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附近老人運動公園的長椅上,阿明有點精神恍惚,看著眼前繁茂榕樹下,三、五個龍鍾老人正緩慢地打著太極拳,輕輕一掌揮出,徐徐地收回。阿明依然感到眼前一切的景象真是不可思議,長這麼大頭一次在公園裡看別人運動打太極,真像做夢。清晨的涼風讓他瑟縮一下,倏地想起,自己應該在女友溫暖被窩裡做著美夢才對,臉頰上的熱辣讓阿明體會到現在的真實,他歎了一口氣,換了一個更懶散的姿勢。
那女人真狠。阿明回想早晨的風暴,原本溫馨的情景一下子就被可人的女友一句話破壞掉,阿明仍舊清晰的記得那句話語,從女友嬌嫩的粉唇說出,那是他見過女友最美的時刻,看著她略微幸福地微笑說道:「阿明,我好像懷孕了……我們結婚吧!」
宛如被大槌敲中,阿明只能啞口無言,瞠目以對,似乎問了一句白癡的話,女友一掌揮來把他從床上打落,隨即便被掃帚趕出,昨晚與女友溫存的甜蜜猶如虛假的,阿明半氣憤半後悔地想著。
誰突然這麼聽到一定都會嚇一跳想確認的嘛!可惡!阿明將腳旁一塊小碎石踢出,憤憤地抱怨這一切。
阿明那一腳勁力還挺大地,小石頭飛奔了約一百公尺,現在也還正慢慢地滾動著,他無心地盯著那顆黑石看,突然撞上了一雙最新款的NIKE球鞋。
順著鞋帶往上瞧,一個有點蒼白的男人佇立著,可能被突來的石頭暗器嚇到。
他似乎往這裡瞧了過來,阿明壓根兒不想理他,只是不曉得該做些什麼,無聊地望著視線所收納的一切。
那人又走近了些,阿明可以清楚判斷出這人比他年輕許多,看著他那張有點病容般的臉阿明直覺聯想到他像住在棺材裡的吸血鬼,大概是個夜貓子吧!
這人可能不懂得保持人際距離,只見他竟大刺刺地在阿明身旁坐下,一句招呼也沒問。
阿明想起身走了。
「喂,你被人甩了嗎?」那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有點訝異,但,卻又感到內心有著一股想衝出的牢騷,阿明解除了戒備。眼角輕瞄,畢竟說話的是位陌生人呀!那是頭半長不短的過耳黑髮,只見那人用條隨處可見的黃色橡皮筋隨意地紮起,額前和鬢角則有幾束散落,露出有點尖尖的白色薄耳。
「這樣的頭髮竟能綁出一報馬尾?」阿明驚訝自己隨口岡了出來,因為這種髮型在自己的朋友中真的很少見到。
「在男生中算長了。」
他一副你孤陋寡聞的樣子。
「怎麼不去剪掉?」
「哈哈,沒錢嘛!算你便宜點,怎樣?讓我有錢去剪頭髮吧!」
「呀?!」
阿明的臉皮似乎失去彈性地隨著大開的嘴巴垂了下來。
心裡更是想著開什麼玩笑,一大清早就做那檔事,兩個都男人能有什麼看頭?
不、不,這些都不是主要問題,而是剛跟女友鬧翻了心情惡劣得很,加上聽到那麼驚人的消息就好像某個故事裡的主人公,打開了一個神奇盒子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一樣。阿明覺得自己的頭髮也如那主人公般變白了。
「你去找別人吧!我沒那種興趣。」
習性」趣可以培養嘛!不然請我吃頓早餐就好,餓呢!」
阿明這次真的站了起來,打算離開這怪異傢伙。可惜轉身欲走卻又被攔下,終於敗給他的糾纏不清、黏力十足。
★★★
這人走路怎麼這樣呀!一直黏過來。
「喂,你走路別靠我那麼近行不行?」阿明抱怨說道。
在隨處可見的美x美早餐店結束一頓食而無味的早點,阿盡量推開身邊的男人往車站走去。
記得大學時代曾經因要上第一堂課而早起,偕同友人一夥吃早餐過,那樣的日子可真是美好記憶中的一環,然而邊吃邊邊往往吃完第一節課也快完了,這時大家也就索性乾脆把課翹了,背包放下,借了顆球,興奮地加入籃球行列,愉快可說是當時的心情代表外加最佳的寫照,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
「別這麼冷漠嘛!大家都是這樣所以社會上的流浪漢才會這麼多,你多少也要關心一下別人呀!」
「關心?開什麼玩笑?我又不認識你,而且這不叫冷漠,叫貌!」
阿明用力握了一下拳頭,大學時代所練出來的肌肉微微撐了袖子,他真想給眼前這人一拳,把他打到另一條街上去,讓他視線不再看見這個自以為和他很熟的人。
「怎會不認識呢?我們一起吃過早餐還說過話哩!」
他果然說出阿明覺得他會反駁的話。
「好了,早餐我請你吃了,話也陪你說了不少,現在你可以走了。」
阿明的眼神也同樣敘述著我也要走了,便大步往前邁去,不再理會身後的人影,這是他有始以來最荒唐的早晨,甩甩頭他要好好再回去補個眠。
阿明猜想他的舉動應該可以擺脫掉這只外表像粉筆、個性如蝓蟲的不知名生物,聽著背後沒任何聲響,阿明安心地吐了一口氣。
「呼……終於可以好好靜靜了……」
走了約三分鐘,車站的建築清晰可見,外頭稀稀疏疏的幾人走著,大概是渡過了上班尖峰時刻的擁擠,不過一進到裡頭人也多了。阿明把零錢丟人車票投幣口,發生叮叮噹噹的撞擊聲,有點悅耳。
其實阿明今天該去上班的,不過他完全沒那個心情,雖然說那工作賺得不多,但人總是要吃飯的,不賺錢只有挨餓羅!
