難查到她想知道的信息,於是她來到機場,做了她想做的事。她做了整晚的心理建設,卻不敢在機場與他見面,好容易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她不會再放任自己的情感凌駕於理智之上,從她跨出侯機大廳的那一刻,她已決定與安適的交往即將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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