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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情貝勒 第7章(1) 作者:掬月
    奏章?交換?

    方止住淚水的白冉雲被他們兩人一來一回的對話弄得有些迷糊,她狐疑地抬起頭來;水眸只見兩張嚴肅的俊臉,空氣中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對峙意味。

    她悄悄的打了個寒顫,忽然覺得身旁佇立的是兩隻相互爭鬥的猛獅,她駭得不敢出聲。

    「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拒絕。」

    「如果你不需要我們袁將軍那張有力的奏章的話,或許你會拒絕。」左謙漫不經心的笑著,「問題是……你非要不可。」

    他是吃定他不能拒絕才敢如此囂張是嗎?顓顗怒視著左謙。

    他一直都知道外界流傳著有關他勾結洋人意圖造反的謠言,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源於他力促廢止科舉制度。

    清廷近年在教育上力求變革,日前更建立新式學制,頒定了「任寅學制」,定兒童六歲入蒙學堂,至大學堂畢業共計二十年。

    此一學制一實行,學子在學識上必能有所精進,但他發現若同時間科舉制度不廢止,誓必造成不入學堂者亦能藉科舉登科,入學堂者反而得花上二十年的時間。如此學子怎會捨近求遠花上二十年時間專心向學?

    此一弊端非除不可,科舉廢除是勢在必行,但朝廷守舊勢力對新學制早已不滿,當然更不可能贊成他廢除科舉的主張。

    為此,他極力促請官吏上奏皇上廢除科舉,而最有力的奏呈者當推袁世凱將軍,他非得到袁將軍那一份奏章不可。

    「十貝勒必定非常清楚我說的話對袁將軍做下的決定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

    左謙仍舊漫不經心的道。「我可以幫你,當然也可以不幫你,端看你對這件事的決定。」

    顓顗緩緩地張口道:「隨你。」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為她放棄努力多月的心血根本不值得,更何況大清的前程和一個女人比起來當然重要得多。既然用她可以換得袁將軍上奏皇上的奏章,那就換吧!

    他應該為這樣的結果感到高興的,畢竟袁將軍這一參奏,科舉廢止十成十能成功;但為何他卻覺得心頭莫名的窒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襲上心頭。

    左謙徐緩地扯開勝利的笑,他低下頭溫柔的對白冉雲道:「可人兒,今晚你暫時屬於我。」

    「暫時屬於你?這是什麼意思?」白冉雲蹙起蛾眉狐疑的問。

    「十貝勒大方的將你借我一晚。」

    白冉雲全身倏地僵住,一雙眼眸難以置信的瞠大。

    出借?他把她出借給一個男人,他到底當她是什麼?

    她憤怒地轉身直視顓顗,「我不管你們做了什麼約定,你馬上給我取消,我不是東西……,可以由你這麼借來讓去的,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我當然有權利,你是我的侍寢不是嗎?」顓顗用力扣住她的下顎緩緩的道:

    「侍寢的工作不就是暖床溫被,你又何必在意今晚是替誰溫了被。」

    「我不是你的侍寢!你到底要到何時才能正視我說的話,我不是、不是……不是你的侍寢。」白冉雲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

    「我說你是,你就是。」他貼近她的臉,「而且我要你今晚乖乖的給我張開腿溫被去。」

    白冉雲怒視著他,咬著牙喊道:「要我當個妓女,除非我死。」

    「我偏不讓你死。」顓顗一個抬手揮向白冉雲頸際,她旋即如落花般癱軟。

    左謙發覺顓顗沒有打算接住昏厥的可人兒,他一個閃身迅速將人攬入懷裡。

    「嘖嘖!你不該出手這麼重的,女人可不是這麼哄法的。」

    顓顗背過身不願見到她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她今晚是你的人。」話一落,他頭也不回的邁步離去。

    想到她的馨香今晚過後將不再只屬於他一人,有絲妒意開始自心頭蔓延開來。

    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瞧見左謙將白冉雲攔腰抱起離開,他狠狠的抓起兩杯酒灌下。該死的!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幹嘛對她不捨。

    「統統給我過來!」他突地大吼一聲,四散的女人全往他的方向靠攏。「給我跳舞、唱歌,今晚沒能讓我盡興的話,明天統統給我滾!」

    歌舞喧囂的夜筵隨著黑夜退去而結束,稀疏的星辰也消逝在晨曦的光彩中。

    左謙敞著衣袍前襟,慵懶的倚在床頭。

    「我還在想我得等上多久十貝勒你才會出現。」他笑望著出現在門口的顓顗。

    他相信在他離開後,他就不可能有心情玩樂的。

    昨晚抱著可人兒上樓時,他可沒漏看他灌下兩杯酒時臉上那顯而易見的妒意,他才在猜是不是他前腳剛離開,十貝勒後腳馬上就會跟進屋來向他要人。沒想到他倒挺能忍的,到天大亮了才來要人。

    「我來帶她回去。」望見床上凌亂的被褥,顓顗一雙眼眸倏地染上凜冽寒霜,妒火卻在內心狂燒猛噬。

    他碰過她了?

