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他不斷的帶我到處品嚐美味的餐廳館子,幾乎快把我的胃給養刁了。
在點完所有餐點後,我再度話題重提。
「嗯!你說吧!這東西要怎麼解決,我是絕對不會收留的。」
「不收?哼!」他陰陰的笑著,什麼話也不說,定定的直視著我。
他那專注的目光看得我渾身發寒,不由得將身子往後一縮。
「呃!總之,我就是不要那個啦!還有,系主任那邊你也想想辦法呀!教我整天沐浴在他那「慈愛的目光」下我可受不了。不管啦!你一定要幫我否則……」嗚!我在做什麼呀?反對的話說得和撒嬌沒啥兩樣就算了,居然連威脅也想不出來?
就在我苦思著要怎麼威脅商緘的同時,他居然笑了,還是那種令人覺得窩心、溫暖、幸福的笑容。而我竟對著他的笑容發起呆,然後臉居然慢慢的燙了起來。
我趕緊喝一口茶以掩飾我的失常,只是茶燙得我差點將茶全噴了出去。
「沒事吧?築慕!」
不知何時已招侍者送上冰水的商緘,將杯子端到我唇邊餵我,我趕緊將這杯救命仙泉喝了一大口後,才發現我們的姿勢實在曖昧得可以。
哇!又出糗了!為什麼只要有商緘在的場合,我就無法維持正常呢?
盡量的低下頭來,不敢看向四周眾人的訝異目光,只想馬上逃離現場。
「你沒事吧?臉怎麼紅成這樣?」商緘的聲音帶有說不出的邪意。
我低著頭四處張望。哇!沒有洞啦!沒有可以讓我鑽進去的洞啦!
「嗯!築慕!你說話呀!」他變本加厲的將我低垂的臉抬起。
是錯覺嗎?為何我會從商緘短短的一句話中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情感?那是種很黏膩、很甜蜜,卻帶有一絲絲情慾的情感。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奇怪的場景時,救命恩人——茶樓經理出現。
「商先生,好久不見了!您對這幾個月的營收還滿意嗎?雖說近來經濟不景氣,但在您的領導下,集團內的各家據點業績不但沒有下滑,反而是日漸增長……」經理恭敬十足的說著。
聽經理的談話內容……難道商緘會是這間廣式茶樓的經營者?
我雖然知道他為了不想繼承家業而和父親斷絕父子關係,但我還以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時間每天纏著我。
「你是這家茶樓的經營者?為什麼不告訴我?」在經理打完招呼離開後,我迫不及待的問出心中疑問。
「你不知道?」商緘的口氣中帶有一絲沮喪。
「嗯!」我很用力的點頭,以表示心中的不滿。
「你還真是從來不曾關心過我的事。」他低聲嘟噥,聽得我不由得心虛起來。
「好吧!你想知道什麼?」
「只要我問你就會說嗎?」
「沒錯,只要你肯問,我一定回答。」商緘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你從來就不是這麼老實的人呀!」我還是十分懷疑商緘的動機。
「為什麼不?你主動想瞭解我是我求之不得的事,為什麼不坦白?」
「唔……」我無言以對,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火熱又開始復發。
這個話題似乎不太適合,還是趕緊換一個比較「安全」的吧!
「呃……我們剛剛談到了哪兒了?對了!我不要被通緝啦!不管不管,你一定要想辦法解決。」
「好吧!只要你乖乖的帶著手機,我就撤消對你的通緝令,這是最大的讓步,要不要隨你。」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嗚!「帶就帶嘛!」總算認命的我,還是忍不住的瞪了商緘一眼,心有不甘的嘟起嘴,以示我心中對他的不滿。
「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嘟著嘴了!這麼可愛的表情,除了讓我更想吻你外,是一點威脅也沒有的。」
「什麼?」我趕緊以雙手將嘴摀住,瞠目結舌的瞪著他。這只色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居然說得出這種話?
「好好好,我答應你不在這兒對你怎樣可以了吧?快把手放下來吃飯。」
當著侍者的面前,商緘大大方方的說著,這個人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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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如今回想起來,真是說的一點也沒錯。
就在我正心滿意足的吃下最後一口甜點時,突兀的鈴聲破壞我愉悅的心情。
在今夜之前,我從不曾在與商緘共處時聽見手機的鈴聲,這是他的手機第一次響起,正因情況是如此特殊,以致我將對食物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接起的電話的商緘,神色在一瞬間整個黯沉下來,短短的幾句對談中,我只聽到「火災」、「狀況如何」、「燒光了呀」這幾句,但也夠我明白一半以上的狀況了。
所以,當商緘掛上電話後,我很自然的問起他到底發生什麼事,然而他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仍依原訂計劃招來侍者買單,準備送我回家。
我曾告訴他我已是名成年男子,有能力自己回家,不必人接送。
但固執的他卻什麼也不說,只是以著平常的習慣送我返抵家門,表情卻是異樣的教我擔心。
在車上,我十分專注而仔細的觀察他,這是第一次我這麼仔細的看著一個人,就連我自己的模樣,我也未曾這麼專心的注視過。
他這種敷衍而奇怪的態度讓我十分不滿,所以,再三確定他沒有必須馬上去辦的急事後,我不知死活的將他「請」進家中。
事後回想起來,這正是一切錯誤開始的第一步。
商緘應該是從接到電話起就開始算計一切了吧!這全是引我入陷阱的誘餌。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將商緘直接拖進客廳內,我直衝的問著。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啦!」
人高馬大的他雖然任由我拖進屋內,卻也不肯鬆口,仍是一派若無其事的態度,看得我急得跳腳。這個人呀,真是教人受不了,什麼叫沒事?火災豈是小事!而且既然會通知他,不就代表著事情與他有關嗎?
