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鄭真後,他就多了一個過生日的習慣。千帆今年的農曆生日,正好是公元二月十四的情人節這天。對於已處於事實同居狀態的兩人而言,在家小聚一番變得沒什麼感覺了,因此鄭真提前一個月就在外訂好了桌。
一踏進餐廳,千帆就發現全部是情侶座席,他立刻後悔了。
「啊,我想起來還有點事,今天不好意思,先走了。」他施施然轉身向外走去。
鄭真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哭笑不得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去哪?」
「我真的有些事。」
放眼望去全是雙雙對對的男女情侶,他們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怎麼看都怪異無比。
「我付過訂金了。」鄭真說完可憐巴巴望著千帆。
「真是……」哼哼著,千帆一臉不情不願的坐了下來。
「先生想吃點什麼?」服務生微笑著遞上菜單,絲毫沒有露出因為兩個男人來吃情人節大餐該有的驚訝。嗯,看來職業素養很不錯,而且長得也很出色——小麥色的健康膚色,修長柔韌的頸部在喉節處的曲線非常性感……哎呀,這是在想什麼啊!總算意識到自己已經死會了,千帆收回了野馬脫疆的思緒。
掃了眼菜單,鄭真抬頭徵求他的意見:「你想吃什麼?」
千帆皺了皺眉,扔下單子,「你點吧。」
知道他厭惡拿主意的事情,鄭真不再勉強一會就做好了決定:「今天是情人節,那就來一份情侶豪華A套餐,我要黑椒醬,給他蘑菇醬。」無視千帆在聽到「情侶」二字時臉皮不自然的抽動,鄭真一臉冷靜的換過酒單繼續看。
酒菜上桌,氣氛有些冷場,兩人沒怎麼說話。周圍好奇的視線,多少讓人有些在意。
「抱歉,把你騙出來約會。不過我真的很期待,能夠和你一起過情人節。」鄭真聳了下肩,「謝謝你能容忍我的任性。」
千帆不自在的換了一個坐姿,「沒關係,這家餐廳很漂亮、東西很好吃、音樂很好聽,就連服務生們也很帥……」
「就是共進晚餐的對象不怎麼合心意?」
「哪有的事啊!」千帆辯解的很無力,雖然他的語氣,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言不由衷。
「我不是在抱怨。」鄭真微笑著,「你願意在這和我共渡情人節,我已經非常感動滿足了。至於其它的,是我需要努力的地方了。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為能讓你全心依靠的那個人。」
「唉,你說這話……怎麼一點都不難為情。」千帆受不了似的將大半的臉埋在掌中,語氣聽上去像是甜蜜的抱怨。
「你啊,從來不肯相信我的真心。沒辦法,我只能在你耳邊重複一千遍、一萬遍,重複到像空氣那樣理所當然為止。」鄭真自問最受不了把「情」啊「愛」啊掛在嘴上,可是自從遇見這位超級彆扭的剋星後,他的形象已經毀光光了,肉麻得自己都快受不了。
給他說到痛處,千帆立刻選擇性耳聾。
其實他心裡不是不明白,這小子不是纖細的人,為人處世不懂得圓滑轉彎,結果對他千帆卻知根知底得嚇人,可見是花了大心思。說一點沒感覺是假的,尤其已接納他進入生活的現在,心頭的暖意是日勝一日。
也許,真的就如鄭真所說的,千萬次的示愛過後,就會像毒品上癮般讓人再也無力戒斷。
可是感動歸感動,千帆內心的不安卻也是日盛一日。鄭真越是認真,越是讓他有逃跑的衝動,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流落街頭飢寒交迫之際,站在有著熱乎乎的壁爐與食物的房間門前,猶豫著不敢進去,生怕一切不過是場美麗而又殘酷的幻想。
主菜盤子撤下後,服務生送上了甜點。
千帆看了周圍一眼,「咦」了一聲。負責為他們服務的那個服務生,立刻察覺到他們的疑問,於是微笑著解釋:「套餐內容是女士一份意式咖啡蛋糕,男士一份特濃咖啡,意思就是男士們將承擔下所有辛苦,讓女士們永遠甜蜜幸福。我們老闆知道了兩位都是男士後,就讓我上兩份蛋糕、兩份咖啡,祝你們一同品嚐甜苦滋味,攜手風雨。」