    他勉強抑住滿腔的妒火,才沒失去理智的一拳揮上那張噙著笑的臉。

    望見顓顗正失神的凝視著床上凌亂的被褥,左謙瞭然的盪開輕笑。

    「十貝勒怎麼捨得將她讓給另一個男人?」左謙伸出修長的手指將白冉雲覆面的一頭烏絲撩開,「她是這麼美,這杏唇多麼誘人……」

    「別碰她。」顓顗冷冷的道,含怒的眼眸望著那根在她唇上愛撫的長指,恨不得能一刀將它砍了。

    言「後悔將她借給我了?」左謙無視他那欲將他千刀萬剮的殺人目光,指尖順著白冉雲的面頰一路撫至光潔的背部,來回愛撫她未著寸縷的肌膚。

    情他的舉動教顓顗下顎倏地一緊,憤怒得幾乎要將牙齒咬斷。「別碰她!」他咬牙切齒的喊道。

    小左謙微抬高低垂的臉,瞧望著他,忽地扯開一抹笑。

    說「你真該拿面鏡子照照你的臉,十貝勒,現在的你看起來簡直就和嫉妒的丈夫沒兩樣。她在你心中真如你嘴上說的,只是一個侍寢嗎?」

    獨「不然你以為呢?」他冷冷的道,目光仍緊鎖住左謙那只放在雪肌上的手。

    家左謙緩緩的往後靠回床頭,輕笑道:「我以為你是個傻子,原來你愛上她了。」

    顓顗冷嗤一聲。「無稽!荒謬!」

    她不過是他的一個侍寢罷了,談什麼愛不愛的,真要說他愛,愛上的也不過是她誘人的身子罷了。

    「愛上一個人一點也不無稽,一點也不荒謬。」左謙自床鋪起身,攏了攏身上的袍子,然後將繫繩綁上,轉身正色地道:「既然十貝勒沒愛上她,我想帶走她。」

    「左大人,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任意帶走我的人?」顓顗扯開笑,目光卻凜冽如刀的直刺向他。

    「這我倒還沒想清楚。」左謙撫著臉深思片刻後道:「不過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顓顗舉步自他身旁走過,「有本事左大人可以試試。」然後他逕自走向床鋪,俯下身,就著被單將熟睡的人兒裹捲起來,而後輕輕將她抱起。

    望著顓顗抱人離去的背影,左謙忽地扯動唇瓣輕笑。

    「你等著看我的本事,十貝勒……」

    顓顗抱著白冉雲一路步出主屋,足下平穩的步伐卻平撫不了因左謙一席話而紊亂的心緒。

    他彷彿又再次聽到左謙在他耳畔說著:你愛上她了……愛上她了……

    不!他怎麼會愛上一個自己打從心底不屑的女人。

    她是貪婪的、是心思詭詐的、是浪蕩的女人呀!

    是的,自己絕對沒有愛上她。捨不得只是因為自己還沒要夠她的身子,嫉妒也只是因為她的身子沾上其他男人的味道。

    想到這兒,他邁開的腳步忽地轉進花園。

    他不愛她的,他要徹底將她趕出自己的生活之外。

    他抱著起她越過一大片花海,腳步未曾遲疑地來到他第一次見著她時的那株桂花樹下。當時桂花紛飛,旖旎花雨層層疊疊墜落,他就是在那一陣縈迴飛舞的桂花雨中瞧見張著一雙剔透無塵眸子、宛若墜塵仙子的她。

    她那凝眸翦翦似水,潔淨不染煙塵,引得他想往裡頭撒上塵,教她再也無法晶瑩剔透。

    參天巨木,桂花依舊開滿樹,清郁的香氣更勝當日,迎面撲鼻而來。

    掉落的桂花鑲滿一地粉黃,纖細的粉嫩花兒一朵疊過一朵。

    他輕輕將她放在柔軟的桂花床上,而後刷的一聲,他將自己的衣擺扯破,拉扯出一條布巾將她的雙眼蒙住。

    他靜靜的凝視她沉睡的臉,不知過了多久……

    「呃……」白冉雲幽幽的自睡夢中醒來。

    「左謙說錯了,我是不可能愛上你的,」他的眼神霎時變得冷酷,「你不過是我的侍寢,一個我用來打發時間的玩物。」

    「誰?」她咕噥的道,意識尚因方睡醒而混沌。

    她眨動眼睫想要睜開眼,卻感覺到自己的雙眼被一塊布蒙住,霎時驚慌起來,反射性地抬手想將眼前的布巾扯下,但雙手更快的被人攫住,拉至頭頂緊緊鉗制,令她動彈不得。

    「是誰?」她用力想掙脫鉗制手腕的一雙手。

    記憶如排山倒海襲來,她想起自己被十貝勒一掌擊昏前,他將她出借給了左大人。難道是左大人將她的眼睛蒙上?

