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滐站在關逴面前,神情煩躁地走來走去,像只剛出閘的猛虎。
「是!」
奇怪!幾個月前不是還親切地喊他小弟嗎?這會兒怎麼變成小子了?關逴在心中苦笑。
「你憑哪一點讓她幸福?就憑你從我父親那裡繼承的產業嗎?」
裴滐犀利、不客氣的問話,令夏淨蓮、裴念慈母女急速倒抽一口氣。
「老公——」
「爸爸!」
「你們別插嘴,我問的是這小子!」裴滐低吼道,視線仍牢牢釘在關逴身上。
若依關逴以往的個性,面對如此不客氣的問話,他一定會動怒,但這次他奇跡似的沒有生氣,只平靜地望著裴滐,真誠的回答。
「不!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足那麼在乎能不能繼承裴氏企業。以前我奪取裴氏企業的經營權,是為了獲得義父的重視,如今我繼承裴氏企業,則是為了讓他老人家安心。我答應過他,會將裴氏視為自己的生命,壯盛它、榮耀它,一如對待我自己,所以我不能放棄裴氏的經營權來向你證明我對念慈的真心。但——我可以保證,絕不拿取屬於裴氏企業的任何利益,即使是一分一毫,我都不會貪求。我另外有一間自己創立的私人產業,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會用自己賺取的金錢讓他們過著不虞匱乏的生活,絕不會讓他們有一點不快樂,這點請你放心。」
「哼!」裴滐的回答是不以為然的冷哼。
「真是了不起!那麼把念慈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夏淨蓮露出崇敬的笑容,點頭對關逴表示肯定。
「淨蓮!」裴滐皺著濃眉,不贊同地低喊。
「滐,我覺得關逴是個很難得的年輕人呀,我看得出他很愛念慈,而念慈也深愛他,既然他們小倆口彼此相屬,為什麼要狠心拆散他們呢?」
夏淨蓮個性溫順,向來聽從丈夫的話,但這次她非常堅持自己的主見,事關女兒的幸福,她不能讓丈夫無理的刁難他們,甚至拆散他們。
「這小子大了念慈整整八歲!」老牛還妄想吃嫩草!
「滐,你也大了我八歲。」夏淨蓮素聲提醒。
「還有這小子讓念慈傷透了心,我不能原諒他!」裴滐漲紅著臉,繼續揭關逴的瘡疤。
「當年你讓我吃的苦,絕對不會比關逴少,你甚至還曾經逼我拿掉肚子裡的念慈,可是我仍然原諒了你。事實證明我的寬容是對的,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過著無人能及的美滿生活,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我真的好快樂。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能給關逴一次機會,讓他向我們證明,他也能夠像你一樣,給我們的女兒最大的幸福?」
「我——」裴滐咬著牙,怎麼也吼不出內心的真心話——
因為我不要這關小子搶走我的寶貝女兒!
夏淨蓮見丈夫神情掙扎,顯然內心正陷入天人交戰,於是暗示地向關逴使使眼色,要他趁裴滐猶豫不決時加把勁說服他。
關逴也不是個不可雕琢的蠢材,他一見未來的岳母使了眼色,立即大步走到裴滐面前,揚聲喊道:「岳父大人!」
「幹什麼?」裴滐倒退一步,直覺將身子往後仰。
叫這麼大聲,想打人呀?
「你在叫誰?我還沒答應你娶念慈,別喊得這麼親熱!」裴滐別開頭,冷然譏諷道。
關逴深吸一口氣,毫不遲疑地單膝跪下。「我真心誠意的懇求你,求你將念慈嫁給我!」
「你——」裴滐沒料到他還有這招,頓時吃了一驚。
「求你恩准!」
關逴毫不畏懼地直視裴滐的眼睛,以同樣宏亮、堅定的語調,再次朗聲請求。
「爸」原本還帶著看戲的心情旁觀的裴念慈,這下也心軟了,她技著父親的手臂,幫著心上人遊說:「爸,你看關逴跪著好可憐,你就答應他嘛!」
「你說什麼?」裴滐大感忿忿不平。
這小子才下跪求婚不到五分鐘,念慈替他覺得可憐,那他在她小的時候路著大半天給她當馬騎,她怎麼不覺得他這個爸爸可憐?
裴滐酸酸地計較著女兒的偏心。
「爸——」裴念慈搖晃父親買大的手掌,繼續展開溫情攻勢。
「老公,你就答應了吧!」夏淨蓮也陪著女兒一起軟言哀求。
「你們——唉,算了!隨便你們,念慈想嫁就嫁吧,反正女兒大了,我也管不住了!」
雖然在妻子和女兒的聯合攻勢下,裴滐勉強舉起雙手投降了,但他仍有滿肚子的不甘心。
「爸,你千萬別這麼想!結婚以後,我一定會常常帶念慈回來探望你們,而且我也會像念慈一樣孝順你,你不但不會少一個女兒,還會多一個兒子。」
男人畢竟還是最瞭解男人,關逴的話,果然平撫了裴滐失落的心情。
「哼!你最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裴滐雖然還是板著臉,但嘴角已忍不住浮現笑意。
罷了!
反正念慈這丫頭本來就是個麻煩的惹禍精,他受了二十幾年的罪,也該卸任休息了,就讓關逴代替他的職務,替他好好管教這個小麻煩精吧!
而那頭的關逴還不知道,自己攬下了什麼大麻煩,依然抱著裴念慈,笑得無比開懷。
裴滐忽然有點同情他。
小子!希望你的心臟夠強壯,否則想要像我一樣健康、強壯地活到五十歲,可有得撐了。
這是他這個未來岳父的誠懇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