從坐下就一直梗在心中的微刺,瞬間撫平了。千帆漾出暖暖的笑容,誠心的回答:「謝謝,替我謝謝你們老闆。」
心頭,有股又甜又酸的滋味。
「這裡不錯吧?」
千帆坦率的表達自己的喜愛:「嗯,這家店很漂亮、東西很好吃、音樂也好聽,就連服務生們也很帥……」相同的話,此時聽來意味全然不同,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都忘了說——生日快樂!」鄭真舉起咖啡杯,在千帆的杯壁上輕碰了一下。
「今年怎麼不是祝我奔四愉快了?」
鄭真眨眨眼,無辜的問:「我說過這麼沒品的話?」
「絕對說過!」
「哦,那就算有吧。時間還真是快,我們都認識兩年多了。說起來,我一直有個煩惱。」
「什麼煩惱?」
「你說我們以後慶祝金婚的話,是從認識那天開始算呢,還是從定情那天開始算?嗯……從初夜開始算也可以哦?」
「咳咳咳……」千帆一口咖啡嗆進氣管,狼狽的用餐巾掩著嘴猛咳。
鄭真連忙起身幫他拍背順氣。
「沒……沒事了……你想害死我啊!」緩過來後,千帆氣不打一處來。
「你放心,我參加過急救培訓,就算你是噎到快斷氣,我也能救你。」
「謝謝你哦……」拜託,這究竟是詛咒還是讓人放心的承諾啊?「是不是被你救了,就得以身相許一輩子?」
「當然,我可是天天盼著機會出現呢。」
「死小子,給你幾分顏色,就給我得意起來了!」
恢復了拌嘴逗樂的相處方式,兩人的眼中只看得到對方。
千帆將稍嫌甜膩的蛋糕掃進肚內,又把苦到喉底的咖啡喝得涓滴不剩。又苦又甜的滋味,久久刺激著味蕾。
***
春天的腳步還未到來,原本就忙碌的千帆,又忙上了三分。去年他母校藝術學院的黃院長,同時也是他的授業恩師之一,找他回校兼授新開的藝術品修復的選修課。千帆是名氣日響的青年專家,兼之出身本校,找上他並不奇怪。
恩師開口拜託的事,千帆自然一口答應下來。就連鄭真也早早就知道了,某人因為「我這麼年輕英俊再往講壇上一站,萬一迷死了全班男生女生可怎麼辦」已經煩惱了半年多,讓他想忽略都難。
起先鄭真有些擔心,回去母校教書會不會勾起千帆的傷心往事。半學期下來,千帆對上課一直興致勃勃,沒有情緒受影響的樣子。
不過,千帆的課是在晚上,地點又是在位於鄰鎮交通不便的校區。一咬牙,鄭真買了輛小車,每次下課的時間他去接千帆。
有一天千帆一坐上車就不住的搖頭歎息,一臉的低沉陰鬱。鄭真亂緊張一把,以為他受了什麼刺激,於是盡量溫柔的問怎麼了。
「你還要加油!」幽幽的回答。
「啊?」
「等哪天你讓司機開著加長林肯來接我!」
「……」
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和學生聊天時,得知他們系有一學姐,每逢出門就有加長林肯直達宿舍樓底左右伺候,千帆遂心理不平衡的回頭刺激鄭真。
「那個小子還來纏你嗎?」
「哪個小子?」
鄭真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少裝傻,沒尋他晦氣已經夠客氣了。」
「少來!你敢耍流氓,立刻把你休回門去。」
「切!」鄭真嚴重的不滿,可無奈於千帆的高壓政策。
原來千帆當初的玩笑話竟成了真——
他迷住了一個學生。
他迷住了一個男學生。
他迷住了一個精神有點偏執的男學生。
換作一般人如果有了好感的對象,會選擇告白啊、邀約啊等等的手段來追求對方,可這位仁兄偏不,他自第一堂課對風度翩翩的千帆一見鍾情後,開始瘋狂搜集關於心上人的一切資訊,平日裡課也不上的成天跟蹤他。偏偏千帆也夠遲鈍的,根本不曉得有人為了他魂都快丟了。
終於有一天,那位仁兄爆發了,跑來美術館威脅千帆,武器是偷拍到的他和鄭真的親密照片。雖然心裡早就快笑翻過去了,千帆仍一臉嚴肅的詢問對方不公開照片的代價。
「我……我……我……」
千帆驚訝的看著敲詐犯變成了西紅柿臉,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個囫圇句子,要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他在調戲對方咧。
「你有話慢慢說,說什麼老師都不會怪你的。」
「真的?」
「真的!」總算讓他遇上了期待已久的敲詐勒索,拜託表現得有點職業素質好不?