    「是你嗎?左大人。」她試探性的問。

    「別掙扎,是我。」難道她心裡記得的只有左謙那混蛋!他嫉妒的想著。

    熟悉的嗓音響起,白冉雲霍地止住掙扎的動作。

    「是你,真的是你。」她不敢置信的問道,蒙住的眼看不見眼前的景物,就如每個夜晚一樣,但傳至耳際的低沉嗓音她卻能清楚辨別出是他。

    「這幾天你都上哪兒去了?為什麼這麼多個晚上都不見你來馨園找我?」一連串的問題令白冉雲忍不住地脫口而出。「你知道我這些晚上一直等著你來嗎?」想到這些日子他就這麼失去消息,她不禁有些埋怨。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是呀,他又回到她身邊,這就夠了。白冉雲滿足的想著。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我暈倒前是在宴會上,難道是你把我救出來的?」

    蒙住了雙眼令她分不清現在的時間,以為自己不過昏睡一會兒,她胡亂的猜測是他從宴會裡將她帶走的。

    顓顗無語的看著她。

    突地,白冉雲驚叫出聲:「啊!你得快點走,萬一被貝勒府的人發現你就不好。」她緊張不已,要是他闖進貝勒府的事教十貝勒那詭邪的男人發覺,豈不糟糕?

    「你在擔心我?」他挑高她的下巴。

    「我當然擔心啦,十貝勒可不是個講理的人,要是他發現你偷潛進貝勒府,我怕他會對你做出不利的事,你還是快走吧!」白冉雲推著他兩隻粗臂,催促他快走。

    「你的擔心用錯對象了,或許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與十貝勒相識,也許我們兩人交情匪淺,所以我才能在貝勒府裡來去自如。」他緩緩地道,托住她下巴的手往下游移,停在她纖細的頸上,拇指輕撫她跳動的脈搏,邪邪地道:「又或者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你別說笑了,你怎麼可能是他……」她說得有些氣弱,他說話的語氣教她忍不住打起寒顫。

    雖然她只是輕輕一顫,但顓顗仍敏銳的感覺到了,他輕邪的笑著。

    「冷?」他低下頭輕吻她如凝脂般纖細的頸項,邪氣的問。

    她搖頭。「你是他嗎?」她語氣裡滿是不安的顫抖。

    其實她不想問的,但她還是問出口了,只因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持續在心中擴散。

    等了片刻未聽見他的回答,白冉雲怯怯的抬手想摘下蒙住的布巾,用自己的眼睛確認心中的疑惑。

    「不是現在。」看出她的心思,他出聲阻止。「不是現在……」

    「何時?」她急切之情顯現於粉臉。

    「耐心點,現在我只想好好的和你溫存。」時候尚未到呢!

    儘管白冉雲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扯下覆眼的布巾,她仍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急切。

    「桂花!」鼻息間縈繞一股馥郁的香氣,是她熟悉的桂花香。

    自己方才怎會沒注意到空氣裡瀰漫著這麼一股誘人的香氣?

    「的確是桂花。」

    「我曾在這一株桂花樹下遇到一個渾身散發著森邪氣息的男子。」那人便是十貝勒。

    「哦!」他輕輕撥開她胸前的被單,漫不經心的應聲。

    「他那一雙眼眸總是閃動著邪佞妖異的光芒。」

    「你害怕?」他明顯感覺到她形容那雙眼眸時身體一陣顫動。

    「他一雙厲眸是那樣的狂放不羈,邪戾魔魅得教人心驚。」

    「現在呢?」

    「現在?」白冉雲疑惑的問。「你是指現在還怕不怕那雙眼,還是指現在和你在一起會不會有害怕的感覺?」

    「都有吧!」

    「我還是怕那雙邪魅的眼。」隨即,她柔柔的笑道:「但是在你的懷裡,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

    「你該怕我的。」他吻上她的唇時,附在她的唇畔低語。

    「我信任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她輕撫上小腹,粉臉染上酡紅嬌羞。「更何況,現在我已經有了……嗯……」

    他沒留意她在說什麼,以吻封住她未竟的話。

    「噓,待會兒再說,現在專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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