「看樣子得再找一個新工作了。」
阿明取了車票,心裡想著曠職時數太多快被Fire了吧!曲肘拿著票的右手忽然有股緊拉的錯覺,陌生的物體從手臂與胸膛的空隙竄進。
那就像女孩子挽著男友的親暱姿態,整個人貼了上來。
「你要回家?」
那令阿明頭疼的水蛭聲音硬生生地鑽進腦袋,使他的內心愈加煩躁。
磅的一聲,宛如折斷粉筆的聲音放大數千倍,然後加上厚重的大鼓調音將一切聲響蒙蔽,阿明的理智在瞬間斷裂後又再度接起。
剛剛問話的那人已經站不起來了。
因為阿明給了他一拳,憤怒的一拳。
誰叫他在我心情那麼惡劣的時候聞進來,誰叫他像只蒼蠅在四周飛個不停,誰叫他那麼奇怪……
阿明的左手掌覆上右手的發麻拳頭,歉疚地想著打人的借口。
四周的騷動好一會兒才平息,阿明彎下腰撿起車票,同時也將那人扶了起來。
★★★
「喂,醒醒。」
阿明對著躺在眼前睡得像死豬的人拍著他另一邊沒腫起的臉頰,期望他趕緊醒過來,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還遺留未拭去的鼻血。
在阿明的攙扶下,剛剛明明是那人自己走路上樓的,怎麼現在才重度昏死?
房間內的悶熱霉味刺激著阿明的嗅覺,他只好先放棄叫醒地上那人的念頭,走到窗台旁將窗簾拉起,用力地把玻璃窗唰地拉開,撞上窗框發出磅的一聲巨響後,耀眼的光線急遽地射人幽暗,涼風灌進,空氣霎時流通起來,霉味總算沖淡了一點。
「你這人還真是野蠻,你確定你是現代的文明人嗎?」
阿明順著聲音轉身,看見一張憤懣與不悅的臉,他正用手輕壓白色皮膚上另一區塊不同顏色的紅腫。
「痛死我了。」一說完隨即露出騖嚇的表情,彷彿看見了妖魔鬼怪。
「怎麼了?」阿明不禁瞧瞧自己的身後,「……我流血了……」恐懼爬上他的手,沾著紅液的手指輕輕顫抖,敵發著求助的眼神電波……你還不快來幫我!」
「不過是流鼻血,等下就會止住了。」沒必要怕成這樣吧!阿明覺得這人真是怪得可以。
他抽了幾張擺在桌上有點蓋了灰塵的面紙,覆上那人的鼻樑。
「頭往前傾,用嘴巴呼吸。」左手搭上那人的肩,阿明有點不耐煩地為他治療。
「啊?不是往後呀!」
「不要說話。」右手捏著鼻樑上的軟骨,阿明漠然說道。
打了三、四個哈欠,隨意觀察著眼前這張近距離的淒慘臉孔,那條黃色的橡皮筋也不知到哪裡去了,黑色的髮絲散亂翹起,一大片頭髮從前額滑過蓋住了半邊臉,只留下一隻圓睜的眼睛,阿明想到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卡通人物,是個靈異的卡通吧!他忍俊不禁地莞爾笑了一下。
手中的人眨了一下眼,認真地盯著阿明,彷彿問著:你笑什麼?
阿明趕緊將笑意忍住,反省著自己何時變得這麼殘忍沒有同情心,「好慘的臉。可是真的好好……」如果阿明不是加害者他大概就會笑了出來吧!