「老師,我喜歡你……能不能……」纖秀的身形搖搖欲墜,終於咬牙說出來後,該男眼眶紅紅的差點泛出淚來,真是我見猶憐。
千帆在花容失色了3.14秒後,輕咳一聲,道:「抱歉,我也是0號,對你沒興趣,滿足不了你的。」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邊走邊忍不住狂笑起來,實在不敢回頭看那可憐人究竟是什麼反應了。
再後來,就連上課那小孩都沒出現過了。千帆在心底默默懺悔,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過分,以致傷害到了一顆純真脆弱的心靈。
喂……等等!他才是被跟蹤、偷拍、敲詐的受害者啊,怎麼反而變成加害者了?
鄭真看了被偷拍的照片後,不滿的扯著兩天沒刮的鬍渣,「嘖嘖,把我拍得這麼凶神惡煞,像是在強迫你似的。明明我才是被誘拐的少男啊!」
千帆給他說得惡寒一陣。
起先鄭真有點擔心對方腦子有問題,會不會做出報復的舉動。到現在一個月平靜過去了,這件事漸漸淪為一樁笑話。
從學校到家的車程大約需要四十分鐘,如果自己搭公車就要花一個小時以上。千帆有駕照,但自從歐陽出車禍後,他就再也沒有碰過方向盤。
兩人作伴說說笑笑的,路上時間過得很快
「我有事找你幫忙,公事。」
「找我?」千帆還真想不出,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
「幫我設計公司主題形象。」
「這事你該找晨微,他專門吃廣告這行飯。」
「我早就找他商量過啦,他建議我找你設計主題,後期的包裝、宣傳再去找他們公司。一來你比較情況熟悉,二來麼,他說……你很有才能……」
「是說我天才吧?哈哈哈!」千帆得意洋洋的拍了拍鄭真的肩頭,忽然口吻一轉:「不過這件事我愛莫能助,畢竟我早就不畫了,不是不想畫,是沒辦法畫。」
鄭真沒有笨到脫口反問「為什麼」的地步。沉默了會,他又開口:「為了我,也不能破例嗎?」
「對不起,我真的無能為力。」
鄭真失望難掩,「算了,我就不勉強你了。」
去年孫立基叛走後,公司一度陷入困境。在千帆的支持下,鄭真憑著一己之力終於撐了過來。他雖然學歷不高,但他知道,人家賣的是東西而他們賣的是服務,本質是一樣的。顧客需要什麼服務,那他就提供。新推出的鐘點翻譯、外語保姆、鐘點廚師、高級月嫂等高級家政服務,即使價格不菲,仍因為有需求無競爭,讓他獲利豐厚。
在家政這一塊,回頭客和老顧客介紹的客源非常重要,口碑一天天的在累積,生意也就越做越順了。吸取孫立基出走的教訓,鄭真十分注意商業資料的管理和電子化,找專業公司設計了兼顧保密與方便的資料庫。
上個月整個公司搬到了新地方,租借了某幢破產的老商場的頂樓,除去了辦公佔地,還有寬大的空間作為人員培訓教室。鄭真還準備利用長期從事物業清潔的經驗與人脈,下半年開設物業管理子公司。
非常幸運的,喬丹入選了今年的城市旅遊指導手冊。鄭真看時機成熟,準備要廣告宣傳。在咨詢過杭晨微後,他給的意見是,首先要塑造一個品牌形象,讓人一提起家政服務,就想到喬丹這個品牌,品牌的價值,遠比大多數人所想的要重要。
聽到電話被接起,千帆先發制人開口問道:「是我,你最近很閒?」
杭晨微奇怪的回答:「沒有啊,我最近忙死了。天天加班,週末還要去看拍攝。」
「哦……是這樣嗎?」千帆惡毒的盤算著,想必某某人最近火氣一定很旺了。
「你究竟怎麼了?」
「你要是不空的話,怎麼還有精神給那個笨小子出謀劃策?哼,還想拖我下水。」
「嘿嘿嘿!他已經跟你提了啊?」
「沒錯,托您的福!」
「那你答應了?」杭晨微並不指望能輕易說動千帆再拾畫筆,只是想藉機讓鄭真去試試。