被惹急了的我,再也顧不得禮儀,直接揪住他的領子大吼:「既然沒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呀!」他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教我心疑。
「我才不信,發生火災的地點到底在哪裡?」今晚若得不到令我滿意的答覆,我是絕不會放棄的。
商緘任由我揪著他的領子,就是什麼話也不肯說。
僵持許久,就在我開始考慮是否要換個逼問方式,別再跟自己的手臂過不去時,商緘開口了:「唉!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發生火災的是我住的那棟大樓。」
「狀況如何?」突然降臨的勝利讓我失去所有的戒心,不由得詢問道。
「全燒光了。」商緘淡漠的語氣,彷彿說的是無關緊要的事。
「這樣你還說沒什麼?難道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以致你連發生這麼大的事都不願告訴我?」乍聞這個壞消息,我根本無法像商緘一樣保持冷靜。
「築慕,你多心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就是你昨上要住哪兒呀?剛才不是說燒光了嗎?」
「只好暫時住到飯店了。」
「飯店?為什麼?那不是很貴嗎?」
「沒辦法呀!而且,就算要重新找房子,一時半刻內也很難找得到,除了住飯店外還能怎麼辦?」
「可是一直住飯店也不是辦法呀!你看能不能找個朋友暫時借住一陣子?」
「找朋友?這麼說你願意收留我?」
「我?」
「當然是你,還有誰會比你和我之間的關係更密切的呢?」
「唔……」
「倘若你不願意收留我的話,那就算了,唉!人情冷暖,我很能明白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不?你先去買些必備品,今晚就住進來。」
「當真?」
「當然!」
「那麼走吧!」說完,他便站起身。
「走?去哪兒?」我納悶的問。
「買必備品呀!你不陪我去呀?」
「唔!好吧!」
唉!事後回想起來,我實在是太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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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什麼要到傢俱店?」
「買床呀!」
「買床做什麼?不必這麼麻煩吧!」我偏著頭質疑。
「嗯!既然你這麼說就算了……」商緘笑笑的順著我的意思,聲音低了下來,不知道又自言自語了些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既然不用,我們走吧。」笑著回答的他,邪氣得驚人。
通常,當他渾身散發出邪氣的時候,也就是我最危險的時刻,只是當時的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直到我和商緘再度踏進家門時才察覺蹊蹺。
我的住所是間小小的公寓,一房一廳的空間只夠容納我一個人居住,而狹小的臥房內被書桌及大量的書籍佔去不少的位置,以致剩餘的空間只擺得下一張單人床。
偏偏我和商緘什麼都買齊了,就是忘了多買一床棉被,害我想請他睡沙發都不行。
商緘既然會想到要買床,想必是想到這個問題,而他在傢俱店門口時的邪氣笑容現在有了最好的答案啦。
難道我今晚非得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不可嗎?不會吧!還是拿幾件大衣請他睡沙發好了。
「你在想什麼?這麼冷的天氣,你該不會殘忍的把我踢到客廳睡沙發吧!」識破我的企圖,商緘搶先堵住我的退路。嗚!既然如此,大不了換我去睡沙發嘛!
雖然覺得很委屈,也只能認命了!誰教我雞婆多事,讓商緘直接去住飯店不就好了?現在除了怪自己笨外,我又能如何?
只可惜,商緘不但將我的如意算盤打回,就連那悲慘的退而求其次方案也被這個魔頭否決了。
這個能透視人心的魔頭以讓人畏懼的口吻說:
「有件事我可要事先聲明,我是不可能讓剛剛病癒的你去睡沙發,你今晚只有二項選擇,床上或我懷中;二選一的單選題,你自己挑吧!」
話說得還真好聽!什麼叫「你自己挑」?和他一起睡在那張窄小的單人床上與睡在他懷中有什麼兩樣?
我想抗抗議,但又怕商緘這個惡人的勢力,可是怎能就這樣任由他擺佈,不論怎麼說,這還是我家呀!怎能讓他說東就東、說西就西呢?
就在我苦思如何奪回「住屋主人權利」的時候,商緘不說一聲,拎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直接進了臥室,把我這個主人丟在客廳置之不理,彷彿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只慢他一步跟著進臥室的我,在臥室內卻看不到人影,嘩啦嘩啦的水聲說明了商緘的所在位置,他居然自動自發到這種地步?嗚!主人是我耶!為什麼他卻比我還自在?