寂靜的沉默持續約五分鐘,阿明將手移走,房間的霉味也散了差不多。
「好了,不流了。」
阿明把染了鼻血的面紙扔進桌下滿出來的垃圾簡,撞到頂端突出的垃圾後當然就滾到外面來,垃圾筒外也就多了一座小山。
「我媽是護士,她這樣教的。」阿明把這樣的話當做解答。
「喔!這樣呀,真神。」他不放心地又輕碰了下鼻尖,「我還以為我又要流一臉盆的鼻血才會停,真是嚇死我了。」看看阿明充滿疑惑的臉他又補了一句:「我從出生血小板就比別人少,所以絕不打架的,今天遇上你算我倒楣,喂,你有沒有冰塊?」
感覺有種惡人先告狀的不平,阿明拿了皮夾就要出門。
「喂!你要去哪裡?」
「去買冰塊,還有我叫陳明不叫喂。」
我幹嘛這麼聽話,阿明粗暴地關上門,打人的罪惡感還有一點留在內心深處。他平時是不打人的,而且脾氣也不會這麼暴躁,全拜身為溫柔的護士母親教育有方,雖然還不至於被稱呼為脾氣溫和的好好先生,但,一般的修養他還是有的。
不過事實上,他今天難得破倪打了人了。
今天最倒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阿明歎了一口氣走進轉角的even。
阿明很快就回來了,因為非常近。
「你這人還真是一點情趣也沒有,怪不得你的女人把你甩了,你應該帶我回你住的地方看看你的溫暖小窩才對。」
環視屋內,一張破舊的雙人床,佈滿塵垢的桌子、椅子,角落還堆了幾個大箱子和兩個半開封的小紙箱,空蕩蕩的灰色空間充斥著兩人對話的回音,似是很久沒人住的廢墟。
「我才沒被甩,只是被趕了出來而已。」阿明掏出一半的冰塊放了加了水的塑膠袋裡遞給對方。
「阿明,這裡到底是哪裡呀?」
馬上就直呼對方的名字,這人真的一點人際界線也沒有。
「這裡就是你說有情趣的地方。」
「咦?不會吧!你……住在這種地方?」吃驚的模樣在那張冰敷中的臉上看起來更是滑稽可笑。
「有必要這麼吃驚嗎?」阿明拉過一張唯一的椅子坐下,「我很少住這裡,所以一直沒整理,唉……」似乎又想起被女友趕出的事,還有那未解決的晴天霹靂事件,阿明有點頹喪地低著頭。
「好了,你快走吧!我想睡一下。」
「你為什麼會被趕出來呀?」那人依舊霸佔著床鋪,一點也不想離開的樣子。
「你是好奇寶寶呀!我幹嘛要回答你?」
「說嘛!搞不好我可以幫你解決煩惱。」
「哼!我快當未婚爸爸了,你解決得了就是神了。」阿明有點諷刺地說著。
那人還真的煩惱起來,靜默思索,然後淡淡說道:「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墮胎羅!不過,你的防護措施做得還真遜,你一定不喜歡用套子吧!」
口氣帶著愉悅的輕鬆,宛如喝杯茶般簡易,是呀!這本來就是別人的事嘛!
原以為會說出有用的解決方案沒料到竟是這種低俗回答,阿明感覺自己的眼睛快充血了。
「你叫什麼?」衍
「嗯?」
「我問你叫什麼?」
「喔!曾啟承,下個月滿十八歲喔!嘿嘿。」阿承笑了兩聲,牽動臉頰上的疼痛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頃刻,阿承便被拎至門外,無情的大門快速合起。
「曾啟承,下次別再讓我遇到你,否則就不只給你一拳。」
忿忿的聲音杜絕在門的一邊,門外留下一張受傷慘白的臉,阿承無言地往外走去。
曾啟承,真是莫名其妙的人,我說的是一個胎兒耶!他竟然像在說只小貓小狗一樣。
大概是因為自己帶過妹妹的關係,所以阿明對生命的看法比較實際,那是阿明九歲的事,擔任護士的工作狂母親經常值大夜班,照顧妹妹的工作便落到家事一竅不通的爸爸與自己的身上,但是,父親也累了整天一躺下便呼呼大睡,在半夜,唯有自己聽得到妹妹肚子餓的哭聲。
在那一刻,他也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已經會爬的妹妹正用盡全身肌肉哭喊著,咿咿呀呀地叫著,快要會說話了吧!