「怎麼可能?」
「幹嘛呢!對你這位油畫系第一名的高材生來說,還不是舉手之勞。」
「好了好了,別再給我戴高帽子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已經什麼都畫不出來了。」千帆不由苦笑。
杭晨微沉默許久,不由輕歎了口氣:「那就算了。」看來還是不行。
「那個笨小子,就交給你多關照他了,我是實在幫不上忙。」
「千帆,你現在……」杭晨微的語氣突然一變,但話只說到了一半。
「嗯?什麼?」
你現在……幸福嗎?杭晨微咬著嘴唇,雖然很想問出口,卻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沒事……」
「真的?」千帆雖然起疑,但思路顯然與杭晨微不同頻——「是不是易帆欺負你?」
啊?杭晨微愕然,繼而啼笑皆非:「你想到哪裡去了。怪不得你和他總是合不來。」
誰稀罕和那傢伙合得來!
「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告訴你,別憂鬱,立刻休了他!我的懷抱隨時等候著你。」
「你饒了我吧,找還沒那麼不識相,小鄭不恨死我才怪。」
「哼!他敢。」
「你才是,別老是欺負他了,當心哪天他逃了。」
「哈哈,謝天謝地,恕不遠送。」
聽著千帆開朗的聲音,杭晨微在心中說服自己——他應該是幸福的吧?
「千帆,好好對小鄭,別把他放走,算我求你了。你已經為他變了這麼多,我相信,他會讓你幸福的。」
本能的想否認的千帆,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像,有種被看透了真心一角的惶恐感。
***
四月下旬的夜晚,溫柔的像首歌。
他光著腳板坐在地板上,畫室裡燈火通明。
鄭真出差去了外地,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和杭晨微聊完電話,他就坐在了這裡。
手指撫過地面,發現積起的厚厚灰塵,這才驚覺已經很久沒來了。
鄭真知道這裡是他心靈的禁地,總是小心翼翼的為他保留空間,打掃屋子的時候會避開這裡。所以,這間畫室,是完全屬於他一個人的回憶。
草稿像勾勒的歐陽,永遠停留在了三十一歲。即便如今的自己更年長了,可是記憶中的他總是那麼成熟風趣,一言一笑深深吸引著自己。
千帆站了起來,走到畫架前仔細觀察,發現紙張已經發黃、發脆,歲月的流逝觸目驚心。
不過,他似乎已經能微微一笑,沒有那種心臟抽痛的感覺了。
抽出那捆束之高閣的油畫布,因為質量良好,仍然可以使用。意外的翻出了一組尚未開封的新顏料,甚至密封的油壺中也裝著滿滿的調色油和松節油。
一切,巧合順利的像冥冥中有個推手。
換上了新的畫布,對著空白的布面,千帆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等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落下了第一筆。
定了定神,然後是第二筆、第三筆……一轉眼兩個小時過去了,等意識到的時候,手顫了下,畫筆滑落——原來,他還能畫。
本該是高興的事,因為一些奇怪的感覺,而無法單純的高興起來。
看著自己的手,曾經僵硬的連畫筆都拿下穩,可是現在,不知不覺間靈感居然回來了。
究竟,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
鄭大少爺本該愉快的心情,被濃濃的陰雲所籠罩。無他,能牽動他情緒的,自然只有那人。