隔沒多久後,我那飽受打擊的心再度被重重的捶了一下。
只圍著一條浴巾的商緘自浴室內大咧咧的走了出來,僅是快速的一瞥我那混亂的腦袋卻完整的將他的身影納入,商緘那寬大厚實的胸膛、結實無一絲贅肉的完美腹肌,和那雖在毛巾的遮掩下有能教我臉紅心跳的部位……哇!不能想了!
只是這樣就無法承受的我,怎能和他共睡一床而安然無恙呢?更教我傷心的是,我居然會對男人的肉體動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是我又發燒了?
「築慕?怎麼了?看呆了嗎?」商緘不懷好意的問。
我根本答不出來,只好借說要洗澡逃也似的躲進浴室內。
只可惜,這個臨時想出來的借口有一個很大的破綻——我忘了帶更換的衣服,這讓我躲進去不到一分鐘又乖乖的走出來。
我可不姓商也不叫商緘,更沒有商緘的厚臉皮加不知羞,怎麼也不可能學他只圍著一條毛巾就出來;這樣的我,除了乖乖的出來讓他恥笑外還能怎麼辦?
以是教人意外的沒有對我落井下石,只是邪邪的笑了笑,將一疊乾淨的衣服放到我的手上,然後將我推回浴室。
等我再度從浴室內出來時,臥房內僅剩一盞燈。
就著昏黃的燈光,眼前的商緘雖然已不再只圍著一條浴巾,但新買的睡衣他只穿上睡褲,上身還是赤裸裸的。他隨意而輕鬆的模樣有別於平時我所看到的形象,讓我好不容易平息的心悸又再度發作。
「洗好了?」看我呆立在浴室門口,商緘主動將我拉到床邊。
「嗯!」除了任由他拉著外,我還能怎麼辦?
見我不答話,商緘更進一步問出令我啞口無言的問題。
「那麼可以上床了嗎?」
嗚……難道商緘的字典中沒有害羞、不好意思、臉紅等字句嗎?為何他能直接說出那些教人不知所措的話語。
面對他的大膽言詞,我除了沉默之外,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老天爺!你能不能叫那個男人住嘴?
彷彿聽見我的祈求似的,商緘不再開口,卻將我攔抱起丟到床上,然後人也跟著躺了上來。
狹窄的單人床上若要容下二名成年男人同眠,唯一的方法就是兩人緊密的靠著。我……哪敢這麼做?
在他躺上床的同時,我整個人是側著身子貼在牆上,動都不敢動的盡量保持著最大的「安全距離」。
這種姿勢不要說睡覺了,就連是不是能維持十分鐘以上都是個問題。
商緘在看到這副模樣的我時,輕歎一聲說:「我去睡沙發。」說完就掀開被子起身準備下床。
商緘輕歎的話語或許只是在作戲,卻也成功的勾起我的罪惡感。
今晚有寒流來襲,這麼冷的天氣讓他睡在沙發上似乎十分沒良心,可只有一床被子的我根本沒得選擇。
「商緘……」
「嗯?」
「你還是留在這兒吧!」
「沒關係,看你這副模樣,我還是睡沙發好了,一個人睡不好,總比兩個人都受罪好,是不是?」商緘體諒的回答教我的心又為之一痛。
「我……沒問題啦!」他那懷疑的眼神似乎在訴說著「不相信」。
在這種時候多說什麼也沒有用,我將他那尚未離開床鋪的身體使力的壓回床上,然後整個人將他緊抱不放,更將我那因自己的行為而火熱不已的臉龐埋入他未著寸縷的胸膛中,低聲說道:「這樣,你可以留在這兒了吧!」
商緘無聲的笑了,原本垂在身旁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環上我的腰,將我往他懷中更加用力的擁緊。「既然你這麼有心,我只好接受了。」
嗚!我又上當了,原來一切真的只是作戲,他根本就是挖好陷阱等我往下跳,而我在半信半疑中居然還是上當了!
「你……放開我!」被困在他懷中的我,雙手使勁的抵著他的胸膛拚命掙扎,奈何力氣不如人,根本無法掙脫他那似鐵鉗般箍著我的雙臂。
「別動,今晚我只想這樣好好的抱著你而已,但你若再這樣動下去,我可就不保證不會發生什麼事!」
惡劣的他居然還威脅我!偏偏他那威脅又是我最害怕的。
商緘是言出必行的人,我若想保有我的「清白」,除了乖乖聽從他的話以外,別無他策。
他的失算紀錄又新添一筆,面對花樣日漸增多的商緘,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學乖,不再上當?
枕著商緘軟硬適中的臂膀,窩在連寒流來襲也不覺得冷的溫暖胸膛內,我體內的瞌睡蟲完全不顧身為主人的我的意願,帶著我直接投奔周公的懷抱,一夜安睡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