從那時候起,阿明就覺得嬰兒是個不可思議的生物,那麼小還不懂得思考卻已知要活下去。
或許可以稱他為古板又傳統的人吧!阿明覺得他沒有權力扼殺一個尚未成形的生命體,所以每當聽到新聞報導的九月墮胎潮,阿明只覺得深深起了雞皮疙瘩。
「咳、咳……」突然揚起的乾燥塵埃讓阿明中斷思緒用力咳嗽。
他正在打掃這已搬來兩個月,但只住過兩、三晚的房間。原本是因為工作關係而搬的,現在可能又要搬走了。
「真真說要來幫我整理的,一直拖到現在,唉,不知道她氣消沒?」
阿明繼續舞動著掃帚,努力把灰塵掃成一堆小砂山。
「等會再打給她看看吧!」
結束了呢喃,房間總算佈置得有點生氣,不再陰沉沉了。把掏空的紙箱壓平,阿明將所有的垃圾廢棄物全裹成一大袋,等待垃圾車的到來。
★★★
同樣是燈,但夜晚的燈總是比白天的美,比白天的耀眼,同時也比白天的虛幻。
啟承悠遊在這樣虛美的燈光下,看著人潮人來人往,都市的橘黃街燈襯得他的皮膚不再那麼蒼白。
眼睛的酸澀讓他對這樣的市容常態有點膩了,打了一個哈欠,知道自己該回去好好睡個覺。
走進熟悉的公寓,搭上熟悉的電梯,頃刻便到了自己住的門前。
他還沒拿出鑰匙,厚重的大門早已倏地打開,一張憔悴擔憂的臉就在門內。
「文哥,你該刮鬍子了。」阿承笑著說道。
一個沉重的大力擁抱隨即將阿承緊緊箍住,猶如掙脫不開的枷鎖束縛。
阿承靜靜地承受清文單向傳遞的體溫,微笑地將門合上。
「阿承,這兩天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清文仍捨不得放開好不容易回來的阿承,他身上的西裝襯衫又增添了幾條皺褶。
「嗯,我去同學家玩順便住了下來,結果玩得太開心忘了時間了,文哥,你有好好去上班吧!」
阿承笑嘻嘻地回答,下意識地將左邊臉頰轉開。
「你的臉怎麼了?」清文抓過阿承的下顎,硬是將臉轉過來。
「呵呵。我不小心撞上電線桿,結果就腫成這樣,呵,別擔心啦!睡一覺就會好了。」
「是嗎?」清文輕觸著阿承的臉頰,眼中滿是疼惜地望著。
「好了,文哥,我想先去洗個澡等會兒好好睡一下,你可以幫我弄點吃的嗎?」
「蛋包飯可以嗎?」
阿承將鞋襪脫下,疲倦地撩起T恤,從衣服裡回答了一聲有點模糊的「好」。
一雙迷戀的眼神盯了阿承白哲的背部一眼。
一道溫熱的觸覺撫上阿承的背脊,讓他微微地震動一下。
阿承轉頭笑道:「文哥,我餓了!」
清文點了一下頭馬上往廚房走去。
淡藍色的床褥上有著兩條赤裸的身影,親暱地相互依偎,輕聲的絮語陸續飄出。
「文哥,今天早上我遇上一隻大狼犬喔!」阿承興奮地說著。
「喔!然後呢?」
「呵,我看它一副被主人拋棄的可憐模樣就走過去想安慰安慰它,可是沒想到那隻狼犬那麼凶,輕輕一碰就咬了我一口。」
「哪裡?我看看。」
清文將阿承的雙手拉過,攢向自己的胸前細細地審視著,纖細的白色手指彷彿很容易折斷,想像斷裂的同時應該也會發出清脆的響亮吧!
清文將舌頭舔了上去,像是要清掉上面還余留的食物殘渣。
阿承則靜靜看著清文對他做的舉動。
越過清文的頭顱,望向床邊剛才送來的Pizza,雖然吃了蛋包飯還是覺得有點餓,阿承抽出左手又拿了一塊Pizza來咬。
「阿承,你最近是不是都沒去補習班了,是覺得師資不好嗎?」
清文拿著蓮蓬頭俐落地將阿承身上的沐浴乳用溫水沖掉,一股白茫霧氣瞬霎充斥整間浴室,阿承奶油色的肌膚表皮跟著飄散出冉冉白煙。
「沒啦!只是沒有心情上課。」
擠了一點洗髮乳,阿承努力在頭髮上搓出泡沫,雖然說剛剛洗過一次了,可是在劇烈的流汗揮發下他還是想再清洗一次。
「文哥,放心啦!我明天就去上課,明年一定會隨便考間學校來念的,別擔心了。」
「那就好,不然媽也會擔心的。」
「姑姑有打電話來?」
「嗯,就你不在的昨天,她說她很想你,你明天打給她,好好陪她聊聊知道嗎?」
「……好。」
「對了,你出門要記得帶手機呀,還有別再去打擾你的同學了,他們也不會喜歡老是有人住他們家吧!」
阿承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點也沒說謊的心虛,他根本沒有什麼同學,當然也不是在同學家過夜。
「如果你需要錢的話就放在抽屜裡……」
阿承繼續笑著應對,但已經沒有心思聽清文在講什麼了。
「……不過那隻大狼犬還真是容易生氣哩!呵……」阿承若有所思地囁嚅著。