鄭真出差的第一天晚上,打電話回去想和千帆睡前聊天,哪曉得電話一直沒人接。接下來的幾天裡,只有兩通電話被接了起來。雖然千帆說是沒聽到電話鈴聲,可他直覺的知道沒這麼簡單。
心神不寧的他,壓縮了一天的行程,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終於到家了,門還沒開,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千帆含糊氣急的吼叫聲。
心中一驚,他幾乎是踹門而入,「千帆!出什麼事了!」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後,頓時說不出話來。
「咬死牠!喬丹!快點給我咬死牠!」站在客廳矮桌上的千帆在跺腳,手裡拿著一隻拖鞋,另一隻拖鞋顯然是扔出砸在了牆上反彈回地板上。
看到鄭真,千帆就好像看到了大救星,緊張的表情變得喜極而泣,差點要哭出來般的向鄭真求救:「有老鼠!快點打死牠!快快!」
順著他的手指指處,鄭真果然看見一隻灰色小老鼠,被喬丹逼得縮在牆角無處可逃。
喬丹的神情頗為悠閒,蹲趴在老鼠正前方,正在玩戲弄獵物的遊戲。聽到開門聲,喬丹反射性的回頭看去,發現是鄭真於是甩了甩尾巴,意思就是向他打招呼。就在喬丹回頭張望的時候,那位可憐的入侵者試圖趁虛逃命,結果喬丹眼角餘光發現了,猛撲上前一口結果了性命。
「哎呀呀,我還以為出人命了,原來是只小耗子!」剛才差點給嚇出病來的鄭真,放心下來後開始吐糟。
眼見戰鬥結束,千帆鬆了口氣,動作遲緩的從矮桌上爬下。有點不好意思的對鄭真一笑,挽回形象的解釋道:「我小時候住的是老式房,老鼠特別多,一到晚上就在床沿上爬上爬下。結果有天,一隻笨老鼠掉到我臉上,我迷迷糊糊伸手去抓,結果被狠狠咬了一口。從那以後,我對老鼠……有些心理障礙。所以說,我不是怕老鼠,只是童年的心理創傷而已!」
「哦,原來如此。」其實鄭真很想讓他維持破碎的自尊,但實在管不住抽搐的面部神經。
「你笑什麼笑?給老子嚴肅點……哇啊!」剛一回頭,就見喬丹叼著戰利品,邀功似的將死老鼠擺在他跟前。千帆重建不到一分鐘的尊嚴,剎那間再度全盤崩潰。
鄭真滿意的接住跳進懷裡的戀人,嗯嗯,投懷送抱的感覺真不錯。
好容易收完了驚,千帆難得安分的早早把自己洗乾淨了安頓在床上。
打掃完兇殺現場的鄭真,帶了杯牛奶回到房間,遞過去:「牛奶,安神的。」
千帆接過來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頭:「溫過了啊,這種天喝冰的才爽。」
「喝出胃病你就高興了!牛奶養胃,別給我糟蹋了。」
咕咚咕咚兩口喝完,千帆把杯子遞回給鄭真。等回到房間爬上床,鄭真不由分說拉過千帆就是一個深吻。
直到千帆被吻得氣喘吁吁,他才意猶未盡的抬起頭,咂咂嘴:「有奶香味。」
「真廢話。」
「啥?」
回復了精神的千帆,笑瞇瞇的回答:「我說都這時候了,你還在那磨嘴皮子,是不是……」說著視線往下溜去。
男人都是愚蠢的動物,再白癡的挑撥,只要事關男性尊嚴,就會乖乖的咬上餌鉤。
果然,鄭真整個人騰的跳起,翻身壓上,凶神惡煞道:「我讓你看看,是不是光會磨嘴皮子!」
這時候,千帆伸出兩手抱住他的肩,「溫柔」的勸道:「急不得,當心太激動了容易早洩。」
鄭真被接連的狠狠刺激,終於在心底認定——這傢伙是在自尋死路。
無論千帆的本意是否自尋死路,總之,他還是平安的活了下來。
並且,他還精神很好的撐著頭,眼帶笑意的對鄭真說:「我改變主意了,你那個主題的設計,我接了。公歸公,酬勞一毛也別想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